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少师府时,不仅俞之渔手中多了十几张银票,甚至图思惠手中也多了三张银票。
如果是图媛还不准李府与少师府交往时,图思惠根本就不敢这么干。可在易嬴都没有任何遮掩的状况下,图思惠也不得不帮一个小忙。

因为,易嬴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最终目标乃是那些曾到芳府拜访的客人全都给自己兑换一张银票。

至于他们将来能得到什么?这就要看他们兑换的现银多少来定了。

因此乘上俞之渔的马车,图思惠最后看了一眼消失在视线中的少师府,这才望向满脸喜滋滋的俞之渔说道:“俞夫人,这事真让你那么高兴吗?难道你就不担心易少师这样做会出事?”

“出事?这怎么可能出事?易少师这样做可全是为了太子登基。”

虽然这些银票现在不可能属于自己,将来也不可能属于自己,但想到自己与易嬴的关系,俞之渔仍是很满足道:“如果太子无法登基,易少师是否这样做都没有区别。而太子殿下如果能顺利登基,太子殿下又能卸磨杀驴吗?”

“或者太子殿下没有了易少师支持,又能在朝中做些什么?”

“……易少师这样做怎么又是为了太子登基?”

不用俞之渔解释,图思惠都知道太子图炀根本离不开易嬴支持。所以不考虑太子登基后是否会惩戒易嬴,图思惠却有些不解易嬴这样做又是怎样在帮助太子登基。

因为,易嬴若是不能解释这点,别说太子登基后会如何,恐怕北越国皇上图韫现在都饶不了他。

而怎样的女人才有可能成为游河贵妇?自然是害怕寂寞的女人才会成为游河贵妇,何况易嬴又没说这事情不能对外人说,俞之渔立即就摆出一副教育人的样子道:“这还有怎样做……”

“当然是那些官员、富户如果不打算给少师府送钱,那就是不支持太子登基,易少师立即就可禀明皇上清除他们。”

“而他们如果想说不参与朝廷的皇位之争,那就得白纸黑字立证为据,一旦他们在日后违反这点,那就是欺君之罪,同样得立即清除。”

“所以,除非他们打算停官不进,他们就没得选择。”

清除他们?停官不进?

听着俞之渔的洋洋得意解释,图思惠就感到身上一阵发寒。

因为,经易嬴这么一闹,除非原本就立场分明的育王府官员,其他官员几乎就没有任何选择了。

因为他们如果选择中立,由于没在皇位之争中为任何人出过力,不仅太子登基后他们不可能得到任何好处。即便育王爷登基,他们也同样得不到任何好处,这就是所谓“停官不进”的来由。

可即便易嬴的做法有些蛮横,他们又能在现在公开投靠育王府吗?

别说育王爷现在不在京城,他们投靠育王府一点保障都没有。恐怕因为此事,朝廷中所有意图皇位的人都必将曝露,不然他们谁都逃不脱易嬴设计的欺君之罪。

想到这里,图思惠反而开始为箜郡王图兕感到庆幸起来。

因为,箜郡王图兕的势力假如拖到这时被易嬴扯出来,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因此弄懂易嬴打算怎样着手后,图思惠就有些惊叹道:“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不说易少师怎能这么干,为什么以前的皇族在争夺皇位都没想过这么干?”

“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干?而是他们没有易少师嚣张,敢将事情闹得天下皆知。当然,这或者也与皇上的身体状况有关……”

与皇上的身体状况有关?

听到这里,图思惠也不再多说了。

因为若不是皇上命不久矣,太子又怎会成为太子。而为了尽快巩固太子的势力,皇上自然就得容忍易嬴的胡来。

然后两人回到京城,却是一起来到了俞府。

※※※※※※

作为前大理寺卿,余通虽然已经停官许久,但由于最初乃是因病停官,因此俞府的规模不仅一点不小,甚至俞府的生活也一点没受影响。

毕竟与其他官员相比,余通原本支持的就是北越国皇上图韫,更是被育王府一系趁病抢去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所以为了安抚余通,图韫也不会让他受委屈。

而等到图思惠随俞之渔来到俞府时,却正好看到余通与一个身着府官官服的青年男子坐在前厅中契茶。

身为堂堂前大理寺卿,余通为什么要在前厅中契茶?

