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王妃总算醒了。”朱福那大嗓门似的声音吵得汝儿睡不着觉本觉眼皮沉重巴不得好好睡上一觉全被他这一句话将磕睡虫给赶跑了。
勉强的睁开眼睛——不睁还好一睁可吓了一跳。守在她旁的不是朱琨庭还会有谁?若不是她熟悉他的长相只怕这回又让他给吓得昏死过去了。

只见他向来清洁干净的下巴这回可长满了胡髭像是几百天没清理过似的尤其他眉头皱得好似刚参加丧礼回来更别谈那双无神的黑色眼眸了!总之这回他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以往什么英俊形象都被破坏无遗了。

而后头站着朱忠、朱牛也像是几天几夜没休息似的。小乌鸦呢?她怎么没在身边?以往要有什么事她一定是跑第一的。

“小乌鸦在哪里?头一句便是沙哑的低语。

“汝儿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朱琨庭的声音跟她相差无几像是刚被车子用力辗过似的。

“我想喝水。”话一出朱忠忙不迭地的倒了杯水递给朱琨庭。

见朱琨庭扶她起来要喂她她就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蛋上也抹上了两朵红晕。

“我可以自己来。”

“只怕还没喝到人就先滑了手。”

“你瞧不起我?”

“喝与不喝就由你自己看着办吧。”看见她醒来他的心头就放下一块大石。

汝儿含怒瞪了他一眼。

“你老爱威胁人。”

“喝不喝?”她要敢不喝就算强迫她也要她喝下去。

瘪了瘪嘴汝儿暂时休战让他小口小口的喂着她。

“小乌鸦呢?”她脸红的让他用袖口替她擦试嘴巴。

“小乌鸦在隔壁房里休养。”朱牛代答。

汝儿睁大眼想下来却又让朱琨庭给轻轻按了回去。

“休养?小乌鸦干嘛休养……”忽地想起昏迷前的事汝儿吓得脸都白了。“我瞧见那黑衣人的剑刺中了小乌鸦。她还好吧?我要去看她。”汝儿拚了命的想爬起来只见朱琨庭不费吹灰之力的又把她推了回去。

“王妃请宽心。那黑衣人的剑上涂有剧毒奴才已经替小乌鸦吸了毒只须静静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真的?”

“你不相信?”朱琨庭眯起眼问道。

“但那天我见小乌鸦伤得不轻她怎么可能静心休养几日就可下床走路了呢?”汝儿好生担心小乌鸦的伤势。若不是这猪公硬迫她躺在床上只怕她连鞋也不穿就会一溜烟地跑到小乌鸦那去看看了。

“你昏迷两天两夜立刻就可以下床了?”

“两天两夜?”

“这两天两夜多亏少爷不眠不休的守在王妃身边照顾。”朱忠很自以为是地加上这句虽遭来朱琨庭一记怒瞪不过他相信这样做是再正确也不过了。

想当初他是费尽苦思怎么想也想不透少爷是怎么看上这莫汝儿的——论美色天下间多得是天仙绝色;论身世哪家的大家闺秀也胜过一个侍妾之女;论人品不是他朱忠有所偏颇实在是天下之大他却再也找不出哪家的闺秀是又骂脏话又损少爷的就是不知道少爷是怎么会看上这莫汝儿的?不过现在他的想法稍有改变了。

这莫汝儿就算百般的不好单就为她不顾生死去冒险救一个小丫环光是这份义气与胆识不要说他朱忠佩服得紧就连向来不多话的朱牛也点头称好。人品不好、不够淑女都没关系相信在他朱忠的调教之下莫汝儿很快就会成为一个人人尊敬的王妃了。

汝儿的脸这回可比蕃茄还红了。

“是你一直守在我床边的?”

