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十一岁肤白也白个头小小的没有名字爹娘每见他一次都唤他可怜的孩子而其他人则叫他——
「喂小老头要不要一起逃?」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在井边喝水的男孩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这几个月来一路相伴却陌生的「伙伴们」。

「小老头你不会不知道吧?」问话的黑男孩耸肩指向身后衣衫半旧的小男孩们。「那些人口贩子在京师待了快半个月人也卖得差不多就剩咱们几个。我们年纪不是过小就是跛脚没人要你呢……」瞥向他的白蓝瞳。「没人会买个快死的小老头回家当仆人你也偷听到了么?明天再没有人买咱们一出京师就会被丢弃那时想再进京师就难了不如先逃再说。」

白男孩迟疑一阵轻声道:

「我可以做很多事的。」

「嗤你能做什么?日头一出来你就畏光。干嘛买你回家当夜贼啊?」

「明天……明天一定会有人要我的。」

「明天你会被遗弃在城外。」黑男孩斩钉截铁道:「京师是皇朝国土内最繁华的城市这里不会有人要你就算你死皮赖脸跟着贩子到下个城镇也不会有人要你!我姓程你叫什么?我当老大你跟着我以后我们就在京师里想办法过活吧!」小小年纪已展露未来领导气势。

「我……」他避提自己姓名劝道:「京师一向严管没有编户入册留在京师也不会有人用咱们的。」到头来只能当乞丐。跟着人口贩子上京师他不是要谋求自己的未来而是、而是……

「管什么编户入册!与其被人丢弃不如先逃走!自己的命运得自己来开创!我们四更走你想来就在这里会合不来我们也不会等你!」

白男孩咬牙半晌终究没有再多说什么。喝完水他默默走回马车附近就地躺下。

他出身穷乡僻壤。从一出生娘就叫他「可怜的孩子」年纪渐长后他现自身与兄弟姊妹大有不同。

他天生白蓝眸肤色极白眼畏光日头一毒他就很容易被晒伤在这种情况下要帮爹下田根本是痴人说梦尤其这几年收成不易……

他不懂为什么人人都说现在已是皇朝的盛世他的家乡却这么穷困穷困到……他的爹娘决定家里少一个人吃饭。

他的身价是零因为每年来乡间买孩子的贩子认定他活不过几年城里不会有人要他还是爹娘塞了几文钱他才能挤上这辆马车。

不求卖儿子赚钱只求少一个人抢饭吃。

他……已经不能回家了吧。

他的梦想很简单就是人人认定的太平盛世有一天也能包括他的家乡那么他回家……爹娘也许会欣喜若狂……

躺在凉凉的草地上十指握拳暗自祈祷明天就有善心老爷买下他他可以有未来可以每年送点钱回家他不是老头真的不是。

他不会短命的……双眸不敢合上四更天到了他心跳得好快……

不能走不能走一走就是乞丐了他不能走……

今天一早人口贩子气得哇哇大叫。

因为昨晚有一批小孩趁夜逃走同时带走一袋食物跟一箱衣物。

只剩他了。

「老子官也不报把他们的户帖都给烧了看他们在京师怎么混下去!」贩子瞪他一眼骂道:「要滚的不滚专给老子惹麻烦!」

他当作没有听见在毒辣的日头下挺直身子表现出自己最有朝气的样子。

在京师都是贩子去联络大户人家来挑孩子孩子愈来愈少少到好几户人家挑了几回都空手而回后贩子索性在大街上叫卖。

每天天一亮他就得在街上站着站到入夜才能回车上睡一觉。这些日子他的脸、他的手甚至藏在衣下的肌肤都痛得要命但他不能吭声也不敢吭声。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他不是快死的老头真的不是所以老天爷请不要这么快舍弃他吧!

不知不觉晚霞笼罩了整座京师他的内心开始抖了。

「收拾收拾趁还没有天黑出京。」贩子说道。

「等等大叔再等一下……」拜托谁来买他吧!他可以做事的!可以的!

「再等也是白费工夫待会出去我把你的户帖还给你。」

一还给他就要丢弃他了吧?

