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应亲王抬起手,将桌面上的黑白棋子一个个地捻起,放入了边上的钵盂里。
玉做的棋子落入同样是美玉做成的钵盂里,放出一声声清脆极了的声响。庆隆帝静默着看着,直到那黑白棋子消失了大半,他才开口道:“王兄,朕想去见她。”

“听说,她去了云雾山。”

应亲王的动作顿了顿,面容平静地摇摇头:“您是大庆之国主,不该深入险境。陛下三思。”

云雾山复杂而危险,怎么会是一国之君能微服出游之地。若是有个万一……应亲王抬眼迎上了庆隆地目光。

庆隆帝面容阴郁下来,眼中越来幽深。

大殿之下,陷入了凝固。

良久,应亲王站起身,平静从容地行礼道:“陛下,臣告退。”

他转身向外,走到那一处舆图前,却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王兄,朕要出宫。云雾山的确不便,朕便在回程途中等着她。”

出了云雾山的大泽,回京城的陆路也需要走上两个时辰。京畿之地,驻军所在,他这个一国天子若还+,怕意外,那这皇帝当的还有个什么意思。

应亲王脚步顿了顿,很快就又抬起,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殿外。经过两个太监的时候微微点头致意,便走下了汉白玉石的台阶。

……

沈家人只在大悲寺住了一晚。

次日一早,沈四老爷领着几个小辈爬到山顶看了日出。而后在大悲寺用了些粥饭点心,收拾了行礼,便与大悲寺的僧人们告了别。

大悲寺的和尚们说了许多好话。

沈四老爷也不吝啬,给大悲寺添了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这对于香火供奉一般的大悲寺来说,绝对是一笔不菲的功德了。

他们热情地送到了山门处。

才出山门不久,也不知那为船老大是怎么了,突然踏空了一个石阶,腿脚一软,就摔了一跤。而山路很缓,他不过是滚落了两三个台阶。就稳住了身体停了下来。但这一下也不好过,疼的直叫唤。

“你怎么样?”沈四老爷关切地道:“怎么会突然摔了?伤得重不重?那个,詹卓,快给他看看严不严重。”

“多谢沈老爷。”船老大疼的额头只冒汗。有些憋屈恼火。又有些糊涂。道:“小的刚才有些走神,所以……给沈老爷添麻烦了。”

“不妨事。”沈四老爷没问太多,给詹卓让开了地儿。

詹卓看了一下那船老大的腿脚。又摸了一把他的骨头,道:“只是扭伤,不过很严重,几块骨头错了位,所以才疼的很……那个,船老大,我现在给你正骨,过程会很疼,你忍着点儿。”

船老大自然连连应声。

他也是汉子,这会儿额头脸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似的,却只是哼哼几句,咬着牙忍着没有大声叫。骨头正过来之后,疼痛缓了些,但因为伤了筋腱,他这么会儿怎么也走不得路了。

好在,他还有两个伙计跟了来,轮流背着他就下了山。

到了船上,一路无话,平平安安地出了大泽。

沈四老爷按照沈柔凝说出来的话,给了船老大双份的船资,而且给他留下了几瓶好药酒。没想到,这份举动,让船老大格外感激起来:他本来觉得,一个小姑娘说的话大人完全不必当真能赖就赖了,没想到沈四老爷真的痛快地给了出来,留下的药酒更是他们有钱也很难买到的好货……船老大感动了,再三道谢不提。

一行人毫无惊险地上了之前留下的马车。

车厢里铺了厚厚柔软的褥子,沈柔凝松懈下来,甚至准备在马车上眯一会儿。从这里到京城的路程便是一片空旷平整,一向安全的很。

但显然,她放心的早了些——

沈柔凝正迷迷糊糊之中,感受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立即坐直了些,悄悄地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客气的对话声便传了过来。

“……我们王妃邀请四太太去坐一坐……本来准备待四太太忙过了这场大喜就给四太太下帖子,邀请四太太到府上了,却没想到这么有缘,恰好在这里碰上了……”

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大丫鬟一样的人物,口齿伶俐,言语得体,十分有素养。

“应王妃?”说话的是沈四太太,她的语气中听不出太多惊讶和好奇,反倒是有一些别的意味:“你确定是应王妃要见我?”

沈柔凝眼前浮现出沈四太太用一双冷沉沉的双目淡淡地注视那丫鬟的样子。

“太太去了就知道了。”

丫鬟的回答,居然是模棱两可……

沈柔凝微一沉吟,想要下车去看一看。

但她才有所动作,却听见外面传来范嬷嬷的声音。只听她低声道:“姑娘,太太吩咐,让您留在车里,轻易不许下来。”

沈柔凝起身的动作僵了僵,片刻之后又坐了回去,娇声道:“我知道了,多谢范嬷嬷。”

沈四太太居然不让她下去露面。沈柔凝坐在车厢内,沉思起来。

算一算年龄,应王妃和沈四太太的年龄应该相差不大……但她仿佛在哪里听谁提过一句,说应王妃出身于杭州府的大族,并非是建宁人士?那么,她和沈四太太,能有多少交情,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都要将人叫过去?

沈君怡少年时候,喜好女扮男装,并没有几个手帕之交。而及笄之后,又因为情感原因,她又宅在了家里减少了外出……以沈柔凝的估计,她闺中的熟人应该不多,挚友也当更少才是……

那么,这位应王妃……的丫鬟刚才说的那般客气,好像她们王妃同沈四太太格外情深义厚一样……

“朝颜,你去看看厚绩表哥人在何处。若是他没事的话,你去将他叫来,说我有话找他说。”沈柔凝吩咐道。

朝颜应了一声,下车之后,很快将陈厚绩给带了过来。车厢空间不小,又是至亲,陈厚绩想要没想就进了马车,落座之后,脸上还带着一贯的愉快笑容,问沈柔凝道:“凝妹妹,你找我?”

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不开心的,他就能一直都开开心心的笑的灿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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