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明毁灭后,我才现,人类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末世之后,一切的展轨迹,都朝着兽性回归,而更可怕的是,我们还是有智慧的野兽。
灾难尚未解决,人类尚且还没有安居之地,可未来大致是个什么走向,却已经隐约能窥见轮廓了。

至少对于弱者来说,那绝对不会比现在更好。大趋势难以阻止,如今我们作为劣势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顺便向神灵祈祷,但愿那最糟糕的情况不要出现吧。

队伍在冰天雪地中前行,时不时的,便会有一些原本受伤的人倒下,最后再也起不来。人太多,偶尔有掉队的,也没人注意,到了晚上扎营休息时,一清点,死亡加失踪的,竟然就有四十多人。

我们花一天的时间,走到了成都边缘,这一晚是非常难熬的,很多人是上缴了所有物资,才弄到了避难的名额,现在食物虽然军队会每天一顿,但住宿的帐篷等物件却不可能人人照应到。

普通的冬帐,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现在所用的帐篷,全是用雪妖皮做的,更像是蒙古包,但仅能供应军队自己的人;另外两个大势力,也都有自己的物资,便是自己人用着,都捉襟见肘,更别提支援其他人了。

风雪中,士兵们分成两拨守夜,剩下的靠物资弄到名额的人互相挤在一起。

我们得益于异能者的身份,在军队里分了一杯羹,晚上好歹有个睡觉的地方,临睡前我不禁想:等明天起来,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

第二天,让我意外的是,那些‘散户’,竟然没有一个冻死,惊奇之下我向周围的士兵一打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拨人,都是末世里的‘精英’,他们虽然是‘散户’,但也有自己的本事。但凡这条队伍里的人,几乎都穿着雪妖皮,再加上寒流中的‘冻’已经走了,因此三十左右的温度,配合着雪妖皮的保暖,并不足以冻死人。

只要遮挡住寒风和积雪,还是能活下来的。

他们没有雪妖皮做的帐篷,却有事先准备一些单衣布料,这些东西在成都并不算稀缺,当然,也有很多是在最后一夜,从别人身上给拔下来的。

他们撑起了薄薄的挡风帐篷,一夜辗转反侧,虽然睡眠质量非常低,一个个面色惨白,双眼浮肿,但却没有被冻死。

时至今日,我已经可以镇定而清晰的在脑海里分析这些死亡数据了。

在末世以前,周围死一个人不算一件小事,甚至可以当成好几天的谈资,但现在,死人已经太平常了,甚至平常到只是一串难以让人动容的数据。

除了极寒的天气,我们还要面对的问题有很多,比如水。

水流全都结成了冰,照旧只能化雪,但以前化雪,都是砍枯枝生火,而现在,周围的树木,全都被冰川包裹,没有任何的可燃物。

唯一能燃烧的,只有军队前期储备的固体燃料,但这些燃料,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的,没人会拿来化雪。

众人要想喝水,便只能自己含雪,嘴里都冻僵了,只能得到少许的水。

冰冷的雪水咽下去,从内冷到外,很多人受不住,纷纷拉起了肚子,还有些则因此而直接生病了。

我们早上起来的时候,一个背风口的冰川后面,不少人都捂着肚子一瘸一拐的往营地走。

一看这情况,军队也知道不行,其余的可以将就,但水这东西还真不能将就。冰天雪地再加上雪水,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最后不得不提供燃料来化雪,好在末世的人要求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没人敢奢望喝烧开的水,只要能把雪化的稍微温热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即便如此,两万多人的饮水,还是使得燃料消耗的很快,我们三人领完今天的吃食,路过最大的那个雪妖包时,便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是‘天启’的老大醉千愁,吵的内容也不出意外,是为了燃料的事儿。不过听墙角不是个好习惯,再加上周围有士兵把手,所以我们也没有听见太多。

古蓉压低声音道:“这次军队能把燃料拿出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是我,我也会吵。”

巫流道:“可不是,这两万多人,随便化一化水,那也是一笔不菲的消耗,我们这才刚出成都呢,就这么大手笔,接下来怎么办?那廖军长看来是脑子秀逗了。”

廖军长真的是脑子秀逗了吗?

