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闺女,是妈。”刘湘偷偷躲在院子的门槛边上,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眼泪不停的从眼眶里流出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刚开始的时候楚天明还肯让她跟女儿霏霏说话,后来有一次楚天明累的昏倒,醒来的时候看见刘湘一边用手机打电话,还一边抹眼泪,楚天明仔细听了一会,发现她好像准备把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楚霏霏,连忙就把手机夺回来,这之后他就不敢再让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跟楚霏霏通话,怕她守不住口。

可是……刘湘回头看了一眼天明的房间,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她知道楚天明不希望自己把事情告诉大女儿,所以她忍住了,之后没再偷偷给大女儿打电话。

楚天明坠崖以后,家里少了顶梁柱,刘湘一直很想把大女儿叫回来操办一下楚天明的丧事,也好看看为家里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心血的弟弟最后一面。

可是她没想到,和楚天明灵位结了冥婚的小女儿却固执的不同意她这个提议,不仅每时每刻都把楚天明留下的手机带在身边不让她碰一下,还顺着楚天明当年编造的谎言给楚霏霏打了个电话,把村里大家凑起来资助小女儿读书的钱也汇了过去,然后就辍学回家,开始学着楚天明当年的样子一边帮家里干农活,一边到县城里打零工赚钱。

楚云和刘湘都不知道流着泪劝了多少回,让她把姐姐叫回来,起码姐姐已经大学就快要毕业,出来找个好工作不是什么难事,但小女儿连高中都没读完,如果就这么放弃了,往后她该怎么办。

但楚亦霏根本就不听,说自己既是她们的女儿,也是楚天明的妻子,楚天明生前没做完的事,就该由她接着继续做。哪怕是楚天明曾经编造的谎言她也要继续编下去,直到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天。但姐姐现在是毕业的关键时候,以后还要考研,绝不能受到家里的影响。还说只要姐姐有出息了,那就是天明和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再多的苦再大的累她也能撑得住。

每次看着这么懂事的小女儿脸色苍白却一副倔强的样子,二老就好像看到了当年楚天明的影子,胸口就疼的直掉泪。

小女儿昨天到县城帮人家洗车去了,到今天凌晨五点多才回来,回家以后又把田里的菜地给翻了一遍,十点多村长楚天风过来去菜地帮忙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累的就这么在太阳底下睡在了菜地里,还发了高烧,连忙把她背到县城里看了医生,现在才刚刚带回来。

刘湘真的忍不住了,走了一个天明,她已经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如果再走了一个女儿,她还怎么活的下去。喂女儿喝了一碗安神的草药后,她终于颤抖着手拿起手机按下了大女儿的电话。

“妈,怎么了?你好像在哭,发生什么事了?妈,你快点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难得听到母亲的声音,母亲却一直在流泪,楚霏霏心里一沉,当场慌了手脚,急切的追问道。

“没……没事。就是妈想你了,想跟你说会话。”刘湘深呼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难受的心情,强笑着说道。

“妈,我也很想你和爸爸,还有小妹。妈,您别骗我,家里一定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楚霏霏不相信母亲真的只是因为简单的想念自己就伤心成这样。

“好女儿……回家看看吧。”刘湘老泪纵横,双肩不停颤抖着,声音已经哽咽的听不清楚。

“妈,您怎么也……”楚霏霏怔了怔,以前家里人个个都不允许自己回家,如今不仅楚天明叫自己回家看看,连母亲也叫自己回家,难道家里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楚霏霏越想心里越不对劲,小妹和母亲都给自己打过电话,天明现在又在自己身边,那唯一可能出事的就是爸爸了。难道爸爸他……

“妈,您在和谁打电话?是不是姐姐?把电话给我,妈,你跑什么呀,把电话还给我啊……”

楚霏霏正想问母亲是不是自己老爸出了事,没想到电话另一头却传来小妹和妈妈争夺手机的说话声。

“乖女儿,你身子还弱的很,跑出来干什么?赶紧回床上睡觉去,妈就跟你姐姐说几句话,好不好?”楚亦霏突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吓了刘湘一跳,看她又要抢自己的手机,连忙边跑边焦急的叫道。

“好,您说,我在这听着。”楚亦霏刚刚发过烧,身子很虚弱,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力,脑子里也糊里糊涂的,她知道自己追不上母亲,只好退而求其次的一手扶着门槛一边说道。

“好,我就说两句。”刘湘生怕小女儿吹风,病情又加重,忙拿起手机对楚霏霏说道,“好闺女,有时间就回家看看,妈先挂了啊。”然后果真挂了手机,蹒跚着跑到楚亦霏跟前把她搀扶回了楚天明曾经住过的卧室。结冥婚之后,楚亦霏就一直以楚天明妻子的身份住在他的房间里。

“妈,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给姐姐打电话,如果她真的跑回来了怎么办?”楚亦霏一边哭着一边说道。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坚强的承担起这个家,唯一希望的就是双亲能长寿,姐姐能顺利毕业找个好工作,她就知足了,相信天明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欣慰。可如今母亲的一个电话却几乎断了支撑着她的信念。

“别哭了,啊。妈没跟你姐姐说什么,就是让她有时间回家看看。天明已经不在了,就剩下你们两姐妹,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我和你爸怎么办?”刘湘紧紧拥着女儿娇弱的身子,泣不成声的说着,唯恐女儿也离她而去。

雍福会所,楚霏霏呆呆的站在原地,手机里不时传来电话挂断的嘟嘟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一个巨大的网包围着,让她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胸口不停的隐隐作痛。

“天明,实话告诉我,这几年来你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一直瞒着你姐?”沈诗凝凝视着楚天明的双眼,幽怨的问道。

“也许吧。”楚天明默默的点点头。他也很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楚霏霏,但却开不了这个口,也不知道该从哪说去。

“你这个傻子。总是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吞到肚子里。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到你,那样我就可以一起分担你的痛苦。”沈诗凝轻轻靠在楚天明的怀里,感受着楚天明温暖的怀抱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心里突然好嫉妒楚霏霏两姐妹,不知道她们前世哪里修来的福气,竟能拥有这样一个坚强的男人不顾一切的保护着她们。

“其实有时候回头想想,以前我吃过的那些苦都不算苦,真正苦的是楚家姐妹和我的养父养母,多灾多难的一家人啊。”楚天明深深叹了口气,下意识的走回走廊边上默默的看着楚霏霏的背影。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上大学的。”沈诗凝看着楚天明的背影,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天明。”楚霏霏好像感觉到了楚天明的目光,突然转身看着他。

“姐,怎么了?”楚天明不妨楚霏霏会突然转头,看见她脸上隐隐有泪痕,连忙把沈诗凝从怀里推开,低头对她说了一声等等,快步走到楚霏霏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想回家。”楚霏霏摇摇头,只说了这四个字。

“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家了?你哭了?”楚天明拭去楚霏霏眼角的泪痕,不解的看着她。

“妈刚才打电话来了。”

“妈怎么会……”楚天明身体猛地一僵,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是爸爸出事了,我心里好害怕,想马上就回家。”楚霏霏精神恍惚的说着。

“爸出事了?”楚天明吃了一惊,养父的身体一直不大好,出事的可能性比较大,“你先别急,我先打电话问问霏儿。”楚天明连忙安慰道,然后拿起楚霏霏的手机拨了自己以前用过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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