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菲雷亚相当坚定的认为,里迦身上生了某种变化。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里迦在希达的陪伴下再一次回到库洛卡瓦码头广场,看着她破天荒的抢过梅加耶拉手里的托盘,给战斗归来的姐姐递上茶水,多菲雷亚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感交集。不过多菲雷亚知道,如果硬要将自己此时的心情加以整理的话,所有这一切都可以被归结为不安,不甘心,以及那么一点点的嫉妒。

多菲雷亚知道,里迦已经迈开了脚步,可能现在还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蹒跚,但是她确确实实的在向着什么东西移动着。就好像五个月前的莉诺卡那样,虽然现在多菲雷亚每天早上都和莉诺卡一起练习,也会像以前那样自如的聊天,偶尔互开下玩笑,可多菲雷亚总觉得这名少女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如果说莉诺卡的变化来自于伤痛和挫折,那么里迦的变化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什么这变化不是生在她和提娜迦争吵之后,最近这一周明明都相当平静不是么?

简直就像魔法一样,而对里迦施放这魔法的魔法师,大概是那位拥有着神奇的力量的司书少女吧。莉诺卡的时候也是一样,多菲雷亚在舰桥上通过月光舟的空识看得异常的清楚,拥抱着莉诺卡的希达,还有希达背后那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觉到柔柔暖意的蓬松的光之羽翼。

有点羡慕呢,虽然多菲雷亚非常不愿意承认,可心底里那种有着淡淡酸楚的感觉,除了“羡慕”还会是什么呢?

再里迦重新出现在码头广场上之后的几天里,每当独自一人的时候,多菲雷亚总是会想——

姐姐们的背影,莉诺卡的背影,现在还要加上刚刚相识的病弱少女里迦地背影,大家全部都跑到我前面去了……——

呐。拜托了,随便谁都好,向我施个魔法吧,不然的话,我又要被大家抛在后面,只能孤独的看着大家的背影……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没有出现。

不是说没有人关心多菲雷亚,其实希达也好。徐向北也好,就连对感情什么的相当迟钝的莉诺卡都时不时地会向多菲雷亚投以关切的目光,只不过也许是考虑到多菲雷亚的性格,大家都在默默的守望着少女。

时间不理会人的感受,尽管生了这样那样地事情。月光舟众人经历的第一次“天下一”大会的第一轮预选依然迎来了结束的一天。

预选结果,库洛卡瓦家只有一人出局,而提娜迦则真的以非常漂亮的全胜战绩晋级下一轮,这让奥拓斯达大叔后悔异常——在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都在念叨:“我要是去开了赌局就好了啊……”

第一轮预选之后照例是一段休赛时间,原本这段时间应该是佣兵们尽情享受生活地时段,毕竟他们的生活里难得碰到这么一次全面放松的机会,谁都想把之前几年里赚来的钱拿出来痛快痛快。但是从第一次预选的最后两天开始,一种莫名的气氛开始笼罩伊特古拉。

嗅觉比较敏锐的那些老油条都嗅到了一股不那么寻常的气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可具体又说不出来是什么。于是这帮人的行事都变得谨慎起来,和威士奇欧内部有联系的人都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探消息。而在六号镇上,这种气氛带来地最显著的影响就是,光顾镇上情报贩子们聚集的酒馆森林妖精的人忽然多了起来。

当然多菲雷亚是注意不到这些的,少女就像个被困在自己的心灵牢笼里的鸟儿,逐渐封闭地心灵是断然察觉不到周围环境这些微地改变的。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地杰西恩雅建议应该让多菲雷亚到外面走走散散心,徐向北立刻同意了。

于是一直没有被派具体任务的多菲雷亚忽然被告知自己成了月光舟女仆队外出采购时的护卫。少女没有更多的言语就接受了这个差事。第一次上街是在第一轮预选结束后的第三天。

多菲雷亚身穿月光舟制式女仆装。胳臂上配着代表战斗组的袖标,腰上插着应用了级别最高的技术的光魔剑,跟着采购的女仆们走在六号镇的大街上。因为多菲雷亚毕竟还是个前王女,徐向北担心有人趁机图谋不轨,所以这次同行的除了惯例的一个小队的兔子,还有月光舟的警备队长杰西恩雅。

“我说啊,”多菲雷亚嘟囔着。一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打量着街边的小摊。一边对走在身边的杰西恩雅说道,光听声音的话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和往常一样。“如果是想暗地里让我出来散心,特意让卫队长大人出来不就没意义了么,我一切都很好啦,你们完全不用在意的。”

杰西恩雅斜眼看着多菲雷亚露给她的后脑勺,嘴边挂起了一丝笑意,一向严肃认真的卫队长开口回答多菲雷亚的问题时,声音里少见的带上了点戏谑的成分:“或许吧,不过这一次我觉得,让你意识到我们是刻意让你出来散心这点本身就是有意义的,你说呢?”

