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妄想以一己之身去拭去天下间所有蒙尘的明珠。泪流不止像是世间的血如果真能代替就让她哭瞎了眼让这世间不再有血腥之味吧。

可是她没有用。终究还是无法改变无赦在她眼前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就这样消逝让她连救的机会也没有她还能做什么?

遇见无赦之后便有个想法:她近年身子极差在生与死之间摇晃。始终末死是为了与他相遇、为了改变他这偏激的想法所以她跟着他走了但。依旧无法动摇他分毫。

是她想错了吗?或者他的出现是来动摇她的动摇她的执着让她在濒死之前亲眼目睹这世上还是有他这样不改魔性的杀人魔。

“头子……她好像不行了……”缥纱中青慈的声音显得模糊。

“胡扯!”无赦怒言。

“可……可是她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头子咱们虽然一路赶回黑龙山但我怕她来不及了……”他们虽然是强盗山贼见惯了死人可是带个死人回山不免还是有点触霉头。

她要死了吗?回归梦里那个无欲无求的天境。

“来不来得及由不得你说了算!”无赦怒眼相向愤恨的语气穿透了她的心脏。那股愤恨之气夹杂怨念袭来擎向她身子让她的灵魂猛地弹进身子里。

不。

还不到时候。

她还不能死。眼皮好沉重。掀了掀还是撑不开麻木的手指勉强动了下

“众醒?”温暖的手掌猝然握住她的手。

她费力的从牙缝间吐出:“不放开……死也不放开……”脸上蒙了层细汗忽感虚弱无力的身子紧紧被抱住。

“怎么也不放开我吗?”声音在她耳胖响起坚定有力的:“好这是你说的。我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现在我就相信你。你敢放手我就回头杀了那店家连他九族我都不放过你该明白找说到做到。”

不要啊……为什么他还要这么残忍?这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人命是可贵的不要再杀人了……想要说出口唇却僵冷了。

混沌的世界再度吞噬她的神智。不知沉睡了多久只觉周遭下再有血腥味再张开眼时跟前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醒来了?”不曾转身便知她已醒。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听起来悦耳舒服她蹙起眉目光游转四周。

是竹屋看似简单清爽连空中也有绿草的香味。

那男人转身温煦笑道:“吃药的时间到了孙小姐。”

众醒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微微吃了惊。明知不应该可就是不由自主的盯着他瞧他的肩、他的眼甚至他的脸都给她一种熟悉之感。“你……”“在下姓冷是寨里的二当家。”他笑道。

他是山贼?不像不像一点儿也不像他的外貌谈不上是美是丑甚至连平嘲两字她无法形容他的皮相。他的黑眼深不见底却有睿智之光虽然是黑童颜但仍看不出他的岁数无赦给她的感觉无异是无间地狱的一部份而这姓冷的公子却像梦中的天境他不是天境里任何存在的一物反倒像是那包含所有物的天境。

她的脸微微泛红起来这种想法是有点可笑可这就是第一眼衍生的感觉。“你差点就玩完了”他温和的将药碗端上。一若不是无赦你早被牛头马面给带走了。”

她迟疑了会直觉将药碗接过脱口道:“冷公子为何待在山寨里?”

他眨了眨眼想了会微笑。“我不知道直到现在我方知我是在等人来”

“等人?”

“也许是在等你孙小姐。说句实话无赦带你回寨我着实吓了跳最近天象乱成一团难以预知未来后来才现天象之所以乱起源于不该成就的心。”

“不该成就的心?”他的话虽然没头没尾却牢牢地吸引她的注意。感觉上他真的不具有如无赦那般邪恶的特质教人安心又温暖直觉他像……像同伴像自己的长辈。

“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心。”他自言自语的笑道畅起眉。“人心难测啊!”

她仍然调不开视线沉浸在他周身如阳的气流中。“我们曾经见过吗?冷公子。”

“我与孙众醒是第一次儿面”他的笑颜亲切而可爱几乎淘气的向她眨了眨眼旋过身笑道:“人总算是回魂了无赦这下我的头不必落地了吧?”

