连城虎正在和帅孟雄说话忽见一个老婆婆捧看茶盘颤巍巍地走到他的面前说道:“连大人请用茶!”
帅孟雄大力诧异“咦”了一声说道:“贺大娘你你怎么啦……”话犹未了贺大娘己向他使了一个眼色接下去说道:“几个小丫头都偷偷去玩了没人侍候贵客只好由我倒茶啦。”

连城虎一时还未想到其中另有蹊跷听了帅孟雄那样说话只道这个贺大娘是个有身份的老仆人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正要接过茶杯贺大娘手腕抖颤那杯热茶泼到连城虎身上。贺大娘佯作惊惶伸手替连城虎揩抹。连城虎甚是尴尬说道:“不要紧你老人家请回去吧。”说话之间贺大娘的手指已是装作毫不经意的从他手腕拂过。

官场规矩第二次给客人送茶那就是主人送客的表示。因此贺大娘进去之后连城虎就起立告辞。

连城虎是替宰相送礼来的依礼帅孟雄应该送出大门不料刚刚送下台阶只见史白都匆匆赶了出来说道:“连兄慢走!”

连城虎怔了一怔说道:“史帮主有何见教?”

史白都道:“请连兄指教几路点穴手法!”话犹未了伸手就向连城虎抓来竟是一招极为厉害的大擒拿手法!

连城虎大吃一惊骈指斜戳正中史白都的虎口。史白都手腕一翻却立即抓着了他的脉门。

帅孟雄道:“史大哥你你怎么啦?”心想。”你们虽然是相熟的朋友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过份了。”

史白都哈哈一笑松开了手说道:“连兄恕罪非是小弟胆敢无礼只因连兄讳疾忌医小弟为了挽救连兄只好如此冒犯了!”此言一出连城虎登时吓得面如土色。

帅孟雄此时已知其中走有蹊跷说道:“哦原来连大人是有病在身么?”

史白都笑道:“不是病是中了人家的暗算。不过连兄也不用惊慌刚才给你送茶的那位老婆婆是天魔教的高手她擅于使毒也擅于解毒!”

帅孟雄吃惊道:“连大人中了毒么?”

连城虎期期艾艾不敢回答史白都代他答道:“据贺大娘说他中的毒若无解药三日之后定将毒身亡!他刚才点中我穴道手指稀浮无力看来贺大娘所说决非恫吓之辞!”帅孟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史白都刚才的举动乃是在试一试连城虎的内功。

史白都笑道:“连兄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咱们慢慢商量。”

帅孟雄道:“不错贺大娘是不方便到客栈给你治病的请你在这儿留下咱们也可以方便说话。”

史、帅二人半推半拥的把连城虎拥入密室史白都便即问道:“连兄你不必瞒我了你那两个随从是假冒的吧?你是不是受了他们暗算以致为他们挟待?”

连城虎虽有弃暗投明之心但心志也还不是十分坚定的此时情知隐瞒不过心想:“既然有贺大娘可以给我解毒我就不必依靠李敦了。”竟然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

史白都听了又惊又怒说道:“哼原来是这两个小子!”

帅孟雄哈哈笑道:“难得他们自投罗网这次定叫他们插翼难逃!连大人你在这里歇歇待我们擒了那两个小子就叫贺大娘给你解毒。”言下之意竟是要把连城虎留作人质连城虎暗暗叫苦后悔已经迟了。

帅孟雄与史白都走入后堂帅孟雄说道:“史大哥多亏你识破了敌人的奸计厉南星这小子想必是为令妹而来哼在我成婚的前夕他居然还敢来此胡闹我不把他化骨扬灰难消我胸中之气!”

史白都道:厉南星这小子盗了我的玄铁宝剑我也正是恨不得把他化骨扬灰!还有李敦这小子也极可恶他本来是我的记室竟然盗了我的宝物叛我我也同样不能将他放过。待会儿我亲自到客栈捉拿他们!”

帅孟雄道:“为什么不现在就去?”

史白都道:“这两个小子决计料想不到咱们已经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在这西昌城中谅他们也逃不掉。”

帅盂雄道:“敢情史大哥另有紧要之事?”