多菲雷亚不吭声,回应杰西恩雅的就只有她脸上微微泛起的那一末绯红。

这个时候跟在两人后面的四只兔子开始咬耳根:“你听明白了么?”“好像明白了……但是……”自律兵器少女们那嘀嘀咕咕的声音让多菲雷亚脸上的红晕更上一层楼,而且没过多久,多菲雷亚脸上的羞怯不知怎地就变成了赌气般的表情,少女挨个瞪着路边的摊贩们,似乎打算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贩卖的商品上。

杰西恩雅扫了眼多菲雷亚那头亮丽的银之下隐隐露出地还在泛红的耳朵根子,轻轻摇了摇头,也将目光转向旁边。

就在这时候黑大姐的视野里闪过一丁点银色的光辉,虽然只是惊鸿一瞥,连那光芒的正体都没看清楚。杰西恩雅心中却依然“嘎嘣”一下打了个激灵,她立刻动用空识重新搜索自己的目视范围,寻找那抹银色的来源。

结果让杰西恩雅大吃一惊,她不由自主的将多菲雷亚的面容在脑海中和空识捕捉到地那名少女摆在一起对比,就在杰西恩雅得出结论的那个刹那,一直走在杰西恩雅身边的多菲雷亚忽然停住了脚步。

杰西恩雅转过头,正好看见多菲雷亚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杰西恩雅现的那缕银色光芒地方向,从少女樱唇间吐出充满了疑惑的字句:“菲娜……姐?”

巴拉莱卡将自己手里的烟直接摁灭在掌心,随即一抬手将还剩大半截没抽完的烟蒂随手一丢。这半截香烟划出漂亮的弧线越过巴拉莱卡身后那一排部下的头顶,径直落进墙角的废纸篓里。

丢掉烟之后巴拉莱卡双手环抱,右手地指头神经质的敲打着左手的手肘,随着这个动作,威士奇欧的大姐头脸上显现出些微的烦躁。

此时巴拉莱卡正在威士奇欧的调度室里。等待前去连续生失踪事件的空域侦查的小队归还——今天中午十二点是他们预定返回的最后期限,过了这个点还回不来,那就说明情况非常的糟糕。

现在调度室最前方摆着地那座巨大地钟摆式座钟上,分针正在按部就班的向着表盘正上方的那个数字挺进,它将在那里和时针汇合。

沉重的钟摆缓慢的左右晃动着,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就像时间巨人的脚步声,等到报时地钟声响起地时候。如果还无人归来,那么威士奇欧多半又失去了几名可靠的战士吧。

也正因为这样,整个调度室都变得安静异常,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引起巴拉莱卡地注意。

不过事与愿违,就在分针距离终点还有两个小刻度的时候,巴拉莱卡的耳朵捕捉到了身后细微的响动,她侧过脸,通过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的副官正侧着身子倾听另一名没见过的年轻人的汇报。

“怎么回事?”巴拉莱卡朗声问道,声音平静,完全没有众人预料中的怒意。

“报告。”副官挥了挥手让向自己报告的年轻人离开。随即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巴拉莱卡,“六号镇生公开械斗事件,执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受伤,无人死亡。”

巴拉莱卡皱了皱眉头,虽说在伊特古拉是禁止公开的敌对行为,但是作为下层空域的一份子,又是聚集了如此多佣兵的大6。生械斗并不算太罕见的事情。像这种无人死亡的械斗,按照威士奇欧的规定。最多也就是处以鞭刑罢了,根本就不可能上报到巴拉莱卡的副官这一层。了解这一点的巴拉莱卡只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副官,等他继续说明。

“械斗的其中一方,”副官果然在稍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是一直被列为一类监视目标的有翼死神的成员,并且该成员是攻击的主动起方。负责监视行动的特派员和六号镇的治安执勤官协商后,决定将事件上报。另外,报告称制止械斗的是很可能是有翼死神船上武装人员头目的女性。”

“也就是说械斗很可能是船上人员的个人行为?”巴拉莱卡边说边将目光转向座钟,这时候座钟的分针距离时针只有一个小刻度了。

对上司的这个问题副官很直接很清晰的回答:“不清楚。”巴拉莱卡沉默了,依然用右手的手指神经质的敲打着左手的手肘。

当座钟的钟声在整个调度室里响起的时候,巴拉莱卡猛的放下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异常干脆的转过身对副官下令:“对械斗双方按规矩处以鞭刑一百下。另外,你准备一下,我要亲自到行刑的现场去。”