他还是个孩子会连份工作都找不着啊!怎么办?怎么办?

蓦地他想起昨晚那句「自己命运自己开创」他也想自己开创啊!可是老天爷在他出生时就已经不给他机会了他不想当乞丐!他还有梦想还有——

「走了。」贩子收拾完毕。

脑袋轰轰作响半失焦距的蓝眸映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京师是金碧皇朝最繁华的地方难道连这里也容不下他吗?

人口贩子急声催促着他脑袋一片空白慌乱之中他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用力抓住路过的青年嘶哑叫道:「公子买我好不好?我能做事的!我不老真的!我能做事的!」

「你……」被抓住的锦衣青年受到惊吓。

「喂你做什么你!」青年身边的随从要拉开他。

他死抓着最后一线希望不放干哑叫道:

「我真的可以做事的!公子你买下我吧多少钱都行你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做我不偷懒也不会生病的!你买我吧!」

「你这侏儒干什么你?再拉着不放我押你去见官了!」那随从骂道。

「等等他不是侏儒他还是个孩子……」锦衣青年遗憾地微笑:「小兄弟我府里不缺人没法买你再说我家老爷不在京师我没法作主的。」

他叫他小兄弟……这人看得出他只是个孩子吗?只有这个人看得出来啊!

「你不要我就没人要了……」

「阮府真的不缺人况且你太小了……」青年压低声音没让那贩子听见。「你身子不适合做粗活还是快回家吧。」

回家?回家?他想回家好想好想。他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他好想他们他想回家真的好想。

可是他家把大门关上了他回不去了。

他爹说天下之大总有他容身之处只是他的家乡太小了容不得他。京师够大了还是容不下他他实在不知道天下还有哪里比京师更大能容得了他这副模样?

「小兄弟……小兄弟!宁儿快抱住他!他晕倒了!」

天下之大哪里才有他的容身之处?

他也有头啊只是白了点为什么一直不给他机会?为什么他一出生就是小老头的样子?他偷听过学堂里的夫子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他才几岁?为什么这么快就老了?

「好奇怪喔……凤总管这小孩……你确定他是小孩吗?」

「嗯是小孩。要说起来应该只比咱们小姐大不了几岁吧?唉这小孩晒成这样一定很痛你去取药来。」

「如果他是小孩怎么会是白白眉?你瞧他连身上的毛都是白的呢会不会是白猿妖怪?」

「你胡思乱想到哪去了?我听老爷说过确实有这样的人。他跟小姐没有两样只是毛是白色而已……是不是我涂药涂得太用力怎么他掉起眼泪来了?」

他闻言连忙张开蓝眸低声叫道:「凤总管我没事谢谢……」面前是两名大姑娘。他呆了一呆明明刚才是之前公子爷的声音啊。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凤春微笑。

「我……我……家里排行第二。」被晒伤的脸颊热了。

「那我叫你二弟好了。你几岁了?」

「我……十五岁了。」

凤春跟身边的丫鬟对看一眼笑道:「我差点忘了明天就要拿你的户帖去登记上头也有你的出生年月日。」

他猛地抬头瞪向她小小的胸口剧烈起伏喉咙不出声音。

「我家凤总管买下你了。小鬼头你真的有十五了吗?我看你跟我家小姐一样了不起快六岁吧?能做什么事?」

「不我十一了!能做事!」他叫着不顾身上疼痛急急掀被下床。「我可以马上做事!小姐现在我要做什么事?」

「等等我不是小姐。」凤春赶紧压住他。「阮府在永昌不在京师。府里有一个老爷一名少爷跟一名小姐我姓凤只是负责府里内务蒙府里家仆看得起叫我一声凤总管。」

「凤总管……」这位置多么崇高啊。

「你要有能力在府里好好做事将来你也能坐上这位置的。好了明天我们出回永昌现在先跟你介绍主子们。买下你的这户人家姓阮你的老爷是生意人常年在外走动少爷任官职也不在永昌。在仆人里你的年纪最小要懂得长幼有序、先来后到的道理。」看他一直点头她也没撂下什么重话柔声道:

