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架上的食品琳琅满目,各种味道的薯片还有牛肉干绝对是我的最爱,而那些果葡酸梅啥的说实话我看都不想看,不过在车里等着我们的女生们却执意要我带上几包。就在我不知道该拿些什么的时候,站在身边四处张望的伙伴一脸满不在乎地用握在他手上的长管散弹枪在货架上一扫而过。只见大大小小包装的零食散了一地,当然购物车也很快装了不少。
“你这是干嘛?”我不满道,“我们装不了这么多!”

“能带多少是多少。”

“那你待会去看看还有什么罐头或者面粉之类的,我们要的是真正的食物。”

“知道啦,知道啦。”

就在我想要继续发牢骚时,从几个货架后的不远处传来一个男生的呼喊:“恒哥,快过来!”

“又有什么事?看到什么好东西带走就是了。”我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货架上的零食,抱着最后的希望寻找我最喜欢牌子的牛肉干。

“别问了,你快过来看看啊!”

我提了提挂在肩头的黑色军用突击步枪,和身边的男孩相互使了个眼色,让他继续搜刮,然后转身朝几个货架后那个超嚷嚷的家伙走去。我肩上的步枪可以说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强悍的武器,是我之前忍着恶臭从一个已经死去士兵腐烂的手上取出的,抛开这一段不说,这把装有三十发子弹的杀人利器的确让我安心不少。那个拿着长管散弹枪的男孩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黄玮峥,他手上的那把散弹枪是另一个让我们放心在此搜掠的保证,相信任何在这把枪枪口的生物基本上都会烂成肉泥。

黄玮峥的个头比我要高大概半个头,身材有些偏瘦,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好孩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脸文质彬彬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和我一样,脑子里装满了坏点子。在我们当中,平时他很少说话,我想这最主要是因为他那低沉的声线没办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吧。黄玮峥的皮肤比我们要稍微黑一些,毛糙的褐色夹克在他身上特别合身。不像我的这件墨绿色旧帽衫外套,再配上这条沾满血渍泥印的牛仔裤,在他面前我更像是街上的不良青年而他倒更像是一个被绑架的高中生。

“什么事?”我不耐烦地摆了摆脑袋,望着面前这个同样带着黑框眼镜不过显然要比黄玮峥要古灵精怪的高瘦男孩问道。

“你说……我们是不是把这些都带走?”男孩的皮肤比我和黄玮峥的都要白净,个子虽高但身材并不算得上高大,身上的高档深蓝色棉绒马甲被蹭破了一些裂口,挽起的衬衫袖口耷拉在他的肘弯上,做工精细的牛仔裤的口袋里塞满了口香糖之类的小玩意。

我顺着男孩惊讶的目光望去,这时才发现在我们面前放着的是满满一个货架的药品,在这个时期,这些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宝藏。面对这些止痛片抗生素还有各种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药效的药片,我们唯一该做的就是全都带走。男孩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那根用铁杆撑衣杆和宽刃匕首改造而来的长矛,兴奋地在货架前手舞足蹈,多少都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啊哈哈!龙皓啊龙皓,你总算发现到了有用的东西!”我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大笑道,“不过话说回来,还是我的注意来这个地下超市里看看的,所以说还是我的功劳。”

“少说多做,少说多做!”龙皓摆手示意让我把购物车推到货架下,接着就像黄玮峥一样,把这些“财宝”一个不漏地推进车篮中。

过了好一阵子,我们三人连推带拉地堂而皇之地把四五辆装满各种物质的购物车带出了超市。当然,我在临走前放了一枚硬币在收银台上,虽然根本不会有人去收钱,换句话说就算放了张一百元大钞也不会有人拿走。因为在这个失去一切的世界里,枪和智慧或许比钱要更有用些。

翻过之前被我们敲开的铁栅栏后一路高声走进安静的地下通道。就好像要刻意这么做一样,我们的各种互嘲和黄色笑话肆无忌惮地回荡在无人的通道里。地道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许多的寻人启事还有应急公告,我们全都对此置之不理。天花板上脱落的日光灯管我们可以大胆的把它踢碎,走道边的垃圾桶也可以无所谓地踢开,但我们不会靠近那些没有灯光照明或是没有阳光的阴暗角落。没用多少脚程,我们便把今天的战利品带到了地道口前的接头地点。在放下我们到地下超市寻找补给品后,负责接应的另外三个朋友就把我们的车子开进了隐蔽的角落以躲避不必要的麻烦,在一个小时后他们又会在指定地点与我们碰头。

刚步出地道口,就见到对面马路边有一个面相滑稽,高个子但身材有些臃肿的男生带着两个裹紧外套的女孩在一部白色;或者说原本应该是白色的suv面前等着我们。现在想来,似乎快要入冬了,刚走上地面我的脸上瞬间感到一股寒意,冰冷的空气一股脑的灌入我的鼻腔,这倒是使人神清气爽了不少。

虽是明亮的艳阳天,但温度却没有因此升高多少,瑟瑟的冷风吹着报纸传单还有一些塑料袋漫天飞舞,马路上的红绿灯只有黄灯还在不停闪烁,十字路口上的路障东倒西歪,几辆小轿车头尾相撞堵在路口的一侧,各种类型的车辆被遗弃在马路上,报废的警车翻倒在路中央,这条街道仍保持着骚乱时的狼藉,唯一不同的就是这片该死的寂静。夹杂着风声,我们大声的喧哗在空无一人的破败街道上肆意回荡,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我们想证明自己的存在,我们只是不希望被这让人不安的死寂笼罩。

“猜猜我们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我就知道地下层里的小超市没被发现,这些补给品够我们用好几天的了。”