徐向北和奥拓斯达领着一帮人赶到六号镇的中央广场的时候,整个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虽说是“中央广场”,但是由于伊特古拉地城镇那独特的构造,这个广场的一侧就和库洛卡瓦船厂的码头广场一样毗邻悬崖,此时此刻就在那悬崖边上。竖起了一个大号的木质鞭刑台。徐向北不由得感叹威士奇欧的人动作还真快,接到女仆们通过第八粒子波动编码来的信息到徐向北赶到不过就那么点时间,他们竟然能够搭起鞭刑台。

让徐向北觉得无语的是,鞭刑台下方作为基座的那块大石头他之前外出闲晃地时候还在那上面坐过,当时他还奇怪这大石头上那些个孔洞是干嘛用的,现在想来那多半是用来搭建鞭刑台的插孔吧!

见到杰西恩雅的时候,少女没等徐向北开口就弯腰鞠躬,用自责的语气说道:“对不起,我一下疏忽了。没能即时制止多菲小姐。”

徐向北摆了摆手,示意杰西恩雅不用在意,然后他开始寻找多菲雷亚地身影——这并没有花费很多时间,他几乎立刻就在鞭刑台旁边找到了和另外一名陌生壮汉一道被威士奇欧的士兵们押解着的多菲雷亚。

“西雅,你就这样看着多菲雷亚被抓走?”不等徐向北开口。莉诺卡就稍显不满的埋怨道。

杰西恩雅张嘴刚要解释,在莉诺卡身后的奥拓斯达就将杰西恩雅的理由说了出来:“不交出她的话就等于宣布和整个威士奇欧为敌,威士奇欧公布地伊特古拉安全十诫里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可是很守规矩的。你也不想被下层空域最大的佣兵组织追杀吧?”

“但是!”

莉诺卡还想争辩,却被徐向北抬起一只手制止了:“西雅这样做是对的,而且威士奇欧也不像是打算要多菲雷亚的命的样子。”

“是的,”徐向北话音刚落。杰西恩雅就插了进来,“在交出多菲雷亚之前,我和威士奇欧的地区官员接触过,确认过这种状况按律应是重鞭一百下才答应他们的要求地。”

徐向北望向莉诺卡,盯着正抬头望着自己地少女的双眸,以无奈的口吻说道:“听到了吧,交出多菲的话多菲确实很可怜,却不至于丧命,但是不交出的话,就等于将我们整条船的人还有本应没有关系的库洛卡瓦家地诸位推入危险地境地。莉诺卡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状况吗?”

徐向北地反问让莉诺卡卡壳了。少女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沉默了,可她脸上依然写满了不甘心,看着远处被陌生的士兵们包围的多菲雷亚的眼神也变得既悲伤又愤懑。

而徐向北则在询问其他的事情:“多菲的姐姐呢?她冲过去之前真的说了那是她的姐姐?会不会弄错了?”

“她确实说了那名银少女是她姐姐,但是是否会弄错我就不好说了……至少从相貌来讲她们确实很像姐妹。”说到这杰西恩雅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至于那名少女现在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在空识方面……端雅剑在空识精度方面并不占优。我只知道在多菲突然动对押解那名少女的守卫的攻击之后。她被迅的转移了。”

就在这时候辛西娅轻轻碰了碰徐向北的手,她的话语透过精神链接传来这个可以让恩莱科去查。但是实在太奇怪了,布里多瓦第一王女要真的流落到这里了我们的情报网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透过来

这确实相当奇怪,就在徐向北凝神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在中央广场围观的人群忽然开始骚动。

“喂喂,就这点小事,却让大姐头亲自出来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就连奥拓斯达大叔也一副看到稀罕事的口吻,可他的神情却异常的严肃——按照他的性格,看到稀罕事不应该非常脱线的大呼小叫才对么……

于是徐向北好奇的将注意力转向骚动的源头,他的目光立刻就和刚刚降落在鞭刑台旁边的高台上,并且与自己的羽翼解除了同契的疤脸女人对上了。

女人一边回应着徐向北的目光,一边和身边刚刚落地的男人耳语,徐向北没来由的觉得她多半是在询问正在与她对视的自己的身份。

疤脸女似乎对从男人那里得到的答案相当的满意,她冲徐向北点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被押着的多菲雷亚,将一脸倔强的少女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之后,威士奇欧的老大对身边的部下做了个手势。

下一刻,行刑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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