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的突然出现,并且喊了一声“老师”,其实已经把现场的气氛给转移了。这一点主要体现在周致玄、平鹤江、高仁辅三人身上。官场上的人个个猴精,高仁辅虽然没见过李雍,但是就冲周致玄举手投足之间对李雍的尊重,便能猜到个**不离十。
周致玄对于李雍的突然出现,并且在公众场合喊的这一声老师,心里多少有点不满。周致玄清楚的指导李雍这么做的目的,那就是要给周致玄的脸上盖上齐王的章。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对于现在的局面丝毫没有办法。总不能说不是李雍的老师吧?

平鹤江在李雍喊出“老师”二字的瞬间,心里可谓震惊。周致玄居然是李雍的老师,什么时候的事情?有这个前提,周致玄拒绝楚王的拉拢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这可是一条重大消息,要第一时间报上去。平鹤江更震惊的是,这个事情居然隐瞒的这么深,要不是李雍的“无心之语”,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

李雍的出现和程谦跑路,使得一场欢天喜地宴席完全变了味道。孟觉晓知道李雍的身份,却不了解朝中之事。但是,这并不妨碍孟觉晓感受到气氛的变化。尤其是注意到周致玄的表情有点怪,平鹤江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还有高县令在边上也都是嘴巴紧闭。

孟觉晓突然意识到,这里变成了一个是非的漩涡。第一想法就是溜!

“觉晓敬周先生一杯!”孟觉晓偷偷的找了个最大的酒碗,倒满了自己鼓捣出来的白酒,笑着给三位大人敬酒。周致玄保持着笑容站起来,不过只是轻轻的抿一口。孟觉晓干了一杯,转身又满上,继续敬酒。三位大人都敬完了,孟觉晓也喝下去七八两酒,本来酒量就不算特别强,这么多酒下去,天旋地转的直接一阵摇晃,还好最后一点神智还在,伸手扶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往桌子上一趴。接着会生什么事情,孟觉晓也不管了,酒遁先!

孟觉晓这一醉倒,周致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心道:“小家伙还挺滑头!”这不是在贬低,而是一种欣赏。有的人天生嗅觉敏感,孟觉晓就属于这种人,现不对立刻想办法消失。虽然办法有点自虐,但是很有效不是?

喝醉了闪人,这一点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所以周致玄心说这小子滑头。当然,孟觉晓这么一醉,也给了周致玄和平鹤江一个散伙的台阶。

“呵呵,时候不早了,平大人你看?”周致玄转头对身边的平鹤江笑问,平鹤江本来就想着早点结束了事,周致玄这么一说,立刻应和道:“案也喝倒了,那就散了吧。”

一时间众人作鸟兽散!孟觉晓自然有衙门的人送回去!

回到府衙的平鹤江,立刻手书一封,派人送走。周致玄回临时借来住的居所,半道上高县令突然对周致玄道:“县里还有要事要处理,下官就不陪大人了。”

周致玄不好留他,留就是为难人家了。这话怎么说呢?齐王现在的势力还小,高县令不敢轻易往跟前凑不是?周致玄不是齐王的老师,高县令巴结讨好还不沾忌讳的边,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周致玄和齐王的师生关系,这个再往跟前靠,日后怎么说的清楚?所以,高县令也遁了!遁法与孟觉晓不同,本质上还是相似的。

回到书房,待丫鬟奉上香茶,周致玄平淡的对齐王李雍道:“王爷不回金陵,反而到了宁国府,不知道有何要事?”

李雍对此早有准备,微微笑道:“正是要回金陵去,来此顺路向老师辞行。”

周致玄嘴上不说,心里冷笑道:“你是来辞行的么?”可惜这个话不能说出来。比起楚王,周致玄确实更喜欢齐王一点,但是齐王搞这种小动作,无疑在周致玄心头减分了。不过周致玄是豁达的人,对于齐王眼下的境地还是很了解的,觉得他搞这种小动作也算情有可原。从周致玄的立场来看,不管齐王搞什么动作,只要皇帝信任他,这点就足够了。

李雍的目的也很明显,不一定要把周致玄拉上船,但是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一些中立派的想法就会生变化。尤其是周致玄受皇帝的宠信这一点很有影响力。完全可以影响到一批人!加上周致玄给皇帝上的折子,李雍已经通过别的渠道事先知道内容了,这时候不好好利用一下周致玄的影响力,齐王也白在皇宫里生活那么长时间了。

皇位争夺,从来都是无所不用其极!李雍不想束手待毙,这么多年的蛰伏也不正是在苦心等待机会么?