众醒一怔顺着看去瞧见无赦换了件崭新黑袍就站在竹屋门口阴沉的冷视他。

“既然人无恙孤男寡女的出去避嫌吧”进门时淡淡的血腥飘进屋内打乱了她的呼吸。

“喔”冷二无辜的瞄瞄他再看看她。“你说的是:我跟她这两个孤男寡女是不宜同处一室所以……我只好走了留下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喽。”他轻笑挥袖而去。

无赦怒目而视随即转向她迟疑了下刚硬的口气略显温和:“你……你好些了吗?”黑眼细细扫过她苍白的脸庞她的身子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好歹是救回来了。

“应是好多了。这里……就是黑龙寨吗?”她柔声问。

“正是。”他挑高眉反覆无常的讥讽:“你后悔来此了?”

“不我若后悔现在该想尽办法逃跑才是。”她浅笑眼里有点迷惑。“只是不懂山寨里怎会有此竹屋呢?”

他抿了抿唇。“山寨中有此竹屋的不在少数。这是老二的屋子你暂居此处他搬到它处除了看病不会过来。”怎能说姓冷的家伙一见她病重坚持让她迁进他的住所。

“他瞧起来不像是山贼。”

“为何要谈他?”他薄怒道:“你也想救赎他?”他抓住她的手腕见她双手吃力的捧着药碗粗鲁的接过挑起眼。“你可真好心什么人都想救。是不是全寨的人你都想救赎?你以为你是谁?神仙托世?”

“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她认真答道。

一所以你动了心?”

“动了心?不我没有。”

握住她的力道加重他的心如乱絮在飞他的脾气一向刚硬而合人反抗一有不顺之意皆以暴力相抗。“你只是个女人而已众醒一个已过婚嫁之龄的女人。难道你曾想过找个夫婿养儿育女度终生?”姓冷的不就是一个最好的夫婿人选?

她皱了皱眉头素腕教他捏得痛但仍然沉吟了会才道:“我不曾想过”

“你在胡扯。”

她抬眼对上他深遂专横的黑眼。他的黑眼里有罪孽、有霸气、血腥也有一丝的残忍。冷二爷虽也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但却是天与地的差别。心里忽地起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像冷二爷这样的人没有改变无赦呢?

“我的身子不好何苦拖累他人。再者我虽只是弱女子但心不在此”她照实低语。

她的身子不好!她的身子是不好如风中柳絮生怕她在他手中折了魂为她担心受怕的她当什么?

她的心只给众生。而他对她来说却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你身子不好我就养得你健健康康我要瞧谁敢拿走你的命。”他举碗饮了苦涩的药汁在她还末反应他的举动前捧起她的脸。

“啊……不要。”她撇开脸瘦尖的下巴被他紧紧箝住逼她张开了口。他的嘴狠狠地封住她半歆的唇药汁灌了追去。她在挣扎是花拳绣腿。打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她细致白哲的脸蛋流露强烈的痛苦。他的亲近真让她这么难受?

药碗翻了心里的愤怒难以言喻她可知道当她徘徊在生与死之间时。他有多难挨?天地间从未有汁让他惧怕之事唯有她的死亡带给他无尽的恐惧。

为什么?不断的自问。他的爹娘都不曾给过他如此深刻的感受头一遭现原来他的心脏也会跳动也会疼痛。

她算什么?算什么啊。

他强制住她的双手狠狠咬破她的唇。

药汁混着唇血流下。

“你连我喂你都不肯?”

“你……你先放开我吧……周身净是充术罪恶之息难以忍受。

“你不是说你不会放开我死也不会?怎么你后悔了?”他咬牙切齿她的脸是白的唇是红肿的雪白的颈青筋可见他怎会想要这种女人!

偏他就是想要想要极了想要得连心脏都在狂跳。

一我……我并非此意。”纤纤青葱依旧被他紧抓她的身子虚软似倒非倒。

“我要你死你就死我要你活你就得活!孙众醒你的大爱对我起不了作用我要你你就得顺从我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什么救赎!你跟着我入地狱吧!一辈子都沉沦在地乱里!”他将她推向床铺。

“不要这样无赦。”洁白的床上唯一有的颜色是她如黑缎般的长。脸是白的衣是白的无骨柔夷更是白得惊人几乎与床单同成一色彷佛天地间皆是白的自得吓人、白得虚无缥纱仿佛一眨了眼她就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的心猛然一跳眯起眼。“我不准你穿白的!”猛力撕了她的白衫露出滑腻的肌肤他一时失了神。这一生从未确切地想要过什么只有她他渴切的想要等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十年前初见的那一刹那?或者是她救他出古井的那瞬间?”