史白都苦笑道:“也不是什么紧要之事咳咳说来不好意思舍妹当真是孩子脾气……”

帅孟雄吃了一惊道:“对这婚事她、她要反悔么。”

史白都道:“这倒不是舍妹是求帅将军两桩事情。”

帅孟雄放下了心上的石头哈哈笑道:“只要令妹应允与我成婚夫妻如同一体莫说两桩十桩我也可以答应。”

史白都道:“她要将军大开城门与民同乐。另一桩她要讨一枝令箭。”

帅孟雄道:“为什么?”史白都道:“她要放一个小丫头回去了。”当下将史红英所要求的这两件事情再加详说。

帅孟雄听了笑道:“原来是这样两件小事请你回去告诉令妹我遵命就是!”

史白都倒有点放心不下说过:“大开城门不怕有人混进来捣乱么?而且进城的人你还得让他们吃喝呢这个太不划算了。”

帅孟雄笑道:“城中戒备森严普通的老百姓谁敢进来?进来的人又谁敢要我请他的客?”

史白都道:“只怕也有一些迫于生计的小百姓要进城来做买卖。”

帅孟雄道:“我叫手下严加盘查倘有江湖人物混进来须瞒不过我那些精明干练的手下的眼睛。而且咱们口头上答应了令妹倘若现有什么不安难道不会随时关闭城门么。”史白都哈哈笑道:“对对!我到底是直心眼儿远不如将军的随机应变。”

帅孟雄道:“倒是令妹想要放出的那个小丫头咱们却是不能不防。”

史白都道:“将军思虑周密是该提防些儿。这小丫头是自小卖身给我家的平日倒无可疑的行迹武功也不高强。但舍妹迫不及待的要放她回去这就有点可疑了。但舍妹之意对此责甚是坚持这枝令箭是给她还是不给?”

帅孟雄笑道:“当然给她。今妹若是有什么图谋倒可以从这小丫头身上得到线索呢!”史白都作出心领神会的神气说道:“不错这是将计就计的妙法咱们可以派一个人跟踪她多谢将军提醒我了。”其实帅孟雄顾虑的这层史白都也是早已想到了的。

史白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当下便即告辞。帅孟雄道:“可要我派几个得力的帮手么?”史白都道:“这两个小子尚未知道我已经现他们的秘密我此去出其不意定然手到擒来。人去多了反而打草惊蛇。”

帅孟雄道:“好那我就在这里静待佳音了。”

史白都自侍武功即使厉南星有玄铁宝剑在手打起来的话他也可以稳操胜算。至于李敦他更不放在眼内。何况客栈里也有不少好手厉、李二人又无防备。

史白都满肚密圈径奔客残。不料到了客栈却已不见厉、李二人。客栈的管事说道:“这两个人吃过晚饭就出去了。他们说是出去随便逛逛就回来的。”

史白都道:“好那我就在这里稍等片刻你赶快派人找他们回来。”

不料等了一个时辰仍然不见厉南星和李敦回来。派出去找他们的人6续回来也都是没有现他们的踪迹。

原来史白都以为他们没有防备其实他们是早已有了防备。此刻他们已躲在李敦相熟的一个在西昌城中“卧底”的人的家里了。

史白都等到二更时分仍然不见李、厉二人回来情知中计亦是无可如何只好吩咐客栈的卫士出去严加搜索心想:“他既是为红英而来谅他也不会便即逃走。”

第二天一早史红英向哥哥讨了令箭并讨两匹坐骑。史白都道:“要两匹坐骑做什么。”史红英道:“我送她出城!”

史白都皱了眉头说道:“你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怎好抛头露面?”

史红英道:“谁不知道我是一个曾经闯荡江湖的女子怕什么抛头露面?帅孟雄答应我打开城门我还要到各个城门巡视一遍看看他是否阳奉阴违呢?”

史白都拿她没有办法说道:“好我陪你同去!”史红英冷笑道:“你放心不下怕我逃走么?哼我若要逃走也不与你一同来西昌了。”

史红英一在街头出现登时轰动全城。军民人等争着出来看新娘子。虽然有将军府的卫士前呼后拥不许闲杂之人挡道但在史红英所过之处街道两边连屋顶上也都挤满了人只是不能接近史红英而已。

到了城池只见城门果然大开出出进迸的人虽然不多也是川流不息。有一辆骡车刚好进城、车上有一个老人六七个女子守城的兵士正要盘查看见史红英到来连忙上前迎接。

史红英道:“这是些什么人?”守城的军官答道:“是一班女乐将军府总管请来助兴的。”史红英冷笑道:“既是一班女子又是将军府请来的你们还要盘查对付老百姓你们更不知是如何的刁难了!哼这样还何必打开城门干脆关上好了。”

