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地之间一片晦暗祠堂外的天空之上浓重的乌云翻滚咆哮狂风怒吼树木摇晃砂石纷飞一株老松受力不住“咔嚓”一声从中断为两截云层之上电光耀目噼叭乱响闷响变成了轰隆隆的雷鸣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卷起地上的黄土形成泥溪朝地势低矮处流动溪流越聚越大电光雷鸣间天地之间顿成一片银亮。
“尔等离去快走!”

钟寅初一声暴喝祠堂两扇木门顿时倒卷飞出催促道“尔等紧记一直向前跑无论生何时都不要停下不许回头快走否则晚矣!”

钟临将紫金引雷锤收归怀中痛哭出声一众孩子终于明白钟寅初所指的“泄露天机引天雷自灭”的意思虽伤心欲绝又怕辜负了钟寅初的一片苦心无不强忍热泪朝着钟寅初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随着领头的钟铁柱奋力冲出祠堂遁入漫天的风雨。

天雷震荡狂风怒卷。

七人刚跑上村间的小道就觉得眼前突然亮芒一片忍不住回头望去就见天空浓云不住下压黑云之间突然闪现出一阵强芒一道闪亮的天雷从九天之上怒劈而下直指祠堂屋顶“轰隆!”一声巨大的爆响将几人震的耳鼓麻四肢颤抖再睁目望去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宗祠现在已经变成了冒着青烟的一堆瓦砾土石之上燃起滔天的绿火直把石头都烧成了粉末。

雨更大了。

这阵惊雷将全村老幼全给惊醒了过来无不心神俱震惶惶不安纯朴的村民以为是惹怒了苍天越恐慌骇然几个老人更是浑身颤抖着磕头祷告不止祈求天神息怒。

这时七人哭喊着回到村民聚居的寨旁向家中大人和村中名望哭诉了刚才的遭遇整个“钟家坳子”顿时一派愁云惨雾的景象知道七人虽小却不敢拿这样的大事开玩笑于是全村人行动起来收拾能拿得走的细软准备次日立即离开此险地。

此时的钟临一等将刚才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村民交代清楚就立即狂奔回自己搭建在山坡拐角处的茅屋由于他家的地就在山坡斜上为了照顾自家耕地就找了这样一处缓坡用茅草油毡搭建起了这个小屋门前开了一道泄洪沟不惧雨天顺山而下的泥石流。

“嘭!”

薄木板制成的一堵门本身就是虚掩的被钟临这么猛力一踹轰然洞开。

正斜靠在铺上抽旱烟袋的钟天德被吓了一跳刚才的滚滚轰雷已经把老人家折腾得不清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正费心琢磨着咋回事儿又怕孙子在外出事儿正要抽完这袋烟出门看看就看到了浑身透湿一脸紧张的钟临。

老头从没见过孙子这个样从来钟临都是那种不紧不慢遇事不惊的性格就算是面对山中大虫虎豹也少有这么惊惧骇然的神情看到他这样不由心中一紧忙问道:“临儿咋了?出了啥事儿?”

钟临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蛋因为过奔跑充血而变的通红微微平复了一下才原原本本的将方才遇到之事复述了一遍。

钟天德也被他说得头皮麻连续追问了几次细节才算弄明白知道他孙子不敢在这点上说谎爷孙俩刚要动手整理细软和能拿走的东西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

先是钟天德停下了卷铺盖的动作接着是钟临也脸色苍白的不动了刚才外面风声呼啸雷雨隆隆听不真切现在雨停风歇才算真正注意到外面的响声“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谁在拖着一头野猪走路的声音。

“糟了!”

钟天德伸手取下了床头墙壁上挂着的那张黄桦弓背上了一袋自制的羽箭扬手拽起枕头旁的弯刀递给钟临放在床头的弯刀是防备野狼和猛兽的一直在放在伸手可及处防止突然蹿进屋中的野兽毒物弯刀蒙着一层内蕴青光显得锋利异常。

钟天德吹灭了堂前的油灯如野狐般轻巧的猫着腰蹿出茅屋丝毫不见老态钟临双目一亮也不废话机警的跟上一老一少都是脚尖儿轻点地面蹑手蹑脚尽量不出响声。

或许是刚才那阵暴雨的缘故密聚在天空的浓云已经散开皓月如轮银黄色的月光重新洒满大地连远处的山峰都看得很透彻月影清幽鉴人毛。

祖孙二人爬在一处凸出的山石后四周是丈余高的小灌木丛野草高与肩齐举目望去前方三十几丈外的树林中两盏绿灯笼上下齐动一条白练般如小河宽的东西正蜿蜒着朝“钟家坳子”所在的方向“涌”去。

