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会这样!”盛大人“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神呆滞。
盛宇山也是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看向梁九难和镜花天女:“两位,请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二弟怎么突然……”

梁九难眉心紧蹙,对于这普通人妖化之事,也是一头雾水。

镜花天女提议道:

“这人类妖化之事,当真是匪夷所思,估计和某些特殊邪术有关。”

“我看这样吧。”

“不如让我那好友过来看看情况。”

梁九难一愣:“天女说的是梧桐子?”

镜花天女点点头:“他虽是散修道士,却颇为精通一些古怪的门路。让他看看,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梁九难自然不会拒绝,本想着先将人收到降魔司,再做处置。

可偏偏盛大人死活不同意,更是给身边的丫鬟、仆人下了封口令,让他们严禁外传。

盛宇山无奈,只能央求梁九难,可否将梧桐子请到盛家。

梁九难想了想,也只能同意。

他也明白盛大人的顾虑,七品的录事参军,很快就能高升。

若是在此时出现了儿子变成妖怪的事情,都不用有证据,只要谣言一传,他的升迁就算彻底泡汤。

而且,极有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镜花天女见状,嘱咐道:“既如此,我便去寻梧桐子。九难,你先查着。”

梁九难点了点头。

盛宇鸿虽然被绑住了,但作为山精,力气和速度都要超出常人。

为了以防万一,梁九难又取出两张符咒,贴在了盛宇鸿身上,而后安排人将其抬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尚且昏迷的盛宇鸿,盛大人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亦或者是恐惧,终究不发一言,拂袖离去。

盛宇山苦笑:“梁兄,我二弟……还有可能恢复吗?”

梁九难摇摇头:

“这我说不好。”

“只是,人化作妖,总归是有人戕害。”

“盛宇鸿平日里,可曾有什么仇家?”

“亦或者……在今日之前,他去过什么特别之处?”

“这……”盛宇山眉心一蹙,思索片刻之后,苦笑:

“我家二弟是纨绔子弟,平日里惹上的事情着实太多。”

“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和陆家、顾家的两位嫡子一起厮混,喝酒狎妓。”

言外之意,显然是盛宇鸿在外仇家可能太多,多到连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记不清楚了。

想到盛夫人记忆之中,盛宇鸿衣领之上的血迹,梁九难意味深长道:“比如……林秀坊,人命官司呢?”

盛宇鸿脸色青白一阵:

“这件事情,总归是我二弟不妥。”

“不过,那两个贱籍的丫头,我们事后也赔了银两,并没有怠慢此事。”

梁九难摇了摇头:“不单单是那一次,可否还有别的?”

盛宇山露出一抹迷茫之色,思索片刻之后,他忽然道:

“这么说起来,大概是两个多月前吧,嫡母的确是在宵禁之前,将二弟匆匆忙忙带了回来,话语里还带着一丝恼怒之色。”

“当时,父亲也有询问,可嫡母却声称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只不过……第二天,嫡母还是从后门悄悄出去了一趟,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但之后,的确也没人找上门来,我还以为……二弟可能又是犯了些什么小事。”

梁九难点了点头,四周张望之下,忽然注意到了旁边的书桌。

眼前,笔墨纸砚铺开得很完整。

砚台之中,甚至还有未干的墨迹。

梁九难看向盛宇山:“你先前说,盛宇鸿昨天很早就出去了?”

盛宇山点点头:

“按照往日情况来看,二弟必然会和陆家、顾家的两个嫡子出去游玩。”

“他们习惯先找个酒楼,然后去林秀坊之类的地方,最后……若是玩得兴起,还会去赌坊,就和今日一样。”

梁九难指了指砚台:

“他昨天似乎想要写什么东西,而且未曾收拾,显然是走的匆忙。”

“你可有印象,他是临行前,写了什么东西要给别人吗?”

盛宇山一愣:“这我倒是不曾过问。”

梁九难见状,便在桌案上找了找。

很快,一摞被藏起来的诗稿,就从书籍的夹层当中被梁九难翻了出来。

粗略一看,梁九难的眉宇便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盛宇山也是走了过来,在看到那些诗句时,不由脸色涨红,连忙将其拿走:

“对不住,二弟太孟浪了,这些春诗烂调的,你就别看了。”

“二弟文采真的不好,辱了你的眼睛。”

梁九难却是摆了摆手,而是指了指这诗稿最后:“盛大公子,你看看这里,每一首诗结尾赠送的人,都是一个人。”

盛宇山一愣,低头看去,不由疑惑:“玉玲珑?倒是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她是林秀坊之前的头牌花魁。”身后,一道略有清冷的声音传来。

梁九难定睛一看,却是镜花天女站在门口。

旁边那位说话的年轻道士,正是先前在净水庵门口见到的俊美道士。

“福生无量天尊,见过两位。”

梧桐子手捧书卷,倒是和镜花天女所言一样,与李尚京司主三人更换了彼此信物。

这书卷,摆明了是先前司主李尚京所赠了。

盛宇山连忙拱手:“多谢道长前来……”

不等他说完,梧桐子袖袍一拂,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我不喜欢和世家公子打交道,你不用跟我客气。”

“我是看在天女和尚京的面子上,才勉强过来的。”

梁九难见状,暗自咂舌。

这梧桐子的脾气……似乎不太好相处啊。。

镜花天女作为佛修,对佛的理解本就已经特殊了。

这位梧桐子,似乎和寻常修道人差别更大。

不过……想想自家司主,莫非性情特殊的人彼此之间更加投契?

脑中乱想之时,梧桐子双手掐诀,一指点在了盛宇鸿眉心之上。

刹那,原本昏迷的盛宇鸿猛地睁开双眼,发出一阵宛若猛兽的咆哮声。

“放肆!”梧桐子也不客气,手中书卷凝聚元功,朝着盛宇鸿的额头就是重重一拍,拍得盛宇鸿口吐白沫。

“道长,你轻点……”盛宇山忍不住有些心疼。

梧桐子转身看去,冷笑:

“你也并非他亲生兄长,不必如此。”

“再者,我若不重一点,怎的将其体内邪物拍出!”

说话的功夫,盛宇鸿突然露出一抹痛苦之色,而后大口一张,一块黑不溜秋的石牌竟是被其呕出!

梧桐子手一扬,那石牌浮于空中。

细细看来,上头竟是一个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鹿的女子。那女子怀抱着箜篌,端坐在一棵莫名大树下,仙姿飘飘。

“这是……”梁九难一愣。

“山鬼。”梧桐子缓缓说道:“换句话说,是没有经过山神册封的山精,但是因为种种原因,被一山居民供奉,便有了这样的名号。”

“山鬼,若为恶,便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若为善,也能护佑一山周遭百姓平安,不至于被猛兽残杀。”

“很显然,这是中了咒了。”

“此咒法,必须要以山鬼庙作为辅佐,日日叩拜山鬼庙,方才可能成功。”

“有点意思。据我所知,距离扬州城最近的,有山鬼庙的,已然是城外三十里地的青灵山了。”

“什么人,竟是恨毒了这位盛宇鸿,要在三十里地外的山鬼庙日夜叩拜,以至于诅咒此人变成渴求血食的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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