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饭吃最重要管臭老头说他什么骨格奇佳一生重情重义只要给他饭吃偷拐抢骗他都干。收藏~顶*点*书城书友整~理提~供

他的死期终于到了。

长箭贯穿她的胸口直接穿透他的身躯不痛不痒他使出全力稳住马步挺住她不肯倒的身子。

「谢了怀宁陪我走了这么长的路。」无力沙哑的声音出自身前的师姐兼义妹。

而后她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紧跟着他跌进无声的世界千军万马瞬间消失在他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尽黑的天地。

他的知觉全数丧失但他不在意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她最后的一个心愿。

不让她倒下!死也不倒下绝不向蛮军示弱!这就是阮冬故!

这样的死期他承受得理所当然不怨不悔心甘情愿于是他安详地合上眼静待死亡降临。

将死之前生平的一切在他眼前一一闪过他嘴角隐约带笑。

当他第一次跟着臭老头上山现师姐比他还小时……

当他第一次看见白蓝眼的凤一郎时努力掩饰惊惧……

当他的名字被她连叫了三年……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因此落地生根了。

他怀宁不枉此生。

纵有怀念他也必须去追上冬故省得她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不肯独自先行。

她就是这样该休息时不去休息累得他跟凤一郎总在后头追着她。

他曾听臭老头说过人的一生所作所为都是固定的不会多也不会少做满了就是该离世的时候了。

那时他总有疑虑他这个义妹兼师姐自十六岁开始做得比谁都要多当她做满老天注定的一切时万一她还年轻那不是英年早逝吗?

但她要做他绝不阻拦反正他命卦中早死等死后凤一郎将他的骨灰带在身边由他来挡住牛头马面直到她做完她要做的一切。

可是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走过黄泉路亲眼确定阎王老爷赐给她下一世的好命。

老天爷给了她重责大任却不给她活路他不再信神天地之间他只信自己。

现在——

他要走了。

承她之情顶天立地的走。

「城绝不能破。」凤一郎语重心长地说。

他没有吭声。

凤一郎与他眺望夜色轻声说出他的忧心:

一城一破蛮军第一个要的就是断指程将军的人头。当日破主旗几次奇袭皆毁蛮族大将他们对她恨之入骨城破之后就算她人已死尸身也不会留全倘若让人知道她是女儿身那尸身下场必是奇惨。」

两人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

「她知道吗?」

「她一直知道。」

黑暗中意识无法控制地凝聚起来。

如浪的不甘开始打上他的意识。

他十二岁时臭老头曾告诉他若他将来与她同一条路迟早会死在她手上。

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可是……

他竟然开始不甘心了!

老天爷赐给她凤一郎赐给她一个叫怀宁的义兄赐给她重责大任为什么不保她个全尸?

为什么要赐给她这样一个结局?

他咬牙切齿好不甘心!

城一破她的尸身必遭践踏既然老天爷不肯留她全尸他来!由他来!

他宁愿不完成她最后不示弱的心愿也要保住她的身躯!

他拚着最后一口气不散用尽残余的力量推向娇小尸身。

有他在她绝不会支离破碎的走!

有他在她会四肢俱全与他并肩走在黄泉路上!

他试了一次又一次耗尽全身力气面前的尸身竟直挺如山半分动弹也不肯!

都最后了她还不愿倒下!她图的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京师那个龙椅上的老人看见了没有?

你做不到的她都做到了!为什么她还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咬牙切齿愤恨不已终于在最后一次成功地推倒了她。

两具身躯无比狼狈地跌在地上他早无知觉城破了没他不清楚他只凭着本能用光他的力气将她纳进怀里。

城破了不管凤一郎有没有活下去都会有个遗憾。没有关系凤一郎的遗憾他来弥补他不会让任何人碰到她的尸体。

要毁她的尸身就得连他一块。

身为她的义兄这就是他理所当然该做的事!

他多了一个师姐一个比他还小的师姐。

好可笑明明个头小、年纪小他偏得喊她一声师姐。这个师姐骨胳没他好入门一年多还在扎马步学习控制力道实在令他暗自捧腹大笑。

这一年据说她刚满五岁他得带她回家。

她是千金小姐每半年回家一趟以前有她家人来接她但今年起竟然要他这个大不了她几岁的师弟陪她一块回家。

两个小孩耶!