“可以这么说。”

“我可没要你守在我床边的。”

“你应该道谢。”

“这是你自找的。”

朱琨庭眯起眼。“再说一次。”朱忠等人见状为避免加入夫妻战场他们识时务地离开了这还是头一遭见到做妻子的竟敢违抗丈夫的话。

想来他们的少爷将来可有得是苦头吃了。

汝儿吐了吐舌。“好吧!咱们不谈这个。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和小乌鸦?若不是小乌鸦替我挡了一刀只怕这回早就命丧黄泉了。”

“你不会死。”他警告她。

“他们到底是谁?”

“是我的仇人。”

“这也难怪。”她摇摇头故作叹息地说:“光瞧你吓人的模样别说容易得罪人只怕人人见了你都给吓跑了。”

“丫头说话要有分寸。”

“我说得可不假。光看其他丫环噤若寒蝉的可怜相就知道你这个人有多霸道、多吓人了。”

对于她的取笑朱琨庭倒也不以为意。只要她说得开心又有何妨?总比让他瞧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心悬在半空中不得落下来要好得多了。

汝儿见他不回嘴还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她一时间竟说不下去了总觉他瞧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那黑衣人是你的仇人?”她想问个清楚不过她抱持的理由是先问清楚以免将来又来追杀她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至于她是为他担心而问是根本也不可能的事——至少她是这么地说服自己。

“你不必知道。”

“谁说我不必知道?我可差点死在他们手里。光是凭这点我就有权知道。”

朱琨庭脸一沉不是为她好奇的话语而是为她差点死在那群黑衣人的手里。光想到她在生死关上徘徊他就余惊未消。

他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传家之宝的事可以再等倘若汝儿有了三长两短只怕他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额上的伤还疼吗?”他改变话题轻触那白得刺眼的纱布。

“疼!怎么不疼?”她含怨地瞪他一眼。“又不是你受伤你当然不知道给人甩在墙上的滋味!再别谈见到那黑衣人朝我杀来时心底的惊慌……”

“够了!”一想起汝儿当时所遭遇的险境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吐了吐舌汝儿识趣地闭上嘴。

“吓着你了?”他注意到她难得的沉默。

“才不是我是怕你一个怒火上升当其冲的就是我。我当然不说话免得又遭一顿打。猪公什么时候走?”她打算趁他一离开便溜到小乌鸦那里去瞧个究竟。

“走?”

“就是去吃吃饭、换套衣服什么反正就是离开这个房间嘛!你老坐在床沿不嫌累吗?”

他眯起眼来。“你在打什么主意?”他早看穿她的心思。

她脸微微一红。“我想休息了。”

“这也难怪说了这么多话是该休息了。”言下之意似乎嫌她话太多了。

“所以你可以请了吧?”

他又浮现那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让她艰不自在。

“等你睡了我自然会离去。”

“什么?”那她的睡相不是全给看光了吗?“不成、不成。”

他盯着她嘴角扬起笑意。

“我守在这是担心那黑衣人去而复返。你不希望我留下来我走便是。”他作势欲起身。

“等等!汝儿急忙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去。“你是说那黑衣人还会回来?”

“有这个可能。”他故作认真地点头。

“那——那你还是留下来好了。”

“不赶我走了?”

要是她会拳脚功夫还须低声下气的哀求?

汝儿低下头不情愿地恳求道:

“请你留下来。”

他笑了笑让她躺回床上拉上薄毯。

“既然是你要我留下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了。”他不忘逗她一番。

他的气焰简直可以喷上天了!迟早有一天她也要让他瞧瞧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滋味如何!汝儿气呼呼的想道。在他的守候下她不觉慢慢沉入梦乡意识模糊的前一刻有一个小小的念头闪进她的脑海中——

