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腊梅还是收拾好行李,带着老娘跟陈友谅走了。

她不走不行,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抱着走,封建社会的女人都认命。

陈浩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村子口,千叮咛万嘱咐。

他说:“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腊梅,我就把她交给你了,不准欺负她,要给她幸福,记住你的诺言……。”

陈友谅恋恋不舍跟陈浩拥抱:“三弟你放心,回到丐阳我就退隐江湖,保证给腊梅一个幸福安全的生活,以后我不问世事,归隐田园。”

陈浩苦苦一笑:“但愿吧……。”

他最了解陈友谅了,对这小子说的每一个字都不相信。

狗如果不吃屎,就不用垒厕所了,陈友谅不造反,就不会有后来的大元朝覆灭。

历史不能篡改,没有人能阻挡历史的滚滚洪流,陈浩更不行。

他只能尽力而为……。

让腊梅嫁给陈友谅,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俩人都他娘的钻被窝了,不放她走,女人这辈子就完了。

腊梅同样恋恋不舍,跟陈浩抱了又抱,一边哭一边说:“哥,我会记住你的,一生一世一辈子……你一定要保重,有时间我会来看你……。”

陈浩却说:“差辈儿了……你不应该叫我哥,我应该叫你嫂,以后好好照顾我哥……祝你俩早生贵子,鸳鸯戏水,比翼双飞……。”

“噗嗤……。”腊梅竟然笑了:“对,以后我就是你嫂子了,你是我小叔子……。”

她等于在安慰自己,迷恋陈浩这么久……就当嫂子跟小叔子打情骂俏了。

“上路吧,一路顺风……。”陈浩松开了她。

“再见……。”腊梅擦擦眼泪,也冲他慢慢摆手。

然后陈友谅这边搀着丈母娘,那边拥着腊梅,踏上了离开马家村的山道。

三个人一步一回头,渐渐消失,走出老远,还能看到陈浩站在那儿张望。

腊梅就这样走了,丁香也走了,马家村前前后后失去了两个女人,而且是最能干的女人。

陈浩没有伤心,反而默默祝福她们。

这是一种无愧于结拜兄弟的心里报偿,他希望元宝山的每一个女人都幸福。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她们的春天。

现在腊梅找到了,丁香也找到了,可自己的春天又在哪儿?

他忽然又想起了玉环,立刻翻肠搅肚起来……。

媳妇啊,你到底在哪儿?我想死你了……。

腊梅跟陈友谅离开一个半月以后,日子进去了夏末秋初,马家村开始了疯狂的收割时期。

田野里四千多亩庄稼熟透了,高粱红彤彤的,微风一吹,青纱帐郁郁葱葱。

谷子也沉甸甸黄澄澄压弯了杆子,几百亩豆子同样变黄,一粒粒饱盈盈的。

各种蔬菜的涨势也特别喜人,满坡葱绿,而且早就可以吃了,一茬茬被摘回了家。

马家村的人不用再挨饿了,每个人都是从里到外欢欣鼓舞。

收割庄稼是一场战役,一场搏杀,一场冲锋,陈浩带着大家早就做好了准备。

几十辆独轮车全部修好,上千把镰刀也磨得锋利,牲口也喂得饱饱的,可人员还是远远不够。

此刻,陈浩不得不再次请求钱知县帮忙,从县城里调过来几十个衙役。

而且,他还从山外雇佣了大量的短工,所有劳力加起来不下一千五百人。

收割的当天,元宝山下的人们严阵以待,队伍早就安排整齐,大家跟冲上战场的士兵一样,面色凝重,眼睛里充满了劳动的激情。

陈浩站在田间地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庄稼。他抓起一把谷穗,放在嘴巴里嚼了一下,又掰下一株高粱,放在鼻子上嗅了嗅。

然后猛地举起手向下一落:“乡亲们!可以收割了,冲啊……!!”

“冲啊——!”上千名山民跟衙役还有哪些帮工就跟疯了一样,潮水一般扑进田地,疯狂收割起来。

刹那间漫山遍野都是忙碌的人群,矫健的身影。每个人都是激情满怀,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庄稼。