穷人家的小孩四处走死了也没人管但她是千金小姐她家人也太大胆了吧?还是她是被虐待的可怜千金家人借机谋杀她啊?

「怀宁!」

他停步回头等着小个头追上他。

在上山学武前他是个混过世面的小乞丐这种领路工作太简单了。

反正臭老头肯养他他也不用假心假意油嘴滑舌只要专心练武就可以吃饱这点送人的工作不难真的。

小个头停在他的面前抱着小拳头道:

「怀宁你走得太快师姐跟不上。」童音太浓咬字略有不清。

他看她一眼有点不耐烦道:

「都午后了你不想吃饭吗?」

她想了一下用力点头。「想吃。是师姐不对请怀宁帮忙。」师父有叮咛吃住一律靠怀宁她太小了人家不会买她帐。

虽然她不太清楚为何有人不愿买她帐也不明白怀宁只大她两岁为何就有能力负责她的吃住但她想师父的话不会有错。

怀宁拉着她走向饭馆前头的阶梯道:

「你坐在这里等我去买馒头。」

她看看对街的大酒楼再看看他点头。

「怀宁我等你吃馒头。」

他头也不回地走到摊子买馒头。他知道刚才她在看什么她是千金小姐平常待在府里一定吃着山珍海味出了门当然是酒楼茶馆但两个小孩出门岂能上那种地方教人觊觎?不如扮作穷小孩还能平安回家。

「两个馒头。」他简洁说道。

那老板看他一身破旧又是小孩也不避讳地问道:

「有钱么?」

他不吭一声将准备好的餐钱摊在手心里。

「两个馒头吧?马上好马上好!」摊老板笑嘻嘻的。

他没有臭骂这老板狗眼看人低反正这世间就是这样哪个人不是看表面?

一年多前他还是个小乞丐别说买馒头了连捡个脏掉的馒头都有人追着打现在他只不过有几文钱就会有人对他眉开眼笑。

在等待的过程里他瞄一眼饭铺前的小师姐。她非常规矩地坐在阶梯上认真地观察四周。

小小的城镇里人来人往其中有个爹亲牵着儿子儿子拉着妹妹迎面走过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被牵制住。

那个小小女孩干干净净虽然不如他的小师姐可爱但看起来乖巧害臊……他一直有个不敢说的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也能有这种妹妹可以疼可以爱可惜他一出生就不知爹娘更别谈兄弟姐妹了。

他有点出神地望着那家人摊老板叫着:

「好了两个馒头!」

他又瞄了眼他那个小师姐说道:

「再多加一个肉包。」

他抱着热腾腾的馒头包子才走近饭铺就看见饭铺老板出来骂人。

他眉头一皱脚步未停这时他那个小师姐站起来了。

「冬故不知坐在此处会打坏大叔生意请大叔原谅。」她抱拳然后退到不远处的大树等他。

真是不讨喜……他内心有点失望。一般的妹子此刻早已跟他哭着求救哪像她……

他越过目瞪口呆的饭铺老板来到大树下将一个大馒头递给她。

两人并坐在树下她显然饿坏了一张小嘴拚命咬着这个馒头。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只小小小鸟努力叨着过大的食物。

他又偷瞄着身侧的她。她的个头小小进入城镇前他让她换上破旧的衣物像个小乞丐一样。

她看起来真的好小……如果力气别这么大害羞一点他就能幻想他多一个妹妹了。

一个大馒头消失在她的小嘴巴里她抹了抹嘴意犹未尽的。

「还饿?」他问。

她想了下点点头。「师姐肚子还不饱。」

「出门在外别师姐师姐的叫惹人注意。」他塞给她一个肉包。

小眼睛一亮立即接过这个香喷喷的包子。「凤春给我吃过。」

「就吃这么一次。臭老头给的钱只够买馒头。」

她抬头看向他。「怀宁没有吗?」

「没有。」

她闻言小心翼翼地剥成两半一半递给他。

「怀宁咱们一人一半走到晚上才不饿。」

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才接过半个包子。

「怀宁咱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家?」她问。

「半个月吧。」他一直偷瞄身侧的小师姐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说道:「出门在外我们最好以兄妹相称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叫你妹妹。」

