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漂洋过海的航班在跑道上快速滑行,在巨大的引擎轰鸣中飞向晴空。
仿佛是冥冥中的心灵感应,宿醉一夜的梁珩煜蓦地睁开眼睛,随后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他望着头顶的雕花天花板,晦暗的眸光扫向房间各处,才意识到自己睡在某家酒店的总统套房。

昨晚他在酒吧喝醉了,自己也记得,但是谁将他带到酒店的却全无印象。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侧影映入梁珩煜的眼帘,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高雅澜正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自己的手机。

愤怒的火焰顿时充盈在梁珩煜深邃的眼眸中,他怒斥一声如同离弦的箭,修长的双腿大步跃到高雅澜面前。

梁珩煜突然醒来把高雅澜吓得浑身一怔,手里的手机也滑落在地毯上。

他怒不可遏地捡起手机,面孔狰狞地望着高雅澜,声音冷峻的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拿我的手机想做什么?”

高雅澜被吓了一跳,面色苍白地咽下口水,顿了顿才极力保持着从容回答道:“珩煜,昨晚你喝醉了,是我把你送到酒店的……”

尽管她声音听来带着些许怯弱,但此刻内心中却得意不已。

如今梁暖暖终于带着儿子离开这个城市,接下来她有大把时间和梁珩煜培养感情,昨晚的一夜便是完美的开始。

梁珩煜不为所动,高大的身躯笔直而僵硬,他紧绷着面孔,音色凛冽地问:“你为什么偷看我的手机?这是你把我送到酒店的目的吗?回答我!”

说着,梁珩煜声色俱厉地一把抓起高雅澜的衣襟,将她纤细的身体几乎提了起来。

如果之前他只是对这个女人态度冷淡,而且有些厌恶,此刻他只想让高雅澜彻底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高雅澜感受到梁珩煜不可抗拒的威严和强势,望着他冷冽如冬的面孔,不禁感到心惊肉跳。

但与此同时,她又深深地迷恋男人强烈的踏实感,她幻想着如果有一天梁珩煜爱上自己,可以反过来对梁暖冷若冰霜,那该是一件多么解恨的事情啊。

“珩煜,你别误会,我没有偷看你的手机……只是起床之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的手机又没有电,所以借你的看一看……”高雅澜故作柔弱,怯生生地回应着。

听到她的解释,梁珩煜恼怒地将手机攥在手中,转身去取挂在衣架上的西装,一边穿衣一边冷漠地说:“以后不要碰我的东西,我是指任何东西!”

将西装整理好后,梁珩煜在高雅澜幽幽的凝望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走在街头,梁珩煜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拿着手机不停拨打着梁暖暖的电话。

然而今天他惊讶的发现,梁暖暖的手机居然开始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心中乱撞,梁珩煜走到酒吧门口取回车子,一脚油门赶到公司。

一走出电梯,梁珩煜就发觉今天公司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眼下他无心理会这些异常,直接走到沈安的办公桌前。

“沈安,昨晚你不是说去找私家侦探吗?现在有什么进展?”

听到老板的问话,沈安抬头望见梁珩煜一身风尘仆仆,面孔上留存着昨夜宿醉后的憔悴。

尽管梁珩煜依旧西装笔挺,但沈安作为他身边最近的人,不禁叹息这是他有史以来所见过自己老板最不修边幅的模样。

望着梁珩煜充满雄性气息的青色胡渣,沈安顿了顿压低声音说:“梁总,我本来打算中午休息去找私家侦探的……但是今天上午我意外得到一个消息。”

话音刚落,梁珩煜眸光森冷而热切,便焦急地催促道:“什么消息?快说出来!”

沈安望着梁珩煜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连忙摆摆手,狡黠的目光扫了一眼四处,音色谨慎的说:“梁总,咱们到这边说……”

随后梁珩煜走进办公室,沈安也随后进来,将门关上眸光中带着思虑。

沈望着梁珩煜正襟危坐在老板椅上,轻咳一声说:“梁总,昨晚我给您打电话时,其实刚和您家中的佣人做完一笔私下交易。”

“我家的佣人?你们做什么交易?”梁珩煜眸光愕然,直盯着沈安冷冷问道。

说完,梁珩煜走到靠墙的书柜前,将摆在中间的半瓶红酒打开,将酒倒在两个杯子里端在手上。

私底下梁珩煜和沈安交情不错,尽管是从属关系,但他知道沈安对自己向来忠心耿耿。

沈安接过梁珩煜递来的红酒,象征性地浅啜一口继续说道:“梁总,最近您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情,这几天我一直查不到任何线索,突然想到会不会和沈董有关系,所以我才收买您家的佣人希望得到蛛丝马迹的消息。”

梁珩煜点点头,修长的手指拈着高脚杯轻轻晃动,用眼神示意沈安继续说下去。

“结果证明我的思路确实是对的,家佣给我提供了一些很可靠的消息,但是能不能借此找到梁小姐,这个可能需要时间……”

