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们……是旧识?”
谁在喊娘?是那个死跟着他的小子?原来那小子跟着他混进来是为了救他的娘啊难怪死缠着自己冷言相稽也不肯离去。

“呃……我是认识他啦。”

非君?是他听错了吗?

“娘为什么我老觉得你说得很心虚?”

“没……没有嘛小鹏!你当娘是犯人在拷问吗?呜小鹏让娘抱抱娘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抱过你了——”

过了一会儿沈小鹏的声音压抑地响起:

“娘你抱够了没?我快断气了。”

“呜小鹏一点也不想念娘对不对?自从娘离开你之后日日夜夜都在想念你软软的小身体。”

不不会是非君非君的性子不是如此……莫遥生昏昏沉沉的想要挣扎着清醒过来眼皮却极重。

“娘我迟早会长大。”

“是啊你一长大就不让我抱了呜呜呜还是你小时候可爱我亲你你也会笑呵呵地回亲我现在只肯让我抱连让娘亲一下都不愿意呜呜呜……”

这女人的眼泪听起来很廉价动不动就哭这女人不可能会是非君“不管我长得多大你爱抱便抱行了吧?娘不要哭了好不好?就算你的眼泪是假的、就算你是故意转移话题的我都不吭声了好不好?瞧你眼睛都肿成这样了。”

这小孩知她是假哭?既是假哭这小孩在那里心疼什么?他心中不以为然神智又在飘浮他极力想要张开眼睛瞧沈非君到底在哪里却力不从心他感觉到自己勉强伸出手臂立刻有一只手握住他。是非君吗“娘若是小鹏能出木屋小鹏也会像他一样护着娘的!”

这小孩的语气有些酸对谁?随即他又听见那像非君声音的女人哭哭啼啼地抱住那小孩……嗯心死了他从小到大可没有见过哪一对母子像他们一样腻成这样。

莫遥生再度醒来时心里一惊脱口大喊:

“非君!”

他惊悸地张开眼现自己仍待在小木屋里转头一看瞧见假冒他儿子的沈小鹏正费力站在凳子上透着窗子着急地往外看角落里则缩着一名眼生的小姑娘他心里直觉那是小鹏的娘虽年轻有些过小但他并未深想立刻又看了木屋一眼脱口道:

“非君呢?”

沈小鹏转过脸诡异地看他答道:

“她出去了。”

“出去?”莫遥生闻言大惊失色要爬起身来却现身上伤痕累累。他暗暗抽气撑着身子狼狈地走向门。“是那胖子将她抓走的?”

“不是她自个儿出去的。”沈小鹏虽不甘愿但也实话实说:“就算你被打得昏迷不醒你仍死也不放手害得那胖子想碰她都不成只得将你们一块关进来。是我跟她费尽力气才让你放手的。”

“那她怎会不在?”

“你放心是别的人带她出去的她说那人不会害她她只是要出去为大家弄点吃的很快就会回来。”

“弄吃的?”她当她是这里的大厨得喂饱山寨里的所有人吗?

沈小鹏仿佛看穿他眼里的难以置信轻声笑道:

“我当你跟她很熟呢原来你不知她挑食得很。你以为她这么好心帮人做饭吗?是这里的伙食难吃得让她想哭吧。”

莫遥生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得意心里颇为奇怪但他无暇细想只微怒道:

“就为了吃她冒着危险出去?”他的记忆中非君并非贪嘴挑食之人。

沈小鹏心里赞同他的看法嘴里却道:

“你当你是谁管得着她吗?”

“我与她的关系密不可分她是我的……”忽地住了口及时现这小鬼是在套他与沈非君的关系。

为什么?他的眼角瞄到角落里垂微抖的姑娘再往沈小鹏看去。

这小鬼有他自己的娘怎么对非君百般注意?

沈小鹏见他不再答直问:

“你的什么?”

