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在周宸面前,所以尽管欧少宸内心很不爽快,他还是握合上江承陌的右掌,缄和道:“纵然前辈们常会对刚入门的晚生说商场如战场,但还有一句我们更不能忘记,那就是友谊第一,竞争第二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从男士们嘴中溢出,回荡在会场,却又四处飘散而去,恍若昭示着发出此类声音之人,实属表面和谐,内心违和的境状。

然而竞标会上的一度得与失都预兆着今后的日子会掀起一番风浪。

彼时,江氏集团因为适逢喜事,所以公司上下一片欢腾。

趁着职员们雀跃的空隙,江承陌把Sara叫进了办公室。

关好白色铝合金门,Sara对着带着阳光般怡人笑意的江承陌柔声道:“承陌哥。”

“谢谢你!”静默数秒后,江承陌口吐三个字。

Sara一方面纠结于是否应当接受孟筱婕的建议坦白,另一方面又不确定江承陌这三个措辞里所包涵的感情色彩,百般权衡下,终于还是讷讷的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干嘛谢我?承陌哥,你的表现让我提心吊胆啦!”

“我是想说这次咱公司能顺利夺标,都是你的功劳。”脸上迷人的笑容没有消失过,江承陌眼里充斥的皆是对Sara工作的肯定和赞赏。

听着江承陌的表扬,Sara有些羞涩的说:“承陌哥,你太抬举我啦,这都是我作为项目经理应当做的嘛,更何况我能写出这样的规划,也承继了你的风格而已。”

瞥了一眼办公室外依旧欢腾的员工,江承陌忽然严肃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几乎在一瞬间,Sara眼望着江承陌凝重的表情,亦开口道:“承陌,我也有话要说!”

江承陌和Sara对视着,继而都开怀一笑道:“你先说!”

慢慢退到门边,Sara的动作显得稍微的局促,然而她还是鼓足勇气道:“承陌哥,如果我因为一些私人因素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那要看你骗了我什么!”由始至终,江承陌微笑的神情一直挂在俊脸上。

眼看着Sara后退的举动,江承陌很是希望她能够亲口向自己坦白在怀孕一事上,她编造了谎言;

因为真若如此,他就不必成为那位戳破谎言的恶人,常以和善态度待人的他不适应变成救世主的角色,他不想挑战邪恶。

触摸到江承陌褐色眸眼里的期许,Sara心一阵莫名的悸动:如果我说了实话,他对我失望怎么办?

如果我坦诚,他彻底疏远我,我还怎么继续我的爱恋?

不,即便只有片刻的柔情,即便他对我的情意仅仅建立在我构筑的谎言之上,我也要留住他!

我现在、这一刻绝不能说实话,今天我和承陌好不容易赢了一仗,他更难得夸赞了我,我绝不可以亲手断了这份幸福。

“Sara!”凝视着愣神的Sara,江承陌轻声叫着她的名字,随后迈动步伐朝她靠拢。

“停!”钟情的男人一步步靠近的身影恍若不可逼视的正义之神般,压制得Sara心慌胆颤,她倏地伸掌挡在面前,低垂下头,缓了口气说:“我觉得既然咱集团今日打败了潜在的对头,就应当去庆祝,承陌哥,你认为呢?”

“你要对我说的话就是这个吗?”控制不住失望的情绪,江承陌的语气极显冷然。

一时间适应不了江承陌的冷淡的表情,Sara双手捂住瓜子脸,虽然看不到她的神态,却能够从其粗重的呼吸声中察觉出她的犹豫和纠结。

良久,她放开手时,瞅到江承陌手里捏着一个透明袋,里面除了一张密密麻麻布满黑色铅体字的纸质文件,还有分别装在小标签袋内的几缕头发,甚至有长有短。[这一块儿我没有看懂,是做DNA?烦请作者解释下]难道他拿自己头发做了DNA,验出自己没有怀孕?

霎那间,Sara觉出江承陌想和自己沟通的事似乎与她所害怕和避讳的如出一辙,眼下的形势对她而言极为不利。

忖度过后,Sara才弱弱且一字一顿的说道:“承陌哥,我—没—有—怀—孕!”