嘴上虽不肯承认其实有他相伴让她既感安全又感开心她甚至不介意地偶尔恐吓她、威胁她……

不可否认的她是喜欢猪公的。那怕他冷得像冰、气焰比天还高她就是喜欢他!就像当年她娘对莫大仲的感情一般深陷泥沼而无法自拔。

“瞧这回我又带了什么来?”糖炒粟子!是你最喜欢吃的。”汝儿小心的打开手绢露出里头热呼呼的粟子。

小乌鸦是打从心底地不安。

“小姐要是让姑爷现你又溜来我房里他肯定又要大脾气了。”

“你是病人我当然得照顾你。他爱脾气就让他脾气不要理他便是。”汝儿剥了颗粟子送到小乌鸦的嘴里。

这是伤后半个月。小乌鸦还躺在床上休养汝儿就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她不是好奇的往庄里探险便是来小乌鸦的房里探望不过每回朱琨庭来看汝儿时一见她又不在床上便以吓人的神情走进小乌鸦的房里拉着汝儿就走。倒不是说他排斥汝儿来看小乌鸦而是汝儿头伤未愈每每让他担心得要命她这小丫头却偏往外头跑像是不要命似的。见了佣人没主人的样。更别谈见了做丈夫的他根本没妻子的样。他早该知道娶了汝儿这活蹦乱跳的丫头不似其他名门闺秀整日躲在闺房里刺绣弹琴什么的。上回见到他写信她还很吃惊地拉着他硬要跟着学字敢情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介武夫只懂拳脚功夫不识字?

“小姐好歹你也是病人没有你来看我的道理应该做奴婢的小乌鸦去照顾你才是。”

“胡扯!那晚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别说照顾你只怕连见你一面都不可能。”汝儿想起那晚就有愧。“我老早就想跟你说对不起了!若不是那夜我迫你穿上我的衣服那些刺客就不会误以你是我你也不会受伤差点没了小命。”

“我很高兴能为小姐挨一刀。”小乌鸦感激道:“当初若不是小姐收留我只怕小乌鸦早已饿死街头了哪还有命在呢?”

“那咱们也别老说谢字就当扯平了。”汝儿眼珠一转突然想到:“说来说去咱们都该谢谢朱牛要不是他替你清理有毒的伤口只怕你这回连命也没了。”

“我恨不得杀了他!”向来温驯胆小的小乌鸦竟也说出这种话着实把汝儿给吓了一跳。

“杀他?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理应向他道谢怎可说出这种话来?”汝儿当小乌鸦病未愈一进昏了头而口不择言。

“小姐你有所不知……”说着说着小乌鸦的脸蛋红了起来。“这伤口……这伤口是在肩胛上……”她羞愧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尤其见了汝儿还是一脸不明白的模样难不成当真要她将话说个明白?

“小姐朱牛他——用嘴吸了黑血却也瞧见我——的肩膀。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他是男子又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他救了我我是该感激他但他瞧见了——照理说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了。”小乌鸦低声啜泣了起来。

“傻丫头那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没有错朱牛也没有错……”汝儿脑中突然闪过一计。

“我决心杀了他!”小乌鸦对贞操观念看得很重让汝吓了一跳。

“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了他我再自尽以保名节。”小乌鸦说得果决完全不复平日的轻弱相。

“等等!小乌鸦。现在你伤势未愈若是在这时候杀朱牛只怕胜算机会微乎其微倒不如等你伤好有力气了我再帮你一起杀他。”汝儿很镇定的说道决心趁早实施盘算好的计划。

小乌鸦想想也对正欲开口答应忽见房门让人推开。来者不是朱琨庭还会有谁?只见他眉头险些就皱起在一块儿直瞪着汝儿瞧。

天色已晚你待在这里做什么?”先前他进房找不到人还当出了什么事。亏他前后院找过一遍方才想到小乌鸦这里。

“我来看看小乌鸦不成吗?”汝儿就爱跟他拌嘴。大概是念她有伤这猪公最近几日总让她几分不过那盯着她的古怪眼神倒频繁了许多害她心口乱跳起来也不知是何原因。

小乌鸦一见姑爷后头跟着那可恶至极的朱牛她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拿他的骨头去喂狗。