“自是我极为亲密之人。”

亲密?沈小鹏脑袋瓜顶差点冒烟了。要论起亲密这姓莫的岂会有他跟他娘一样的亲密!

但这莫遥生显然与他娘十分熟识感情也必定不浅否则不会为了救他娘冒险入寨还为她挨尽拳头——

“你跟她……是极好的朋友?”这倒有可能。常听余叔叔说江湖上多有生死论交之辈非关男女之情的他虽不知他娘在天水庄之前的事情但他娘却懂一点功夫应有走过江湖才对。

“朋友二字岂能形容我与她的关系?”

沈小鹏眯起眼语气微恼道:

“你看起来比她还年轻难道是……她的亲弟弟?”他的舅舅?

“谁说我是她弟弟了!”

“不是弟弟莫非是她那个驻颜有术的师父?不那可不怎么像。你的武功一定不好才会用这种肥羊法子混进山寨救人……”说到最后已是自言自语了。

莫遥生听他仿佛连沈非君的师父都熟他心里讶异无比正要脱口详问这小鬼为何对沈非君如此感兴趣忽见沈小鹏双目一亮。

“回来了!”

沈小鹏跳下凳子奔到门口门外一阵解开铁链的声音莫遥生忍着全身的疼痛走到门前。

门一开沈非君楞了下随即喜道:“你总算清醒了!正好我煮了点粥先填点肚子……小鹏当然也有你的份。”

沈小鹏看她没受任何伤害将她小心拉进屋内对着跟在他娘身后的年轻小伙子喊道:“你的责任了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回去了!”随即用力将门关上。

“他是谁?”莫遥生见那人一脸痴相心里暗感不妙。

“自然是这小山寨里的人。”沈小鹏没好气地说道:“看他一睑垂涎就知道又被……”差点喊出娘来及时想起娘的叮咛改口:“就知道又被你的手艺给骗了他一定在期待明天你会煮什么吧?根本不知你只会煮这么一道肉粥而已其它的连我也吃不下口。”

“小鹏你这样说我好伤心哪人家当初学也是为了你嘛。”

沈小鹏知她说的是实情。自己很小的时候的确因病而食不下咽他娘亲为了开他胃口在厨房里学了很久很久才学了这么一道容易下咽的肉粥害得他就算吃不下也得硬逼着自己吞下口。

当下他只是哼了一声帮着忙把肉粥锅子拿到桌上瞧见莫遥生目光一直不曾移开过他娘亲。他忍不住喊了一声:“你老瞧着她就能饱肚子吗?说要救人、要救人的被揍了个半死也不见你有什么良方!”

“小鹏!”

莫遥生点点头双眸仍是瞧着沈非君冷声说道:“你说得倒是。既然找着非君你也找到你娘就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沈非君闻言全身一颤差点抖落了递给他的粥碗。“你……你知道小鹏他……他是来找娘的?”

莫遥生连忙稳住她的手奇怪道:“他不是来找娘的冒死跟着我来做什么?非君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为何他已经知道却没有感到惊讶?是谁告诉他的?小鹏?连小鹏都不知啊!

还是鸣祥?不鸣祥也以为她的丈夫早死了……

沈非君脑袋一片混乱直到沈小鹏的声音不悦响起:“喝粥就喝粥吃什么豆腐!快放开你的手啦!”

莫遥生见沈非君要抽手他皱起眉:“那小鬼跟你是什么关系?由得你这样疼他!”

“呃……”

“我跟她的关系极为亲密这世上绝再无有第二人!”沈小鹏哼声说道。

这小鬼对他分明有敌意因为非君?

莫遥生虽是一头雾水但很明白自己的心意。自他得知非君未死之后心境之变化连自己都很吃惊仿佛从地狱之中复生过去的十年就像是一场恶梦离他愈来愈远他已经满足到不想问她为何不回来找他、不想知道她十年间生了什么事他只要确定她还活着确定他的未来里非君会活着霸占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席之地那对他来说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但他总觉得她有事在瞒他而且是一件连他都会感到震惊的事。

只要她不离开他她不说他不会主动去问只是他老是捉摸不定她的心态让他时时刻刻都恐惧她再度消失。

她对他总是若即若离?为什么?