包子咬到一半她张大眼睛看着他。

黑色的皮肤有点窘他撇开脸闷不吭声地吃着肉包。

「怀宁我兄长只有一个他叫阮卧秋我叫阮冬故你不姓阮我叫你哥哥名不正言不顺。」童音软软咬字依旧不清。

他闻言有点受伤遂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反正她也不是他心目中的妹子这辈子他想除非找到他亲生爹娘不然他是不可能会有兄弟姐妹的。

半个月后

他终于不辱使命将她平安带到永昌城。

两人风尘仆仆浑身臭路人以为他俩是小乞丐纷纷走避。

他暗自冷笑牵着她的小手进城。

一进城就见一名美貌的女孩惊喜地上前叫道:

「小姐你总算平安抵达了!」

「凤春!凤春!」阮冬故开心地摊开小手臂。

凤春完全不嫌她一身臭臭将她抱进怀里。她眼眶微红松口气道:

「小姐这半个月来我食不下咽就怕你走私了、被人骗了。」

「冬故很好冬故没有走失。冬故不认得家里的路全仗怀宁帮忙。」阮冬故忙着跳下地热中地介绍怀宁。

凤春感激地看着他微笑:

「你就是小姐的小师弟吗?多亏你了。」

他懒得跟人做表面功夫没有回答。

阮冬故笑眯眯地说:

「怀宁这是我的凤春就是那个给冬故吃过肉包的凤春。她是我一辈子的凤春。」

「小姐爱吃肉包凤春马上差人去第一包子铺买。」凤春看他俩一身破旧想来这一路上她的小姐吃了不少苦她怜惜道:「不管小姐爱吃什么凤春都能变出来来凤春抱你回府好不?」

「我用走的用走的就好了。」在怀宁面前一定要有师姐的样子。她对怀宁道:「怀宁一块吃凤春的菜都好吃。」

「小姐你不是爱叫兄台怎么这回不叫怀宁兄了?」凤春笑道。

「怀宁是师弟不能称兄。」她认真道:「凤春怀宁在家里的这段日子你也叫他怀宁师父说怀宁的名字是新取的要喊三年他才能落地生根变成真的怀宁你别喊其它的。」

怀宁瞄阮冬故一眼没有说话。

凤春微笑:「好啊。」

「怀宁。」阮冬故对他伸出小手说:「凤春要带我们回家了。」

怀宁不一语牵起她的小手。他知道她力气大从不主动去拉人一路上都是他牵着她回来的。

凤春看着这两个小孩相处的模式知道她这个小姐很看重这新来的师弟遂对着怀宁伸手:

「既然怀宁是小姐的师弟那就是一家人了一块回家吧。」

怀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迟疑的动作显露他的心情。当他主动让凤春牵住脏脏的小手时冬故摇头晃脑忽然道:

「凤春冬故在路上曾看过一家子爹带儿子儿子带妹妹走在路上那现在算不算是凤春娘带小孩出门?」

凤春好气又好笑地白她一记眼。

「小姐妳的娘是夫人不是我。」

「哦原来娘亲只能有一个冬故明白了。那大哥呢?大哥能有几个?」

「你的大哥只有少爷没别的人了。」

「哦……冬故也明白了。」她看看怀宁再看看两人牵着的小手没有再多问什么。

自始至终怀宁真的觉得很可笑。

左侧是他小个头的师姐右边是她的凤春三人走在一块简直是可笑的母子三人……

他又偷瞄那个满面脏脏的小师姐。他心目中的妹妹绝对不像她他想要更柔弱点、怕吃苦不要力气大、只能仰仗她兄长保护的小妹……

阮冬故一点也不符合他心目中的妹妹形象。

本来在安宁的黑暗里等着牛头马面来召人但红艳艳的大火突然袭卷他的全身蓦地阳世间所有吵杂的声音窜进他的世界里。

火烧似的疼痛让他的魂魄如重物落地他猛然一震立时张开双眼。

眼前不是黄泉路也不是森罗殿更没有牛头马面——

「火化了吗……」低微的人声在附近交谈着。

「下午已经火化了。京军将领看阮侍郎是内阁辅的人特准凤一郎独自火化他的尸身……」哽咽泣声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凄凉。

「凤公子不该拒绝我们去送他的……阮侍郎就这样走了他一定能一路好走燕门关的百姓得救他的义兄怀宁也活下来了这全是他在九泉下的保佑……」

怀宁目眦尽裂狂乱地挣扎但全身无力只能恨恨地瞪着他们。

他的挣扎引起军医的注意连忙奔过来大喜过望道:

「怀宁爷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见怀宁用杀人似的眼神瞪着他他有点犹豫:「您是想问阮侍郎……他……他……」

怀宁双瞳眯缩咬牙切齿不肯调离视线!