那都不重要了。

他要让她成为他的人要让她不再平等爱众生。在她眼里他不要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人而已……她应该只爱他一个。

雪白的颈优美而充满女人味:是瘦了点。却勾起他怜惜的**。温热的唇印在她冰冷的肌肤心痒难耐渴求的心如此狂乱而急切。也许只是自己不曾现想要她的心早在第一眼里就根植他体内焚烧他的五脏六肺。

她的处子之身散迷人的香气沿着锁骨住下印上他的烙印他要她的身子永远记住他的存在。

他的唇火热地含住她的浑圆隐约有股熟悉的腥味震醒了他的迷乱他条地张开眼终于察觉她不再挣扎唇畔的血丝蜿蜒滑下颈间如此的怵目心惊!

他的心脏漏了数拍。“众醒?”他轻喊几乎有些胆颤心惊地。他以为是咬破她的唇所致然艳红的血丝彷如涌泉般从她嘴角流出来。

“孙众醒!”他怒吼道轻摇了她一下。她漆黑的眼不再张开只是忽然呕了一摊血溅向他俊秀的脸庞。

他瞪着她双手毫无知觉的轻颤红血顺着脸滑落一滴滴的消在衣襟上。他扳开她的嘴她并非自尽——莫非旧疾复?

他眯眼随即咬牙戾言道“你敢死!敢死给我看。姓冷的!来人啊!去把姓冷的叫来。”他的怒咆响彻竹屋外。

***

“她睡了。我看还是不要吵她的好。”冷二温声说道收拾起药箱。

无赦瞧她安详的容颜一眼心里有愤有恨更有说不出的滋味撇头转身向外。

“她究竟是什么病?”他问充满怨气。

“难说。她的痛来自娘胎要医治不易。”冷二跟着出来重重叹了口气。

“连你也不行?”

“我只是个庸医。无赦她的痛药石罔效我要怎么救。”冷二走在他身后嘴唇勾起顽皮的笑。

“难道就由着她的身子一日虚过一日?”无赦怒道。

他沉吟了会。“无赦可曾听过天命?天要她活多久她就活多久就算有药可医但阎王若要她三更死又岂会留她到五更。天命难违啊就让她这样吧。”

无赦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他。“你说邑是阎王狠还是我狠?”

他及时收住笑容板起脸认真道:“阎王未到牛头马面也不敢近你身你说是你狠还是他狠?”话似温吞却有淡淡的嘲讽。

“那么谁敢让她死?”

冷二微笑”“她不死难道要她拖着一身病骨陪你?”

无赦的双目爆裂咬牙说:“就算我要她拖着一身病跟着我。谁敢说话?”“正是谁敢说话呢我不敢。牛头马面也不敢反正痛苦的是她。”看了无赦莫测高深的怒颜他试探的说:“其实……”

“其实什么?”

“要救……也不是不可能啦……”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揪了起来。

“你不是说药石罔效?”

“没错她的病已非大夫可以救不过……”话尾存心拖拉得长。拖到快被拗死了才慢吞吞的出口:“有人可以救他不是大夫却极有可能救她一命。”

“谁?在哪儿?”

一不知道”

“你不知道?”无赦目髭欲裂冲天怒咆几乎震聋了冷二。

冷二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谁能救她。不过我倒是为系姑娘卜了卦若能往西方而行说不定会遇上她的救命恩人呢。”

无赦酗起了眼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如果说在这世上他看不穿谁的心思那也只有冷二了。

黑龙寨里卧虎藏龙卧的是恶虎藏的是鬼龙:寨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只有踏着尸体住上爬的强盗。当年他单挑强盗头子砍了他的头悬挂在寨口自个儿当上山大王众人虽服他却不是服他的人而是服他的狠劲。

黑龙寨里凭的是实力。他来到寨里七年无人能打退他甚至人人惧怕他后来冷二来了。一身的紫衫温和的功夫打退了他之下的当家不曾杀人、不曾掠夺也不曾跟他挑战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当上二当家在山后建了竹屋偶尔卜卦、治寨里弟兄的病除此外他什么也不管。

纵是如此他依旧认定冷二非泛泛之辈隐约有感觉他非我族类迟早必有相争的一日。

不曾主动问过冷二的名他也不曾自报自己的来历彷佛他的名字早流失在世间的某处。这样的人留下来就算不是祸害也对他无利。

能救她吗?往西方而行真能救她吗?

