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筱婕扬了扬手里的不安分飘动的纸,叱问道:“没有做过,那这是什么呢?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可见到支票里的资金额度堪称巨额呢!”
“不会的!不可能!”珞蓝从椅上挣扎站起,抢过孟筱婕指间的支票,当认清上面的黑体字时,顿如电闪雷鸣击溃了自己的防卫的心理,不相信的自言自语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张支票,从来没有。”

“证据确凿,你就算要抵赖,也得说出个道道来,让我们心悦诚服哪!”孟筱婕说出的每一个词,乃至每一个字都像针锥般刺向珞蓝的心房,撕裂的痛楚流传遍全身。

刹那间,珞蓝的心里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浑身不自觉的颤抖,脑子亦是一片空白,她上齿紧咬下颚,眼眶里早就水盈满目。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办公室外,一个威凛的驳问嗓音从员工们背后慢慢包围过来。

耳畔传来欧少宸那熟悉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又带着说不出魅惑,珞蓝疾步跑近他,凝望着他邪魅性感的脸庞,急急说道:“你要相信我!”

耳听着珞蓝没头没脑的央求,欧少宸眉眼紧锁,单是一瞥待立一旁的职员,无须多问,他便感受到公司里发生了重大的事。

珞蓝的眼角还挂着丝棱可见的泪痕,欧少宸看在眼里,不免心生怜惜,遂冷鸷的问道:“怎么回事?”

孟筱婕两只顾盼撩人的大眼睛在欧少宸和珞蓝身上转悠,她没有多加言语,一味的傍观冷眼地目视着事情的进展。

“我,她们冤枉我向江氏集团出卖了Althur项目的竞标资料,可是我没有啊,我也不明白怎么会凭空冒出这么多的证据指证我,你相信我!”

叙述时配上哀求的腔调,嘴里飞出的话牵动了情丝,珞蓝忍不住拉上欧少宸的手掌,透过那冰凉的手指,他能够触摸到珞蓝求助无门的凄哀。

“冤枉?哈?”一个不可思议的质疑声浸入众人的听觉神经里,说话的便是那位嫉恨珞蓝入骨的女同事,她接下来的一字一句都饱含了对珞蓝的怀疑和鞭笞。

“要是吃里扒外的人不是你,我们公司怎么会以微弱之势败给江氏集团呢?”

“要是你不是内鬼,江氏总裁为什么要送你花?还要在情书里爱意绵绵的感谢你此次的帮忙呢?”

“倘若那个叛徒不是你,为什么你的抽屉会出现江氏开出的巨额支票呢?”

“所有的一切,如果你真能撇得一干二净,那才真是惹鬼了,你说自私自利的不是你,我们还可以凭借手里掌握的证据坚决指证就是你呢!”

“你讲的都是真的?”起始职员的话并未触怒欧少宸,然而当她后面的言辞涉及到江氏,涉及到江承陌,更涉及到情感时,一股无名之火肆起,询问之音也骤变成质问。

“当然哪,总裁,在您面前我怎么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呀,而且我们还这么多的同事、这么多双眼睛看到呢!你自己瞅瞅垃圾桶,那里还塞着玫瑰花呢!啊哟,还有那信纸里让人掉一层鸡皮疙瘩的情话。”

那位女同事一口气和盘托出了所知事,待有了空隙才舒缓着因方才炮轰珞蓝生出的紧绷心绪。

捕捉到欧少宸神态里竭力抑制的火气,珞蓝先前还存有希盼的眼光瞬间无精打采,只听她悲怨的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你为了江承陌,背叛我、设计迫害我的公司,还要我怎么相信你?我说怎么输的这样稀奇古怪,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温柔刀,给我致命一击,还妄想要我的悯怜。”

欧少宸差一点吼出来,他全身的皮肤紧凑,仿佛在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懑,他的心像灌满了铅般郁重,且沉坠到了深渊。

“呵,我还差一点就被你骗了,你这个可怕的女人!”欧少宸一边兴师问罪,一边踱到垃圾桶边,瞥视着被挤压成一簇却依然不减妩绕绰姿的花朵,心倏然揪起。

当他捡拾起歪倒在玫瑰花包装绸带边的信纸,刚要定睛细读时,即发觉珞蓝不顾一切地跑上前来欲抢夺那封酸涩的说辞。

猛然间,欧少宸举高擒着信笺的右手,对采取观望态度的员工使眼色,让她们桎梏住珞蓝。

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若要用恰当的措语涵盖欧少宸的心情,这样的表达再好不过。

五分钟后,欧少宸将手里不堪入眼的信笺捏成一团,随后挥臂扔掷进垃圾堆里,之后没有交流、没有命令、亦没有嘱咐,但从他凸起且分明的腮帮可以看出其在不断缓复着自己激亢的情绪。

被同事们拉住胳臂的珞蓝,眼望着玫瑰花上方皱巴巴的纸张,绝望的闭上了眼眸,她深知自己已是众叛亲离,这家公司已经没有了自己立足之地。

合上眼睛的珞蓝,在被赶走或自己自动离职之间徘徊着,在黑暗里她摸索着怎样摆脱目前的困窘。

如果主动辞职,也就变相的承认了自己是集团的内奸,可谓“不打自招”;而如果被赶走,必然狼狈不堪,还会落下口实,遭人话柄。

珞蓝自认为没有做过的事,便不能任凭别人污蔑栽赃?自此她想留下,找出证据为自己开罪,也捍卫自己的一丝颜面。

可是欧少宸却没有给她为自己平反的机会,他决绝的驱赶之语来势汹汹,表尽了说话人恼羞成怒,没有回转可能的强硬态度。

“滚,带上你的脏东西立马给我滚出我的公司,从今往后,这里不再有你姓颜的存留的余地!”

