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哥!你没事啦?”龙皓笑嘻嘻地搂过我肩膀,恍然将我拉回现实,“怎么啦?又挨牛哥骂了?”
“没,没有啊。有什么好骂的?真是!”我推开龙皓,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地抓准机会挖苦我。

“行了吧,我们都听说了。你被打得蛮惨的唉!”梁旻莨提着一盒蓝色的工具箱走来,和她同行的还有憨态可掬的韦厉勤,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沾满油污的扳手,像是一个熟练的汽修工人带着自己的学徒去装卸什么机械一样。

他耸耸肩圆嘟嘟的脸颊一胀我就知道他也要开始数落我了。“没有啊!杜宇恒是在竭尽全力后败下阵来的,你说是不是啊?”

真想给韦厉勤那满怀期待的胖脸来上一拳,我没有理会他,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要去干什么?”

“哦!肥仔说他能修好那边的一部摩托,我们就找了一些工具来看看他是不是能做到。”龙皓指了指停在我们suv旁不远的角落里的三辆摩托说道,“张教授说那些摩托都有一些毛病,韦宏过去从它们上卸下一些有用的零件安装到自己的摩托上,所以也不知道现在这些破烂还走不走得动。”

“韦厉勤你确定可以拼得一辆?”记得在学校里就听说过韦厉勤对摩托汽车很有研究,不过真要是让这整天游手好闲的家伙修出一辆来,那还真是让我另眼相看。

韦厉勤自信满满地抖了抖自己略鼓起的肚腩笑道:“应该没有问题。”

“修好以后给我开好了。”

“啊?你会吗?”

“那你还想给谁开啊?”韦厉勤一脸的质疑让我不爽道。

相比之下,面前的这几个家伙似乎早已有了答案,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龙皓,毋庸置疑原本的摩托驾驶员就是他没错。龙皓先是一怔,再委屈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退让的意向后只好勉为其难地干笑道:“哎呀!恒哥要开就让他开咯,反正我也不会。”

说罢龙皓又把被在身后的步枪还给我,之前因为和韦宏打架这把枪被暂时交由他保管。说实话,我的这个死党还真是够意思,不仅还给我步枪还让出本来自己想开的摩托;但话又说回来,这位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别说开摩托就是电动单车都开得颤颤巍巍,就算是我答应估计黄玮峥也会一票否决。

“哦对了,要不杜宇恒你就先陪我去找找有用的零件?”韦厉勤问道,“我之前检查了一下,那几辆摩托的火花塞都坏了,而且还缺一些零件。”

“行,你知道哪有吗?”反正现在我心情也不怎好,刚好找到个借口出去走走。刚过正午,外面的阳光明媚,也不像会突然下雨或是转阴,趁这个时候出去绝对是最佳时段。

“就在这附近逛逛应该会有,车都不用开。”

看韦厉勤那么自信,我也就爽快的答应了,虽然一路上可能要听这家伙唠叨,但总好过被关在这受气。

“这样好吗?要不要跟张教授或者黄玮峥说一声?”梁旻莨出于严谨关心道。

然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头脑发热道:“你还真当他们是老大啊?又不是做什么坏事,我们逛一圈就回来。”

“可是……”

“哎呀!你怎么变得那么优柔寡断啦?待会你见到牛再跟他说就好了。”趁黄玮峥还没有下楼,我赶紧带着傻头傻脑的韦厉勤开溜。

我和韦厉勤两人带上了一个背包便匆匆离开厂房;因为计划就只是在附近活动,我也就没带太多装备,只有我的宝贝步枪和一点必要的应急药品和两三块压缩饼干还有两壶水。在回南宁的路上我们已经定下了规矩,一旦分头行动绝对不能少于两人一组,而且武器和应急装备必须要带齐,这的确是个好规定,之前我和黄玮峥曾经在一次搜寻补给品的行动中与其他人失去联系,多亏了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我们俩在走了两天两夜后终于重新和其他人回合。那次的经历让我永远恪守着这条保命准则。

我们先绕着驻扎的厂房逛了一圈,附近的街道空空如也,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更别说韦厉勤要找的摩托车了。虽然已经无数次走过无人的城市街区,也习惯了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街巷中,但我还是对此感到厌恶,毕竟这里曾经如此喧哗,攒动的人头视乎还隐隐浮现在前方,然而却又是如此飘渺。话又说回来,在这次丧尸危机爆发后,我还是发现了也许是这个世界仅有的改善——和煦的阳光,宁静的风声还有清新的空气,这些在繁华的过去都是人们所渴望的。此时我们用最惨痛的代价换来了这些,成为了余生者隐痛的羁绊。

