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姝看着自家少爷,一双好看的眼睛笑得像一抹新月牙。
崔公子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弟子,把脸面看得很重,有时明明吃了亏,可他宁愿吃亏也不肯丢面子,又让少爷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几天少爷啄磨着要买一辆马车,方便出行,只是没挑到喜欢的,难怪少爷一看到崔公子就双眼放光。

崔希逸也有点无言,上次马有“错”,一转眼自己喜欢雪里追风马就易主了,来送个礼,连运输用的马车也搭了进去,当他看到郑鹏的目光先是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最后停在挂在腰间那块玉佩,吓得他脸色一变,下意识一手遮住,忙解释道:

“这块玉佩是某家传的,怎么样,飞腾,漂亮吧?”

为爱有些痴狂,可崔希逸不是笨蛋,知道郑鹏喜欢“打秋风”,马上解释,免得他又盯上自己这块玉佩。

郑鹏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拉着崔希逸往家里走:“崔公子真是幽默,难得你来,今天我们就来一个不醉无归。”

“某要吃铁板烧。”

“哪还用说,管够。”郑鹏一脸豪气地说。

进了宅子,郑鹏让崔希逸自个参观,反正他是老熟人,用不着陪,自己还要准备材料,为铁板烧作准备。

没办法,郑婶在工地忙碌,家里除了绿姝就没别的下人,光靠绿姝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时候,而崔希逸“送”出马车后,指定要郑鹏亲自下厨。

论起刀功,绿姝没郑鹏好,为了把肉切得薄而均匀,郑鹏亲自出手,而绿姝在一旁帮忙清洗食物。

“少爷,崔公子真是大方。”绿姝一边洗着菜,一边喜滋滋向郑鹏汇报。

郑鹏一手按肉、一手扶刀,运刀之间,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肉片就在刀下产出,一会就堆成一座小肉山。

放下刀,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问道:“哦,都送了什么?”

“一对凤穿牡丹的花瓶,十匹绸十匹细绢,还有一套精致的餐具,少爷,你看,就是这对花瓶,漂亮吗。”绿姝好像很喜欢这对花瓶,还抱出来让郑鹏看。

不愧是大族人家出来的子弟,普通人家为新宅添喜,送一匹绢都算厚礼了,他一口气送十匹绸十匹细绢,还有花瓶和餐具。

凤穿牡丹,意为凤凰飞着穿过盛开牡丹,传说中,凤为鸟中之王;牡丹为花中之王,寓意富贵。丹、凤结合,象征着美好、光明和幸福,是很受欢迎的题材,而郑鹏第一时间想的,是有没有逾越。

龙和凤是古代吉祥兽,也是皇帝和皇后的化身,普通人家不能擅自使用,不过只是细想一下,很快就释然了。

唐代相对明清来说很开放,皇帝所用的龙为五爪金龙,其它不足5爪或蟒蛟类王公也可用;凤使用更广,诰命夫人会被赏赐凤冠,民间也流行凤钗什么的,而崔希逸出自崔氏,虽说不知是清河崔氏还是博陵崔氏,族里和皇家联婚是常态,族里出几个妃子不足为奇,说不定是她们送给娘家,然后又落在崔希逸手中。

“人形元宝”敢送,自己就敢收。

“漂亮就收好,财不露白。”郑鹏笑着说。

绿姝高兴地点点头,小心翼翼放好花瓶,挽起衣袖,准备把猪下水再清洗多一遍。

“等等,绿姝,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郑鹏眼尖,绿姝挽起衣袖准备洗菜时,突然看到她嫩白的手臂上有条伤痕,好像给什么人划的一样。

绿姝吓了一跳,一边急匆匆把衣袖放下,一边慌乱地说:“少爷,没,没事,是婢子不小心碰伤的。”

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郑鹏信她才怪,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不由板起脸,一脸严肃地说:“绿姝,你是不是背着做些对不起本少爷的事?”

郑鹏一生气,绿姝吓得脸色都白了,什么也顾不得了,急忙解释道:“少爷,就是打死绿姝,绿姝也不会做对不起少爷的事,其实是...程小郎君弄伤的。”

郑程?又是他?