汝儿也注意到了。她眼珠一转在小乌鸦耳边低语:

“先假装与他和好让他没了戒心咱们下手就容易了。”

小乌鸦点头答应。一来认为这法子不错二来是小姐聪明比她这个呆头呆脑的小乌鸦要来的机灵些眼前就先听小姐的话相信她迟早会报那耻辱的。

汝儿才刚放下一颗心就听见朱琨庭沉声说道:

“朱牛你留下来照顾小乌鸦。”语毕他拉着汝儿纤纤玉手就往新房走去。

汝儿还拚命的朝小乌鸦使眼色只见这小乌鸦勉强朝朱牛挤出一丝笑容自打从那夜救了她一命却连遭数日白眼的朱牛一时之间给——

看呆了。

等到了新房朱琨庭眯起眼双避环胸不吭一句的盯着她瞧。

汝儿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反而些恼怒了。

“你老监督着我瞧干嘛?”

“瞧你是否伤了头部连记忆力也衰退了。”

汝儿好生奇怪他的话。

“我记性好得很!你是猪公;多嘴的是朱忠;沉默寡言的是朱牛我没认错嘛!”

“上午我对你说过什么?”

“不得迈出房门一步。”

“后果呢?”

“挨鞭子啦。”她小声的说。看他虎背熊腰一脸怒气就像是那种会立时执行罚则的人。

“未经允许你却擅自跑出房门。”他冷然道。一整天都接获朱忠抱怨:又是跑朱忠整理的花圃去玩又是到朱福的厨房去张望本来她还打算去朱牛负责的武器房去看硬是让朱牛给挡了下来。

若不是一天时辰有限只怕她还玩得乐此不疲一点也不像病人般例也不是他限制她的行动只是唯恐一个不注意那杀人不尽的黑人又来行刺届时手无缚鸡之力的汝儿要是有个万一……

“那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一大早就出去放我一个人生闷当然无聊啦!小乌鸦又重伤未愈去看看她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这句话说得可是理直气壮。

打从洞房花烛之夜遭人刺杀而受了伤以来朱琨庭几乎算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她倘若他有事不能相陪便轮到朱牛守着她直到最近几天非但白天没见到他的人影就连朱牛也有事去办将她一人关在房里不得出房门一步。她哪知近日朝廷又有二位老臣告老还乡朱琨庭极为劝谏;个人生死事小保大明江山乃是臣子应尽责任。但是如今朝廷纲纪败坏奸人当道倘若真要死谏圣上只怕是白白流血而已眼前就有几位血淋淋的例子故一班忠臣莫不心灰意懒罢官而去。

所以这几日不见他在山庄不过夜晚倒是与汝儿同榻而眠让她偎在怀里睡着——这还是朱琨庭冷静的告诉她夫妻当以同床而睡要不然汝儿还真不知道。谁叫她从小便见舞娘单独睡在小阁里而那莫大仲却住在东厢房!难怪当日舞娘曾低声询问她可知做妻子的本份?原来是为了这原因。不过汝儿倒也不排斥缩在那猪公怀里睡觉可舒服很得。暖暖的也挺安全的就是第一夜她有些尴尬若不是他睡在床外头只怕她早滚下床去了。

她哪知事并非如此!打从洞房花烛夜起朱琨庭与便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只因担疏她伤势未愈气虚体弱这半个月来非人的生活本是为了怜她、疼她不过如今依她活蹦乱跳的程度来看倒是他多虑了。

他轻摸她刚拆绷带所留下的红色小疤。

“还疼吗?”他轻声问道。

“不疼了。早告诉你没事了。不过你可倒楣了娶进门才现妻子脸上带疤。大夫说这疤痕去不掉不过时间一久倒也会淡了只怕将来隐约可见可丑得很呢!”

