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从有些人眼里看到的是习以为常和麻木,这样的人救下来只会是自己的累赘,而另一些人眼里她看到的是狡猾和狠毒,她可不敢保证这样的人救下来,人家不会恩将仇报……
总的来说,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只要不再她眼皮子底下她就能当做不知道。

张澄元脚步还没迈出去,就感觉裤脚被什么拉住了,她低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期盼渴求活下去的眼神,被这道目光晃了下神。

“居然敢逃,皮痒是吧,老子让你逃。”

人贩子的怒喝声陡然响起,伴随着的是鞭子的破空声,一下又一下的甩在自己脚边这人身上。

而脚边这人被抽的身上都出了血,身体颤抖他却还固执的用那双渴求的眼神盯着张澄元。

张澄元是真的被震撼到了,不仅是现场还有那个眼神,她咽了咽口水,闭眼想要说服自己不要去管,可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场景,耳边更是鞭子抽打的声音不断,扰的她心烦意乱。

猛地睁眼,还是那双眸子,只是看着已经涣散了,她扯了扯被抓住的裤脚,它被这人抓得死紧,仿佛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张澄元深呼吸口气抬手制止喊道:“停,这人我买了。”

话音过下的瞬间,人贩子挺多了一下,接着鞭子继续落在了那人身上,那人彻底晕了过去,但手却没有松开半分。

人贩子这才作罢,他收起鞭子仿佛刚才凶神恶煞的不是他,他凑到张澄元跟前,笑容和气:“这位小姐,这是个不老实的,我这还有更好的,小姐不妨瞧瞧。”

说罢,他猛地一扯绳子,那些被绑着的人如同葫芦似的被扯了过来,他挨个揪着头发,把他们的头发扒拉开露出完好的脸蛋,给张澄元看。

至于那个不听话的,他必须杀鸡儆猴,不能让他们有样学样。

张澄元的道德感让她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种侮辱人自尊的做法,她不悦皱眉:“我就要那个,你就说买不买吧,没看到他把我裤脚拽着呢,烦死了。”

人贩子看着张澄元那不好的态度,以及说话的语气,最后试了试想要拽开那人的手,可那人拽的太紧,他啐了一口。

陪着笑脸道:“这位小姐,我看你也是真心想要,这自然是卖的……”

张澄元不耐烦打断:“直接说价钱。”

人贩子张口就来:“一百两。”

张澄元冷笑一声:“十两爱卖不卖。”

人贩子还想讨价还价:“小姐这我真的卖不了……”

张澄元从怀里掏出匕首,二话不说削掉了被揪住的那截裤脚,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

人贩子都看傻眼了,不过片刻他就回神了,这种说一不二绝不讨价还价的人他也不是没见过,而且这人已经被自己抽晕了,回去活不活的下来都不好说,能卖十两也不错。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他这群人普遍能卖八两都是高价了,这些人都是辗转被人挑剩下的,能卖一个是一个。

人贩子连忙喊住张澄元:“小姐留步,卖卖我卖。”

张澄元闻言停下脚步,掏出一颗一两重的金花生扔向人贩子。

回去提着那人就离开了,人贩子这时才感觉后怕,刚才要是把这人惹生气了,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张澄元带着人找到医馆,请人给那人医治。

之后就提着人雇了牛车回家,她现在是完全没有心情逛了。

这样买卖人口都不犯法的世道下,她真的不敢想象还有多少黑暗,她不能去做改变,那何必去看那只会让自己难受、耿耿于怀。

张澄元带人回到村里,那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去询问村长能不能给这人落个户籍。

老村长却告诉她:“澄元丫头啊,你在贩奴人那里卖的人没办法落户,他们都是黑户。”

沉吟片刻,老村长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你买了他回来,想来也是看中他,不如就把他落在你的户籍上。”

张澄元听明白了,老村长的意思是这人想落户也可以,但得落在她的户籍上,也就是她的附庸。

她想了想也行,反正她也不反感他:“村长爷,我等他醒了问问他愿意不,他要是没啥问题,我就带他来。”

回到家,张澄元熬了点粥等着那人醒过来。

她带了点东西给赵梨花送去当谢礼,这才回去收拾屋子。

几天不在家,家里都落灰了。

半夜的时候,张澄元听到有动静,她起身查看,原来是她买回来的那人。

他摔在了地上,张澄元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问道:“有啥事儿?上茅房还是饿了?”

男人嘴唇苍白起皮,张澄元起身去给盛了碗温着的粥来,扶着他靠坐起来,端着碗对着他的嘴,让他自己喝。

男人也是饿了,连忙咽了几口,这才放慢速度,张澄元看他似乎有了点力气,开口道:“自己拿着吃。”

男人立马抬手捧着碗自己吃,却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人。

张澄元也看着男人,她清楚的知道这人也不是什么真的老实人,要是老实人他不会瞅准机会拽住她的裤脚。

那么多人中,也就她一个才去凑热闹的还是年轻女子,他应该就是瞅准这才那么赌的吧。

如张澄元所想,这人确实不是什么老实人,他在一群围观的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年轻女子,她似乎力气还不小从人群里挤出来,满脸笑容。

在看到他们这群被绑着手,戴着脚镣的人的时候明显很震惊,紧接着就是目露怜悯。

更是在看到被买女子被粗鲁对待时,流露出不适和不忍来。

那时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然他最后的去处只能是那见不得的烟花柳地。

显然自己赌赢了,刚才醒来他就看到了自己被上了药的身体。

一碗稀粥下肚,并没有什么饱腹感,他抬眼看向张澄元,露出病弱的笑道:“能再给我一碗吗?”

他观察的细致,对于眼前女子的性格也算有几分把握,她当时能忍住自己的善良,虽然怜悯他们,但不心软,这点就能看出她绝对不是什么软弱之人,甚至还是个极有主意之人。

这种人她们通常会心软但有原则,与她们相处最好不要太柔弱,也不能太强势。

张澄元点头,去给他盛了一碗稠的,这才拖了凳子点了蜡烛放在旁边,继续打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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