“先装车再说。”胖男孩快步走到车尾打开行李箱说道。

“怎么了,肥仔?”龙皓耸肩递过一包我们打开了的薯片,嘴里咔哧咔哧地说道,“我们找到了不少吃的,够你吃一顿了哦。”

“我们刚才在隐蔽的时候似乎见到掠夺者的车队经过,这里不是很安全。”对食物向来来者不拒的胖男孩接过龙皓的薯片,吃了几口后依然眉头紧锁着开口解释道。

男孩口中的“掠夺者”实际上就是那些武装强盗。在正常的社会秩序崩溃后,一些人决定将自己武装起来。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久而久之他们便发现自己可以凭借武力去掠夺他人从而以此为生。和大多数人一样,第一次碰到掠夺者时,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逃跑。我们曾经见过一些人落在这些掠夺者手里,男的被当场击毙而女的则会遭到可怕的待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已经不是一般的强盗匪徒,而更像是横行在这个失去法律约束社会里的恶魔,于是喜欢各种电子游戏的我给他们起了个形象的名号——掠夺者,一段时间后大家也默认了这个代称。

“怎么可能,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们的踪影。”

“韦厉勤说的是真的,我们都亲眼看到了。”面对我的质疑,名叫陈茉的女孩放大了声量对我喊道,“说不定他们还没走远!”

陈茉明亮的眸子里透出不可置疑的目光,无奈下我只好选择妥协,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忘向这个单纯的女生调侃几句。“你这么大声喊,难说他们走了还会回来抓你。”

听了我的话后,陈茉立刻惊恐地用双手捂住嘴巴,双眼快速地观察四周的动静。看到她这幅一惊一乍的模样,我歪嘴一笑,拍拍她的脑袋转身准备将今天的战利品装上suv。当我提了几袋包裹回头打算装车时,陈茉还是傻乎乎地站在那警觉着街头巷尾,身上的毛绒兜帽外套虽然外套有些破旧但依然可以感觉得出那柔软的棉质和精致的做工。她白皙的脸颊被冷风吹得通红,一头暗褐黄色的长发耷拉在两肩,就算在这奔波的日子里,也依然不忘记打理那头细柔的长发。

和普通的高中女孩一样,陈茉喜欢动漫、明星,当然害怕的也自然是那些凶恶猥琐的流氓强盗。不过另外一个个子比陈茉稍矮但气势十足的女生看上去却是毫不关心陈茉和韦厉勤的顾虑。女孩的五官相对于陈茉要精致一些,甜美的脸蛋上稍高的颧骨显得洁白的脸颊更为饱满,就像一朵绽开的茶花娇嫩,爽朗的短发随着干脆的步伐有节奏的摆动,忙着卸货装车的她精干有力,让我不得不联想起二战时的波兰女游击队员。

“你不担心掠夺者?”我挑了一袋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的塑料袋对女孩寒暄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装完走人不就行了。”

女孩的话说的也在理,虽然她的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尽管如此,这个叫梁旻莨的女孩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女生,以至于她能在这种物质匮乏的时代跟我提要找什么盐渍干果和爽口酸梅。

趁着搬运间隙,梁旻莨卷起了淡蓝色的长袖运动外套,接过我递给的塑料袋后手脚麻利地装进了suv的行李箱。这件蓝色外套怎么看都和她的品味不搭。前几天的天气还没有糟糕,那时的她穿着从早就无人看管的高级服装商店里找来的珍珠白名牌休闲衬衫现在已经和街边的破衬衫没什么两样,而此时她外套胸口上那可笑的山寨品牌商标也让我坚信这件不上档次的衣服一定成了这个女强人最尴尬的痛。

“从哪弄来的?”

“什么?”

我指了指梁旻莨身上的运动外套,故意摆出一副不屑的样子笑道:“这是啥名牌啊?”

“杜宇恒你想怎样?我刚才随手捡的怎么啦!”梁旻莨不好意思地叫了起来,还随手丢了一大袋东西给我。胸口遭到一记重击后的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里面正是我叫黄玮峥带走的面粉,真不敢相信梁旻莨刚才是怎样轻而易举地把这十多斤面粉砸给我的。

我们的包裹差不多装载完毕的同时,suv的引擎声也吃力的响起,韦厉勤已经坐在驾驶座上迫不及待地发动汽车时刻准备出发,装卸工作也开始首尾。

“太阳差不多下山了,我们要赶紧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没错……”我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浓烈的劣质汽油味立刻引起了我的警觉,随之而来的还有不知道来自何方的组装引擎发出的轰鸣声。

“好吧,我的乌鸦嘴应验了,我们快走。”我僵硬的自嘲了一句,拍了拍正准备推开购物车的黄玮峥提醒他立刻上车。

远处依稀传来一些人扯着嗓子叫喊的声音,嘈杂的引擎声表明对方不只一辆车,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我们所有人都急忙跑上车,心急如焚韦厉勤立刻把油门踩到最深,只见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后,我们的车子一甩尾轰的一声向前冲去。

车子还没行驶多久,从身后传出的几声枪响便瞬间让我们的肾上腺素飙升到顶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我透过倒后镜发现一辆疾驶的皮卡和两辆改造的摩托车出现在视线的尽头,虽然不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但那癫狂的笑声和不断传出的枪声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我一边探出身子拔出突击步枪一边对车内的朋友吼道:“你们都的身子都蹲低点!”

“你要干嘛?”

“还用问?反击啊!”

“我们打不过他们,你这是浪费子弹!”龙皓不时回头张望道。

“总该让他们知道我们可以反击!”我竭尽全力瞄准那辆皮卡扣动扳机,两发子弹随即喷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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