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梁九难和玉琅琊早早地前往千枯观。
李尚京本想让他们再休息一下。

但想到杨莲临死前说的话,两人却不敢耽搁。

李尚京见状,便授意两人,将封印的残生娘娘玉牌、长生天的那串流珠也一并带上。

梁九难自然也明白用意,便是要将东西呈上的时候,看一看云鹤道长的反应。

毕竟……可能性虽然极小,但终归还是有一点点嫌疑在,图个保险罢了。

……

片刻后,两人来到了千枯观门前。

小道士们,一如既往地在那里洒扫着。

或许是因为做早课的时间太早,小道士们一个个地,脸上还是有些困倦之色。

“九难,找个小道士问一问吧。”玉琅琊提议道:“毕竟,我们此行是见云鹤道长,不管如何,不能失了礼数!”

梁九难点点头,目光一扫,忽然看到旁边一个拿着扫把,站在那里睡着的小道士。

这道士却也是熟人了,正是先前带他们两人前往残生娘娘庙的那一位。

存了逗弄的心思,梁九难悄咪咪地走到那小道身边,朝着其耳边大喊了一句:“云鹤道长来了!”

小道士猛地惊醒,轻车熟路地“扑通”跪了下来:“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一旁,玉琅琊“扑哧”一乐。

就连其余洒扫的小道士,一个个也是偷摸笑着。

小道士眨了眨眼睛,这才看到站在那里笑眯眯的梁九难,不由无奈:

“哎呦,原来是两位大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师父又来找我来了。”

说着,小道士揉了揉膝盖,站了起来。

梁九难拱了拱手:“先前不曾问过名讳,小道友姓甚名甚?”

“我无名无姓,被师父收养的,起了个妙心的道号。”妙心小道士随意地用拂尘挠了挠后背:“两位大人……总不是又来拜残生娘娘庙的吧!”

梁九难摆了摆手:“今日来,求见家师云鹤道长。”

“哦”妙心眼珠子一转,当即笑道:“那没差别,师父他老人家,今天在残生娘娘庙那里做法事呢,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

梁九难不由翻了个白眼,如何看不出来,这小道也是借个由头偷个懒,却也没戳穿。

三人一路而行时,妙心解释道:

“偶尔有富贵人家,因为家中孩子夭折,会到残生娘娘这里来办个法事。”

“每次,也都是师父来负责这件事情的。”

“说来也巧,今天正好是裴家老夫人前来。”

“毕竟……裴大人的事情,现在这个扬州城也都知道了。”

此言一出,梁九难和玉琅琊对视了一眼。

裴家老夫人?

玉琅琊悄悄说道:

“九难,说起来……先前除夕法会也好,还有我们夜探裴家也罢。”

“甚至,连裴季大人和主母裴氏死亡的时候,可都不曾见这位老夫人出面过。”

梁九难也是有些意外。

在降魔司内查阅卷宗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是查到过这位老夫人的情报的。

老夫人本身也是裴氏宗族的人,乃是原配,名为裴良玉。

后来,在裴季要求分家的时候,裴良玉却冒着被指指点点的恶名,强行和裴季的爹爹分开,跟着裴季来到扬州城生活。

初来此地的时候,这位裴老夫人还会和当地的官宦、内宅认识一二,口碑名望也是不差。

可不过半年时间,裴老夫人就开始待在自己的宅院内,也不怎么出去走动了。

至于管理内宅,裴老夫人更是不插手,便由得当时的主母裴氏自己负责了。

这样一位足不出户的老神仙,却突然来此地做法事?

正当两人疑惑时,妙心小道士已经带着两人来到了残生娘娘庙那里。

不远处,便听到一阵法乐之声,正是云鹤道长披发仗剑,正在做法事。

“这里有些远,倒是看不清楚。”玉琅琊皱了皱眉。

梁九难也是无奈:“可若凑得近了,冲撞了法事,裴老夫人必定怪罪,这不妥当。”

妙心小道士捅了捅梁九难的胳膊,悄咪咪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两位大人跟我来!”

说着,这不过年约十二三的小道士,虎头虎脑地带着两人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下,三下五除二的就爬到了树顶。

“两位大人,你们上来看看就知道啦!”

梁九难和玉琅琊哑然一笑,紧跟其上。

果不其然,树顶之上,正好能见到小庙内的情况。

正对着残生娘娘的,是一个老妇人,穿着雍容华贵,倒也匹配得上裴家世家大族的风范。

此时,她默默低着头,正跟随着云鹤道长念诵着经文。

不过,让人有些意外的是,这裴老夫人做法事,竟是没有带上府邸内的那些妻妾,而是独自一人前来。

甚至于……连个仆从都不曾带着。

这让两人有些诧异。

……

约莫一炷香时间之后,法事结束,裴老夫人也是默默地站起身,似乎和云鹤道长说了什么。

云鹤道长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旋即便差遣旁边的道士送其离开。

而后,云鹤道长板着一张脸,缓缓来到了梁九难三人藏身的大树之下。

“两位降魔司的大人,怎的也和我劣徒一样玩闹了。”云鹤道长一脸无奈。

妙心小道士连忙跳了下去,有些心虚地打着哈哈:“师父,我……”

“跪香去!”云鹤道长用拂尘轻轻敲了敲妙心的脑袋,虽有责怪,眼中却是笑意。

妙心捂着脑袋,也不求饶,笑嘻嘻地跑了。

梁九难见状,拱了拱手:

“道长切莫怪罪,因为关系到婴鬼之案,我们也是心急了一些。”

“此番前来,是找道长问一件事情。”

“道长请看。”

说着,梁九难将残生娘娘的玉牌和流珠都取了出来。

一旁,玉琅琊也是盯着云鹤道长的表情。

却见云鹤道长只是一脸困惑,道:“两位……是什么时候请的玉牌?这流珠又是何物?”

梁九难见状,便也直言不讳,将自己前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云鹤道长也是大为震惊。

“以人化神,竟然有这种事?”

“这种方法,也太过耸人听闻了!”

“罪过罪过!”

“贫道更是不曾想到,从千枯观出去的玉牌,竟然会……”

“唉……”

梁九难不由道:“道长,所以……这玉牌的供货人是谁,你可知晓?”

云鹤道长露出一抹苦笑:

“其实……那供货人你们刚才也见过了。”

“这玉牌……从一开始,便是那裴老夫人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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