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下意识地想开枪,可那道黑影迅捷无比,一只大手“啪”地一声扣在了手枪上,直接把套筒身后一挫拉到底部极限,也就是上膛的位置,一颗子弹腾地从抛壳窗里跳出来,杨威再想开枪却已经打不响——这个姿势就是上膛上一半,不松开根本打不响,接着杨威右手大拇指一疼,唰地一声连枪里的弹匣都让人家抽出来了。
任菲的手电一开,正照在黑影的脸上,竟然是大个子!

杨威顿时一阵紧张,就算任菲不照他也知道除了大个子没别人,活死人要是有这份身手他早就活不成了。

大个子把不知道怎么接到手里的那颗子弹压进弹匣,像审理嫌疑犯一样质问:“你们俩想干什么?”他的声音清亮通透,不像普通的大个子多少带一点沙哑。

听他这么一问杨威马上放松了,大个子想要他的命,刚才有的是机会直接下手,用不着和他绕着圈圈说那么多废话。

杨威把没了用处的手枪放下,无奈地说:“拜托,上这儿还能干什么?上厕所啊!”要说大个子他们三个住在厕所里那也太扯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正好赶上他也起夜。

他身上虽然还带着五个备用弹匣,但是就算眼下伸手不见五指估计他也没机会把备用弹匣装进枪里——一方面是大个子的强悍实力不允许,另一方面杨威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摸黑的时候能把弹匣顺顺利利的装进去。

“上厕所还举着枪?”大个子也不在乎任菲一直照着他的脸,面如死水不依不饶。

杨威没好气地说:“活死人那么多,不小心点我还能活到现在么?又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厉害。”他搬下挂机凸榫,挂机的套筒咔地复位。

大个子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把缴获的弹匣还给了杨威——就算是找他的麻烦,也不用跑到厕所来找吧?

“里面没有丧尸,放心进去吧,我只处理了一楼,出去时小心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杨威诧异地把弹匣重新插进手枪:他也不怕我背后打他的黑枪?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吧。手电左右一摆,这里是个小型隔间,正面是面墙,左边是男厕右边是女厕,都没有门,直接走进去就行。

杨威轻声问:“上哪边?”

任菲也不管杨威看不看得见,狠狠剜了他一眼说:“女厕!”

杨威嘿嘿一笑,重新举起手电,雪亮的光柱向女厕里一照,七八个小隔间排成一行,所有的隔间门都开着。

他一间一间地找过去,直到确定里面确实没有活死人才收起枪轻声说:“好啦,你自己选一个上吧,我先站岗。”不管大个子说的是真是假,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任菲白了他一眼,打亮自己的手电找了间干净些的隔间关上门,吱嘎作响地声音清晰异常。

杨威嘿嘿地偷笑,手电在天花板上扫了两遍,没现通风口之类的设施才慢慢走出女厕。

大个子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他关了手电努力忽略身后一连串令人浮想联翩的声音,可注意力却怎么都不受指挥。

没多一会任菲就红着脸从里面出来,冲杨威一摆手电说:“轮到你了。”那语气那架势颇有点古人在青楼里排队等候的意思。

杨威想把手枪塞给她,任菲摇摇手拒绝了,伸手掏出自己的左轮。92式5.8对她来说太重了些,不如小巧的左轮轻便灵活,还不用为上膛操心。

杨威虽然不觉得内急,但现在有时间还是清清肚子的好。他把手枪插进枪套里仔细地扣好,再把后腰上的左轮摘下来和任菲换了那卷厕纸,毫不避讳地走进了女厕。

电话掉进厕所绝对不是什么新闻,他可不想一不留神把枪掉进坑里去。

……

杨威很快解决问题,胳膊底下夹着厕纸走出来,接过左轮别回后腰:“走吧。”搓搓手,觉得放哪都不是地方。

平时养成了卫生习惯便后洗衣手,现在没那个条件,杨威每次都觉得手上像多出点什么似的难受,宁可浪费饮用水洗手也不愿意这么晾着。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现在的环境感冒烧是小事,可跑肚拉稀就得没完没了地往外跑,一不小心碰上活死人就得要命!