拐过两条路口后,我们走到了通向市中心的城市主干道,废弃的车子还有各种人们混乱后的遗留物遍布整条街道,一片片狼藉的血迹还有烧毁的车祸遗迹仍在向过路的我们展现着当时的惨烈。

真的像黄玮峥说的那样,这里漫漫的车龙从我们所在的路口延伸至道路的尽头,要是当初我们拐入这条路来,那可还真是死路一条。我跳上一辆废旧轿车的引擎盖,肆无忌惮地踩着一个个车顶走在前头,这里的车子大多是在发动时就被遗弃,油料应该都已耗尽;要不然就是已经被焚毁撞坏,现在基本都已经失去动力,所以可以姑且放心不会触发扰人的汽车防盗警报。而我之所以要选这一条不寻常路,既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视野警戒也是出于无聊的心情;做一些不守常规的事或多或少可以宣泄我内心的不满。韦厉勤带上了他的手枪跟在我身后,他没有像我那样不羁,夹在两列车龙中的视野相当有限,随之而来的压迫感也让他不敢怠慢。

今天的天气不错,明媚的阳光让我基本不需要考虑变异者的威胁,就算碰上几个不拍死的怪物也不会有什么战斗力。阳光下的它们就像一具具干尸,不仅行动缓慢反应迟钝而且对周围的感知也大打折扣,如果不去招惹,根本不会发现你,更别提什么主动进攻。相比之下,掠夺者或者该叫做飞车党的那伙人才是我需要警惕的对象。不过冲鼻的柴油味和车队轰隆声为我提供了最好的预警。

一些毫无意义的调侃话题过后,我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韦厉勤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和龙皓一起来找零件?”

“龙皓?那蠢货光说不练,没你那么大胆。你刚才不出现的话,我就打算先用那些完好的零件组装好一辆摩托再说,缺什么零件另外再找机会和你出来逛。”韦厉勤告诉我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家伙的这番话还蛮顺耳,我笑道:“你这样说龙皓,小心我待会回去告密哦。”

“我无所谓咯。我和龙皓又不像你和黄玮峥那样。”

说着说着,我和韦厉勤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审问他一样问道:“我和牛哪样了?”

刚好在我背影覆盖下的韦厉勤抬头望着我说道:“你们两个都是我们的领队,但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你是激进派,黄玮峥是理性派,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吵起来。我和龙皓平时都跟你们混,也不用做什么决定,当然不会像你们那样时不时就争起来。”

我把枪搭在肩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我和他也不过是在一些决定上有分歧罢了,关系还是很好的啦。”

“那只不过是因为现在你们还把彼此当兄弟,如果有一天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再加上什么意见出现分歧,那你们的麻烦就来了。”

韦厉勤的预言还真的让我有些隐隐害怕,我苦笑着掩饰道:“应该……应该不会吧。”

“是不是啊,杜宇恒,你比我想的要天真诶,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如今的世道不一样了。朋友,兄弟这种关系在现在很可能说变就变的哦,你不留个心眼会吃亏的。”

这的确是个铁铮铮的事实,而且在听到黄玮峥和陈茉的谈话后,我不得不重新去审视我和黄玮峥的关系。不过再怎么说,这些都只不过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事实或许并不像我想的那样残酷。当务之急还是找到那些零件,然后早点回去,如果运气不好就再挨我的黄大哥唠叨两句。

“得啦得啦!不说这个,继续找东西。”检查好手表上的时间后,我提起枪,硬生生把话题转移道,“呐,我们现在可以再逛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候就回头。”

“自欺欺人……”

我们准备靠向路边的人行道前进。韦厉勤小声地低估挖苦了我一句,也就在这时,正要跨向另一部车子引擎盖的我思想瞬间有些恍惚。更悲催的是我跳上的这部车子警报竟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吓得我一屁股摔在地上。

韦厉勤捂着耳朵抱怨道:“不要犯蠢可以吗!”

