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对不起各位书友,我昨天断更了。 实在是病的爬不起来了。请各位原谅。}
虽然是个文人,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作为一种装饰物,陈平也是带剑的。没有人可以带着利剑见到尊贵的诸侯。陈平依照规矩解下佩剑,在田横的陪同下跨槛登堂。堂北有一排窗子,外面是雨雪飘飞的竹林。两边靠窗放置两排二十多张紫檀木案几,中间三四个形态肃穆华贵的冒着篆烟的铜鼎相隔。正中的案几后坐着的是个身穿雪白便装的少年,肤白如雪,颜容清秀,看上去决不到二十岁的年纪。陈平只大略的看了一眼就已经确定这人是齐国的当家人物,田横的侄子齐王田广。不但是因为他的座位和气度还因为他的便装。这个地方应该没有几个人敢于穿便装来的。再加上陈平已经看到田沼公主半跪半坐的在旁边的案几后,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

田广的神情有些疲惫,浓密的眉毛下眼神有些黯淡呆滞,似乎是刚做了一天苦工的奴隶,流露出一种万事都和他无关的懒散态度,让人感觉扒了身上的那一身皮,他也就配到大街上去乞讨。纵使是身后有两三个宫女扶着搂着,他仍然做不直,软绵绵的想躺下去。绝对典型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一只纤长白皙的玉手,正捧着一杯茶凑近田广的唇边,那手上的颜色就像柔和的月光,美极了。田广看到田横进来似乎很紧张,赶忙把那只手拨到一旁,坐直了身子。

陈平赶忙膝行向前,行礼下跪;“下臣陈平参见齐王。”田横和陈平在进来之前已经有人向田广禀报过了,他知道陈平是秦国的使者。

大厅之内除了齐王、田沼、田横之外,还有一员跨刀的武将。陈平恰好认得这人,他是齐国的大将军田巴。当年陈平在项羽帐下的时候曾经见过田巴一面。

田广清了清嗓子,就在看到田横进来的一瞬间他变的‘乖’了。也端起了齐国大王应有的架子。双肩抖一抖,振作一下精神,沉声道;“起来吧,你们都坐,丞相也请坐。”

为了表示结盟的诚意,陈平并没有坐,而是垂册立,一副聆听训示的表情。田横和田巴却毫不客气,就在对面坐下来。

田广对陈平的态度很是欣赏,这一点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至少这让田广觉的秦国人对他还是很尊敬的。

田横根本没把田广放在眼里,抢在田广之前卖人情给陈平;“陈先生不是齐国的官员不必这么拘礼,快点请坐吧。有什么话尽管对大王言明。”

田广的脸色微微的一变,但就在没人觉的瞬间已经调整过来,笑着说;“没错,丞相让你坐,你就坐下,有什么话说出来,寡人一定会好好听着。”

陈平留意到了田广方才的眼神,心中立即就生出感应,这个田广似乎也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样的无用,懂得忍耐的人,从道理上来说,都是人才。

陈平又斜着眼睛看了看田巴和田沼,现两人的脸色阴沉着,一言不,似乎对田横颇为不满。陈平心想,这就好,太好了,齐国是这种情况,大秦统一在即了。

陈平不好再谦让,乖乖的坐在了靠左侧田荣的身边,拱拱手说;“大王,下臣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是专门来结盟的。”他一直在留心观察田巴的反应,田沼和田横都已经被他说服了,剩下有可能来掣肘的就只有田巴。

田广表现的颇为白痴,愕然道;“为什么要结盟,齐国和秦国距离这么远,好端端的结盟干什么?”

田横心里叹了口气,竖子不足与谋。他冷冷地说;“眼下秦楚象征,天下大乱,齐国身为东方强国,北有燕赵,南有强楚,随时都有可能被攻击,大王将以何策御之。”田广翻白眼;“我大齐自有雄兵百万,而且还有田巴大将军在,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敌水来土堰,有什么好怕的。”

田横道;“可是西楚霸王项羽神功盖世,所向睥睨,普天之下根本无人能与之抗衡。”他顿了一顿转向田巴;“大将军,本相说的对不对。”

田巴面无表情;“秦楚要想争斗,自然就让他们去斗好了,我们齐国正好坐收渔人之利,没必要结盟。”

陈平看到田横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杀机,赶忙抢着道;“田巴大将军此言差异,陈平有几句话想说,不知道大将军愿意听否?”

