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威猛扣扳机,手指用力扳机却没动,靠在枪托上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那人面对枪口先是一愣,接着脸色一白两只眼珠直接斗到眉间的枪口上,然后目光狠狠地瞪着杨威满脸羞怒,一把拔开枪口:“你什么毛病?拿枪对着人好玩怎么着!”
白旭赶紧从后面爬起来,几步抢到跟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别拿枪对着人,你枪里还有子弹呢!”

杨威偷偷咽下一口唾沫,把步枪背在身后,擦擦额头的冷汗说:“我太紧张了。”他心里一个劲地颤抖,好险,要不是从下面爬上来这一路都没什么危险,枪上的保险没打开,非成杀人犯不可!

这打活死人和打活人虽然都一样是开枪,可心理上的压力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开门这小子算是逃过一劫——杨威也是。

白旭又惊又喜,急忙问:“张灿,除了你还有谁没事?”

杨威撇撇嘴,瞅瞅这热情劲儿,就差没抓着这小子的胳膊抖上两抖了——这个叫张灿的小子唇红齿白,一脑袋看起来倍精神的小*平头,除了年纪小点,一看就有小白脸的潜力……可惜脸上抹着一道一道的灰印子,衣服也脏了吧叽的,看样子这几天吃了不少苦,挺狼狈的。

他们俩不是有一腿吧?刚和白旭吵完的胖子恶劣地猜测着。

张灿先是狠狠瞪了杨威一眼,转头看见白旭就是一愣,傻呆呆地左看右看,瞪着眼睛抻长脖子想认又不敢认,依稀似有印象,忽然他眼前一亮,难以置信地囔囔:“你是白医生?”

白旭上下打量他两遍,插着腰瞪他两眼:“小子,几天不见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她的瘦脸上两只眼睛极其突出,这一瞪,大中午的都让人有种毛骨耸然的感觉。

她的心里倒挺高兴,能活下来见着个熟人,不容易啊。

张灿咧咧嘴,差点没吓哭出来,他一开门就看见胖子,没看着白旭,要不门早关上了。

也不怪他心理承受能力差,他才十八,刚当兵没多久,出事这么多天,挣扎着活下来不容易……关键的原因还在于白旭,她现在的样子瘦得厉害,和刚出事几天时的活死人太像了。

杨威不乐意看他们俩一副相见泪眼迷蒙的样子,催促说:“行了你们俩就别叙旧了,咱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他总觉得楼下的活死人一直往上面瞅。

张灿如梦初醒,一边把两个人让进楼里一边问:“白医生,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瘦成这样儿?”他下意识地瞄了瞄杨威。

天见可怜,这些天虽然一直不缺吃的,但杨威承受的心理压力那么大,人早瘦了一圈,最多算比普通人胖一点,也就是和白旭比**得多吧。

白旭当然不可能和他个新兵蛋子多说,皱着眉头反问:“还有谁没事?”她的说法并不算委婉,从鬼门关上闯了一道,她也不在乎什么避讳不避讳的屁事。

张灿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好:“还有电台员刘跃明和机要冯参谋。”

杨威差点没乐出来,沉郁的心情也缓解不少,这小子太逗了,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害怕,他离白旭的距离至少有两米多,迟疑的脚步一看就是有意的,难道是确保白旭抬手挠不到他?

估摸着如果不是看到两个人身上的枪,当时他就直接把门关死了。

他心里对白旭不满,连带着对张灿也没什么好感,完全是用一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心态看两个人。

“他们俩呢?”白旭心里一沉,这么大的基地,好几千人竟然只剩下三个活的?

“在楼上!听到枪响,冯参谋让我下来看看。”

白旭闻言大步直奔楼梯,杨威拎着步枪故意落后几步和张灿走在一起,悄声问:“我说,你们怎么活下来的?这么大的地方,不应该只有三个人活下来吧?”

十多层楼呢,病毒最多只能侵入二楼而已,全被感染也太扯了点吧。

张灿怕白旭,却不怕他这个正常人,他狠狠地瞪杨威一眼,根本不理他。

杨威讨了个没趣,也没心思再拿脸贴人家的屁股——不就是一个没注意拿枪指了一下么?至于这么冷若冰霜的吗?