正因为这个班子的确有将军府的请帖二来又有史红英出头干涉那个军官诺诺连声便即放这辆骡车不再盘查。混在这个班子里的何彩凤与公孙燕方始松了口气。何彩凤抹干额角冷汗说道:“好在彭巨嵘和连城虎没有亲来盘查又这么幸运的刚好碰上了将军的新娘子!”她怎知彭巨嵘已经丧命连城虎正被囚禁哪里还有心思记起这件小事。

公孙燕悄声说道:“我听说这位**帮帮主的妹妹与她的哥哥不大相同却怎的就甘心做帅孟雄的新娘子了?”何彩风道:“不必管她咱们要对付的只是帅盂雄。”公孙燕道:“她若是一心从贼明天我顺手也送她一柄飞刀!”

不说公孙燕与何彩凤窃窃私议且说在纷闹之中史红英忽听得耳边似有人小声说道:“接住!”史红英又喜又惊只觉微风飒然她已把飞来的东西接到手中轻轻一捏是个纸团!

史红英接过纸团生怕给人觉。慌忙藏入怀中游目四顾只见她的哥哥正在和守城的军官说话背向着她。牡丹、芍药两个丫头在她侧面神色如常。周围的卫士每个人都是刀出鞘剑严密戒备看情形这些人都是丝毫未觉否则早已是化作一团了。

但史红英也找不到那个向她抛掷纸团的人。

“这人暗器的功夫当真是神出鬼没如果不是他先打个招呼连我也丝毫没有觉。巧今之世有谁有这样的功夫呢?”

更令得史红英惊骇的是这个人深不可测的传音入密的内功她回想刚才的经过那声音细若游丝钻入她的耳中就似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但说话的人却不知是在何处?“传音入密”的功夫还不算很难内功有根底的人部可以将声音送到远处只是距离有较远较近之分而已;但难就难在说出的声音只让一个人听见旁边的人内功若不是在说话那人之上便毫无所觉。这不是普通的“传音入密”而是一种特异的“天遁传音”的功夫。

史红英一片茫然心里想道:“难道难道当真是他来了?”

出了城门史红英把令箭交给芍药说道:“今日一别此后只怕相会无期。祝你一路平安有情人终成眷属。”芍药道:“小姐誊自深重祝你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话中有话旁人只道她是祝贺史红英与帅孟雄的婚事只有史红英自己明白芍药祝贺的是谁苦笑道:“只怕我没有你这样的福气。”

史白都道:“好了可以回去吧。”

史红英与芍药挥泪而别回到住所关上房门把那个纸团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裹住一口银针针尖却是黑黝黝的。铺平了纸团细看上面还写有十二个蝇头小字:“我已来毋惊恐。此毒针留备用。”正是金逐流的笔迹。史红英大喜过望心想:“果然是他来了。但他从来不用喂毒的暗器的这毒针却是从何而来?难道厉南星也来了么?他们两人已经见了面这毒针是厉南星交给他的。”

史红英猜对了一半金逐流和厉南星全都来了但他们二人却未曾见面。

这支毒针是金逐流在扬州大闹六舍帮总舵之时给贺大娘暗算打在他身上的那支毒针。后来李敦用磁铁给他吸出来的。金逐流收藏起来原意是向贺大娘报复的现在恰恰派上了用场。

史红英又惊又喜心中想道:“金逐流不愧是我的知己他已经知道了我假意答应婚事为的是要行刺帅孟雄。我正愁无法下手有了这支毒针可方便多了。”

话分两头且说芍药出城之后快马疾驰跑了一程那匹坐骑忽然越走越慢再走一会竟然口吐白沫走不动了。原来史白都给她的这匹坐骑是暗中下了药的。

此时正走到荒僻的山野之地芍药虽无江湖经验见坐骑倒毙亦已知道不妙。心念未已只听得蹄声急骤骑马已经追上山岗来的正是史白都最亲信的香主董十三娘。

芍药慌忙跑入林中董十三娘喝道:“跑不了啦还不赶快给我站住。”

芍药强自镇定说道:“董香主原来是你我还怕是强人呢。你来得正好我的马不知何故死了?”