陈浩的管理非常得当,将五里外的河水用水车引过来灌溉,购买的上万只家禽全都在地里放养。

家禽们控制了那些蝗虫的生长,拉出的粪便又成为了最好的肥料。

是他的努力,为马家村带来了丰收。

工作组早就分好了,男人管收割,女人管运输。老人跟孩子们也一起上阵,装车卸车。

村里那个打麦场也整理得干干净净,庄稼运回来就放在场院里晾晒,晒好以后再进行脱粒。

脱粒以后的庄稼才能收进粮仓,作为冬天跟明年的口粮。

大家都是挥汗如雨,忘记了劳累,忘记了饥饿,也忘记了烦恼,全被大丰收迷醉了,忘乎所以。

收割,运输,晾晒,脱粒,各有分工,谁都有谁的工作,各司其职,一点也不混乱。

一块地收割完,落地的粮食颗粒也不能丢弃,好多小孩儿跟老婆儿挎着篮子在地上捡拾,争取做到颗粒归仓。

捡不起来的也不要紧,田地里的家禽会把每一粒粮食吃掉,同样不会浪费。

经过十多天的忙碌,所有的庄稼全收完了,场院里的人越来越多。

扬场的,防磙的,赶牲口的,装口袋的,过称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出了笑容。

打麦场的粮食堆积如山,这头看不到那头,陈浩又安排人整夜看守,防火防盗。

等到最后一匹粮食打完,大家才能进行均分。

分粮食的这天,陈浩乐坏了,因为今年庄稼的收成是个天文数字,也是每个人意想不到的。

四千亩粮食,平均亩产竟然达到了六百多斤,也就是说,他们收获的粮食数量加起来,差不多有两百五十万斤。

陈浩实在按耐不住那种惊喜,一下子跳上了打麦场旁边的碾盘。

他冲大家呼喊道:“乡亲们啊,丰收了!咱们真的丰收了!今年的粮食产量是250万斤啊。人均达到了差不多一千斤。大家的好日子来了,再也不用出去讨饭了,再也不用挨饿了……。”

“好啊!太棒了!!”人群里立刻欢呼雀跃。

可陈浩接下来却说:“这些粮食咱们不能全部拿走,其中一部分是要用来还债的。脱脱丞相当初给了我十万斤粮食,我答应偿还他十五万斤。

而且,这些过来帮忙的衙门兄弟还有短工兄弟,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

除去上缴的粮食,除去给短工们的报酬,咱们再分,好不好啊?”

下面的人一起回答:“好!村长,您就分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那就这样了,每个人到手正好是九百斤,没有意见的话,咱们就过称!分粮食了!”

“分粮食了!!”轰地一声,每个山民全都提着口袋冲了上去,一个个争先恐后。

没有人捣乱,因为他们知道,粮食是绝对够分的。

接下来,男人们忙着过称,帮着所有人扛粮食,足足分三天,所有的山民终于把应得的粮食弄回了家。

最后,还剩下差不多三十万斤,正好是那些短工们的报酬,跟偿还脱脱的口粮。

短工们分到粮食离开以后,陈浩就把剩下的十五万斤粮食秘密储藏了起来。

因为这些粮食运输到大都,是非常不容易的,需要军队。

陈浩的手里没有军队,担心半路有山贼抢劫。

所以,他给右丞相脱脱写了一封信,交给钱知县,让人送到大都,通知脱脱丞相派人来运输。

那封信果然被脱脱收到了。

当脱脱帖木儿接到陈浩的书信以后,立刻乐得拍案叫绝。

“好!太好了,奇才,陈浩真乃当世奇才也!!!”老家伙高兴地鼻涕泡都出来了。

偏赶上云萝郡主走进父亲的房间,欢天喜地问:“爹,您怎么这么高兴?”

脱脱道:“陈浩!这小子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咱们当初给了他十万斤口粮,几百只家禽跟家畜,你想想他现在发展到了多少?”

“多少?”云萝问。

“粮食的产量达到了两百五十万斤,家禽跟家畜的数量发展到了一万几千只……这下好了,马家村的百姓得救了!圣上的天下……得救了!”

脱脱帖木儿是个忠臣,大元朝最后的顶梁柱子,人称贤相。

他身系国家安危,心挂黎民百姓。

只可惜在这么个昏庸无能的官场里,一人之力无法力挽狂澜。

此刻的脱脱正在管理黄河的泛滥,解救水灾里的百姓,本来一筹莫展,食不甘味,陈浩的喜讯等于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想不到那小子还有两下子,我没有看错人……。”云萝也笑了,脸上泛出一股娇羞。

“我要禀告皇上,奖赏陈浩,凭他的能力,做个巡抚也不为过!明天我就上折子。”脱脱眉开眼笑。

“爹,那陈浩准备的粮食,咱们要不要?”云萝问。

“要!当然要,我不但要那些粮食,还要鸡鸭,猪牛羊,他陈浩现在富得流油,我当然要帮他刮刮油,咱们缺得就是军饷,陈浩的这份厚礼,真是救命的稻草啊……。”

“爹,那你安排谁去?”云萝又问。

“禀明皇上,让皇上派人去。”脱脱说。

“爹,干嘛要告诉皇上?让我去不就行了,我去一次马家村,帮你把那些粮食跟家禽全部运回来!!”云萝开始自告奋勇。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行吗?”脱脱捋捋胡子,有点不放心。

女儿还小,才十八岁,不能担当大任啊。

可云萝却说:“爹,人家就要去嘛,我想……再见见那个混蛋!”

喔……脱脱明白了,原来丫头思春了,瞧上了陈浩。

自从上次太原府一别,现在已经大半年了,云萝回到家就心事重重,整天愁眉不展。

小女孩情窦初开,有了心事,整天想陈浩想得不行。

现在可是个机会,正好到马家村见一下那个负心人。

小样儿,我瞧你能跑到天边去?

起初,老爷子还不答应,摇着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可架不住丫头的磨缠,云萝抱着爹的手臂,晃啊晃,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都要把爹老子晃散架了。

最后,脱脱一拍桌子:“好!准了,我这就禀明圣上,让你做钦差大臣,亲自到马家村视察督粮。”

“好耶!”云萝笑了,终于能跟心上人见面了。

这一次,她要把陈浩快手拿下,实在不行,本郡主就住在马家村不走了,缠他一辈子,跟他过日子,帮他生娃。

想想还真是一件美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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