田巴冷冷地说;“陈先生还是先听听我的说辞如何?”陈平心想,我不想听你也会说,有什么好不好的。

“田大将军请讲。”

田巴道;“暴秦时期,天下人苦于秦政,如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大家齐心协力,攻灭暴秦。现在暴秦已经被灭掉十之七八,只有关中一隅还在苟延残喘。诸侯们根据功劳,分割土地,各自称王,本来能够过上快乐的日子,不曾想暴秦死灰复燃,统兵带将,出武关、出函谷关,吞并河内,席卷三晋,而且还占据了整个大江下游,继而又带兵出关,与西楚会战于成皋、荥阳,我看秦王的意图不仅仅在于西楚,而是想要吞并天下诸侯,重新恢复暴秦的统治。秦王不仅是个贪心不足,好色无赖的人,而且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十分的靠不住。他的性命好几次落在西楚霸王的手中,霸王可怜他才放他一条生路,谁知到他一旦逃脱,就翻脸不认人,继续和西楚作战。这种人是绝对不能够亲近的。我们齐国之所以到了现在还没有受到暴秦的威胁和攻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项羽还活着,倘若项羽一死,我敢断言,暴秦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齐国。”

陈平心想,田巴还是有点水平的,不过他还是猜错了,不是下一个,而是这一个。

陈平大笑道;“田巴将军说的半点错也没有,句句都切中了要害,只不过,这番话并不一定全都是说秦王的,放在项羽的身上也一样。”

田广一直听着,动容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平道;“说了半天,田巴大将军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楚强而秦弱。”陈平笑道;“野心这种东西不但秦王有楚王也有,世上没有人不想扩大自己的领地,拥有无数美人财宝的。你们齐国第一不是项羽的封国{它是自立的}第二,田荣帅兵攻陷彭城和楚国人有深仇大恨。正如田巴将军刚才所说的,项羽之所以一直没有对齐国动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秦王还活着。齐王您可以想一想,以秦国现在的实力即使加上齐国也只能是自保,决不能灭楚。可是齐国若倒向楚国,那以楚国的实力,秦国必然亡国。唇亡齿寒。秦王完了,下一个可真就是轮到贵国了。”

陈平这番话不但把田广说的瞠目结舌,就连田巴也不开口了。

陈平趁热打铁道;“当前天下的形势,齐国要嘛归秦,要嘛归楚,选择那一个国家就看齐王您的意思了。不过,抛开陈平齐国使者的身份不谈,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大王,不知道您愿意不愿意听听。”

田横蛮横的说;“快讲。”

陈平笑道;“齐王可以表面上答应和秦王结盟。这样,陈平可以回秦国去交差,而西楚霸王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也不敢把齐国怎么样了。如果,秦国那一天真的面临亡国,大王就袭扰楚国的后方。这样一来,齐国就可以同时和秦楚两国周旋,三分天下,秦不能灭楚,楚也不能灭秦,齐国自然也就存活了下来。”

田横站起身沉吟道;“大王,陈平的话字字珠玑,可以信任,臣觉的咱们可以和秦国人结盟。”田巴突道;“不行,秦国人一向恃强凌弱,根本没有把咱们齐国放在眼里,那个秦国的使者郦食其竟然胆大包天的想要调戏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平微微的挑了一下眼眉,把一抹视线投入田沼,并且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大王,本宫觉的丞相说的很多,万事要以大局为重,郦食其的事情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和整个秦国没关系。秦王这么有诚意,而且陈平说的有道理,不能因为郦食其一个人就置天下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田广心里纳闷,老姐今儿是怎么啦,平常一提起郦食其就气得咬牙切齿,疯疯癫癫的,没想到今天替秦国人说起话来了。

田广本来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田巴听了公主的话也不再吱声了。于是他点了点头道;“要是王姐不反对,那么寡人同意和秦国结盟。不过,郦食其这人该怎么处置,秦王是什么意思?”