「你要记得在府里绝不能欺上瞒下尤其是对小姐……如果你骗她她绝对会信的而我绝不允有人骗她你明白吗?」

「我会规规矩矩我会规规矩矩的!」

「还有我想那贩子东折西扣也不会留下多少钱给你爹娘所以我跟他只买下你三年契三年后他多半也不会专程来带你走……」

「三年……」那贩子只会当他短命不会回头带他了。只有三年那时他才十四岁不知道能不能在永昌找到谋生工作……

「那时你想签终生契也行咱们私下做。」见他从极度沮丧转为欣喜若狂她面露怜惜。「话先说明白头一年你不支薪后头每年会给你固定的工资你要托人带回家乡的话只要府里收田租有路过可以顺道帮你带回去。」

他闻言哑口无言。好半天才低喃:

「我也能送钱回家吗?我也能吗?」

「如果你在府里乖乖做事你爱怎么用你的工资没人会吭声的。」

三个月后

「女人掌事终究还是太心软了。」

「那小鬼天生的富贵命三天两头倒在床上不能做事再这样下去凤春也很为难吧。」

「凤春不该买下他的连半天活都干不了在府里白吃白喝的谁会服气?」

他忍着浑身烧灼般的疼痛眼睛几乎快眯成一直线也要拚命拔着野草。

美梦太早成真了!

他以为他可以在这么好的府里、这么好的内务总管下头干活后来才现他真的跟快死的老头没有两样。

在太阳下工作一天他全身晒伤不理会红肿的伤再做事结果只会躺在床上更多天。

他好害怕明明他是穷人命为什么有富贵的身体?

再这样下去他会被赶出这里的。他连钱都还没有寄回去啊!背部隐隐作痛他有点想吐就算抹了药他的身体还是快裂成两半一样——

周边的杂草拔光后他抬起头要移向另一头拔突然瞧见有个小姑娘蹲在地上托腮看着他。

他呆住脱口:

「你、你是谁?」

「老头老头。」她叫然后转身跑了。

哪里来的小姑娘?没多久那小姑娘又跑回来打开纸伞撑在他头上。

他又是一怔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

「哥哥说敬老尊贤。」

「你到底是谁?」

她双手叉腰挺起胸叫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阮卧秋!」

「……我见过少爷他叫阮卧秋。」他从来不知道少爷是女扮男装。

她点点头咧着小嘴爽快地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阮冬故!」

「小姐!」他失声叫着连忙接伞遮向她。

进阮府后他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小姐他只当大户人家重男女之别没有想到阮家小小姐好……好随便一身衣物完全不像富贵人家。

「哥哥说老吾老以及、及……」小脸苦恼捧头回忆。

「人之老?」

她击掌大声叫道:

「老伯说得对!老伯跟哥哥一样聪明冬故五体投地。」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浓浓的童音但说话偏爱学大人。

他记得她才快六岁而已吧。

「我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老伯我不撑伞你才需要。」

「我不是老伯我一点都不老。」他低声说着。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的白再看看他蓝色的眼睛接着她「哦」了一声道:「不是老头不是老伯。」她低头摸摸自己的黑后又抬头望向他。「不是老伯。这位兄台为何我没见过你?」

他有点啼笑皆非。凤春曾说阮家小姐太容易被骗她真的很容易信任人呢。

「我是府里长工叫二弟。小姐大热天的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过去吧。」

「我、我……」她吞吞吐吐。「我……想去大哥房里。」

「少爷房里?少爷现在不在府里啊。」

她点头小脸认真。「大哥已去为民谋福冬故想他……想他背书的能力所以……想去沾点……」

他一头雾水。她想去沾少爷背书的能力?