这肥仔的语气怎么突然变得和黄玮峥有些相似,我一边揉着屁股苦笑一边示意我们要离开这一带地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背着的大背包正好做了我的坐垫,以至于我没有因此摔伤。不过这阵久久不会消停的汽车警报就像一个大喇叭在告诉周围的怪物和人类这里有惊喜。无论如何,我们是不能再在这逗留了。

安全起见,我们没有立刻走大路返回,而是先躲在对街的小巷中大概过了十分钟,四周没有什么异常,汽车的警报也停止鸣叫,荒败的街道再次笼罩在一片死寂中了以后才开始走荫庇的人行道返回。

搜寻工作因为这个小插曲不得不匆匆结束,这条主干道两旁的行道树还有一些低矮的植物给我提供了不错的掩护,虽然因此而产生的树荫让我还是有点在意。穿越在树荫下的人行道上幸运的倒了两辆失事的摩托,它们横在旁边的绿化带中,其中一辆还撞歪在一棵行道树上,飞溅的泥巴呈圆弧状撒在一边,茂密的绿化植物阻碍了我的视线,无法看清具体的情况。

“走狗屎运了!”韦厉勤看到那两台报废的摩托后喜出望外地想向那跑去,不过立刻就被我制止了。

“等等!”我拉回猴急的韦厉勤,提起步枪一点点靠近摩托。空气中弥漫的一股近乎淡去的腐臭味还有在这一片茂密的植物都是不好的预兆,变异者很有可能就躲在这里。视野渐渐明朗,果不其然,真的有一具变异者被摩托车压倒在这,另外一个已经完全演化成植物人了,它四肢插在大树根下,几片粘稠的肉质花瓣包裹着的脑袋就是一朵恶心的花蕾肉球。它的身体基本已经与旁边的这棵树融为一体,树的根茎也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被撞毁的摩托也被粗大的根蔓缠绕在树干上。

“怎么办?”躲在我身后的韦厉勤问道。

我指了指压在变异者身上的另一辆摩托说道:“先看看那辆再说吧。”

“你确定?”韦厉勤这口气就是在暗示让我先把变异者的威胁排除,他才敢靠近。这死肥仔还真会想;不过猜也猜得到,作为全队第一战斗力,这种危险活除了我谁会去做?

被摩托碾过的一大片区域植被生长没有那么茂密,放眼望去似乎现场只有这两个变异者,但我总感觉到有人在某处对我虎视眈眈。路旁的建筑里一扇扇黑漆漆的窗户就如同一双双紧盯着我的魔瞳,让我脊背发毛。再次确保场地安全后,我小心翼翼地迈进绿化带中,韦厉勤则是理所当然地负责掩护;也不知道关键时刻时这家伙能不能及时给我提供掩护……

踩在被变异者给养的草丛上让我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浮动的土壤松软而让人没有安全感,总有种下一脚就会踩到陷阱的顾虑。被摩托压着虚弱的变异者看到我向它走来后兴奋地向我骚挠着他干瘦的双手,仿佛在欢呼美食的靠近。这家伙有可能从危机爆发起就被压在这了吧,摩托本来就不轻,而且撞击似乎还压断了它的双腿,整个下半身估计在摩托油箱承压下骨头早该粉碎了吧。

这可怜鬼肯定也有个悲惨的故事,说不定是在逃难时装上了另外个倒霉蛋然后压在这看着周围人从自己身边跑过却不肯施以援手。而变成变异者后无法挣脱的它也只能饥渴地看着人类经过或是日复一日地注视一成不变的街景。

我在离那家伙还有三步左右的位置停下脚步,想了想又向前探了一步;它还是没完没了地向我张牙舞爪,恨不得一跃而起将我扑倒然后尽情享受我血肉的味道。和汽车防盗警报一样,枪声同样也会引来祸害,所以我并不打算一枪崩了它。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张晓颖当初会如此偏爱使用弓箭而不是枪。

变异者已经急不可耐了,也不知道它是否预见到自己的下场。它瘦骨嶙峋的身体就是一具包裹着腐烂皮囊的骷髅,在它一次次歇斯底里地挣扎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再折腾两下就要散架一般。要是用枪托砸碎他的脑袋肯定是轻而易举,但我可不想让我的枪上沾有那些腥臭的脑浆。于是我拔出匕首,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快速了结这可怜鬼。

匕首刚举起,我就感觉到自己的上嘴唇流淌着冰凉的液体。该死,又是鼻血。由于我背对着韦厉勤,他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但一次又一次出现这种状况慢慢开始让我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毫无疑问,秦嵘给我打的那一针绝对对我的身体产生了什么重要的影响,难道我也会变成像面前的这个家伙那样,无助地看着别人给自己来上一刀吗?