以往汝儿从不在乎美丑就算再美光瞧见忧、愁两位姊姊天仙似的美貌也会不禁自惭形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自从她识得猪公后尤其嫁给他之后他就不由自主的在乎起自己的容貌来了所以在乍听大夫说她这小疤会留下痕留时她就直担心猪公的反应生怕他讨厌这道疤。

只见朱琨庭扬起眉邪邪一笑道:

“亏有刘海多少能遮掩那道疤。”

“你认为它很丑?”

“丑陋极了。”

汝儿气恼的瞪着他。

“谁说它丑了?事实上我倒觉得它很性格。多少女人想要这道英勇的勋章都都没机会呢!”汝儿恨不得撕烂他脸上那副贼笑。

“这没什么好笑的!”

“我知道。”

“你的嘴在笑。”她指出事实。

“丫头山庄的主人不能言而无信今儿个你偷溜出门照理说是该挨一顿鞭子的。”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汝儿愣了愣不解为何他转变话题。

“今儿个早上你说你的我可不记得答应过你。”

“那是命令。”

她吐了吐舌。“你没说清楚嘛。”

“想不挨鞭子也行可以换另一种处罚方式。”他摸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

“比较轻的那种?”她脸红的问对他古怪的眼神虽已习以为常便仍是感到难为情。

他无奈的叹息将她拥入怀中瘦小的身子骨让他充满保护的**。

“猪公?”她仰起头不料他俯下头来覆住她那微张的唇。

汝儿一时之间不得动弹。

这对她可是头一遭经验。有些酥麻、有些刺激、心口上像是万般小鹿猛烈的撞击着而当温柔的吻逐渐加深挑逗时她的神智模糊不清甚至连他抱她上床也浑然不觉只顾着学习试着去探索他的嘴。

“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过了今晚你便是我的妻子我的女人。”他将细吻温柔的洒在她的脸颊、她的鼻、她的眼最后极其眷恋的停留在她的红唇上。

“怕吗?”他贴着她的唇粗哑的说道很明显的在克制自己。

她迷惘的摇了摇头星眸微张的想再吻他却现不知何时衣衫早已脱落。蓦地她惶恐中混杂着莫名的娇羞一张俏脸抹上了两朵红晕想遮掩住身子。

他温柔的捧起他的脸蛋低声问道:

“信任我吗?”

虽不知他用意何在不过她是打从心眼里信任他。

她点了点头答道:“我信任你。”红晕染满整脸蛋似乎就要燃烧起来似的。

朱琨庭轻轻的解开她肚兜的带子同时一只手拉下床边布幔——

只见外头满天星斗东方渐露微曦。

屋里头蜡泥早已混成一团阵阵熏香正从那檀林鼎里飘散出来

“小姐!”小乌鸦莲步走来挡位站在武器房外的汝儿。

“小乌鸦昨天你还躺在病床上怎么今儿个就起来了?当心身子支持不住。”汝儿连连忙上前扶住小乌鸦瞧她的脸色还有些苍白让汝儿好生担心。

“昨天我瞧姑爷气冲冲的将你带走我心急担心姑爷会打小姐本想跟上前去阻止可惜那可恨的朱牛硬是不让我起床。小姐你没事吧?”

一想起昨晚汝儿的脸蛋就红得足以和蕃茄媲美。

“小姐?”

“没事我好得很。他才不敢欺负我呢!”反正朱琨庭不在场让她在小乌鸦面前吹嘘吹嘘也无妨。

“这样我就放心了。”小乌鸦神秘的靠近汝儿。“小姐刚才我从厨房出来。”

“朱朱没送吃的东西给你吗?”汝儿不解。

“我从厨房里偷了一把菜刀。”小乌鸦指指宽大的袖口里。“小姐你说咱们要怎么将那可恶的朱牛千刀万剐以消心头之恨?”

