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先来的那个是任老六,后来的那个是田老大。”
阿秀“嗯”了一声道:“你这么肯定?”

我道:“孟老四心机颇深,人也聪明,他说是任老六,应该不会有错。田老大的身手我见过,记忆深刻,所以应该也不会看错。田老大手下这一伙儿不太平,估计以后有的是麻烦事。”

阿秀道:“嗯,孟老四跟他不是一条心。”

我们又跑了两步,阿秀突然“咦”了一声,道:“那里好像有个人。”

我急忙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急匆匆赶来一个人影,黄衫蓝裤,临到我和阿秀身前一丈多地处,忽然站住了,月下俏生生的身姿,我看的分明,正是江灵。

江灵手里提着长剑,目光幽幽地看着我,然后又移向阿秀,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我心里一急,暗道:“坏了,这妮子肯定要乱想了!”

我正要辩解,江灵忽然似笑非笑道:“你们逃出来了?”

我一愣,江灵的话里为什么要说“你们”?难道她认识阿秀?

阿秀从我怀里下来,柔声问道:“元方哥哥,她是什么人?”

“她……”我怔了一下,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说恋人还是朋友?说恋人,却不是,说朋友,却又怕江灵更加误会。

江灵忽的笑了,道:“原来她会动,我还以为她不会走,才让你抱着。”

我急忙道:“阿秀是被点了穴道,行动不便。”

江灵道:“阿秀?呵呵,叫的好亲热。”

“我……”

江灵不容我分说,道:“好了,既然你没事,我便走了,你爸爸应该也快找到这里了。”

说完,江灵转身就走,我连忙喊道:“江灵,咱们刚见面,你就走吗?”

江灵头也不回,只是站着不动,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道:“咱们很长时间没说话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不想听听吗?现在我的眼睛有问题,你也不帮我吗?”

江灵的背影晃了一下,语气软了下来,道:“我听陈叔叔说了。”

阿秀忽然推了我一把,道:“元方哥哥,你过去呀。”

我愣了一下,迟疑道:“你自己站着没事?”

阿秀微笑道:“没事。”

我便准备朝江灵走去,江灵忽然跺了跺脚,道:“我叫你元方哥哥,别人也叫你元方哥哥,我不愿意听了!”

说完,江灵纵身一跃,奋力往远处奔去,我大叫着她的名字追着她跑,她却毫不停留,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踪影。

我又急又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扭头去看阿秀,阿秀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道:“对不起,元方哥哥。哦,我以后不叫你元方哥哥了,我叫你陈大哥。”

我摆摆手道:“没事,不怪你,都怪我。”

阿秀道:“江灵姐姐喜欢你吧。”

我还没有回答,只听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便听见老爸的声音道:“元方。”

我扭头去看,正是老爸匆匆赶来。

“你没事吧?”老爸关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道:“没事,老爸,你看见江灵了没有?”

老爸道:“见了,她说有事先走。”

我“哎呀”一声,道:“你怎么不拦住她?”

老爸道:“为什么拦?”

我顿时语塞,道:“短时间跟你说不清楚,以后再说吧,你先把阿秀的穴道解开。”说着,我指了指阿秀。

老爸看了阿秀一眼,道:“她是?”

我道:“新认识的朋友,一起落难,一起逃了出来。”

老爸“哦”了一声,上前看了一眼阿秀,伸手一戳,阿秀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歪倒,我赶紧拉住她,她却站稳了身子,敬佩地看了一眼老爸,道:“多谢叔叔!叔叔您怎么知道我被封的是哪个穴道?”

老爸道:“血脉阻碍,气色凝滞,我能看出。”

阿秀点头道:“叔叔高明!”

说完,阿秀对我道:“陈大哥,陈叔叔,我要赶紧回去了,婆婆肯定等着急了,咱们后会有期。”

老爸“嗯”了一声,我也点了点头,道:“路上小心!”

阿秀笑道:“我会小心的,咱们再见!”

说罢,阿秀朝着来的方向而去,步伐甚快,片刻之间,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老爸沉吟道:“很熟悉。”

我诧异道:“什么熟悉?”

老爸道:“身形、步伐。”

我诧异道:“你见过相同的?”

老爸道:“仿佛见过。”

我“哦”了一声,不再就此问题讨论,而是问老爸道:“孙叔叔呢?”

老爸道:“他也在找你。”

我恍然道:“你、孙叔叔和江灵分头找我的。”

老爸道:“对。他到了。”

老爸话音刚落,我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看见孙嘉奇跑了过来。

“真的找到了啊,元方,你还好吗?”孙嘉奇身未到声先到。

我道:“我还好,劳累孙叔叔又来找我。”

孙嘉奇走近道:“唉,说来惭愧,在我的地盘,让你落了难,幸好没事,如果出点意外,我就该自杀谢罪了!”