“无赦你会救她吗?”

他嗤一声冷笑。“我爱救不救与你何干?”

“是跟我无关啊纯粹好奇而已。卜卦得知你若离开山寨救她将遭山寨兄弟背叛你辛辛苦苦立下的一切基业将化为乌有甚至有血光之灾。我是挺想看看人称混世魔王的断指无赦是否也会为了爱舍弃自己与这山寨里的一切。”

“爱?”无赦怔了怔像从未听过。

“不就是爱嘛。你一向只要人死可没见过你要哪个人活下来。若不是爱你现不会为她担心受怕?会绞尽脑汁要治愈她的痛?”

他的话像天外霹雳打进了恶臭血腥的灵魂罪眸瞬间钻进微弱的迷惑。

“什么是爱?”像众醒那样的爱众生?不他对她的情感并非如此。他不爱任何的男与女连自己的爹娘也不爱。爱那是怎番的情感?

“人世间的爱是轻薄而短暂的是充满私欲而独占的这是狭爱天下人皆沉浸于此你也是如此吗?无赦”

罪孽的眼灼灼望进冷二温和沉稳的双目。良久他才冷嗤道:“这可不是开堂说课我懂不懂爱又干你何事?”

“是不干我的事。”黑龙寨里也唯有他敢在无赦面前直言不讳。冷二挑明了说:“倘若你能爱人是最好让你明白了爱人之心也许罪孽会减少许多但你爱上了不该爱的女人。她……并非是个只陷于私爱的凡夫俗子……不你不要不相信我虽不才但也多少懂得天象命理她的命早到了尽头……”

“住口!”无赦暴喝。“不要让我动手姓冷的你可以去跟任何一个人卖弄你的命理但不要放在她身上否则你会有什么下场我不担保。”

“很好。我不提我这自以为是的命理我只提两件事。”冷二沉吟了下说道:“你爱怎么待她都行就是别碰她的身子不然恐怕她……”

“哼。”无赦末听完便大步离去。

***

主事厅里积放大批的箱子箱盖是开的里头是黄金是珠宝让人眼花撩乱的。

“大头子!”有山贼嘻叫:“瞧瞧兄弟们凯旋归来黄金一一一箱、珠宝百箱商队一百零六人全去拜见阎王啦。”

冷二双手敛后站在远处他温和的脸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毫无起伏的静听厅内人交谈。

无赦轻轻哼了一声彷佛不关己身。他撩起一串宝石项练想起众醒一身素衣并无饰若戴在她身上必增生气不少。

“大头子咱们这回虽然是凯旋归来可是王八那小子给人削了条手臂就待在后山等死不肯给冷二爷瞧瞧。”

“他要等死就让他等死没了一条手臂他还能有什么用处?”

“头……头子……”是没错王八被砍断的是右臂怕再也不能掌刀拿剑留着他。对山寨已无用处可是……他们虽是山贼却也是有感情的啊。

断指无赦的心是石头做的没有人类的情感这样的头子只教人害怕害怕自己不知何时会被遗弃。

门边冷二的嘴唇忽然动了动像是在计数似的喃喃自语:“十年、二十年后……被杀的又岂止几千人的数目。”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天际彷佛在想像数十年后的地狱之景。

他的脸依旧是温和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离开了

***

黑暗之中火摺一闪燃起了烛蕊轻微的摩鲨声惊醒了她。

她张开眼适应了微弱的烛光才缓缓爬起

“小姐你醒啦?”

众醒微吃了惊看见一张圆圆的脸映在眼前。“你……”好可爱的小女孩。差不多十二、二岁左右脸是天生的圆笑眉笑眼的身材有些瘦小两条又粗又黑的辫子躺在末育的胸前。

“我叫小福就是能让小姐福寿绵绵的福。是……是头子买下我的。”脸色有点不安但很快又堆起笑。“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卖身到山寨里呢小姐我若做得不好你尽管骂我但不要赶找走啊。”

她一连串的话让众醒听得一头雾水。“你是无赦买下的?”