愤愤不平闷头不说话跟着走,没几步到了楼梯口,通向楼下楼梯已经被一堆不知道从哪搬出来的文件柜书桌什么的堵了个严严实实,别说活死人,就算是杨威想从这爬上来也是妄想。

等他慢慢腾腾地爬上六楼,白旭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张灿背靠着墙坐在门边儿。杨威抬头一看,上面挂着的白色塑料牌牌上贴着“电台室”三个红色的字。

白旭肯定在里面!杨威想到这儿就要推门进去,不想坐在地上的张灿把胳膊一张:“军医说有些话不能让你听见,让你在外面等,还说你想知道的事她帮你问。”他刚说完,肚子里就一阵叫唤。

杨威一听就知道白旭想干什么,现在已经到了六楼,如果不是想知道感染区的大小,他根本不会跟上来!

他挨着张灿坐在地上,把枪靠在肩膀上,从衣兜里摸出块包装纸皱巴巴的巧克力,撕开铝箔掰了一半递给张灿说:“你们还能和外面联系上?”

张灿摇摇头拒绝了巧克力说:“联系倒是能联系上,但都是单向联系,我们能听到上级的命令,但是怎么呼叫上级都没回答,根本没用。”他心里不由地感到奇怪,这个胖子穿的和白军医一样,还拿着枪,应该也是自己人吧,怎么张口闭口的你们?

基地这么大,张灿认识的只有一小撮,脸都没看过的大把大把地抓,根本没想到杨威是白旭半路抓的苦力。

杨威也不勉强,掰了一小块扔进嘴里,默默地嚼着。

他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但除了压缩饼干就属巧克力补充热量的度最快,比起在身上带一大壶水啃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他还是愿意选择甜不甜苦不苦的巧克力。

“你不问我白军医怎么和上级联系?”张灿好奇地问,他已经在肚子里装备了一大车的说辞拒绝杨威,可怎么也没想到杨威根本不问。

杨威把嘴里的巧克力含在腮梆子里,空出舌头说:“我问这个干什么?你都能告诉我还能不告诉她?她能进去说,肯定是有她的办法,你要是知道为什么的话也不至于跟我说什么单向联系了,我问你不也白问?你倒是说说你在五楼怎么不理我?”

张灿把头别过去:“我不想提。”

“那你说说这几天怎么过来的吧,你们也应该停水停电了吧?”杨威咽下巧克力,又掰了一块扔嘴里。

他倒不是想打听什么军事机密,仅仅是想听个经验。

张灿突然一惊,猛地转头看着杨威:“你不是部队的?”

杨威嚼动的嘴巴僵了僵,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部队的啦?”他心里纳闷儿,这小子怎么才知道我不是部队的?白旭没提?

张灿的脸一红,目光瞅瞅杨威,再看看他怀里抱的枪,把到嘴边的话悄悄地咽了回去——他是长通讯员,说白了就是勤务兵,不光长得端正,心思也比一般人活泛得多。

事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多,这个时间正是部队准备吃午饭的时候,每次午饭前,所有人都得在操场集合,列队进入食堂,就算不吃,也是集完合再回宿舍。

就是这个规定将全基地几千号人马一次性全部葬送了,电台员和机要室是离不开人的地方,别人吃饭,这两个位置上必须有人值班,因此刘跃明和冯刚两个人才幸存下来,张灿则是被司令员派上楼取他最爱吃的四川泡椒才躲过一劫,也算错有错着,无意间保住了小命。

张灿重新靠在墙上,不吱声了。他经常接触到各种机密文件,保密意识比任何新兵都强得多,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所以干脆闭上嘴。

他不想说杨威也不追问,没多一会,白旭就沉着脸从电台室里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人坐在地上。

“怎么样?联系上没有?”杨威直截了当地问。

白旭面沉似水,默默地摇了摇头。

杨威把手里的巧克力包好,重新揣进兜里:“那怎么办?我丑话说前头,已经把你送到六楼了,你再有什么事我可不管。”

“我用不着你管,张灿,你去把刘跃明和冯刚都叫来。”白旭刚刚直奔电台室,又安排张灿看住杨威,还没来得及和另外两人见面。

张灿答了声是,飞快地跑开了。

杨威一看就明白了,怪不得人家不要自己的巧克力,这几天肯定没饿着。

白旭蹲下,把一个深蓝色的小本递给杨威说:“这个你收好,在感染区之内如果碰到部队没人会为难你,但是出感染区之后,所有的武器必须上交。”

杨威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本持枪证,里面就是张白纸,看着像个证件,可里面连个照片都没有,只印着92式手枪两支什么的,但钢印公章一样不缺。他小心地装进兜里问:“上面怎么说?”

白旭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知道我和上面联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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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这么晚才写完,今天是中秋节,祝大家节日愉快……实在有点吃不住了,今天让我稍稍休息下吧,只有这一章……请大家理解。

另外,有意见可以加群跟我提。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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