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告一段落,宴会也没有因此事结束,刚才的事就当作一个插曲,众人也闭口不谈,毕竟与长公主有关的,谁敢惹祸上身。
孙嘉柔作为主人家,早已准备好一些供贵女们娱乐的活动,投壶、叶子牌、击鼓传花,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宴会目的也是联络一下感情。

秦绾妍对这些玩的没兴趣,只是太久没见表姐了才过来的,扫视一眼在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女,连笑都矜持得很,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觉得没劲。孙嘉柔见她坐在长廊的美人靠上,以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说笑,信步走到她身边坐下,柔声道:“绾绾表妹,今天的事虽说是你有理,但还是会有那些个钻牛角尖

的人说你得理不饶人。”

“嘉柔表姐,我做什么与他们何干?他们看不惯我又如何,反正又干不掉我。”秦绾妍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潋滟明眸里溢满笑意,熠熠生辉。

孙嘉柔微微愣了愣,有些羡慕表妹的洒脱随性,以自己的家世亦能活成表妹这样,可惜她不敢,她畏人言。

秦绾妍抬眼看前面不远处,正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的贵女,淡声道:“嘉柔表姐,她们不喜欢我,可我又何曾喜欢过她们?”

她从小就厌恶这些带着虚伪面具的人,看似温婉的笑容,可笑意却不达眼底,都是虚情假意的笑,她有时间何不捣鼓些自己喜欢的,跟这些假正经的贵女胡扯什么?

孙嘉柔会心一笑:“你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

秦绾妍微微怔了怔,眼睛失了焦距,低声呢喃一句:“改得了的。”

前世她就改了,在嫁人后,相夫教子的贤淑女子,戴上虚伪的面具,行事低调有章法,陪着婆母与官家夫人来往,真的好累,身心疲惫也讨不到半句好。

孙嘉柔见她神情忽然变得悲戚,不由一怔,下意识以为自己眼花了,表妹自小无忧无虑的,哪会有这种神情。

半晌,秦绾妍回过神来,神色恢复如初,与她道:“嘉柔表姐,我去水榭那边走走。”

孙嘉柔轻轻颔首,表妹来过成国公府无数次,又是亲戚关系,不同于其他客人,她可以随便走动。望着那抹袅袅娜娜的背影,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腰板却坚韧挺拔傲骨铮铮,微风拂过,宽大的袖子及裙摆随风而动,她莲步款款走在寂寥的长廊,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诚然,这个表妹本就与众不同,洒脱随性,张扬恣意,只是绝大部分人都用世俗眼光去看待她,懂得欣赏她的人很少。

“嘉柔,你请我们过来,我们来了,可你这主人翁却在这发愣,莫不是请我们来看你发愣的?”

周姑娘见孙嘉柔似乎想什么事情出了神,上前调侃一句。

孙嘉柔扭头看她,轻轻摇头,回应说:“没事,只是想些事情罢了。静雅,你方才也冲动了些。”

静雅,是周姑娘的名字,大名周静雅,一般关系不怎么亲密的都唤她周姑娘,关系好的唤她闺名。

周静雅呶呶嘴,佯装不悦:“怎么?你这当姐姐的莫不是为表妹出气来了?”“你欺负我妹妹,我岂能饶你?”孙嘉柔拿眼瞪她,见她面色一紧,眼里有些歉然之色,又道,“不过你已道歉,我表妹也原谅你了,这当事人都不追究,我自然也不会揪着

这事拿你是问。”

周静雅这才知晓自己被她唬住戏耍一回,指着她笑骂了句:“好你个孙嘉柔,这耍人的本事莫不是跟你表妹学的?”

孙嘉柔笑了笑:“那你可冤枉我表妹了,我表妹可没耍人。”

周静雅轻哼了声,没耍人才怪啊,秦绾妍可精明着呢,就刚才杨姑娘那件事,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杨玉英演着楚楚可怜受人欺负的戏,让众人怒不可遏,就连她也看不惯站出来说话,估计她站出来指责还正中秦绾妍下怀。在众人最愤怒之时,让两个丫鬟将所见所闻演绎出来,杨玉英本就心虚,那反应也是意料之中,大家也就知道怎么一回事。这无形的耳光狠狠甩在杨玉英脸上让她无法翻

身,还把自己摘干净。

孙嘉柔以为她因方才的事置气,便道:“你也别恼她,她自小就这性子,刚才的事她并没有错,只是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一样。”周静雅见她像老母鸡护小鸡崽似的,好气又好笑地嗔了她一眼,道:“我哪有这般小气?我若真如此小气哪会向她道歉?对了,你这半年不在京城,可知她被皇上赐婚的事

?”孙嘉柔轻轻颔首,这个自是知晓的,表妹高调追求温彦宸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请求皇上赐婚的事也骂声一片。如果此事是错的,那表妹就当是撞一次南墙,以表妹的性子

,不撞南墙心不死,这也没什么可置喙的,遂转移了话题。

那厢,秦绾妍到了水榭那处,看到一个熟人,准确来说是结了怨的表哥孙嘉泽,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不由得愣住。孙嘉泽原本是个面容俊秀、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现在神色阴郁,那张清秀的脸上印上许些淡淡的伤疤,但他肤白,显得异常明显,生生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不用猜也知那

次他被野蜜蜂蛰了一脸包又用手挠破脸造成的。

先前她听怀瑾说这孙二表哥破了相,还被人取笑,但没见着人,不知成什么样,现在见了,这脸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似乎又挺严重的。

孙嘉泽怨毒地盯着她,那张完美无瑕的娇颜让他更为恼火,阴阳怪气道:“绾绾表妹被吓着了?这可都是拜你所赐。”秦绾妍翻了翻白眼,心道一句“活该”,谁让他抢她的猎物,还反过来诬陷她,最后没诬陷成功,恼羞成怒进了树林深处招惹了野蜜蜂,心是这么想,可嘴却噙着笑容:“孙

二表哥为何被蜜蜂蛰,就不必我细述了吧?”

孙嘉泽闻言,脸色一变,恼羞成怒:“贱人!”

他被蜜蜂蛰的原由,大哥已与他父母言明,是他的错,无法帮他讨回公道,为此他还被父亲责骂,被好友取笑,都是拜这贱人所赐!

秦绾妍非但不恼,还朝他莞尔一笑,问:“贱人说谁?”

孙嘉泽眼里氤氲着怒火:“贱人说你!”秦绾妍扑哧一笑,“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绵长:“原来有贱人说我啊,那贱人说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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