因为她有难言之隐?

还是因为她……对他的情意已不如往昔?

说是立刻否决了后者不如说他连想都不敢想。见她跟那叫小鹏的孩子送粥给角落里的姑娘喝他隐约感觉到往日刚强的非君多了几分柔情、几分心软与他这十年来的变化自是完全不同……

十年来他了解到金钱除了换不回非君的命外是无所不能的而要得到一样东西除了金钱外手段更要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踩着旁人的命他也不再觉得有何不对。

是啊他怎么忘了?这十年来金钱与手段正是他擅用的。

又见沈非君宠溺地抹去沈小鹏嘴角的渣他突然觉得这小鬼看起来极为清秀长大之后必是貌俊青年……明知自己心头的想法很可笑但自己不正是十五岁之时遇上非君进而彼此相恋的吗?

这小鬼再个五年非君也不过三十左右吧?

他心里气恼故意往后狼狈地退了几步撞上木墙。

沈非君立刻转身瞧见他虚弱地垂着身子惊喘了一声赶紧奔过来扶住他。

“你怎么啦?”刚才不是瞧见他还好好的?

“我……好像有点头疼……不过不碍事的你去照顾他们吧。”他勉强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果然见她马上面露怜惜。

“你被打得这么惨自然会不舒服是我轻忽了。”她扶着他走到桌前坐下。

莫遥生原要抗议自己没那么不经打但见她主动亲近他岂会蠢到放弃这机会?对着眯眼望自己的沈小鹏冷冷一笑后他无力地抹去自己额上的汗。

“我想我休息一阵就好……”他将桌上肉粥推向她轻声说道:“我吃不下你多吃点吧。”

“那可怎么行?”沈非君不以为然端起碗来。“你多少要吃点来我喂你等吃完了你休息我来保护你们。”

一个男人要女人保护是有点丢脸莫遥生心里苦笑但却有些甜蜜地吃下她一口一口喂的稀粥只盼时间停在这一刻。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其实她的变化不大声音未变、脸也未变最多只是随着年纪变得比较成熟。所以在大云楼上一听魂牵梦萦的声音响起哪怕是在多不合理的地方他仍认得出来;甚至他敢说就算他半聋了、就算她只说了一个字只要他听见了他绝对不会忘了藏在心底十年的声音。

“你一点也没变。”他喃喃道。

沈非君微微一笑:“我变老了。”

“我不也老了吗?”他的非君何时会计较这些了?

“我俩随处一站任谁也会说咱们像姐弟。”

“以前你并不介意的。”

“十几岁的时候哪会想这么多?以为自己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去完成想做的事结果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却像一场恶梦到头来见到镜中的自己已有老态而当年想做的事一件也没完成……”

莫遥生听她说得唏嘘心里微微麻。

是啊她自幼跟着她那娘娘腔师父学武一学学了十几年听了她师父加油添醋闯荡江湖的故事又仗着自己一身好武功十分想入江湖玩不料遇见他结了姻缘拖了她的梦想。后来她失了踪影他简直拿家产黄金当石头不停地砸下去寻人以为她会在江湖上出现哪怕她只是一闪而逝他砸出去的家产也够知道她的去处偏偏全无音讯——那是他第一次拿黄金换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听她言下之意她根本不曾入过江湖。那么这十年来她在哪里?他一连上山找了她师父数次都不见她回去过。

她说这十年来像恶梦……她究竟在这十年间过了什么样的日子?

思及此他心里麻感渐甚几乎要冲口问她到底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一脸难受样?”沈非君见他的脸色略白额上不停冒汗。“是不是哪儿痛得厉害?”