门外有人低喊:

「军医凤公子来探怀宁爷了。」

一头白先入怀宁的眼瞳接着是凤一郎委靡不振的模样仿佛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一场。

「凤公子怀宁爷儿醒了!」

凤一郎闻言略带惊喜地上前一见怀宁果然醒了终于松口气。

「怀宁你活下来了!」激动中依旧忧心忡忡。

怀宁锁住他的蓝眸。

「凤公子怀宁爷在问阮侍郎的下落呢!」军医轻声暗示病人重伤在身不宜损及心神。

凤一郎点头与怀宁的视线交缠直截了当地问:

「怀宁你要我说实话或谎话?」

怀宁动了动嘴喉口不出声音来。

「那就是要实话了?」凤一郎深深地注视着他柔声道:「你做得很好我们的梦还没有碎。」

他连眼皮也不眨地;直勾勾地瞪着凤一郎而凤一郎则坦然地接受他严厉的审视。

许久后怀宁终于放松地合上眼任由黑暗再度包围他。

在意识似散非散间他听见军医低声跟凤一郎说:

「凤公子你做得很好骗阮侍郎未死。」

「是啊我骗了他等他下次转醒我实在不该如何面对他。」

「阮侍郎的骨灰……」

「多谢军医关心等怀宁康复后我们会回京择地下葬。」

接着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当他再度清醒时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有个人坐在床边他知道。

这个人似在沉思没有现他早已转醒。

「凤一郎。」他开了口声音粗哑难辨。

凤一郎回神压低声音道;

「怀宁你又躺了半个月了。」

他没有说话注视着比半个月前更憔悴的义兄。

凤一郎定定看着他轻声道:

「前前后后你躺了不少日子今晚我本来留到三更就走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轻浅的呼吸不同调怀宁立即明白四周还有其他人。

凤一郎像早已习惯他的沉默寡言特地解释:

「我也不瞒你之前为了不损及你的心神骗你东潜未死其实……我这些时日就在忙他火化的事他死得其所不会有所遗憾但我已心灰意冷你要跟我离开此地吗?我们找一处地方隐居就你跟我以及东潜骨灰再无外人。」

「……好。」

凤一郎微不可见地点头嘴里继续道:

「你已登录军册之中须回京后才能离开但京军将领是东方辅的人马他不会为难我们我已留下书信他会明白我们急于离开伤心地的心情。」

「你扶我一把。」

「辛苦你了怀宁。」凤一郎小心使力扶着他下床一步一步极力放轻地走出门外。

外头已有牛车在等着。凤一郎扶他上了车苦笑道:

「路上颠簸你忍着点。」

「嗯。」

凤一郎驾着牛马尽量挑平稳的道路走。夜路迢迢当他们穿过林子彻底离开那块伤心地后他才喝停牛车。

凤一郎转身面对他嘴角勉强勾笑:

「辛苦你了怀宁。」

「她……」

「还活着。方才屋内有人他们心好装睡让我们顺利离开。」

「伤势有多严重?」

「……她一直没有醒过来。」

怀宁合上眼半晌他才哑声道:

「牛头马面听她一番大道理听也会听怕哪愿意留下她?」

凤一郎附和着:

「是啊你说得对。现在她没醒来只是暂时的休息。她太累了不好好睡上一觉怎会应付下半生的事呢?」凤一郎极力轻快地说:「怀宁咱们算是有默契了之前我还真怕你误解我的意思呢。」他回头驾着牛车。