“是是头子买下我的让我来服侍小姐的。小姐不认识我也是理所当然啦我是小姐昏迷的那半个月里教头子买下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小姐的小福了”脸色有些苦瓜“也许过一阵子会有个小寿来也说不一定接下来就是小禄开始开一家福禄寿了。”

“小寿小禄?”

“小姐你饿不饿?头子吩咐了你一醒来就算不饿也要多少吃一点。”小福虽然人小年纪也小但手脚俐落从桌上端了热腾腾的素粥过来。可爱的笑道:“头子虽然是山贼可是我瞧他待小姐真好呢方才还坐到天黑了才离开”她在床畔挤了个位子吹了吹汤匙里的热气再放到众醒唇畔。“冷了怕不好吃了小姐。”

从末见过有人这般的连珠炮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只得依-咽下那口粥从小不管是在孙家或是家破人亡后所遇的人们都是温和而善良的少有象她如麻雀般的个性。

“好吃吧?”小福眼巴巴的看着她。

众醒瞧着她的热热络络不由自主的弯眼笑道:“嗯。你今年几岁了?怎么会被无赦买下呢?”

“我十三啦。本来跟爹一块下田养家的后来头子路过。就买下找来服侍小姐”小福又喂了她一口说道:“上了山我才知道原来头子是山寨王吓死我了。”

众醒欲出言安抚外头忽地传来——“吓什么吓?你一餐吃三碗饭半夜睡觉如猪我就瞧不出你哪里被吓到了。”青慈大摇大摆的走进身后跟着静默的青仁。

小福脸一红。“我贪吃贪睡可不表示我不害怕啊谁知道像你这种山贼会不会半夜……半夜……”

“半夜什么啊?”青慈往旁做了个呕吐样横眉竖眼的睨了她上上下下几眼。“拜托饶了我吧我宁愿半夜上山吹冷风也不要半夜看你。”语毕动了动鼻在竹屋内轻轻走了一圈皱眉。“青仁你有没有闻到?”

“闻到什么?”青仁的声音依旧清冷将棉被抱到床沿迟疑的看了一眼众醒才放下。

“就是那股莲花香味啊青仁别告诉我你没闻到。”

“莲花香味?”青仁嗅了嗅只有山间草味。“你是说现在?”

一没有吗?”青慈惊奇道指着自己的鼻子用力的闻了闻。“明明就在这儿的”他的声音略略提高”显得有些惊慌。

他就觉得奇怪回山的一路上净闻到那股莲花香味;明明周遭没有莲花偏偏……他的鼻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叫青仁?”众醒插了嘴凝视这个默不作声的孩子。

一对他叫青仁我叫青慈。”青慈热心的回答。“她叫小福是咱们上山时头子在一户人家买下的从此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丫头了。”

众醒向他微笑点了点头。她本就不需丫鬟侍候不过既然买下了也就不再推辞小女孩身上穿的是补缀过的旧衣又短又小露出了她蜜色的小腿肚手臂也露了好大一截。

能买下她多少对她家有点帮助只是她一个小姑娘身处山寨之中怕也不妥。

“大半夜的你们来干嘛?这可算是小姐的闺房呢。”小福插腰问道。

“嗤你当咱们想来啊?若不是头子吩咐咱们过来守着孙姑娘咱们有好好的大觉不睡跑来这里玩耍吗?”他也插起腰来大眼瞪小福的小眼。

“我还在原来的竹屋吗?”众醒环顾四周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摆设。

“是你待的还是二爷的屋子。”青仁面无表情的答道巧妙的将被烧焦的半面脸让阴影遮住。“你既然醒了小福就去把煎好的药端来吧……”话未毕忽然细瘦的手骨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你还在恨吗?”众醒蹙起眉。

他怔了下没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直觉脱口道:“恨?为什么不恨?我当然恨。”

“你如愿以偿的杀了当年待你不好的人不是吗?”即使那是半个月前的事了仍然历历在目让她心如刀割。

“你以为我杀了他们恨就会停止了吗?”