“非君你……”他拉下为他拭汗的小手张口正要打破对自己的承诺问个详细时沈小鹏终于忍不住跑过来。

“我来!”他叫道。

沈非君尚搞不清楚自己可爱的儿子为何出此言自己手上的碗便被他拿了过去他顺手拉过自己为莫遥生拭汗的手用力地挖了一大汤匙送到莫遥生的嘴前。

“快吃!”

哎啊啊这不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吗?沈非君的眼睛直眨着眼泪差点就要夺眶而出了。呜……好想哭。

莫遥生楞了下见沈小鹏死瞪着他不放。他眯起眼冷笑:“我要一个小孩子喂吗?”说完瞧见沈非君似乎有些泪迹他心一惊赶紧道:“我没力有人喂便好。”语毕百般不情愿地吃下这小鬼的喂粥。

“对快快吃完。余叔叔他们随时会来救咱们。”见沈非君讶异沈小鹏得意地说道:“我怕跟他不保险所以他现你被掳了之后回头扮作俗气商人时我顺手在林间留下记号余叔叔若瞧我不见一定会四处寻找只怕此刻也找着我留下的记号赶来救咱们呢。”

见这小鬼将余沧元说得像神一样莫遥生轻哼一声:“他一人能抵这数十人的小山寨吗?”

“那敢问莫少侠扮作商人混进来写了赎人信回老家后打算怎么办?真让人来赎你吗?你家的黄金真有山高?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并非江湖人现在只是一介商人。”莫遥生俊美的脸庞露出阴沉道:“一个商人除了钱就是玩手段了。入夜之后我要放一把火将这里烧了烧个精光一条性命也不剩。”

“放火?”这么狠?

“好!”沈小鹏大叫。

“小鹏!”沈非君瞪着沈小鹏。

后者立刻叹了口气嘴里咕哝道:“余叔叔曾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为免寻仇、为免他们又作恶自然是要赶尽杀绝的。”

沈非君闻言差点昏倒了。她知余沧元的个性极为冷酷其性也多疑不易信人但他待小鹏却是不错所以她一直让小鹏跟着他学习同时也让小鹏不缺父执辈的人亲近可是她没料到余沧元连自己的观念一块地灌输给小鹏啊。

“这倒是。”莫遥生点头说道:“方才他们带着我到主屋去写信我趁机将地势记个清楚要放火不是问题只要风向对了我可以保证这场火烧它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断。”

沈非君看向一脸狠意的莫遥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她记忆里那个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莫遥生吗?是那个气度大到连她都自觉此生再也找不到像他这般好人的莫遥生吗?

莫遥生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对惊觉自己阴沉的一面竟在她面前暴露连忙柔声说道:“非君我是为长远打算。你瞧——”他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姑娘。“那小妇人有什么罪?咱们一时心软放了这些人改日他们故态复萌又开始掳人抢劫那咱们也算是共犯。”

“余叔叔也这么说过呢。”沈小鹏同意地点点头:“为了保命该做的一定要做。”

是啊那就像是当年她与鸣祥她们共谋杀了鸣祥她义爹一样为了保住鸣祥、保住小鹏的性命所以她一狠毫不犹豫地赌上了自己的命去杀一个对小鹏未来造成极大威胁的男人跟现在他们要杀人有什么两样?只是人数多寡而已。

只是……她是被逼到绝处不得不狠但她从没有想过像莫遥生这么和善随和的人也会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啊!

变得好陌生连她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真认识眼前的人。

莫遥生看出她眼里的恐惧连忙拉住她的手笑道:“你说不放火就不放。那咱们放过他们不生事入了夜就逃好不好?”

沈小鹏闻言楞了下看向他柔情四溢的神色。他变睑……简直比翻书还快沈小鹏心细瞧见他眼底残存的杀机轻“呀”了一声!难道这莫遥生打算先带他们逃走后再来解决这几十条人命?