随后沈安又将沈凤仪当天将梁暖暖赶出梁家的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并猜测她带着宝儿不告而别必然与此事有关系。

“好,我知道了。”随着事情水落石出,梁珩煜的面孔愈发的阴鸷,拈在指尖的高脚杯险些被他捏碎。

五分钟后,沈凤仪正在电话里和韩董事商议下午众董事推举她做副总裁的事宜,只听办公室的门被粗暴的踹开,一个颀长笔直的身影闯了进来。

沈凤仪匆忙挂断电话,惊诧地望着梁珩煜冷冽的眸光,心底算计着如何与他交锋。

“珩煜,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好难看,有事情坐下和嫂子说。”沈凤仪面色如沐春风,嘴角勾着和善的笑意。

“不必了!我只想听你亲口承认,是不是你把暖暖赶出家门的?”梁珩煜俊逸的面颊清冷暗沉,狠戾的音色不加掩饰。

沈凤仪心头一惊,她本以为梁珩煜是为公司的事来找自己。

她不禁在心头暗忖,明明她当时关照过管家和下人,此事切勿不能让梁珩煜知道,岂知竟然这么快走漏风声。

沈凤仪端着架子,庄重地浅笑着说:“珩煜,你是从哪听来的,那天暖暖来看爸爸,我们还一起吃了午饭,根本没有这回事呀!”

听到沈凤仪还在嘴硬,梁珩煜唇边浮起讥诮的笑意,冷言:“是这样,那麻烦大嫂告诉我这几天暖暖去了哪里?她现在已经搬出公寓了。”

对于梁珩煜来说,其实他心里有底暖暖的失踪与沈凤仪有关,但她却未必知情。

他想试探这个女人的态度,暗中记下这笔账。

沈凤仪眸色迷茫的摇摇头,耸耸肩膀说道:“珩煜,你不会怀疑这件事和大嫂有关吧?我每天在公司里的事还忙不完,又要回家照顾爸爸,哪有心思为暖暖的事操心啊,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

下午,原本沈安已经提醒过梁珩煜,沈凤仪将要趁他不在时再次拉拢各个董事私下开会,但心乱如麻的梁珩煜完全没有心思去理会。

他中午离开公司,动用所有可能查到梁暖暖下落的人脉,却依旧没有她的半点消息。

当天的会议上,沈凤仪提前买通梁珩煜的法人,在他的帮助下通过各个董事的推举如愿以偿登上副总裁职位。

沈安在公司里急得打转,想通知梁珩煜,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老板居然失联了。

转眼又是两天,这期间梁珩煜没再回过公司,他倾其所有的力量去寻找梁暖暖。

甚至孤注一掷地决定,只要寻不到梁暖暖,哪怕公司轰然垮塌,他也不想去理会。

然而一次次的失望,终于还是击垮了梁珩煜焦灼无望的心灵,他每晚都在酒吧里买醉,也是他唯一可以麻痹痛苦的方式。

当晚他又喝得铭酊大醉,独自坐在昏暗的角落,桌子上摆满了酒瓶和酒杯。

他望着酒吧内诡谲迷朦的灯光,恍恍惚惚的看到一个男人朝他走过来。

梁珩煜不以为意,甚至连这张熟悉的面孔是谁都懒得想,就在他端起酒杯再次打算一饮而尽时,走过来的男人一拳将酒杯打在地上。

“是你小子,你故意过来找麻烦是不是?”到嘴边的酒杯打翻,梁珩煜赫然而怒,沉着被酒精弄红的面孔,起身抓住席城的衣领。

席城冷嗤一声,嘴角勾着嘲弄说:“我找你的麻烦?你先看看自己现在背负着多大麻烦吧!”

说罢席城推开梁珩煜,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份打印出的新闻摔在桌上。

然而梁珩煜看也没看直接把那份新闻撕得粉碎,随后散落在空中,如同飘飘而落的雪花。

“这张废纸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席城,你不要自己找麻烦,如果你没有暖暖的消息就给我滚开!”梁珩煜双眼迷离,醉醺醺地指着席城说。

看到梁珩煜自甘堕落的模样,席城也是火气飙升,想到不久前他们还曾是情敌,然而现在他已经接受梁暖暖只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实。

席城脸上挂着讥诮的神色,望着梁珩煜不耐烦的表情,突然他挥手一拳打向对方的胸口,力量之大将站立不稳的梁珩煜打了个趔趄。

接着他一个跨步冲向梁珩煜,也将他的衣领抓在掌心,语气悲愤地说:“如果你真的爱暖暖,就不要每天这样自甘堕落,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没担当的男人,你知道你的公司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梁珩煜眨眨眼睛,不以为然地撇嘴一笑。

没人理解他每天在痛苦的漩涡中如何挣扎,失去了梁暖暖,就算把全世界的财富和地位都交付给他又如何。

席城见他无所谓的态度,心里更加恼火,他厉声咆哮道:“梁珩煜!如果你还是男人就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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