「小姐!」迎面而来的凤春吃了一惊喜道:「你回来了!怀宁呢?」

「他在打呼呼凤春抱。」

凤春高兴地抱起软软的小身体而阮冬故两手摊得开开的一点回抱的意思都没有。

「小姐我正在打点你爱吃的食物等你这两天到家呢。」

阮冬故笑眯了眼颊面不住磨蹭凤春的脸。

「凤春我学了一套拳明天给你看。」

「不成不成你回来的日子有限我得赶紧安排夫子来教你念书。」凤春喜孜孜地放下她。

他注意到阮冬故一听要念书整个人就缩水成小老头了。

「凤春怀宁会背三字经不用念书了。」

「那小姐呢?」

「……」阮冬故突然转向他认真问道:「这位兄台你会背三字经吗?」

「我……我会一点。」

他话才说完不仅赢得她崇拜的眼光连凤春都诧异地看向他。

他吶吶道:

「我家乡有学堂有一次我经过听见那夫子念过一回就、就记住了……」

阮冬故张大嘴。「这位兄台你也要赴京赶考吗?」

「不小姐我怎么可能会去应试呢?」

「喔……」她挠挠头。

「小姐丢脸了。」凤春轻声说:「他叫二弟不是『这位兄台』连二弟都会背三字经你念了一年还背不到两句比二弟还不如。」

阮冬故的头垂得低低的就快掉下来了。

凤春牵起她的小手柔声道:

「老爷一直很希望你多念点书小姐我带你去梳洗今天先好好吃一顿等明天再谈上课的事好不好?」

「喔……」阮冬故看向他。「二弟兄告辞了。」

凤春多看他两眼低声道:

「瞧你晒成这样。你先去阴凉处站站我晚点有事跟你说。」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

书房里他尽量无声息地擦拭桌椅如果师傅渴了他立即奉上温热茶水。

他只是一个家仆能够听师傅讲课简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他珍惜都来不及了哪像——

那个据说是小小姐的「师弟」双臂环胸虽然眼睛张得大大的疑似认真听课但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叫怀宁的已经进入睡眠阶段。

他轻轻掸着花瓶上的灰尘走到竹帘之后果然瞧见每天上演的同样场景。

阮府的小小姐趴在小桌子上打呼呼完全没在听课。

他偷觑正讲得口沫横飞的师傅悄悄闪进竹帘后轻摇着她的小肩。

她揉揉睡眸看见是他正要张开小嘴喊人他连忙食指举至嘴间指指帘外的师傅。

她回神立即垮下小脸再度化身为小老头整个身体缩得好干扁。

那无比委屈的样子让他差点笑出来。

其实他能被安排到书房工作全是凤春的恩德。

读书呢他连想都没有想过。

只是……如果是给怀宁上课也就算了为何凤春会逼小姐来念书而且才六岁就强迫她听这种深奥的道理?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与她平视压低声音问道:

「小姐你听不懂么?」

苦瓜小脸顿时被压扁了。她学他的声量回答:

「二弟兄学生资质驽钝一无所获。」

他忍着笑轻声说:

「小姐师傅在讲『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是指老天爷保佑我们老百姓同时还赐给我们皇帝跟师傅。瞧有皇帝爷爷才有国土才有阮家才有你啊。」

她皱起细细的眉头古怪地看着他。

「二弟兄你这样讲学生就明白了。可是怎么我跟怀宁不懂你就懂?莫非你就是老天爷赐给学生的师傅吗?」

「不不不我只是阮家的家仆不是师傅。」他有点恐慌这个小姐的想法跟人似乎不太一样真怕她突然跪地拜师。

「原来老天爷赐给学生的是一个家仆。二弟兄你学问饱饱为何不上京赶考为百姓做事?」

他呆住。这个小姐才几岁啊?怎么这么爱装小大人?

「我……我书读得不多。」见她一脸疑惑他低声答道:「我只懂几个字懂一点三字经我跟小姐说的这些道理还是这几日待在书房里才明白的。」

她小嘴大张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道:

「二弟兄莫非你是天生读书料?你爱读书吗?」

「我想应该是吧。」他笑容隐有苦涩。

她一击掌叫道:

「既然喜欢那书房很大再搬桌椅一块读书。二弟兄将来必平步青云乃朝中栋梁为民谋福再造太平盛世。」很骄傲地再补一句:「跟我大哥一样。」

「跟你大哥什么一样?」师傅在竹帘前怒声问道。

她被吓得弹跳起来整个小身体跟着椅子翻倒在地。

他也惊跳起来急步上前扶起她。她是身份尊贵的小姐如果跌伤了倒楣的肯定是他!