这人简直跟余叔叔不相上下嘛。沈小鹏忖思道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娘亲?

他又不经意地瞧见莫遥生紧紧抓着他娘亲的手他心里有些不高兴却又现这姓莫的手……是不是在微颤?

这怪人在颤什么?连火都敢放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怕娘对他起了厌恶之心吗?

不怕杀人放火却怕娘不喜欢他?

沈小鹏讶然想通微偏着头重新打量着这莫遥生。

“你的手在汗了?”沈非君皱起眉。

“我汗是怕无法顺利救你出去。”他面不改色地说。

沈小鹏用力哼了一声低语:“嗯心。”

沈非君微微一笑:“我若没有自信走出这小山寨昨天就不会跟着走进来了。”

“你不是被掳?”

沈非君暗叫不妙瞧见儿子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反应极快掩嘴打了个呵欠困声道:“我有点累了从昨天晚上补衣服补到刚刚弄得我浑身酸痛。”

“补衣?”莫遥生与沈小鹏齐声道随即双双住口同时心里一松。

莫遥生咧嘴笑道:“你困了我也困……”

“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干嘛?”沈小鹏大声喊道。

莫遥生不把这小鬼当一回事对着沈非君露出年轻无辜的笑颜道:“你让我靠着眯一会儿眼等入了夜咱们就行动明儿个一早保证咱们会在舒服的客栈好好睡它一觉。”

同样是笑在不同人的脸上自有不同的功效。沈小鹏知莫遥生长相俊美但没料到他的笑颜十分迷人可以让他十年不动芳心的娘亲一下红了双颊。娘你是忘了方才这莫遥生的狠劲了吗?一下就被他的笑给骗了!

沈小鹏见莫遥生闭起双眸当真就靠在他娘身上他咬着唇恨恨地瞪着莫遥生瞪到莫遥生还是没有张开眼理会他奔上前埋进娘亲的怀里。

要耍贱招他也会!

“小鹏!”好感动啊小鹏有多久没有主动抱住她了?呜呜。

“我也困了我要睡!”

“那好我抱着你睡。”还是软软的小身体好抱好希望小鹏不要长大啊就这样乖乖地让她抱着、香着。

莫遥生张开眼瞪着他沉声说道:“要睡觉去抱你娘。”他指着角落里那小姑娘。“别老缠着非君!”

“我娘才不是她呢!”

莫遥生错愕:“不是她?”小木屋里就只有那小姑娘与非君不会是那小姑娘那还会有谁?

沈小鹏自知一时失言偷瞧了娘亲失色的花容一眼咕哝道:“小鹏不明白为何不能让他知道?”知道了才好他更可以理直气壮要这姓莫的别打他娘的歪主意。

莫遥生耳尖脑中闪过一丝想法还来不及捉住门外远远响起喧闹的声音仿佛是惊恐的逃命声。

他与沈非君对看一眼立刻起身奔向窗前瞧见外头并无失火、也没有官府的身影但几名汉子惊惶的模样像在逃命。

是出了什么事?

“真怪。”沈非君讶异道:“有什么事可以让这些山贼吓成这样?”

“一定是出了事……”莫遥生心思极快说道:“不必等入夜趁此时他们没时间理会咱们时脱逃最好也免得出了事咱们困在此地一块遭殃!”语毕他奋力撞起门板来。

“等等!你受了伤啊!”沈非君急叫。

“这点伤不碍事……非君你做什么?”

沈非君拉开莫遥生用力叹了口气:“你撞了十来下还撞不开一看就知道你十年来没有再练过功了。”

莫遥生闻言俊脸微红。

“我……”失了非君他的确不再练功尤其一朝现黄金比任何武功都好用时他舍了武功而就铜臭。

“我虽不曾再练过外功但有机会还是练着师父教我的内功心法只是不敢练得太狂怕被鸣祥她义爹现了。”

“凤鸣祥?那是小师弟的女人你怎会认识?”