任菲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两个人并肩往外走,杨威还不忘先左右看看再出门。

对他的小心任菲无话可说,杨威已经不止一次救回她的命了,学着他的样子始终把手放在枪把上,亦步亦趋地跟在杨威身后,如果不是形体差距太大,非让人误会是杨威的影子不可。

这下应该能睡着了吧?杨威一边走一边想,每经过一扇门他仍然保持着察看一番的习惯,眼看经过最后一扇安装了拇指粗铁条的高大落地窗,就要走到正门,杨威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一团桔红色的火团一闪,接着就是放礼炮一样的巨响打雷一样“轰”地一声传进耳朵。

不好,催泪弹爆了!杨威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两个人脚下同时一僵顿在原地,目光向着红光爆开的方向延伸:通明的月光下,博物馆的正门处的不锈钢伸缩门竟然倒了!门外几十只活死人正茫然不知所措地原地打着转,远点的地方,无数的活死人像接到集结信号一样向博物馆的方向聚集!

杨威只呆了一刹那,马上一拉任菲:“快跑!”枪也不往外掏,撒开两条腿就往外跑。

如果说呆在博物馆里暂时是安全了,但被催泪弹迷惑的活死人早晚得恢复过来,到那时就算找不到目标,它们仍然会无意识地乱跑,直到填充整个院子,到时候再触动警戒线引爆另外四颗催泪弹,还不知道得引来多少活死人!

这么多的活死人,开枪纯粹是为它们指示目标,就算打光一百四十子弹也无济于事,只有趁门前的活死人还没恢复之前尽快回到车上才能保证安全。

走廊离正门最近的卷帘门哗啦啦地打开,大个子拎着球棒猛地从里面冒出来:“怎么回事?”他的一又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死瞪着跑过来的杨威。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任菲。

杨威哪有那个闲功夫和他扯没用的,可看这架势他要是敢直接跑过去,大个子就敢直接用球棒干倒他!杨威只好刹住脚步急促地说:“我在门前拉了一根绊线,活死人进院子了!”说完就要往外跑。

大个子一把拉住杨威的胳膊,回身冲里面说:“老实呆着,我不回来别出来找死!”大手用力一按,打开的卷帘门哗啦啦地又被他按下关死,领头就往院子里跑。

杨威看到他拎的球棒,突然间十分怀念自己那根水管,要是再路过建材商店什么的地方,一定要抽时间进去找一根……他眼前一亮,目光突然落在正门里的兵器架子上。

跑动的时候前后摆臂,连带着说电筒的光束也四处乱闪,光束正好照在那里。两个架子一边插满竖着的长家伙,一边全是成对的短兵刃,他第二次急刹车,毫无准备的任菲直接撞在他的背上。

杨威顾不得细细体会那两团软软的肉团压在背上的感觉,把手电住任菲手里一塞,顺手抄起兵器架子上两根宝剑那样长,棱不棱柱不柱的铁家伙。

他又惊又喜,这两根铁杆子似的东西长短适中,重量合手,比水管顺手多了,还不用担心像刀剑一样切开活死人,沾身上病毒。

除去常见的刀枪剑戟和斧叉之外,杨威要是仔细分辨还能认出个勾锤什么的,可手里这两根东西是什么他一时确实看不出来,眼下也没时间细琢磨,提溜着两把兵器就往外冲。

不能用枪,肉搏也得有件家伙不是?就算受点伤,了不起灌一肚子酒就是了。

任菲先是一不注意撞到杨威身上撞了个七荤八素,接着就看到杨威拿了点样东西跑出去,她不知道胖子又有了什么主意,急急忙忙地跟在后面出了正门。

门外大个子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门前的活死人乱转,杨威从他身边一冲而过,不想又被大个子伸出拽了回来:“丧尸怎么乱套了?”虽说艺高人胆大,但他也对付不了这么多活死人。

大个子的本意其实是想把博物馆的正门关死,但他一露面就现乱套的活死人堵住了大门,不少活死人还让倒地的伸缩门绊倒,机械在或趴或仰,挣扎着想站起来。

任菲一只胳膊抱着两个手电筒,几步跑过两人身边冲向越野车,边跑边掏车钥匙。

杨威赶紧喊:“别绊线!”一偏头,看到活死人已经开始向里面挪动,这是它们开始恢复的预兆,他的眼睛一瞪:“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再耽误时间就来不及了!”

任菲跨过警戒线,大个子的目光这才现地上立着四个圆圆的东西,他的目光一凝:“震撼弹?”心里一下子明白刚才的巨响是怎么回事,马上松开杨威。

杨威三步并作两步冲向越野车,任菲已经把钥匙插进了车门,但活死人也接近了警戒线,眼看就要绊上,大个子大吼一声:“捂耳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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