“既然如此为何当日要动手?既然动了手恨不停你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用处?”

青仁猛然起身眯起眼正面对上她。“我恨不恨杀不杀关你什么事?”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从茶棚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异于常人。

当她挡在舅母身前时他更觉困惑。别人的命重要或是她自己的命重要?明明是陌生人为什么会义无反顾约为人挡剑?

“对啊这关你什么事。”青慈哼了一声。“是他们自个儿弱弱者就只能等着被杀。你瞧当年青仁弱所以被他的舅家人给扔进山沟喂野兽;但现下他比那些人强凭什么不能回头杀了他们?他们若有本事也可以干掉青仁是他们不种没用。”话才说完就听见小福倒抽口气。

“你……你杀人?”不由自主的靠近众醒胆怯的望着他们。

青慈瞪了她一眼。“对这是山寨不杀人难道还接济百姓吗?”瞧见众醒目不转睛的望着青仁他微微讶然顺着眼看了青仁一眼叫道:

“青仁别这样瞪着孙姑娘。你这张脸会活活吓死她的。孙姑娘你不会被青仁这小子的脸给吓傻了吧?我就说半夜三更的像鬼的家伙千万不要随便乱跑要不是头子的吩咐得来看守你这女人我也不想跟青仁这家伙过一夜……”鼻里灌进熟悉的味道来得又浓又烈他俯脸贴近了她身子又闻了闻。

“你想干什么?别碰小姐!”小福鼓起勇气挤开他的脸。

“啊啊终于找到了!”青慈又跳又跳指着众醒。“我就说嘛那股味儿不可能空穴来风原来是她身上的香味。碎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呢。”

“你在扯些什么现在我什么也没闻到。”

“没闻到?胡扯的是你。不信你靠近她明明味道又浓又烈我在竹屋外头就已经闻到了现下你靠她这么近会没闻到?”打死他也不相信。

原以为青慈在说玩笑话但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青仁便怀疑的倾身嗅了嗅“你的鼻子确实是出了问题。我只闻到她身上的一股药味。”

“不不不是你出了问题……”

众醒目不转睛的见青慈跳来跳去在怒叫在青仁俯身倾闻时忽地摸上他焦掉的半面脸。他一惊连忙退开。

“你在干嘛?”

“为什么要烧掉自己的脸?”

“啊!”小福瞪大了眼。“你是自已烧的?那多痛啊!”好好的一张脸被烧掉一半他是疯了吗?

“我爱怎么做跟你有什么关系!”青仁有些心浮气躁的甩开了她的手”“你只要好好侍候头子管那么多干嘛。”瞪了小福一眼说道:“还不快将她的药端进来难道要等头子砍了你的头?”

小福一时受惊连忙跑出去。

众醒盐眉更深。“别这样说话会吓到她的。”迟疑了一下又问“无赦呢?”

“头子他……有事: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难得头子对一个女人这么的执着你要好好待他咱们兄弟俩也会对你忠心的。”

“你们是兄弟?”她有些惊奇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孩子实在看不出来是同胞兄弟。

青慈本欲答不是亲兄弟但也差不多了才要出口青仁冷冷的说“我们不是兄弟都是独自一人。”

“那就是朋友了?”

青慈闻言又要点头青仁又道:“朋友?这山贼里何来朋友之说。”没觉青慈的脸微白了下来。

众醒抿起唇。身子有些疲累却想跟他们再说说话他们虽然年纪轻轻却在人生的路途里迷了路如果不拉他们一把她会遗憾一辈子的。

“奇……奇怪”青慈故意转移话题懊恼地结结巴:“那个小丫头怎么还没回来?煎药的地方又不远我……我去看看好了。”

一我去看好了。”青仁转身离去不等青慈反应。要他待在这里听她说教看着她这个菩萨心肠的女人不如出去找人。

“头子不爱你穿白衣要你醒了就换下待会儿那丫头来了你就快点换下吧。”青慈热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仁冷冷哼了一声没再听那菩萨似的女人说话便走出前厅。

外头夜凉如水带有几分冷意。他转了个弯到冷二爷平日煎药之处……他怔了怔瞧见眼前的景象冷言说道:

“你在胡来什么?”