孟觉晓是被抬回去的,张光明见了不禁大为惊讶。三弟醉酒醉的这么彻底这倒是第一次,连忙招呼人抬床上安顿好。醉酒的孟觉晓老实的一塌糊涂,呼呼大睡连句话都不带说的。

这一觉起来,已经是次日凌晨。五更天都没到,起床的孟觉晓第一时间叫起庄小六道:“收拾收拾,城门一开就回宣城!”

“少爷,您逃难呢?”庄小六被人吵醒了,起床气头上,顶了一句。孟觉晓一抬脚踹过去道:“就是逃难呢!抓紧一点!”

旌德县城一夜,孟觉晓意识到齐王的受伤与皇位争夺有关系,历史上但凡牵扯到这其中的人,倒霉者是大多数。虽然有穿越者的优势,但是孟觉晓不认为自己的智商能够玩的过那些老于宦海的大小老狐狸们。再者,一个没有根基的小秀才,稀里糊涂的往里钻,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张光明揉着眼睛起来,看见孟觉晓慌张的准备,不满的嘀咕:“三弟搞什么?”

孟觉晓也不解释,笑道:“大哥只管继续睡,回头托人给周大人那里带个话,就说我家母亲派人传话,家里出了急事要赶回去,没能向座师辞行,失礼了。”

“啊?”张光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伯母没派人传话啊!”

“大哥别管了,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具体的回头再说。”孟觉晓也没心情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一番收拾完毕,牵着马带着庄小六,两人趁天还没亮,城门刚打开的时候出了城,直接奔着宣城而回。

次日一早,李柔找上门来了,结果孟觉晓早溜之乎也。李柔只好遗憾的对张光明留话道:“转告孟公子,日后了到了金陵,记得来找李柔。”

张光明知道李柔的身份了,哪里敢多废话,连连点头表示:“一定把话带到,请公主放心。也请公主给周大人带个话,我家三弟母亲派人传话,家中有急事先回去了。不能给周大人辞行,失礼之处多多见谅。”李柔扑了个空,回去后李雍这边正等着她上路,院试也结束了,周致玄没理由留下,也回省城去了。

李柔把孟觉晓的话转达了一下,周致玄听了不禁又笑了,什么都没说。

孟觉晓人还在半路上,县城孟家便已经门庭若市。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连中三元宣城学子,这个名头想不招人都难。孟尤氏得知消息后,欢喜自不待言。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薛映浩在家便喝了一顿闷酒,愤愤不已的想,如果不是因为孟觉晓,以自己的才情,这个连中三元的人就应该是他啊。生活中有这种心态的人还真不少,从来不反省自身的问题!别人出了成绩,心里堵的叫一个憋屈。

还有一个在家跟自己较劲的就是崔夫子,按理说孟觉晓是县学的学生,连中三元了崔夫子可谓与有荣焉!可是崔夫子听到孟觉晓连中三元的消息后,立刻闭门拒客!

最后悔的人还是尤有福这个舅舅,没脸去给姐姐倒吸,长吁短叹的在家喝了一顿酒。自家婆娘出来劝,还被一顿臭骂,骂的不够爽,还踹翻在地。这一次尤家婆娘抱着孩子要跳井,尤有福难得刚了一会,指着井口冷笑道:“你跳啊!有种你往下跳,我拦着你就不姓尤!”

老话说的一点不假,女人的毛病都是惯出来的,尤有福这一硬,婆娘倒是孙子了,怂了。加上女儿喜儿出来劝了几句,尤家婆娘抱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尤有福任其在娘家待了一年也没去接,后来还是婆娘听说尤有福与一个丫鬟关系爱买,自己赶忙回来的,这都是后话不提。

最着急的人是葛老实,得知消息连夜带着婆娘赶着马车到县城外,城门还没开呢,硬在城外等了一个时辰才开门。到了县城的孟宅,天都没亮,不好意思敲门又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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