董十三娘冷笑道:“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倒可以送给你一匹坐骑让你回家。”

芍药道:“董香主有何吩咐?”

董十三娘道:“把小姐给你的东西交出来!”

芍药掏出了一把银子说道:“这是小姐给我做路费的董香主你拿去不打紧我在路上可没得用了。”

董十三娘怒道:“谁要你的银子有书信没有?”

芍药道:“那来的书信?你是知道的小姐房中又没有笔墨。”

董十三娘道:“小姐有什么的话交代你。”

芍药面上一红讷讷说道:“这个、这个……”董十三娘喝道:什么这个那个快说……”芍药作出害羞而又无可奈问的神气说道:“小姐知道我与表哥有婚姻之约她、她体贴我这、这才……”

董十三娘冷笑道:“谁问你的私情?我是问小姐的私情!她要你给谁通风报情?”

芍药道:“没有呀!”董十三娘哼了一声道:“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跳下马来噼噼啪啪地打了勺药几记耳光芍药忍着疼痛只是不说。

董十三娘怒道:“贱骨头倒是很硬好且待我搜了出来再慢慢地折磨你!”出指点了芍药的麻穴便即搜身。

芍药的身上除了银子之外并无其他东西。董十三娘冷笑道:“你不说我把你的衣裳尽都剥光!”嗤的一声撕裂了她的一件衣裳芍药叫道:“你把我一剑杀了吧何苦这样的辱我!”她依然不肯招供看神气显然已是十分害怕。

董十三娘道:“哪有这样便宜!”“嗤”一声又撕裂了她的中衣。芍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一块折成方形的香罗手帕跌了出来。

董十三娘拾起手帕正待打开来看忽听得暗器破空之声来得极快董十三娘竟然躲避不开给一枚小小的石子打着了手腕。手帕嗖的掉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已是旋风船地扑到!

董十三娘这一惊非同小可抬头一看只见那条人影已经扑到她的面前来的人是别人正是她的冤家对头金逐流。

原来金逐流早已潜入树丛他抛了那个纸团给史红英之后本来就想回居所的。但心里一想:“红英这样郑重其事地送个丫头出城其中定有缘故。”心想:“我想得到的史白都一定也会想得到。红英在她哥哥看管之下是不能保护这个丫头的了。我既然猜到了她的心意岂能袖手旁观?”为了避免给史白都现他绕过第二座城门后偷出城。因此耿搁了一些时候。而还能够及时赶到。

董十三娘深知金逐流的轻功极是高明远远在她之上料想要躲也是躲不开了既然躲避不开只好把心一横和金逐流拼打。

剑光鞭影之中只听得“嗤”的一声董十三娘的腰带给金逐流割断董十三娘满面通红骂道:“贼小子胆敢调戏老娘!”金逐流嘻嘻笑道:“这可是你老人家错怪我了我金逐流纵然好色也不会调戏你老人家啊!嘿嘿只因你老人家善会剥人家的衣裳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岂有他哉!”

董十三娘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她还未曾骂得出口金逐流倏地就欺到了她的身前五指如钩向她肩上的琵琶骨抓下。董十三娘霍地一个“凤点头”长鞭唰地扫了回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瞬息之间金逐流的两只指头已是钳着她的衣领身形一旋把她的一件外衣剥了下来。董十三娘也好生了得左肘一撞金逐流纵身跃起卷回来的长鞭从金逐流的脚底掠过。金逐流倒不敢再抓她的琵琶骨半空中一个筋斗避开了她的肘锤轻轻巧巧地落在一丈开外。笑道:“你撕烂了人家的衣裳不要赔么?我这是主持公道你老人家可休要想歪了。”

口中说话人已到了那丫头的身边给她解了穴道。说道:“董香主的身材和你差不多这件衣裳你一定合身。”

芍药穿上了董十三娘的衣裳心中痛快之极说道:“金大侠你给我打她两记耳光!”

董十三娘大怒喝道:“我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非杀你这臭丫头不可!”