“咱们……不如以静制动再过一些时日再说。”

“不!她一日不死我的名节就多损一分。”小乌鸦倒是坚持得很。“我巴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丢到河里喂鱼。”

“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拿刀杀人。”汝儿念头一转认真的点头说道:“倘若你杀了他要是证人给现了你要如何自处?”

“我——我打算在他死后上吊自尽。”

“那可万万使不得!若是证人知道我一手带出来的丫环竟杀了人我也脱不了干系猪公更不可能放过我的!小乌鸦难道你打算连我一起害?”

“可是……”

汝儿争忙打断她的话。

“其实我早为你盘算好了。你要自杀我不反对;不过可不能牵连到我。用有形的东西杀他迟早会让猪公知道那时你自尽了就一了百了我可不一样可能跟娘亲一样被打入冷宫那我可不喜欢!”

“那怎么办?”

她眼珠转了一下说道:“我倒是有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去做?”

“只要能杀了朱牛我什么都做。”十年来清白的身已竟让朱牛给瞧见了说什么也要拖着他死才对得起自己!原先胆小的小乌鸦似乎变得胆大起来。

“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肯出卖色相包准马到成功。”

“出卖色相?”

“是啊!依我看朱牛是专情之人不如你假情假意对他让他掉入情网无法自拔那时你再抽身而退搞不好他作茧自缚一个想不开就自杀了也不一定。这既不关咱们的事又可间接杀死朱牛岂不一举二得?小乌鸦你说这个办法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我见了那可恨的朱牛就连笑也笑不出来……”

“你就当他是喜欢的人嘛!想想他的好处虽然沉默寡言但也三餐定时送饮给你;你一有个不舒服他立刻请大夫过来。我还瞧见好几个晚上他就守在你的门口替你看门呢!”

小乌鸦动容了会儿又回秒先前的态度。

“那是他想赎罪要不就是惺惺作态、假仁假义……”

“总之你看着他的时候就想着他的好处这样总能挤出笑容了吧?想报仇就要付出点代价。说不定还有完美的结果呢!”

“什么代价?”朱琨庭从书房走出来本想去瞧瞧汝儿不料在旁院见到她们。

汝儿一瞧见他羞得差点拔腿就跑若不是为了在小乌鸦面前充面子她早脚底抹油——溜了。

“小乌鸦你先下去吧。”朱琨庭命令不过眼神可是专注的盯着汝儿。

小乌鸦悄悄的退下了。

“过来。”

“干嘛?”

“让我看看你。”

“你不是瞧够了吗……”她自觉似乎不妥脸红的改口道:“我是说你天天瞧当然是瞧够了。你可别老用副古怪的笑容看我是你自个儿误解意思的。”

她似乎听见那无奈的叹息声。

“过来我送你一样东西。”

这句话可引起汝儿好奇了这辈子还不曾有人送过她东西当然要瞧瞧是什么玩艺。

她好奇的跑到朱琨庭身边看看他拿东西的手。

“东西呢?”

“还疼吗?”

“我说过好几次额头的伤早好了早不疼了你老爱唠唠叨叨的。”汝儿不耐烦的说。

“我是说昨晚弄伤你了吗?”他的语气很镇定就像是谈论天气般稀松平常不过那语气是隐约的无奈可是让汝儿听个明白。

她的脸红了红又开始燃烧起来。

“我很好。”为扯开这尴尬的话题她忙问:“你要送我什么?可不是骗我的吧?要是骗我你堂堂一个王爷可就没信用了!要是让人家知道面子里子可就都没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从腰际拿出一个有背带的小荷包来。

汝儿见绣工精细荷包上头绣了朵荷花兴奋得不得了。

“真漂亮。”

他微笑着替她将荷包斜背在身上小小的荷包就搁在汝儿的体腰侧看起来十分俏皮可爱又不失娇媚。

“打开看看。”

“里头还有东西……”汝拿出一张纸条上头还写着几个黑字。她虽跟月兔习过不少字不过所知毕竟有限她只认得出什么水啊天啊的字。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指着教她念然后说道:“你不是想拜我为师让我教你写字的吗?”