“你没事吧?”韦厉勤关心道。

“没事!”我擦了擦鼻血,快速回头强笑了一句又立刻转了回来,生怕被他看到还没擦干净的鼻血。

然而当我再次回头时,被压在摩托下的变异者竟然挣脱了束缚朝我扑来。与其说是挣脱,不如说是弃脱更为妥当。它的脊柱无法支撑疯狂的挣扎,干脆的腰身被活生生扯断,灰白色的脊柱连带着一条条褐红色的烂肉拖在身后随着它行动的轨迹划出一条泥线。

我恍然一惊,本能地往后连退了两步,思维一瞬间出现了空白。还好和变异者保持了一段距离,它只是扑了个空,残损虚脱的身体在白天明亮的环境下行动极其缓慢,给了我充分的时间调整姿势。

而我恰好也把握住了这关键的时机,猛然朝它脑袋捅去,锋利的刀刃直接从它向我张开的大嘴刺入再从后颈突出。我手腕一扭,连带着它干枯的脑袋瓜一同拔出,狠狠地插在泥地上。

“我操,刚才吓死我了。”韦厉勤瞪着他的大圆眼小跑上前,拍拍我道,“你刚才怎么了?”

“怎么了?你好意思说,给你一把枪有什么用?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早就完蛋了!”我愤愤地弹开韦厉勤的手骂道。

“哎呀,反正你不是干掉他了嘛。”韦厉勤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确没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来来来,我看看有没有要找的玩意。”

树根旁的那具植物人脑袋还没“开花”,这说明我们刚才的大动静没有引起它的注意。谢天谢地……要不然它喷射出的绿色烟雾就要让我们白忙活了。

“怎么样?有你要找的东西吗?”我一边警戒四周一边问道。

“找着,找着……”韦厉勤熟练的从自己背包中取出扳手之类的工具,整个人立刻变得沉着起来,开始认真地拆卸废旧的摩托。

这条街区的植物还没有肆意生长,唯独只有我们所在这一片地区的这几棵行道树有些夸张,苍天的枝叶已经延伸到旁边的建筑,某种不知名藤蔓附着在树枝上,一直蔓延至四周。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的潜意识从刚才的那种发毛的不安到现在骤升的急躁一直都在暗示着我有什么危险的靠近,然而我们周围却没有任何的异常。

“行了没有?”我催促道。

韦厉勤抖抖身上的泥土,沾满机油的手里握着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零件说道,“ok,还缺一个。”

“那去那棵树上的那辆找找。”

“不会吧……”我知道韦厉勤一定是在意树旁的那个植物人。

这类型的变异者是我们目前所掌握情况最少的一类,除了看上去比较恶心,会喷不知名的烟雾,所在位置的植物会惊人的茂盛外,我们还没发现它有什么其他的特点。但不管怎么说,谁都不会愿意去招惹一个一切特性未知的怪物,更不用说它还有一张令人作呕的脸。

植物人就在树根旁而摩托就被绑在树干上,换句话说要想卸下摩托上的零件就必须冒着背对着随时有可能有所反应喷出烟雾的变异者的危险。虽然我不敢打包票这怪物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不动,但树上的摩托车也算是个不小的诱惑。

韦厉勤用无法理解的眼神望着我,像是在渴求我改变主意。我向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用下巴点了点摩托车的方向,用威胁的眼光打碎他最后的幻想。

“要是那玩意突然动了怎么办?”韦厉勤还是不放心道。

“那是我的事,你专心找零件就好了。”我把枪口指向植物人,希望以此让忧心忡忡的朋友打消那些顾虑,“快去吧。”

犹豫了片刻,韦厉勤终于不情愿地挪动胖嘟嘟的身子,像是电影慢放镜头一样缓缓靠近被奇怪的藤蔓缠绕的摩托车。我不时注意他的进展,但主要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如同外星生物的植物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没有催促韦厉勤,因为这会让他更加手忙脚乱。时间长了,我便不自觉地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个植物人的身上。

它头部粘稠的花蕾肉球不时微微的蠕动,几缕阳光照在上面让那腥红的颜色更加明显,上空好像还漂浮着孢子之类的微尘,在无风的环境下萦绕在那几缕光束周围。它身上灰蓝色的的衣服是曾经所属种族的证明,如今已破烂不堪。事实上,我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些变异者有些会成为普通的丧尸而有些又会像这样变成植物人,就像所在地区植物的肥料一样静静的躺在这。难道它们还有明确的分工?又或是说爆发的病毒不止一种?