金逐流长剑挥舞把董十三娘所的暗器全部反打回去董十三娘逼得步步后退金逐流哈哈笑道:“亏你身为**帮的四大香主之恃强欺弱自己也不觉得害羞么?哼有我在此你想要杀人又焉能够?”话犹未了一挥长剑匹练般的剑光又卷到了董十三娘的身后。董十三娘反手三鞭好不容易才解了一招但长鞭又已给金逐流削去了一段。

董十三娘在金逐流的剑光笼罩之下想拼命也无从拼起心里一凉但求死蓦地回转剑锋向自己的胸口便戳。不料她求生不得求死亦是不能。说时迟那时快金逐流已是欺到她的身前夺了她的短剑。

董十三娘叫道:“我要死你也不许我么?”金逐流笑道:“用不着死。”中指一弹正中董十三娘虎口的“关元穴”董十三娘长鞭坠地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金逐流道:“你不是恶死罪可免;但你恃强凌弱活罪却是难饶!”左右开弓噼噼啪啪地打了董十三娘四记耳光。回过头来笑间芍药道:“够了么。”芍药连呼痛快笑够之后这才说道:“金大侠不要再打她了小姐有话叫我跟你说呢。”

金逐流把董十三娘抛入乱草丛中他点的穴道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回过头来只见芍药已经拾起那条香罗手帕。

金逐流道:“小姐是叫你出来找寻我的么?”

芍药道:“正是。她叫我向丐帮打听你的消息想不到在这时就遇见你了。”

金逐流笑道:“我刚才在城里已经见了她了。我还偷偷的写了几个字抛给她呢只可惜没有机会和她说话。”

芍药道:“这可真是巧极了我也正是替她捎信给你的。”

金逐流道:“是么信在哪里?”

芍药将香萝手帕递给金逐流说道:“就写在这条手帕上。”接着说道:“小姐也曾猜想你可能已到了西昌的所以她今天才特地藉口送我出城在城中露面。不过她也恐防你没有来因此又写了这封信。”

金逐流听得史红英用心如此周密大为感动。当下解开那条香萝手帕只见上面有几行鲜红的小字这是用指甲蘸了胭脂写的萝帕一解幽香扑鼻。

手帕上写的是:“生非男子愿作荆阿;死亦鬼雄无惭知己。岂荆璞之轻沽悲浦珠之难返。知我者其唯君乎?嗟嗟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思未敢言谁能邀了心同所愿苦唤奈何?但句奉呈聊表衷曲。”

后面附一七言绝句诗道:“愿作荆轲誓入秦何惭流水通知音。此生已矣他生在犹有寒梅一片心。”

这封信是史红英表明自己的心事的含有两段意思。前一段解释她为何“嫁”给帅孟雄:“我虽然不是男子也愿意效法荆轲那样做个刺客。荆轲当年是为报燕太子丹知遇之德行刺秦始皇;我则是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来行刺帅孟雄。我本是无暇璞美玉(荆璞)哪会轻易出卖自己呢?我的用心你是应该懂得的。”

第二段则是向金逐流诉说她的情思:“我是拼了一死来行刺帅孟雄的只怕是不能合玉珠还重回到你的身边了。唉我有意和你结交大家的心事虽然都没有说出来相信你也会明白的吧?但只怕咱们的缘份却是如水月镜花般的虚幻了。”

这封信写得情意缠绵金逐流读来不觉潸然泪下。尤其读到“掏水中之月只接清辉;雨天上之花但闻香气。”两句更是悲从中来、难以断绝觉得自己实在糊涂对不起史红英。

这两句写得十分含蓄含有两层意思。史红英把他们的交情比作水中之月天上之花。“水中之月”虽然掏不到手但也“接”到了明月的“清辉”;天上雨花这是美丽的神话天上的花是不会落到人间的但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似乎到了这个境界闻到了花的香气。这一层的意思影深表仰慕之情;第二层的意思却是埋怨金逐流没有将自己的情意坦白地说出来了。不过虽然没有说出来她也是知道的。“清辉”已接“香气”己闻这就是表示她己经知道了。但虽然知道也还是说出来的好。她用上一个“只”字一个“但”字;就隐隐含有埋怨金逐流的意思。

寥寥十数字中有思慕有幽怨更有无限痴情。泪眼模糊中金逐流仿佛看到史红英紧锁双眉的影子在他面前摇晃不禁叹了口气暗自想道:“我何尝不想向你倾吐心曲只因我知道厉大哥对你也是一片痴情而我又还未知道你对我竟是情深如此唉金逐流呀金逐流你真是糊涂男女之爱纯出自然岂能当作货物一样让给人呢?”