“怎么回事,快说。”郑鹏寒着脸说。

“婢子给三郎君先包扎,完了三郎君要如厕,就给程小郎君包扎,没想到他毛手毛脚,还想轻薄婢子,拉着婢子的手说要亲热,吓得婢子连忙挣脱,这伤是挣脱时程小郎君的指甲划伤的,怕少爷怕心,所以,所以....少爷,我真的没有背着做对不起你的事。”

说到后面,绿姝委屈得快要哭了。

郑鹏忙安抚她说:“没事,没事,有少爷在,没事的,以后看到他离远点好了。”

绿姝看到少爷不生气了,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犹豫一下,然后小声地说:“少爷,你得小心一点,程小郎君说你是被赶出家门,很快就要被开除出族谱,还说等他当了族长,不会让你好过,还叫婢子偷了契约跟他走,以后吃香喝辣,跟着少爷没活路。”

行啊,郑程,还真够可以的,本以为拿个钱袋、泼点墨出个气就行,没想到他还竟非礼绿姝,这事不能忍。

前面他到过贵玉街的宅子,家徒四壁,好像能饿得死老鼠,可他还要上门,现在看来,他一开始并不是想顺走东西,而是看到自己不在,绿姝落单,于是就找机会调戏绿姝。

郑程第一次看到绿姝时,这货就淫(yin)光四射,怂恿三叔让自己舍弃婢女、一心读书,还真是死心不息。

郑鹏气得咬牙切齿,很快嘴角就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冷冷地说:“小心?是他小心才对,我要让他以后不敢踏入贵乡半步。”

跟自己玩,郑程还嫩了一点。

说话间,郑鹏肉也不切了,解下围裙,径直向外面走去。

“少爷,这么点肉够了?崔公子的饭量可不小啊。”绿姝在后面叫道。

郑鹏摆摆手说:“先放着,吃不吃还没准数呢。”

出到大堂,只见崔希逸一边吃着凉拌的卤肉一边看书,就像一位等着被侍候的大爷一样,别提多逍遥快活。

新宅子设计不错,装潢也算高档,可在见过太多大场面的崔希逸眼里,这些都是小儿科,随意转了转,就回到大堂自顾享受。

“飞腾,这么快就弄好饭了,什么时候开吃呀?”崔希逸看到郑鹏,只是抬了抬眼皮,就是姿势都没变。

尼玛,这家伙细皮嫩肉,俊俏得像个女子,往那里一躺,说话又有些尖柔,还带一个“呀”字,怎么有种后世妻管严老公给母老虎做饭的感觉?

郑鹏的老脸抽了抽,一手把崔希逸拉起来,笑呵呵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肉还要腌制一下,快了,咦,崔公子在看什么书?”

“山海经,要不要看?”

山海经是战国中后期到汉代初中期所著的一本书,可以说华夏志怪类书籍的鼻祖,没想到崔希逸喜欢这种书,还以为他只喜欢那种儿童不宜的珍收藏册呢。

“不了,现在都忙得分身乏术,换宅子、和郭小姐合作”说到这里,郑鹏假装不经意地说:“不过郭小姐也忙。”

这是一个梗,一抛出,崔希逸马上追问道:“棠妹妹忙什么?”

“呵呵,正所谓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郭小姐芳名远播,上门求亲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应付这些人也够忙的。”

“什么?”崔希逸一拍桌子,愤然站起,那书都扔在一边,一脸煞气地说:“有本公子在此,还有人敢打棠妹姝的主意?胆子够肥啊,飞腾,说,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伙。”

大家族的子弟不仅要面子,还喜欢吃独食,就是自己优秀,也不喜欢其它竞争者出现。

郑鹏有些为难地说:“这,这个...”

“问也不说,是不方便?还是我们的交情不够深?”

“那倒不是,那人是我堂弟郑程。”

崔希逸盯着郑鹏,一脸严肃地说:“好啊,郑鹏,亏本公子还视你为知己,你联合家人要夺某所爱?”

“冤枉啊”郑鹏苦笑地说:“崔公子,某的情况,你也知,是被赶出家门,说到底就是这位堂弟背后搞的鬼,都说豪门深似海,我家不是豪门,可水也不比海浅,没错,他们是看过我,我也让他们进门,不过那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至于帮他,那是做梦,盼不得他走路摔着、喝水咽着。”

顿了一下,马上补充道:“其实他是痴人说梦,无论相貌、才学、家世背境,哪一样比得上崔公子。”

崔希逸的脸色这才好起来,拍拍郑鹏的肩膀说:“不愧是知己,这话某喜欢听,飞腾,这一顿就不吃了,日后补上,某还有事,先走了。”

“一会就可以吃了,有什么事这么急,不等等?”

“什么事不用管,你就当不知道,晚上请你吃饭。”崔希逸说完,铁青着脸,风风火火地走了。

郭可棠是崔希逸的肉脔,一听到有人想打主意,虽说没什么威胁,崔希逸还是当场暴走。

看到崔希逸走了,郑鹏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就是用屁股猜,也猜到崔希逸是找郑程的麻烦,正好替自己报绿姝被调戏的一箭之仇。

三叔不错,为了避免连累他,特意暗示三叔对自己不错,崔希逸应该有所区别对待。

哼哼,郑程,你就自求多福吧。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