因为在失去了大理寺卿一职后,现在的俞府已经再没有什么能说得上隐秘的事情。余通留在前厅,也可在第一时间收到府外的各种消息。

而图思惠虽然对那青年府官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一个府官又怎会跑到京城来,俞之渔却已是满脸兴奋地领着图思惠进入前厅道:“表弟,正好你在这里,表姐今日给你找了个好差事。”

“好差事?什么好差事?”青年府官说道。

“表弟现在不是想进京为官吗?现在机会来了。”

“表姐是说东林国芳氏的事情吗?可是……”

余通虽然一直效忠的乃是北越国皇上图韫,可在前来京城为官时,余通的任官地却是在育王府的老巢荨州。而且正因为余通在荨州抵抗育王府势力的表现可圈可点,为了勉励和奖赏余通,图韫才会将他提拔到京城做了大理寺卿。

所以,余通现在即便已经离开荨州,俞府的根基却依旧留在荨州与育王府势力相抗,只是再不像余通在荨州时那么显眼而已。

而作为俞之渔的表弟,刘堰乃是从五品的盐运司副使。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官员,但也算在荨州站稳脚跟了。毕竟荨州虽然属于育王府势力,育王府却也不能不留一点朝廷的生存空间,不然那就真是在造反了。

因此,这即便对俞府来说有些危险,但富贵险中求,除了一心期盼能做个京官外,俞府一脉对留在荨州经营的事情却也是无怨无悔。

而刘堰的年龄虽然只比俞之渔小一岁,两人的关系却一直很好。

所以一听刘堰说起东林国芳氏的事,俞之渔就一脸不屑的在前厅中坐下道:“表弟你说什么东林国芳氏啊看他们被少师府坑了一百万两银子都不敢吭气的蠢样,你还以为他们真能在北越国翻江倒海吗?”

“那表姐是说什么机会来了。”

不去管随着俞之渔一起坐下的图思惠,刘堰就追问了一句。因为俞之渔既然能在图思惠面前说这种话,那就不是刘堰需要注意的事情。

俞之渔说道:“这简单,那不还有少师府吗?”

“……少师府?之渔你又去少师府了?”

由于俞之渔并没向俞府隐瞒自己与少师府交往的事情,何况二世子图俟也是通过俞通才找到俞之渔帮忙的,所以余通对俞之渔现在为少师府做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因此也随之望了望图思惠。

俞之渔这才说道:“爹爹,这是住在少师府的李夫人,今日在少师府发生的事,李夫人同样可以证明。”

“少师府发生了什么事?”

“先前蔡御史才给少师府送去了一百万两银子,而且少师大人还说……”

还说?

虽然俞之渔在说起易嬴的打算时颇有些不经意,但余通即便也曾做过大理寺卿那样的高官,却也仍同刘堰一样满脸失色。因为,他们即便不是不知道争夺皇位的残酷,但也没想到易嬴会用这么蛮横的方法来捧太子登基。

而如果没有众多官员、富户拜访东林国芳氏的事,少师府或许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但他们既然能将前去拜访东林国芳氏的事当成只求一个好印象来看待,却又为什么不能去拜访少师府求一个心安?

因此等到俞之渔话音落下,刘堰就满脸吃惊道:“舅父大人,你说易少师这样做究竟有没有问题?”

“……有问题又怎样?”

沉默了一会,余通的声音却相当凝重道:“只要易少师是为了太子登基,谁又能把他怎么样?现在育王爷又不在京城,京城中根本就没人能克制易少师,更没人能克制大明公主和皇上。”

“那舅父大人是说堰儿该去找易少师兑银了?”

“不只是兑银,还要求官。”

余通却颇有些斩钉截铁道:“既然易少师想要借此来整顿京城吏治,我们俞家又怎能落后于人。”,

没想到余通会这么支持易嬴的做法,甚至俞之渔都有些吃惊。

但由于有大明公主许诺,余通现在已经不必担心自己的官位一事了。

因为,余通现在即便还拿不回自己的大理寺卿位置,但只要等到太子登基,他同样可以得到这位置。不然太子登基不成,余通即便现在就拿回大理寺卿位置也不能代表什么。

所以在如今的皇位争夺期内,余通却首次有些感谢自己被龚泱抢去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因为这就不需余通去直接面对育王府争夺了。

当然,这不是说余通害怕育王府,也不是说他不想在助太子登基一事中立功,而是面对易嬴的表现,余通知道自己根本竞争不过易嬴。

既然争不过易嬴,那就不如藏在易嬴身后拣便宜,这也是余通不在意俞之渔与少师府交往的主要原因。因为有俞之渔与少师府的关系,余通也不怕易嬴最后不记得自己。

但除了俞之渔与易嬴的关系,余通却也知道自己应该主动为少师府做些什么。

好像他让刘堰现在去少师府求官,帮助少师府打开局面一样,这不仅可以卖少师府一个面子,将来的功劳同样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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