「阮少爷如今为朝做事乃顶天立地的真汉子。」那师傅语有不悦:「小姐只是个小女子而已既然无心读书何必聘请老夫?听说凤姑娘主管府内一切。一个女人出了头连带带坏小姐这种总管还不如不要!」

阮冬故拢起细眉不太高兴道:

「学生驽钝师傅是不是在骂凤春?」

「小姐读书学些风花雪月也就够了何必听凤姑娘安排让老夫净教些你不该懂的东西呢?」

她眉头打结更深转向二弟求教道:

「二弟兄学生还是驽钝师傅在讲话每个字我都懂但变成一句话我就听不懂了。我问他是不是在骂凤春?师傅的回答到底是还是不是?」

「这……」他直觉觑向怀宁。怀宁是清醒了但抬头看这里一眼又合上眼皮继续装睡。

他也想装睡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师傅满面不快忘了跟他对话的是年仅六岁的小娃娃。

「如果师傅不是骂凤春那学生误会师傅学生一定要赔罪;师傅要是真骂凤春学生还盼师傅还凤春一个公道否则学生不服!」她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在老夫门下受教几日也算是老夫学生难道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吗?」

剎那间她整张小脸皱起。显然尊师重道在她内心起了巨大矛盾最后她大声说道:

「学生确实要尊师重道但凤春是我阮家人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师傅;也赐给我一个凤春既然都是老天爷赐的为什么师傅要骂凤春?为什么师傅要瞧不起凤春?」

「你你你……」老师傅胀红脸怒声斥骂:「这是逆师啊!」

「学生并非逆师。传道授业解惑也还请师傅开解学生内心疑惑!」

「因为她是女人!因为她误导你的想法!因为她想在阮府里当武则天!」

阮冬故非常仔细聆听。当老师傅说到武则天时她充满茫然但也明白这绝不是好话遂不开心道:

「师傅是老头我听怀宁说有时老头是不讲理的。」没察觉怀宁从椅子上滑下。「师傅有错没有关系学生一定要指责师傅才能继续走正确的道路。所以师傅你错了你误会凤春了!凤春姓凤不姓武待会我叫她来你当面跟她赔个罪就没事了。」

「妳妳妳——」

「师傅何以吹胡子瞪眼?」她不解。

「小姐!」凤春匆匆进书房二弟尾随其后。「师傅我家小姐年纪小小不懂事还盼师傅原谅。」

阮冬故从竹帘后走出来满面疑惑地盯着凤春。

「凤春我何错之有?」

「小姐……」凤春咬咬牙一时顾不了是非对错一定要分明白的小姐转向老师傅讨好道:「师傅我家小姐脾气稍大不懂世事得罪师傅请师傅千万别跟小孩计较。这样吧您先到厅里喝茶消个气下午就别教了我雇轿子送师傅回家休息。」

阮冬故来回看着他们两个小小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老师傅沉着脸道:「凤姑娘恕老夫无能也无力阮小姐只是名女子才气完全不如阮少爷教也是白费工夫。听说是你执意要小姐学这些难道你要她步上阮少爷的路子?」

凤春脸色大骇连声道:「不不当然没有!小姐是女子怎能入朝为官?」

「既然无心祸国殃民那小姐还是别读的好。」

「何以师傅说我祸国殃民?」阮冬故不解道。

「小姐!」凤春低叫。

「凤春说过不懂之事该问我问错了吗?」小脑袋瓜里打满了结。

凤春一时哑口无言。

「凤姑娘你好自为之吧。在阮府当差能坐上这内务总管之位你已用尽三生福气你再得寸进尺小心阮府一家人迟早因你受累!」老师傅道。

阮冬故闻言一脸怒气叫道:

「谁说凤春会害我们?师傅为何再三抵毁凤春?」她毕竟年幼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气愤之下一拳用力击向竹帘那竹帘立时迸裂。

顿时老师傅被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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