钟临的长随爷爷进山打猎早就练就了一双夜能视物的夜眼瞳孔紧缩下更是看得真切这一看差点没吓得叫娘远处哪是什么两盏绿灯笼分明是一双碧绿阴狠的眼珠子透出森寒诡异的闪光一条白色的花斑纹巨蟒吐着长长的血红信子扭动着如江河般庞大的身躯急的在密林中穿过地上的枯枝落叶被其沉重的身躯碾压出了一阵“沙沙”声在这样的夜里听的让人毛骨悚然脊梁骨直冒寒起。

空间中微微的气味越浓烈逐渐变得腥臭扑鼻让人作呕钟天德也算是阅历如海了也被如此恐怖的蛇妖吓的手足冰冷知道蛇虫对移动的物体和声音最敏感轻轻的扯了身后的钟临一把给了他一个眼色。

钟临坚定地摇了摇头爷爷是让他回村子示警自己设法引开蛇妖他当然知道此中凶险坚决不同意就在爷孙两个用目光争执不下的时候就看到从巨蛇的四周升起了腾腾的白雾还淡淡的透出一股让人迷醉的香气。

钟临骇然觉巨蛇的身体不住扭曲变小收缩慢慢的缩回了浓雾中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升起再抬眼望去烟雾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缎带般黝黑的长随风飘飘起舞瓜子脸上杏目桃红朱唇含笑欲滴一双丹凤眼含烟带雾惹人遐思裸露在外的玉润肌肤玲珑剔透曲线尽露的惹火身材上只简单的披着一层粉红薄纱隐约的峰峦起伏却比全身**更能使人血脉喷张。

蓦的一阵“咯咯”娇笑薄纱女子胸脯起伏娇喘笑道:“二位相公还跟奴家捉迷不成?”

说罢凤目一寒如刀锋般刺向爷孙俩藏身的石岩。

“孙儿快走!”

钟天德一声断喝犹如平地起了个焦雷长身而起朝薄纱女子怒斥道:“妖孽还不受死!”

说话间手不闲着一张大弓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三支羽箭如流星赶矢直刺女子的哽嗓咽喉箭未至钟天德已经再次弯弓搭箭无数羽箭连珠射闪电般刺向百步外的女子。

薄纱女子面对蝗虫般飞至的箭雨非但不闪不躲反而饶有兴致的柔声道:“那么急干嘛人家陪你们玩玩便是!”

只见女子右手弹指微动半空中的羽箭便如香灰做成纷纷变成碎粉连精铁打造的箭头都变成了一团飘舞的铁屑纷纷落下。

钟天德被眼前一切骇的张目结舌知道蛇妖已经幻化出人形道行高深非是人力可以对抗对身旁的钟临怒喝道:“还不快滚要一起死在这里?”

“呦!”

薄纱女子朝钟临抛了个媚眼儿抿嘴笑道:“还有个这么俊俏的小哥呢姐姐还真不愿意杀你不如以后跟着姐姐如何?食花饮露翱翔天地之间不在五行三界之内岂不快活!”

钟临看到眼下凶险的处境万没想到蛇妖居然来得这么快表面却不露声色嘻嘻一笑:“姐姐这么美的人小子哪敢不从不如咱们现在就走如何?”

薄纱女子双眸闪过一丝阴狠冷酷的诡异光芒再无半点人类的感情忽又变得如涉世未深的少女温柔道:“等姐姐吸够了魂魄再回仙洞秘府不迟!”

刚才女子本在深山中吐出内丹吸取月精忽然觉九天神雷惩世心知不妥故立即赶来这时隐隐的感觉到钟临怀中有一物事乃自己心灵深处异常忌惮的东西这才没有立即狠下杀手心下之意先使对面少年生出希望只要钟临稍一露出求生的犹豫她就暴起难以免触动对方拼命的意识。

钟临看清楚了女子刚才的阴森表情觉得那才是蛇妖本来的面目当然不会被她的花言巧语蒙住当下假意应到:“美姐姐修炼成仙小子也很羡慕不过小子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姐姐杀别人小子不敢干涉但请放走我爷爷好吗?”

钟临故意流露出对仙家修炼的浓厚兴趣双手却不离怀中左右朝钟天德使了个眼色指明当初告知他的神器可以自保让他放心离去暗中却下定必死决心。

薄纱女子轻迈碎步盈盈上前两步就在钟临看的心神一紧就要忍不住难的时候耳中传来一阵“咯咯”娇笑:“那还不容易让这位老先生走吧奴家陪着公子就是!”