“信”写得含蓄一层一层的意思要细加咀嚼才体会出来但那诗却就写得十分明显了。第一句“愿作荆轲誓入秦”这是重复信中的意思不必解释。第二句“何惭流水遇知音”用的是“钟期已遇秦流水以何惭?”的典故直陈她是把金逐流当作知己不怕向他吐露心事。第三句“此生已矣他生在”那就更是大胆的直吐胸臆了“今生我是不能和你做夫妻了这心愿但愿在来生偿还吧。”第四句“犹有寒梅一片心”把这番情意加深一层“今生虽然不能和你做夫妻但我欺霜做霜像梅花一样的精神死了也还是存在的这心事你是应该明白啊!”

若在平时史红英这片深情是决不会这样大胆向金逐流倾吐的只有在她决急一死的时候这才敢于写出来。

芍药道:“金大侠你哭什么呢?哭又有什么用你应该设法救我们的小姐啊。”她不解金逐流因何流泪只道金逐流是在伤心于死别生离。

金逐流霍然一省说道:“不错我应该回去设法救你家小姐你也应该赶快走了。”芍药那匹坐骑已经中毒死了幸好有董十三娘留下的一匹坐骑芍药便乘了她的坐骑疾驰而去。

金逐流将那方香萝手帕贴肉收藏香萝手帕却在他的心头。心中也不禁感到甜丝丝的。可是在他满怀喜悦之中忽地就有一个念头升起:“红英对我一片深情但厉大哥却未必知道。在他的心中只怕还是一种情愿的错把红英的友谊当作了爱情呢!”

金逐流看了那方诗帖过去的种种误会都已冰消一切也都了然于胸了。他知道史红英对厉南星的感情纯是友谊对史、厉那次的“婚事”不必史红英向他解释他也猜想得到史红英的用心对她完全谅解。

可是想到了那桩“婚事”金逐流心上的一个“结”仍是未能解除。“那桩婚事”事实已自证明是史白都摆下的圈套用来诱骗厉大哥上当的。红英之所以假意答应婚事料想也是因为厉大哥是我的好反的缘故她当时孤立无援假意答允婚事就对以和厉大哥联手对付她的哥哥。但当晚他们才入‘洞房’史白都的伏兵已出她的这番用心却不知已经和厉大哥说了没有。厉大哥是和她行了礼的名份上红英还是他的妻子我怎能夺‘嫂’为妻?即使可以向他解释但我却又怎生开口?唉这不但要使厉大哥难以为情我我也不愿他心受创伤的啊!”

金逐流哪里知道那日的“婚礼”史红英是用一个丫头替她拜堂;厉南星不但早已尽悉其中原委而且正是深自抱愧特地赶来西昌想找金逐流说明此事的。

可惜他虽然知道了金逐流已经到了西昌却是无法与金逐流见面。

且说厉南星与李敦那晚从客栈逃了出来在李敦一位朋友家中这人名叫关大伦是义军派在西昌“卧底”的一个人在将军府中担任一个不大不小的差事。正因为他在将军府中有个挂名差事那晚在城中大加搜索的官兵在他的家中只是略略一看并没仔细搜查厉、李二人这才得以躲过。

史红英送芍药出城以“新娘子”的身份在街上抛头露面此事轰动全城厉、李二人躲在关大伦家中也知道了。厉南星料想金逐流一定会在出红英所经之处出现的可惜他却不能出现。

中午时分关大伦带回来一个消息说道:“李大哥你可以放心了大嫂已经平安进了城啦。她是混在乐家的班子里进来的进城的时候正好碰着史红英出城得以免受盘查。另外还有一个人也跟她混了进来李大哥你猜清这个人是谁?哈只怕你也料想不到!”

李敦听说妻子已经平安进了城心里甚为高兴笑道:“跟她一起来的那一定是个女子了。是竺尚父的女儿竺清华吗?”关大伦道:“不是是红缨会总舵主公孙宏的女儿公孙燕。哈哈这你可没有料到吧?”

李敦又惊又喜说道:“真是没有料到。公孙舵主也到了大凉山么。”

关大伦道:“这倒不知。不过有他女儿来到亦已可令史白都胆寒了。”要知红缨会乃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帮会势力还在**帮之上公孙宏的女儿若是挺身而出相助义军史白都自是不能不顾忌三分。

关大伦道:“咱们的人已经和乐家班子接上了头大嫂也知道你是在我这里了。不过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请她暂时不要来此看你你不会怪我阻拦你们夫妻相会吧?”