情感的巨大波动让珞蓝腹部隐隐作痛,她全身搐动,却仅能依靠扶住桌子边沿才可以轻释身体的痛感。

徐佳佳看出珞蓝突然惨白的脸蛋和发丝上缠绕的汗滴,她疼惜地想助姐们一把,可是却在欧少宸“其他人回到各自岗位工作,闲事莫理”的又一阵呵斥语调里退缩。

一声声压抑、痛苦的唏嘘,仿佛从珞蓝灵魂里一波波抽拔而出,散布在办公室里,织出灰暗的悲哀,空气也因之变得窒息萎獗。

“夏经理,给我监督这个没有信义的女人,留心不要让她带走属于我公司的任一财物,更注意督促她在十分钟内抱着东西走人!”欧少宸没好气的冲着孟筱婕吩咐道,接着就大踏步离开了让他压抑非凡的助理办公室。

强忍住体内传来的不适,珞蓝收拾着桌上的所有物,内心的悲漠已经够凄凉,还得忍受孟筱婕的羞辱。

“哎呀,真是悲惨哪!不知道我是应该同情你好呢,还是应当庆幸自己没有和你相同的遭遇。”

“女人有的时候,拥有些倾慕者固然是好,可千万不能过份到处留情,这和男人实在是大不同。”

“男人嘛,风流实属正常,花花草草碰得多才会明白那一朵更适合自己,但女人自然是要安分一点才稳当的。”

“你瞧瞧吧,一个贱货如果和一个富家子牵扯上,这恩恩怨怨可就纷繁了,麻烦恼人的事也会出奇不意的出现,防不胜防呐!”

“还有啊,古代的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贞操名节,如今的新生代女人呢,最爱的当属面子和颜面了。”

“呵,‘人活一张脸,树要一张皮’说得还是蛮有道理哒!啊哟,如果是我呀,被人践踏的一无是处,尊严被踩的如牲畜那样低贱,真是跳进黄河也没有脸面喏!”

在座位上一直关心着办公室里珞蓝状况的徐佳佳,只看见孟筱婕翕动不停的香肠嘴和一脸静默,从始至终都未开过口的珞蓝。

猛觉孟筱婕在欺凌着珞蓝,徐佳佳江湖道义满天飞的性格让她实在憋不下这口气,遂急冲冲跨步走到助理室。

瞄视着脸涨得通红的徐佳佳,孟筱婕轻挑柳叶长眉,问道:“你来干什么?刚才总裁的话当做耳旁风啦?”

“哦,不是,我是受总裁所托,和夏经理一块催促颜助理搬离公司,难不成夏经理反对么?”徐佳佳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浇灌的表情,雄赳赳瞪着孟筱婕。

珞蓝不想令徐佳佳成为孟筱婕的眼中钉,她明白一旦被夏经理盯上的人都没有好的结局,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例子,所以就对徐佳佳微笑道:“我收拾好了,该走了!”

抱起装着零零点点物品的箱子,珞蓝慢慢走到徐佳佳的身边,努力挤出笑意道:“佳佳,运气好,我们在外面的天地里再见吧!”

“蓝!”徐佳佳握住珞蓝的手,很是不舍,继而发觉到她白如素纸的脸颊,不无担忧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你快回去工作吧!”珞蓝舔舐着干裂的嘴唇,送给徐佳佳在这个集团里最后友善的微笑。

“快走吧,你不觉得自己在这儿多留一秒钟,都是厚颜无耻的吗?”孟筱婕讲话时眉梢眼角隐露嘲弄之意。

“夏经理,大家都是女人,同种类生物何苦相互为难呢?”徐佳佳听不进去孟筱婕对珞蓝的欺凌刻薄用语,就借用一首深情歌曲里的词调提醒夏经理为人不要太得理不饶人。

她一方面想以此经其改良的话语打消孟筱婕的恶毒心机,另一方面只当是送昔日的好姐妹仓促离职,只听她娓娓说道:“夏经理何苦为难蓝呢,你们都是职场上的女性,都有着一样最脆弱的灵魂,总裁的决定已经伤了她的心,你怎么还忍心再在她的伤痕上撒盐呢!”

“大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间公司,更何况蓝一向很善良,而且即便她是贫家女,也从未为了钱屈服,所以我不相信她会为了点钱就出卖集团利益,你现在凭借一束花、一封信、一张支票就怀疑她,不给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对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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