药洒了一地小福就躺在地上似是昏迷不醒衣裳半撕露出未育的前胸正脱裤的壮汉抬起头。

“青仁?嘿你也要来?那可得等我完事之后。”

“她是头子买下的丫头。”

“断指无赦买下的丫头?”壮汉不可置信瞧了瞧圆脸的心福。“你在说笑?那个断指无赦也会用买的?他不都用抢的?”就算抢也不曾抢这种黄毛小少女啊。

“她是头子买来服侍孙姑娘的。”头子的心思极绌若不是买的那个有慈悲心肠的女人怕不会用这丫头恨也恨死头子了。

“什么孙姑娘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山寨里难有女人她既然倒楣让我撞了见凭什么不能奸了她。”话才说完只觉剑光一闪剑尖正指着他的喉口。

“我也只知道谁敢碰头子的人他的人头就得落地。”

“你……”咽了咽口水瞪着逼到喉问的剑。“这……这黄毛丫头让你先用便是不必做得这么绝吧……啊啊!”剑尖微微刺穿了他的喉口一股腥味飘散他连忙道:“好好我不动我不动她你要就拿去。”他连忙退了数步拉着半解的裤子等退离了范园才怒道:一你真他奶奶约有种!青仁你可别让我抓到你的弱点要不……”剑光一闪他惊叫拔腿就跑。

青仁冷冷的看他跄跌的离开视线才半蹲下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气。

“还活着啊……”他面无表情的喃道摇了摇她的肩见她不醒加重了力道。

“唔……”小福挣扎了下头像千金重眼皮掀了掀张开——“啊!”差点被那烧焦的脸吓得魂飞魄散。“鬼……不要来找我啊……我是好人哪……”

“能叫了就表示清醒了还不快再去重新煎药。”

清冷的声音像是……小福张大了眼。“青……青仁?”就是那个杀了舅母还不知悔改的男孩?定睛一看确是青仁那火烧的半面脸乍看之下还真像鬼。

她呆了呆突觉胸前一阵冷意低头一看。“啊”尖叫起来回忆猛然灌进。她的脸白了连忙想拉紧衣服却觉衣服本来就小了如今更少了一截怎么遮也遮不住只好用瘦瘦的手臂环住胸前脸色又红又青又白四周张望。

“那……那人呢?”不由自主的往他靠了靠。

青冷后退了点说道:“走了。”

“走……走了?”眼眶蓦地红了全身不住的着抖又往他靠了靠。“他……他……”难堪的记忆让她说不下去。

“他没有。还不快去煎药。”

“真……真的?”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在挣扎之余被撕了衣服又遭重击才昏迷过去。昏迷之后生了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我不说假话”正要再退开时她忽地哇了一声抱住他痛哭失声。他要甩开她的力道却出奇的大像抓住了浮木般再也不肯放开。

他的眉头深皱。不悦她的举动要再狠狠甩离她。她哭道:“我吓死上……我以为……我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爹跟娘了……我以为……我死定了不能再为爹娘挣钱。大头子说好的只要我乖乖做……每年会再多给我一点银子的……我以为拿不到了……”眼泪鼻水齐流流在他身上。她全身仍然在抖却感激的抬起脸“一定是你救我的吧?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以后你叫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做好不好?”

他嫌恶的推开她站起身。“那就去煎药少在这里哭天喊地的不能保护自己只有被杀的介儿你哭个什么劲。”

她用力抹抹眼泪。“我很努力在保护目己了啊可是可是他力气这么大……”见他转身要走她又叫:“等等我……我还要去煎药找怕……”怕这山寨里的射狼虎豹又来找她。

上山寨当丫髻她又何尝愿意?要不是大头子给她家这么多银子要不是瞧着众醒小姐心肠这么好她早就愉愉逃下山了。山寨哪也许将来她连怎么被杀的都不知道她拍极了。

他沉默了会。“好我陪你去煎药。”不是怕她又遭毒手而是怕药没煎好。

“真的?”她破涕为笑想要起身却觉自己空空的前面……她的脸红了红小声的说了什么。

青仁双臂环胸看着她。“你还不快起来。”

她又小声的说了什么。

他有些厌烦了。“你若不去煎药我也不必陪着你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眼一闭用力大喊:“可不可以把衣服脱下来借我?我……的……破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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