沈非君没再答话拉开莫遥生之后暗暗运了气至双掌鼓力对着门旁的木墙一击。

“小、心!”莫遥生与沈小鹏急喊。

“会痛的!你怕痛的!”沈小鹏吓得奔前要拉开他娘却见木墙已有些松动。他张大了嘴呆呆地瞪着他娘再一次运气击向木墙。

这一次墙垮了。

灰尘几乎盖住了他的视线直到他娘突然拉住他的手他才回过神。

“小姑娘快出来跟咱们走吧。小鹏你快把嘴巴闭上不然会呛口的。”

我的天啊!沈小鹏依旧呆呆地被他娘拉出木屋。他的娘……功夫有这么好吗?他那个爱哭又怕疼的娘呢?

“我并非有意损及你的自尊不过门外有铁链你就算撞开了门也没有用。”沈非君很好心地告诉莫遥生又叹了日气:“我早说过我自己决定来了一定有办法可以自行离开。”

“你自己来?为什么你要来这种地方?”

“呃……咦咦!”沈非君见那鸟兽散的汉子间有眼熟的人冲上去要将他擒下。“你是头子吧?是这里的头子吧?我瞧了你一眼就是你说要干完一大票才要享用掳回来的女人吧?”

莫遥生虽知她的武功比那头子要好上几倍但仍是担心喊道:“非君不要追!”他的声音中有个拔尖的叠音他楞了下瞧向沈小鹏跟他是一样一脸的着急。

他的心忽然跳了一下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小孩就是在大云楼的附近。他不觉得这小孩的长相像非君只是一见这小孩就不由得让他想起非君——

“我的天啊!”沈小鹏呆呆地喃道:“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莫遥生见沈非君身手极快一掌劈向那獐头鼠目的头子又飞踢了他一脚呃……身手比起十年前是有点逊色但绝对无损她对付一个武功不济的人;他又见她一掌击向那头子的肚腹让那头子狼狈地跪在地上。非君跟那人有这么深的仇吗?

他快步上前听见她低喝道:“快说!那人现在躲在哪儿?”

“拜托……”那头子哀号道:“我的姑奶奶谁知道当年逼你落崖的是谁啊?”

逼她落崖?莫遥生心一惊加快脚步。沈小鹏也冲上前来。

“可恶!你们都是同伙同住一个山寨怎会不知他是谁?你现下是头儿了必是传位说!十年前那个混帐家伙躲在哪里?今天我不好好报仇一下我难泄心头之恨!”

“传位?姑奶奶这山寨哪儿来的传位?谁有本事谁就能当头儿啊!你要问十年前是吧?我这位儿是四年多前抢下来的之前的赵胖子也当了五、六年我瞧你要找的人就是他吧?我坦白告诉你他早被我一刀干掉丢去后山喂老虎了!说到底我也算为你报了仇你放了我吧。”

沈非君一楞。“他死了?那……那我找谁泄恨去?可恶!可恶!我可爱的儿子差点被他害死他竟然还没等到我折磨他就死了!”

“儿子?”莫遥生脱口脸色一白。“你有儿子?”

沈非君暗叫完了正打向那头子的拳头停下。

“我的笨娘。”沈小鹏咕哝道。要他保密她自己却先说了说到底她还是他心里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娘嘛。

“娘?”莫遥生慢慢转向沈小鹏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声音微颤道:“你的娘……不是那个小妇人?”

“我说了不是。”

“那……她是谁?”

“我哪有这么小的娘?”沈小鹏哼了一声:“她被掳来我娘为了救她顺便报点仇便跟着混进来了。你说我娘会是谁?”他顿了下瞧莫遥生的脸色极为怪异不自然心里也打了个突小心翼翼问道:

“我的娘是谁重要吗?”

“重要的不是你娘是谁而是非君的儿子是谁……你今年十岁?”

“你怎么知道?”