陈平心想,第一件事办成了。

“大王,秦王的意思,郦食其一定要杀,不过,却不能由齐国人来动手,我们自己的使臣,自己会处理的。这关系到秦国的国体,希望大王可以理解。”

田沼冷笑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还是等到盟约签订之后再说吧。”她是害怕陈平不放张耳回来。

陈平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了,希望大王再排使者去秦国,在下也有一封书信带回去,相信,使者回来后,盟约就可以签订了。”陈平这话是说给田沼听的。意思就是说,秦王会把张耳交给齐国的使者带回来。

田横笑道;“这是应该的,有来无往非礼也。大王就派个人去秦国出使吧。”田广看了看田巴和田横;“派谁去。”

田横道;“就派田冶子可以了。”

田冶子单人匹马,从赵国境内曲径前往秦国,战马日行六百里,昼夜兼程,三天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咸阳。

王竹听了田冶子的叙述,又看了陈平的书信,心里立即就有数了。书信写的非常之简单,就是让他释放张敖。王竹不愿意释放张敖,因为张耳已经翘了,张敖等于是和他有杀父之仇,可是为了齐国的土地也就只好如此了。事情必须要快,要抢在韩信和项羽的前面。

王竹留田冶子住了一晚,安排了十几个宫女伺候,然后,送了几百金,便以军情紧急为理由把他给送回了齐国。当然田冶子带走了伤痕累累狼狈不堪在牢狱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张耳。

田冶子的往返用了八天。八天里陈平整天望眼欲穿,倚门盼望。

田冶子带回来的好消息,让他差点生尖叫,立即进宫去见了公主田沼。田沼知道张敖回来了,欣喜之余,便进宫去见田广,说她为了秦国和齐国的和睦,不打算在追究郦食其的失礼,至于说郦食其回国后秦王要不要杀她,那就与她无关了。

田广听到老姐这样说也非常高兴,当即就下令释放郦食其,并且在田冶子带回来的,秦王手书的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让陈平带回去。

陈平又在齐国住了两天,田广和田荣轮番请客,双方相处的十分融洽。他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可是着急的要命。这个时候,可正好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啊。

一定要抢在项羽和韩信的前面。

第三天,陈平说什么也不接受宴请了,无论如何也要返回秦国去给秦王复命。田横和齐王都觉得他是个人才,而且又为齐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无以为报之下,就赏赐了五个美人和白金黄金。

陈平不是那种受之有愧就不要的人,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谁给他钱他都不会嫌多。当然是欣然笑纳了。

回去的路上,郦食其一直都是哼哼叽叽,哭爹喊娘。陈平一看,郦先生确实是挺惨的,这几个月的牢狱生活,整个人基本上已经脱相了。胸口上的肋骨都因为饥饿而一条条的凸显出来,脸上的新旧鞭痕,一道接着一道,有黑的也有红的。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身上穿的华贵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碎布条,脸上、腿上、胳膊上全都是新鲜的和干涸的血浆。整个人腥味十足。此外,门牙掉了两颗。

高阳酒徒的确是不同于凡人的。就这副德行,他还能大口喝酒,大声唱歌,坐在车上,笑的前仰后合。仿佛他不是被人暴揍了,而是刚捡到了万金黄金。不过,陈平看到他的眼神中里都是刀光,那情形仿佛是在沙场上巡视持刀的方阵,森森的厉芒让人头皮直竖。

陈平咂嘴,笑着问;“你到底摸了没摸,摸了什么地方,弹性如何?柔不柔软?下三路有没有反应?这些天做梦有没有梦到她?她是否曾经向你暗送秋波?否则你老兄怎么会如此的不知死活?”

郦食其停止了大笑,脸色沉下来,厉声喊道;“老子是被冤枉的。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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