“你愿意教我?”

“只要你勤快的学习我可以考虑。”

“我当然会勤快的学习。有你这位名师教导不出三个月我定有进步。”她自夸。

“学归学可别忘了女主人的身分。”朱琨庭随意道一个不经意蹙起眉瞧见她颈上深紫的吻痕。

他脱下戴在手指上头的指环拉起她的手为她套上去。那刻有老鹰的印章式的指环在汝儿手上像是要松脱似的非得用拳头握紧才不致脱落。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打量着那指环。

他摸摸她的脸说道:

“这是咱们朱家的信物。在京城里只要你亮出这信物就可为你解决不少麻烦。本来该在洞房那天给你的却因事情而耽搁下来了。你已是我的人这朱家信物本该就是你的。”

她红了红脸喜爱的盯着那方方正正、充满男子气概的指环——看着它就好象看见他似的。他肯定将这信物交给她可见他挺重视她的。

不过瞧见他盯着她的眼神就让她想起昨晚。她急忙脸红着改口问道:

“我当真可以命令天鹰庄里的仆人?”

“当然。”

她偏着头想了会儿想起以前在莫府只有小乌鸦听她的吩咐其他丫环可是眼高于顶在她们眼里只有忧、愁两位姊姊叫她们做什么事可从没理会过。

“万一他们不听呢?”

“他们不敢不听你是这儿的女主人有权命令他们做事。”

“任何事?”

“任何事。”

光看汝儿那双慧黠灵动的眸子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他本就不打算管束她爱胡闹的个性只要别捅出什么纰漏要做什么就由她去。

“少爷都准备好了。”不知何时朱牛出现在朱琨庭身后。

“你要出门?”

朱琨庭点头道:

“我同朝里几位大臣有事相谈。今儿个你爱去哪玩就去哪玩就是不准出天鹰庄一步朱牛会跟着你不要打主意甩掉他知道吧?”

她吐了吐舌。“知道啦!要是不听你命令今晚又要挨鞭子了是不是?”

他邪邪一笑道:

“不挨鞭子是另一种惩罚。”他话中的含意让汝儿的脸颊像着火般燃烧起来。

待他离去时汝还好一阵子的愣痴痴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瞥见朱牛那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时她古灵精怪的想法又浮现脑际。

“朱牛我有事要请你帮忙。”

“王妃尽管吩咐。”天鹰庄的佣人都是最守主仆分寸的。

她满意的点点头道:

“你去告诉天鹰庄所有的仆人一个时辰后在前厅集合。

“是。”朱牛本欲退下又让她给叫住。

“朱牛最近小乌鸦虚弱得紧你就多关照他一点要是每天能守着她就最好也不过了。”

愣了愣朱牛有些尴尬。

“庄里头有不少丫环我可以派一个过去……”

“不行。”汝儿坚持道:“小乌鸦天生胆小又内向怕生这天鹰庄里就属你跟她最熟你又是她的救命恩人由你照顾她再好也不过了。”

迟凝了会儿朱牛只好全盘托出。

“她似乎挺讨厌奴才的只怕她见我连饭也吃不下不如……”

“那不一样。那几日伤势未愈脾气自然也不好了不然今晚就由你送饭过去包准她一瞧见你就对你眉开眼笑的。”

“可是……”

“就这样了你先下去吧!”

“是。”朱牛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退下了。

汝儿掩嘴窃笑。

她哪知那朱牛——不安的招头望一眼天色正是乌云满布、风雨欲来之势就像是为天鹰庄未来的日子作预兆似的那雷声“轰”的一声突然响起。

只怕这天鹰庄再也无法像昔日般风平浪静了朱牛轻叹道。

而不消说那万恶的祸恐怕就是那刁钻精怪的莫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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