“行了!今天运气不错!”韦厉勤的那头传来了好消息,回头一看,他正拿着一个手机充电器大小的零件高兴地向我挥舞,然后满足地塞进外套的口袋里。

“走吧。”

我一甩头,正想走出绿化带,谁知背后突然发出哗啦声响,原来韦厉勤被一根突起的树根绊倒了,而且还“幸运”的摔在植物人跟前;平时这家伙走路就不安分,这一次真的算是血的教训了。不出我所料,植物人头部的绽开的肉片随即警戒般的抽搐,那颗应该是由头颅演变成的肉瘤迅速膨胀,从它体内传出的咕噜声如炸弹倒计时般加快了时间的脚步。韦厉勤五体投地地栽倒在植物人面前,傻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植物人危险的异动,我想他此时脑子里已经写满绝望了吧。

“快走!”我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像是在拖动一具死尸般硬是把吓傻的韦厉勤拖出了绿化带。

在我们刚离开绿化带边界的那一刻,只听扑的一声,一阵绿烟顿时飘散在大树植物人周围。我捂着嘴拉着惊魂未定的韦厉勤狼狈地跑离了那个被怪异的绿烟包裹着的绿化带,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躲在两幢民房间的巷子里,靠着潮湿的墙壁瘫坐在地上。

“没事吧?”我吞下一口口水,瞄了一眼面色惨白的韦厉勤。

“没事……没事……”这家伙无力地摆摆脑袋。

看着他那傻样,我不禁上气不接下气地笑起来。韦厉勤也知道我在笑什么,于是不满地用手猛然一拍我抗议道:“笑个屁啊!”

“不好意思,你这怂样真是……啊哈哈哈!”

“我操!你又不是没看见……”

眼看韦厉勤又要滔滔不绝,我赶紧转移话题道“行啦行啦!东西没落下吧?”

“没有……”韦厉勤从口袋里掏出那几个零件,“就是这几个小玩意,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向还未平定呼吸的韦厉勤伸手道:“得啦!我们走吧,再不赶回去,我要挨骂了……”

韦厉勤握着我的手站起,想了想突然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杜宇恒,谢谢你救了我。”

“得了吧,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的。”我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转身探望街上的情况。

“之前我说的有关你和黄玮峥以后会反目的话,呃……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我没回头看韦厉勤,也不知道他这时是什么表情,不过我也不想让他看到我此时的忧郁。我听得出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安慰习惯于意气用事的我罢了,而他的那些预言依然可能而且很可能就是我的结局……

“其实你……”

“嘘!”我这次打断韦厉勤不是因为嫌他啰嗦,而是空气中飘散而来的一股熟悉而又危险的气味触发了我的警报。

那股臭烘烘的柴油味和那肮脏而且贪婪的面孔一样让我嗤之以鼻,紧接而来回荡在大街小巷中的汽车和摩托嚣张的鸣笛加上充满脏话的叫嚣正一点点向我们靠近。我示意让韦厉勤往巷子深处后退,自己则悄悄探出脑袋查看外街的状况。

一辆车头安装了一个推土机一样铁铲的皮卡停在通向我们驻扎的厂房必经之路的街头,由于废弃的车龙挡在我们所在的这个主干道上,他们并不能靠近。另外还有大概有十一二个掠夺者,三三两两骑着摩托车跟在皮卡后。

这帮人的车队在主干道与拐向我们厂房支路的路口停下脚步,一个皮肤黝黑的矮子威风凛凛地站在皮卡的后车厢上,嚷嚷着向其他掠夺者指手画脚,似乎在布置什么任务。紧接着,出乎我意料同时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事发生了,这些强盗像搜掠占领街区的流氓军团一样呈两列分头沿着主干道两边的人行道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不管他们是在找什么,如果我和韦厉勤继续待在这,迟早会被发现。

“掠夺者吗?”我身后的韦厉勤小声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很糟……”我注视着越来越靠近我们的那队强盗,刚想缩头的一瞬间竟然和领头的那个强盗对视了一眼,吓得我赶紧收回脑袋,战战兢兢地贴在墙壁上,僵硬地转头看着韦厉勤说道,“相当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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