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才见男人不由松了手上的力度,温柔的视线向她看来:“贵妃说的是,做皇帝确实不好,太多的身不由己。”
他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缓步朝着她走来。

见状,沈月姬顿时坐直了身板。

“皇上,臣妾就是随口说说的,您别生气。”

“为何要生气?高德忠,拿件衣服来。”

“是,皇上。”

“皇上要去哪?”

“去了你便知道了。”

男人声音有些惆怅,说完这句话后便走了出去。

沈月姬反应过来快步追上。

凤九卿没有叫龙撵,夜很黑,稀薄的月色冷冷清清,只能把一些道路照的似明非明。

张怀德拿了件披风快速的追了上来。

他手中挑着灯,快步跑到帝王的前面照路。

“皇上,夜里风寒露重,您先把衣服披上,当心着凉。”

接过他递来的披风,凤九卿将身后追的吃力的小女人拉到前面,亲手为她披上。

沈月姬受宠若惊:“皇上,您这么疼臣妾吗?”

男人挑了挑眉,夜凉如水,温和的眸子多了些凉薄。

“贵妃这话是意思,可是觉得朕不会疼人?”

“没有,臣妾只是觉得——唔。”

脑袋被他弹了一下,沈月姬吃痛,捂着发疼的脑门:“皇上干嘛打我。”

“跟上。”

沈月姬杏眸一瞪,恼怒的跟在他的后面。

男人走的不快,但身姿修长高大,他走一步,她得两小步才能追上。

夜很黑,高德忠手中掌的灯只能看到前面一小片的路。

眼前的这条路,越走越熟悉,到了路的尽头,沈月姬抬头望着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宫殿。

貂阳宫三个大字,还是曾经他亲自赐名。

她压低声音,眸光灼灼,多了冰冷:“皇上带臣妾来先皇后的寝宫做什么。”

凤九卿没有说话,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不发一言的迈步进殿。

高德忠识趣的进去掌灯,蜡烛点上,将大殿里的一切都照的清晰异常。

还是曾经的摆设,一点也没有变,干净的一尘不染,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这偌大的貂阳宫就彻底的荒废了下去。

沈月姬咬了咬唇:“原来这貂阳宫每日还有人打扫,臣妾以为里面都结满蜘蛛网了。”

“这里还和以前一样,每日朕都会让他们进来打扫。”

男人低首浅笑,大手落在茶几上的那一小方茶器上。

“每日,朕批阅奏折累了,都会来这里看看。”

“看什么?”

三个字,让凤九卿顿然,他黑漆漆的眸子闪过复杂痛苦的情绪。

“朕也不知道,朕来这里,到底是在看什么。”

但他来这里,这个地方,会让他感觉到温暖,会温热他的心。会让他感觉到,他不是孤独的,还有那熟悉的气息在陪着他。

方才,她说了一句话,做皇帝有什么好的,不能像寻常百姓家那样,想吃便吃,想睡便睡。

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的责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就想来这里了,想来这里看看。

空荡荡的,哪怕什么也看不到。

至少这里,他还能够寻到一丝一毫,她曾经待过的气息,这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她都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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