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众倒是艺高人胆大,带着三团就奔洪州去了。”
“谁叫甘仁守底下出了个奇葩,攻城略地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打了岭南打广西,打了广西打安南,早上传来消息,说是李进希望海军配合,你说气人不气人?”

“陈三叉就是个抗包的,孙天众真是小家子气。”

“第二骑兵师的种,就是这样的嘛。”

江夏城中,私人会馆依然热闹,在一幢幢居民楼之间,能够于闹市居庄园,没点实力可不行。

“孙公馆”规模极大,占地一百多亩,传承也有小二百年,是孙伏伽孙老夫子还活着时候盖的。

不过,孙夫子一天也没有住过,盖好完工,孙老夫子都去世七年多。

全是子孙后代享福了。

要说规模气势,可能还不如韶州大户李昪的“李公馆”,可江夏城的一间房,差不多也能抵得上韶州的一栋楼。

更何况,李昪的“李公馆”,可不敢抵着闹市取静, 这不是找骂么。。

“孙天众想要建功立业,大概是盯着扩军之后的师长位置去的。”

“有这个想法也很好嘛, ‘劳人党’铲除之后, 我们也该做出一点改变。”

“话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忽地, 一人犹豫地问道。

“变故?能有什么变故?”

“郭威用兵老辣,手下又是猛将不少, 便是岳州舒甲,也是防御能手。第二骑兵师虽然是天下强军,可三团一个团, 这点人马”

“打仗又不是比人多,真要是人多就赢,岂能有我等百几十年富贵?”

“不可不察啊,如今的气氛, 尤其是政治气氛,越来越诡谲。江东出了变故,岭南发生剧变,河北河东又在交战, 真正能跟湖北结盟的其实不多。”

“老四, 你今晚怎么瞻前顾后的?”

“这两天我眼皮一直在跳”

孙家做主的几個人,都是表情怪异, 一人笑道:“四哥, 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也许吧”

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扶了一下眼镜, 大概是觉得不舒服,又将眼镜取了下来, “最近总觉得不对劲, 汉阳新开通了前往琉球的航线,还有‘东海宣政院’的专线。我觉得, 这是在有备无患。”

“张家?”

“不止,还有徐家、王家、李家、阴家上次国民议会的最高会议,我可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张明光对长沙极为忌惮, 评价极高。”

“张灞一向心思诡谲,此人天生心理阴暗, 就是个变态, 离他远一点。”

“但是他眼光一向独到, 他肯定看到了巨大的威胁, 而且是武汉一旦不能解决,就会迎来重大转折的威胁。”

“不要杞人忧天老四,你这样神神叨叨的,说实话,搞得我也心里有些发毛。”

几个孙家主事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本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一人正色道:“我看,还是小心为妙,可以分流一部分去海南和天涯洲。”

“小心驶得万年船,祖宗早就有预言,不要想着在武汉快活万万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南天涯’现在也打得厉害,天龙江两岸的港口建设也还行,一旦中央核心区有变, 我看是时候在‘南天涯’建邦立国。”

“祖宗之法多有道理, 我看”

笃笃笃!笃笃笃!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孙公馆”一向体面, 传达消息也是鲜有这般失了仪态的,几个孙氏分家的家主都是眉头微皱,但不悦归不悦,却没有说发作。

待门打开,传达消息的私人秘书赶紧进来,然后在“孙公馆”的主人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声音虽然小,可“三团”“中伏”等等的词汇,都还是让人听到。

“什么?!现在几点了?!”

“六点!”

六点,本该是他们吃早茶的时候,听个小曲儿,或者点个起早的歌星,茶水、点心就能消遣一个早上。

江夏的六点,起来干活的人多得是, 总有人在忙碌。

只是孙氏的人万万没想到, 泥腿子果然是泥腿子,就没有空歇的时候!

“‘望江岭’急电,孙天众主力在‘头马山’中伏, 现在‘望江岭’的后路也被抄了,电报是四点多才发出来的。”

“四点多打仗?”

“不!是凌晨两点”

“”

天亮之前的山区战斗,其激烈程度远超过江夏城现在收到消息之人的想象,狗急跳墙的第二骑兵师三团团长孙天众,几乎是把能打出去的炮弹都打了出去。

包围三团的部队,一度被压得抬不起头。

随着包围圈缩小,困兽犹斗的三团火力倾泻,就会发挥重大作用,撕开突破口之后,一度跑出去三分之一的部队。

若非牛大双砸了重本进去,在外围还布置了以防万一的预备队,只怕真就被孙天众给冲了出去。

跳不出包围圈的孙天众本想据险而守,撑到师部主力发现情况不对,然后救援他们。

实际上,三团的无线电台的确发挥了作用,七十里外的友军,在三点钟收到了求救信号。

但是,友军值班的人去赌钱了。

等到四点钟,双方才正式互相确认,然而友军以为是在开玩笑。

孙天众的肺差点气炸,大骂这支水师陆战队改编而来的友军是饭桶。

装备精良,拥有最先进无线电的第二骑兵师三团,陷入了一种极为可笑的情况中。

他们说自己中了埋伏,而友军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敢跟第二骑兵师交手

之后,移动电台一度失效,重新建立联系是四点十八分,这时候孙天众的炮兵已经全完了,他们被困在了“望江岭”和“头马山”的狭窄山谷中,紧挨着山坡的林子苟延残喘。

整个三团被牛大双的疯狂打法,磨得还剩四百人不到。

不断地穿插,大量的快进快出,火力优势有上限的,绝大多数的弹药跟放空炮打空枪没区别,那有效射击就会大大减少。

最重要的是,对方发现一个法子好用,就会反复用。

一个团被切割成了数十个小部分,山头和山头,连队和连队失去了接应,最后形成了漫山遍野全是敌人的错觉。

明知道不该被分割,可动起来之后,不知不觉就被分割了。

进入到白刃战之后,一切火力优势都被抹平,这时候拼的就是一口气。

明明对方身材都要瘦弱一些,可气势就是足。

一场白刃战,一个十二人或者是十八人的战斗小组,明明接触的瞬间感觉人数差不多,但两三秒之后,一个人就要面对两把以上的刺刀。

亡命逃窜到坡地树林中,三团上下都是这种感觉。

哪儿哪儿都是人,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都是明晃晃的刀子,刺刀、砍刀、开山刀

心气在两个多小时的折磨中,彻底被磨得干干净净。

孙天众现在宛若做梦,双眼无神,他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部队怎么就突然没了?

像是变戏法一样,一闭眼一睁眼,一个团还剩三百来号人,而且伤的伤、残的残,哀嚎声时不时传来,还有人缺水晕厥了过去。

正当孙天众祈祷友军给个面子的时候,突然,熟悉的冲锋号声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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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几天疫情要加班,之前去上海、苏州的工程师都回不来,老衲要代班到最少二十三号,彻底没空了,估计一天就两三个小时可以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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