不,当然不。

尽可能的保护百姓,能叫脑子秀逗吗?

对于每一个受到恩惠的百姓来说,军队提供的一碗温水是意义众大的,只不过,对于我们这些想要自保的‘精英’来说,廖军长在此刻做出这种行为,着实让人气愤。

自私是人的本性,我们以及和我们一样的‘精英’,恐怕没有人愿意看到资源被如此消耗;此刻巫流的说辞,和刚才路过军帐时听见的醉千愁的说辞,竟出奇的一致。

立场不同,对待事情的态度自然就不同,谁对谁错,谁才是真的脑子秀逗了,哪能争论个分明呢。

我跟着道:“不管廖军长他们做什么决定,但我们自己要记住,不能一直依附于军队,我们必须要有自己的物资储备,哪怕军队不能前进,就这么死在路上,我们也要活下去。”

巫流看着我,道:“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说出这么有脑子的话。”我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事实上,不是我变聪明了,而是我更现实了。

想要所有人都平平安安,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当你没有能力去拯救别人时,管好自己的生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们三人停止了之前那个沉重的话题,跟着队伍继续前进。为了节约物资,我们每天只能领到一顿饭,而且是雪妖肉。

我之前指天誓,打死也不吃这玩意儿,但就如同古蓉最先预测的那样,饿劲儿和求生欲上来,看见周围的人都在吃时,也能顾不得那么多了,仅有的一点儿矫情,也完全抛诸脑后。

那肉的味道简直别提了,细腻到是很细腻,甚至细腻到有种滑溜溜的感觉,带着一股子酸味儿和腥味儿,这也就罢了,吃着吃着,有时候还能在肉里,看到一些白色或者黄色的条状物。

我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么,好奇的打量时,古蓉突然倾身靠过来,将我手里的肉夺了过去,紧接着用指甲,将那白色的条状物给挑了出来。

那玩意儿像是经脉一样的东西,她把条状物扔在了地上,又用匕,将我那块肉给切了好几下,又在里面现了几条条状物,并且同样清理出来后,才将肉递给我,道:“吃吧。”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觉得挺浪费的,道:“古蓉,你把这些筋给我剔出去干嘛呀,这东西可以嚼劲儿了,我喜欢吃。”

古蓉听我这么一说,神色顿时就变得很微妙起来,看着我,一副憋着笑的模样,道:“那下一次我就不给你弄出来了。”

巫流在旁边一听,顿时呛住了,一边咳嗽一边捶地大笑:“圣母苏,你是不是傻逼,你以为那是筋啊?那他妈是虫,寄生虫!还有嚼劲儿,那么舍不得,捡起来吃嘛……”

寄……寄生虫……

“……”

“…………”

我看着地下那一堆白色的条状物,胃里顿时一阵干呕,一转头就忍不住吐了个昏天黑地,之前吃下去的一点儿肉,全都被吐了出来。

是了。

动物的体内是有寄生虫的,特别是那些变异动物的体内,寄生虫更多。

末世以前我们吃的肉里,其实也有寄生虫,但都非常小,煮熟了之后,肉眼根本看不见,如果能用肉眼看见肉里有虫,那说明那动物生前的寄生虫情况很严重。

而现在是末世,末世以后,不仅动物变异,连动物体内的寄生虫也变异了,变异到了一种肉眼可见的程度。我在贵阳只听说吃生肉会感染寄生虫,但我从来没注意到,自己平时吃的肉里,偶尔会有一些白白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古蓉见我在一旁哇哇吐了起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狠狠的批评巫流:“她不知道是好事,你说出来干什么,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下午还怎么走!”

巫流就同我一样,对古蓉潜意识是有些畏惧的,这种畏惧,不是出于外在实力上的畏惧,确切的来说,更像是气势上的一种压制。别看古蓉温和可亲,实际上却是把我和巫流压的死死的,基本上她说往东,我俩不会往西。

古蓉一直以为我知道这事儿,所以刚才我在观察寄生虫的时候,她才顺手帮我给剔出去了,结果我问了句傻逼逼的话,直接被巫流给捅穿了。

这酸爽,真是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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