我道:“孙叔叔严重了!哎,你刚才也看见江灵了?”

孙嘉奇点了点头道:“是,她走得很急,告诉我你没事便走了。”

我“哦”了一声,顿时怏怏不乐起来。

孙叔叔笑道:“看样子,你们闹了别扭?”

我勉强笑道:“有一点误会。”

老爸道:“走,回去说。”

我们便一并往孙嘉奇家里回去。路上,我将自己被捉之事大致说了一遍,阿秀的事情也说了一些,孙嘉奇听了之后惊奇无比,讶声连连道:“田老大?伏牛派?阿秀?”

我道:“是,田老大应该在做一件跟伏牛派有关的事情,而阿秀好像也与伏牛派有关。”

孙嘉奇眉头紧锁,沉默起来,也不吭声,老爸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嘉奇,没有说话。

我感觉老爸的目光有异,便问孙嘉奇道:“怎么,这事情也关系到孙叔叔的利害吗?”

孙嘉奇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含糊道:“日后自知,夜已经深了,早些休息,明日有大事要办。”

我精神一阵,道:“万年溶洞有消息了?”

孙嘉奇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知。”

我翻了翻白眼,暗道:“算命测字相面的都爱搞这一套!”

次日早上起来,孙嘉奇只字不提万年溶洞的事情,直到中午时,孙嘉奇才道:“吃过午饭之后,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说不定能有收获。”

用过午饭,孙嘉奇让我们在家里稍等,他出去一下。不多时,孙嘉奇提了一大篮水果回来,然后对我们笑道:“稍作休息,咱们就去拜会一位高人。”

我和老爸顿时明白,孙嘉奇买的水果就是为那位高人准备的。

老爸神色颇为尴尬,我也歉然道:“我们父子二人来到贵宝地,未带半分薄礼,反而登门叨扰,现在又要麻烦孙叔叔为我们奔劳,更让孙叔叔破费,实在是过意不去。”我这么一说,老爸就要从口袋里掏钱。

孙嘉奇一看,勃然变色,道:“陈大哥当孙某是何等样人?是贪图小利的下作之辈吗?如果陈大哥看不起小弟,还请移动尊步,远离寒舍!”

老爸脸色一红,道:“对不起。”连忙把钱收起来,孙嘉奇这才回嗔作喜道:“这就对了!你们来到我的家里,当然是我做主,客随主便,自古皆然!好了,咱们这就去拜会高人!”

我问道:“就拿一些水果吗?用不用再买一些肉?”

孙嘉奇笑道:“不用。那位高人不吃肉,最喜欢水果。”

我们三个拜别孙嘉奇父母,带上水果,出了家门,绕出小镇,捡了一条狭窄小道而去,一路曲曲折折,好不麻烦。

路上,我问孙嘉奇道:“这位高人是什么人物?与孙叔叔很相熟吗?”

孙嘉奇笑道:“说起来,关系很近,但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高人和我们家有一些渊源。她是我父亲的一个远房表姐,按辈分关系,我要叫她表姑。但她曾经传授过我武功、测字之术,因此也算是我师父”

原来是亲戚,而且还是个女的,我心中暗想。

孙嘉奇接着说道:“我幼年时体弱多病,父母怕养不活我,就将我送入山中表姑那里,跟她修炼,学一些强身健体的武术。我对武学十分感兴趣,就跟着表姑学了十多年,终日在山里上蹿下跳,身体早比常人好了很多,也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表姑又教我相术易理,因此我也时常称她师父。我最喜欢测字之术,于是跟她学了十多年,自以为可以出师,就回来在街上摆了个小摊贩,几年下来,也小有名声。呵呵,今天要不是遇见你们,我兀自坐井观天,当井底之蛙呢!”

我听了之后,忍不住赞叹道:“孙叔叔的表姑真是一位奇女子,既懂武术,又懂相术,可真不简单!”

孙嘉奇面有得色道:“我师父她本领高强,我所学还不及她十分之一。”

我好奇道:“这位表姑是不是在江湖上也颇有名声?”

孙嘉奇摇头道:“我表姑藏身于深山之中,久不历红尘,也不问世事,因此在江湖上是默默无闻。”

老爸道:“高人!”

我也叹道:“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这世间不知有多少藏龙卧虎的高人,都不为人知。”

孙嘉奇笑道:“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我表姑虽然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却还算不得大隐,你们父子游历江湖,出入市井,才是大隐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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