说话间却也站定让钟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钟天德看到自己再呆下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成了钟临的累赘虽不明白钟临告诉过他的“紫金引雷锤”有多大的威力却知道孙子绝不会留下他先走如今全村两百多户人家命悬一线再不示警恐怕会被蛇妖杀个鸡犬不留索性抛开心中焦虑也不答话扭头冲下山坡却是向“钟家坳子”相反的方向。

薄纱女子看到老头没有照原路回村心中一缓如今夜至初更离天明尚早也不急于一时细看对面少年的形貌神态反倒对钟临有了兴趣望着他的双眼秋波荡漾说话间媚语如丝轻轻道:“还没请教公子如何称呼?”

人一旦抱定必死之心反而无所惧怕了钟临听到女子问话微微一笑:“小子姓钟名临字天养父母早亡却也算是天养了!”

言下颇为落寞小孩子从小失去爹娘这份心情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女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无意间又露出了冷酷的本性冷冷道:“天如何?阳精炁轻清而上浮为天阴之精炁重浊于下是为地。天地相连而不相离也地上则天。能够勘破六畜轮回阴阳之道五行相生相克之法则我就是天可笑天地不仁妒慧嫉灵将世间万物视若玩偶天如何?妖何罪?”

似乎钟临一个“天”字触了女子心灵深处的怨恨一霎那间女子周身再次散出了那种一直刻意隐藏的浓重杀气阴森冷酷寒气逼人。

钟临吓了一跳觉女子的目光渐渐蒙上了一层绿光害怕爷爷尚未走远忙道:“姐姐学究天人自然不比肉眼凡胎人畜妖魔花草禽兽莫不是世间生灵都是天地阴阳灵气所生自然都是相同的!”

女子眉目之间露出了一丝讶色绿光淡去不少没想到一个少年居然能有此番感悟欣然道:“公子如此一说姐姐还真不忍心杀你了!”

钟临一听“杀”字就怵急忙转移话题道:“生死由命不敢强求只是不明白姐姐刚才所说的上天妒慧嫉灵是何意?”

女子仿佛对和一个如此特异的“人类”交谈很感新鲜自修炼成型脱离兽身以来她也曾经出谷遍访名山大川期望能够得遇高人共同解开阴阳宇宙间六畜生死轮回之谜可世间凡人无论僧道皆把她归为妖孽一类莫说论道见面之下就是喊打喊杀她也对“人类”失去信心偶经此地看到苍川秀谷间多聚灵气这才盘踞“雾霞岭”两百多年静修法术以求渡过“天地人”三劫修成正果。

女子幽幽一叹露出了人性化的表情陷入了悠久的回忆幽幽道:“姐姐本是九华山神女峰下山川秀谷之间的一条白蛇五百年前因机缘巧遇得食天地灵气所结的‘赤焰果’慢慢在体内结成内丹要知天生五行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世间生灵皆生九窍九窍之邪在乎三要此九窍九识贯穿阴阳往复的浩瀚宇宙谁能勘破自身的秘密开启生命的印记则能跳出三界五行轮回从此遨游天地万物之间化身万亿转瞬千里。”

顿了顿女子双目生出了一股怨恨之气怒骂道:“可无论佛魔道还是妖鬼灵一旦悟破天地之间的法则就会遭至上天的嫉妒像姐姐这样虽然能够不灭于三界之中却必须每五百年遭受一次天谴‘三昧焚体’‘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上天要折磨姐姐三次才能真正成为大地散仙这才算是得窥堂奥刚刚入法门姐姐吸取他们的三魂七魄也是被天所迫这能怨姐姐么?”

一番话只让钟临听得浑身剧震虽说对面是一个常人嘴中的“妖怪”可这番话却把他带入了一个完全崭新的天地那不是为养家糊口而奔波不是为追求过眼云烟的名利而蹉跎那是一种对生死轮回自然法则的苦苦反抗对缥缈如镜中水月般的无上天道的执著追求一个他闻所未闻的神秘世界。

蓦然一阵鼓点般的铜锣敲打声在钟临的耳旁炸起“钟家坳子”村民聚居的地方***通明锣声响奏他明白是爷爷钟天德已经从后山绕了过去示警村民遁。

女子本已和缓的脸容刹那之间变得阴森冷酷狰狞可怕两眼射出碧绿的诡异闪光再也不含半点人类感情终于明白到钟临的缓兵之计身体缓缓的漂浮于半空嘴中长舌乱吐长长黑无风自舞显然是心中狂怒之极伸出右掌闪电般的拍向钟临的前心。

“嘭!”

钟临被薄纱女子含怒的一掌轰的凌空而起“哇”的一声在空中狂喷鲜血打着横的摔飞出去轰然坠地。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