怀宁没有回话只是闭目养神。那不是默契是因为他看见凤一郎眼里还带着微弱的希望。

这份希望来自冬故活着他可以肯定。

她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老天爷的眼睛没有瞎愿意把冬故还给他们。

能够让他……让他继续当她的义兄让他能够继续成为怀宁与阮冬故、凤一郎共同往前走。

「别回头。」他哑声道。

「嗯。」凤一郎轻应一声。

夜风拂面颊面凉凉的湿湿的但他就是不肯张开眼睛摸个清楚。

「雨真大。」他道。

「……是啊好大的雨呢。」凤一郎轻声配合着。

自阮冬故清醒之后伤口愈合度惊人的缓慢她看似有精神但小脸灰白、唇无血色整个人缩水一圈变成名副其实的小老太婆。

白天有住在附近的大婶来帮忙照顾她入夜后凤一郎暗自下了重药让她尽量能一觉到天亮以免痛得生不如死。

这一天大婶有急事不能来由凤一郎接替照顾她的起居帮忙换衣当然是不可能只能为她梳梳头陪她说说轻松的事。

怀宁本来坐在床缘但见凤一郎梳的动作顿下。他心知有异遂起身绕到她的身后。

一头带点枯黄的长里竟有两根银丝。

她才二十五岁已有白。

「一郎哥?」她极力维持精神。

「……没事。」凤一郎当作没事正要忽略那两根银时怀宁闷不吭声用力一扯。

「好痛!」她脱口叫道。

「怀宁!」

「白。」他摊到她的面前。

阮冬故楞了下不是很介意地轻笑:

「我的吗?」

「怀宁拔一根白再生五根你这不是让冬故早日白吗?」凤一郎不悦道替她扎了松软的辫子。

「我故意的。」他坐回床缘。

阮冬故默默看他一眼笑叹着:

「怀宁你老爱整我现在我只准喝稀粥你却故意当着我的面吃白饭让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不介意生白反正都是头。

他没搭理她。

「等你身子再好点就能吃了。」凤一郎在她身后道。「冬故今天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想了下点头。「我好久没出门可是一郎哥要麻烦你扶我了。」

凤一郎笑道:

「你伤口没好扶你也容易扯动伤口。我抱你出去吧吹吹风也许更精神些。」他为她披上披风再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

「麻烦你了一郎哥。」她注意到怀宁不知上哪儿去该不会又想整她了吧?

凤一郎但笑不语把她抱出小小的房门。

乡村景色已有冬意树枯叶黄偶尔还有提前到来的冬风她恍若隔世最后一次在外头是在夏至的战场上转眼间已经过了这么多日子啊……

「冬天要到了你的伤要好些我们就得转移阵地尽量往南方走。」

「……一郎哥我真是麻烦你跟怀宁了。」她努力养伤无奈伤口愈合太慢明明怀宁已经可以走动了她却还处在不得动弹的阶段。

男跟女的差别……唉不提也罢。

凤一郎笑道:

「不麻烦。你这病人十分听话喂你喝苦药你也立即喝下不哭不闹的是个非常配合的好病人。」正因配合伤势未有起色他才烦心。

她微微浅笑连呼吸也不敢太过用力。忽地一抹奇异的味道随着冬风而至这个味道是……

拐过屋角她瞪着院子里的香烛冥纸。

凤一郎轻轻放下她让她坐在怀宁备好的软垫上。因为伤口的关系她只能驼着背忍着微痛。

「冬故前几个月皇上下令亲自为战死的将士焚香祝祷同时将他们的尸身并葬在将士坡那时你昏迷不醒来不及送他们走那么现在也是一样的。」

她楞楞地看着怀宁塞给她一迭冥纸。

凤一郎继续道:

「你一定有话要跟他们说我跟怀宁暂时避开等你送完他们我再抱你回屋休息。」语毕与怀宁绕到稍远处的小农田。

「你的方法真的可行吗?」怀宁问道。

「我不知道。」凤一郎坦承:「她的伤势久而未愈即使不是心病所致我想让她安心点送她的兄弟们一程大哭一场对她有益。何况……能送得干净是最好不过的了。」

怀宁看他一眼没有答话摊开掌心露出那两根长长的银丝。

「怀宁你拔了以后很容易长的。」凤一郎叹道。

「我跟她都不怕白。二十五岁白阮冬故三十五岁白阮冬故阮冬故就是阮冬故又有何差别?」

冬风吹走了他掌心上的银丝也送来了院子里的恸哭声。

那哭声本来轻浅低微断断续续而后声嘶力竭嚎啕痛哭不绝于耳。

从小到大他们的义妹一向落泪不出声这一次她的泄是痛恶自己对官场不够妥协牺牲了那么多人命。

哭完了痛完了才能继续前进这是最重要的。只是……这哭声哭得无法控制让他俩脸色微沉掩不住担心。

「凤一郎……」

「嗯?」

「你记不记得她第一次听见你说桃园三结义后的反应?」

「当然记得。那时她才知道不同姓氏也可以结拜成为兄弟姐妹。怎么了?」

怀宁垂下眼盯着地上的野草说道:

「没没事。」隔天她双目亮晶晶虎视眈眈看着他跟凤一郎但盼能成三兄妹直到她十八岁那年在京师客栈里终于完成她的愿望。

从此本无相干的三人成为不分离的义兄妹。

一阵静默后怀宁又突然道:

「我是不是跟你提过我一直希望有个乖巧害臊的妹子而非力大无穷的妹妹?」

凤一郎有点惊讶地看向他不太明白为何在此刻怀宁会旧事重提。他点头:

「怀宁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么你继续保住这个秘密再另外帮我守一个秘密吧。」

「你说吧。」

「我一直希望有个乖巧害臊的妹子但是——」顿了下怀宁才道:「有时候觉得有个力大无穷、脾气可比石头的妹子也不错。」

「如果你跟冬故提她一定很感动。」

「我怕她感动得哭倒在我怀里还要约定下辈子再做兄妹那我就麻烦了。我下辈子确定要一个乖巧害臊的妹子。」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保密的。」

过了一阵子院子里的哭声渐微气若游丝。凤一郎跟他点了点头怀宁便从屋内搬出矮桌到院子里。

她抹了抹眼泪也不怕义兄们见笑。大哭过后她心情稍好轻笑:

「今天要在外头用饭吗?」

「嗯。」

未久热腾腾的稀饭摆在她的面前。她看了许久再看看怀宁埋头大吃的白饭她深吸口气胸口微疼但不碍事。

「一郎哥……」

「我马上来喂你。」凤一郎上了几道菜随即坐在她的身边。

「我能不能吃饭了?」她吞了吞口水。

凤一郎蓝眸一亮笑着摇头。

「你现在身子还不太稳只能喝稀粥再者你连碗粥都喝不完了何况是吃饭呢?」

「我现在很饿了……等等怀宁留我一碗饭。」

怀宁不作声地拨了一小口饭在盘子上看她一眼道:

「如果你喝完粥这口饭就给你。」

她瞪着他。

「不要?」

「我要!」她转向凤一郎说道:「麻烦一郎哥喂粥了。」

凤一郎笑着喂她喝粥。今天她的胃口变好了果然他的方法多少有效。

她喝了几口浑身冒汗瞄了怀宁一眼怀宁正有意抢她的那一口饭。

「要休息吗?」凤一郎问道。

她摇摇头坦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不太饱只是有点累了。」

怀宁看看天色忽然说:

「照顾你的大婶明天才来凤一郎跟她买了馒头包子……对了冬故我忘记你也不能吃真是可惜明天继续煮粥吧!」

她瞇眼。

凤一郎只能摇头笑叹。怀宁真的很希望自家妹子是乖巧害羞的性子吗?如果真是这种性子不早被他这种兄长欺负成小可怜了?

「一郎哥我想吃菜。」

有胃口是好事开始想挑菜更好凤一郎连忙为她夹了易嚼的菜色。

「我不太冷今天……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天黑好不好?」她道。

「当然好。」他柔声道。

怀宁为她从房里取来棉被盖在她身上。

兄妹三人就坐在院子里看着逐渐入冬的景色。

大鸟从天空飞过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

入冬的蓝天带抹灰云颇有山雨欲来之势他们兄妹三人心情短暂放松任由美好时光留在这一刻。

怀宁望着离老天爷最近的蓝天白云嘴角隐约含着感谢的笑意。

明天她还会继续向前走。

而他跟凤一郎照样挺着她。

什么是兄长?

就像他这样吧一个非常称职的兄长。

他怀宁无父无母但有一个义兄、一个妹妹可以相伴到老……

他还挺喜欢这个怀宁的一辈子。

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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