李敦笑道:“小心为上这是应该的。关大哥请别取笑。”

关大伦又道:“不知怎的厉大哥到了西昌这件事她们也知道了。但和她们接头的那一人如不知道厉大哥也是在我这儿、她倒还请他打探厉大哥的消息呢。”

李敦诧逍:“拙荆从未见过厉大哥她却是怎地知道的?”

厉南星道:“公孙燕是从大凉山来的想必是她告诉了李大嫂。”

关大伦笑道:“这位公孙小姐倒是很挂念你呢要不要告诉她你在这儿?”

厉南星摇手道:“我看不必多此一举了。”李敦也道:“不错她们虽然是受聘而来但一定也是有人监视的咱们的人不宜和她们多通消息。”

厉南星知道了公孙燕已经来到西昌之后心绪甚不安了。这一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暗自想道:“她一定是瞒着竺尚父偷偷的来找我的咳想不到她对我竟是如此关心不惜为我冒性命之险!只可惜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恐怕是要辜负她的心事的了。”话虽如此但厉南星一闭上了眼睛公孙燕那娇憨可爱的影子就在他的眼前摇晃。

第二日己是到了帅孟雄结婚的“吉日”婚礼定于中午举行。厉南星、李敦二人扮作关大伦的随从跟着他进了将军府。

将军府挤满了本地官员与各方贺客礼堂外面是一个大院子东面有一台戏上演西面则是说鼓书和清唱的乐家班子另外花园里还有几台戏。自问没有资格进礼堂观礼的人都集中在院子和花园里看戏听歌。

关大伦等人挤到了院子只见周围已经布满了便衣卫士。关大伦是在将军府当差的认得这些卫士其令得他们吃惊的是在礼堂门口站着一个**帮的香主董十三娘。

在董十三的两旁站立的是青符道人与圆海和尚这三个人都是金睛火眼的注视着每一个进入礼堂的人。厉南星涌到了台阶下面正好听得圆海粗声粗气地说道:“金逐流这小子化了灰我也认得他若敢来我舍了命也得替你报昨日之仇。”董十三娘道“你嚷什么?是要出我的丑吗!哼我只怕这小子不来!”圆海道:“是是你不许我说话我就不说好啦!”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咕哝一句道:“也难怪你生气你昨天吃的亏委实是太大了!”

原来董十三娘给金逐流用重手法点了穴道本来是要十二个时辰之后方能自解的史白都等不见她回来派了青符、圆海两人来找找着了她替她解了穴道这才能够及时赶到。她吃了如此大亏当然是不肯把金逐流放过了。帅盂雄得知金逐流确实已到西昌心里也不禁暗暗吃惊因此也就更加强了防备。

夫大伦本人是有资格迸礼堂观礼的但却不便带随从进去。董十三娘等人在礼堂门口虎视耽耽李敦和厉南星虽然业已改容易貌也怕瞒不过她的眼睛。无可奈何只好放弃进入礼堂的打算:在院子望假装看戏混进了人丛之中。

厉南星又惊又喜心里想道:“逐流果然是来了礼堂看守得这样严密他若是已经混入礼堂一定会给人现。里面既然没有闹事想必他是在这院子之中。”手上戴起了金逐流父亲给他的那个戛玉戒指希望金逐流见了这个戒指认出是他。同时他自己也在暗中留意院子里的客人。

看来看去没有一个人像金逐流也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拥到他的身边。厉南星好生失望心想:“逐流一定会来的却怎的还不见他来呢?”

此时乐家班子的姑娘都已排列台上李敦的妻子何彩凤正在说鼓书。李敦拥到了台下厉南星等不见金逐流也只好姑且听书。

公孙燕用青布包头手抱琵琶扮成一个班子里的姑娘。她虽然化了装但那双灵活的眼睛厉南星一看就认出来了。

厉南星正在盘算用什么方法和公孙燕打个招呼忽听得哨呐声响鼓乐齐鸣鞭炮噼噼啪啪的爆了起来。新娘的花轿已经抬到府门。

史白都护送妹妹紧跟在花轿后头院子里的客人闪开条路史白部把妹妹扶出花轿一个伴娘一个丫头一先、一后的牵着新娘步入礼堂。这个丫头就是史红英那个心腹厂鬟牡丹。她是下了决心来与史红英同生共死的。正是:

主婢同心闯虎穴要将热血洒华堂。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问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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