可怕的事实像青天霹雳击在莫遥生的身上让他摇摇欲坠难以承受。

他有儿子了?

他的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儿子……至少在他认为非君还活着是一项奢求后他怎会再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儿子?

是啊他跟非君是夫妻就算日子不长两人之间的缠绵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他俩是少年夫妻又情意极深彼此之间的情火甚于他人自然的她有儿子一点也不该意外……

“为什么……”莫遥生摇摇头想要摇去一头的震惊与不解。望着她问出连自己也找不着答案的问题——“你有了他却不回来找我?难道我这么不值得你信任?你连再多一次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宁愿自已在外头吃苦受罪?”他哑声问道。

“我……”沈非君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若我没找着你你打算跟他就这样离开我的生命一辈子?”

“我并非……”

沈小鹏见他娘一脸委屈着急想要为他娘说话忽见那原被压在地上的头目突然反手想要偷袭他娘他大惊失色叫道:“小心娘!”

“哎啊趁人之危不是一件好事吧。”清清淡淡的声音与沈小鹏同时响起却完全盖住了沈小鹏的音量。

沈小鹏讶异地看着那头子的脸色由白变为青绿像是那声音是个催命阎王;而那声音他还有点耳熟哩……

他四处寻找那声音瞧见附近在逃命的强盗都腿软了。

是什么声音让他们害怕成这样?

“咦?四师兄你也在这里?”

沈小鹏瞧见不远处慢慢走来一脸邪恶至极的风大朋与六师弟途中每个山贼都满面惧汗软软地跪坐在地。

他大喜:“是余叔叔找你们来的?”

风大朋笑嘻嘻道:“是咱们在半路跟余沧元撞着的听见这山寨竟然敢掳人抢劫咱们就上来瞧瞧……呵呵呵你们跪着做什么?老六我已经极力在笑了难道我笑的时候还是很邪恶吗?”

“你笑得连我都要抖了。”六师弟微微笑道。

风大朋哼了一声:“那笑不笑都是一样了。可恶死小子们老子说过我这张脸是天生的又不是誓要当恶人才去换这种脸的你们怕成这样干嘛?以为我是鬼吗?”

“你跟鬼没差了五师兄。”六师弟走在风大朋的身后缓缓笑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跟鬼没差的……好像不是风大朋吧?沈小鹏眨了眨眼看到那些人一见六师弟的微笑就抖再见他洁白的牙齿就开始一个接着一个哭爹喊娘的。

方才那清淡的声音也是出于六师弟的。真怪风大朋才是那个长得会让人害怕的人吧?

沈小鹏不及细想就见莫遥生上前。他心一跳赶紧冲到他娘亲面前瞪着莫遥生说道:“你想对我娘干嘛?”

“小鹏这就是沈夫人吗?”风大朋一喜快步走向前:“我在天水庄这么多日子一直无缘见着夫人就是怕吓坏夫人今天有幸一见……咦咦这沈夫人有点眼熟啊眼热到我这几年一直不敢忘又不小心忘了。”

六师弟原是对着一干土匪保持着神秘的微笑忽闻他这么说跟着上前一窥其客他讶异地脱口:“四嫂?”他眼露狂喜瞧向莫遥生:“四师兄你终于找着你妻子了!恭喜!”

“妻子?娘这是怎么回事?”他那个可怜的爹不是早就投胎转世不知去当哪家的孩子了吗?

“娘?我的天啊小鹏你娘是她?遥生师兄你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我见面礼不用补给没关系吧?”

“我正要问。”莫遥生阴沉地说道目光不曾移开过。

沈非君咬住唇委屈地说:“我……”我了好几次偷觑到大家都很有耐心地在等待她眼眶一红眼泪就像是细泉一样直流不停。“呜呜……小鹏娘怕好怕好怕……”

她紧紧地抱住用力叹气的沈小鹏。

风大朋与六师弟当场呆了下前者小心地问:“四师兄其实这只是一个长得像四嫂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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