“为什么要瞒我?”江承陌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桌上,凛声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呀!在我爸书房,我第一次见到你的照片,也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有你的存在。”

“仅此一眼,我便被你吸引住,尔后我放弃了最喜欢的美容专业,苦修金融知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接近你。”

“你知道吗?起初爸爸以为我是受他影响,才会走上弃美容学金融的道路,他甚至高高兴兴送他的宝贝女儿出国求学啊!他哪里明白自己的女儿做的所有事不是为了他,而是因为我的心偷偷喜欢着一个金融骄子。”

“Sara,我……”眼见面前的女人哭到动容,与她近在咫尺的江承陌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忽略掉江承陌的慌乱,Sara顾自哭诉着。

“回到这座城市后,我不顾爸妈更稳当的安排,执意要进入你的公司,甚至甘愿做一个小小的秘书。”

“这么久以来我默默的关注着你,指望做些事情来吸引你的关目光,哪怕我的所为只换来你多一秒的真诚对望,我也就满足了。”

“可是你呢,完全忽视我,就把我当成公司的职员而已,也仅把我看作你的秘书罢了。”

“我的付出换来的是什么?除了一个项目经理,还有什么啊!”Sara奋力抹拭开眼泪,以近乎心寒和痛楚的腔调吼道。

“最后你宁愿喜欢上一个贱丫头,宁愿为了她拒绝你而破戒伤心喝酒,宁愿因为思念她心甘情愿忍受她给你带来的伤痛,你也不愿意正眼瞧一下我。”

“我是千金小姐,我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有多少人踏破我家门槛想要娶我啊,可我却都回绝了,唯独因为一个你。”

“然而实情是什么?哼,呵,实情就是我的感情在你江承陌的眼里根本一文不值,我的爱慕被你踩踏的能有多卑微就有多卑微。”

“我悲哀到需要趁你心烦意迷时,才有机会化身为一个真正的女人陪伴在你身边,才有机会为了留住你的人扯谎。”

“那个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在感情这一关我居然要败给她?承陌,你为什么要喜欢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爱一次我呢?”Sara捶打着江承陌的胸膛,哭得凄然哀楚。

江承陌沉默不语,任由Sara发泄着不悦的心情。

“承陌哥,我欺骗了你,你刚才是不是想责骂我呀?”Sara躲进江承陌的怀内,凝噎道,“我承认了,我撒谎了,我做错了,你想骂就骂吧!呜呜,对不起!”

“唉!”江承陌叹了口气,搂住了怀内的女人,愧疚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这种暗恋的感受江承陌最清楚了,他何尝没有体验过此种欲罢不能的倾慕,他深刻感悟到Sara对自己的爱一如他对珞蓝的暗慕。

只不过他没有料及Sara比他更加勇敢,爱得也更有决心,隐隐中,江承陌开始觉得他亏欠着怀抱内的女孩太多,太多……

透过江承陌拥紧的双臂,Sara心知江承陌对自己的话语动了情,眼睑还泛着泪珠的她嘴角扯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丝……

从竞标场出来的欧少宸,一脸阴沉,他撇下身边的人,只身钻入他的跑车,扬长驶尘而去,他需要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清醒一下混乱的脑子。

心情忧郁的欧少宸将车子开停到人少的街道停下,双手紧紧扶住方向盘,仿佛要把它捏碎般,突起的指关节看上去很是碜人。

车外那像柳絮、像芦花般的雪花,正在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它们俏皮的从微开的车窗缝隙里挤进来,掉落在欧少宸的发梢、眉眼边。

感受到一股寒意,欧少宸侧目望着外面的世界,此时的大地已被雪花装缀的犹如铺上了白色的地毯,顷刻间他便让纯洁素裹的雪景吸引住目光。

忽而,他叹了口气,只觉现在的心境和这片天然卓雕饰的美景无法融合。

欧少宸将头深伏在手臂上,莫久,他使力猛捶原先紧握的坚硬硕圆盘,从未输过的他今天首度尝试了失败的滋味。

坐在驾驶位上,望望仍旧不知疲惫,并争先恐后、推推攘攘落下的雪花,欧少宸的心产生了许许多多的感觉:他真的希望白雪能够使他心情愉快,即使是遇上了不痛快的事情,他也会感觉到通畅的心情。

然而欧少宸的自我暗示和疗慰,并未令其情绪得以纾解,他思考着:倘若我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样输在竞标会上,倒也认了,但隐约之中,总能感觉出这场输赢赛似乎有幕后推手,我的失败不是偶然。

心情仍未平复,这时是借机喝酒的最佳时机,但欧少宸没有去寻常的酒吧,而是去了一家刚经营不久,但装潢颇得其心的蓓琪夜店。

乍看这个店名,欧少宸轻蔑的想着:哼,用女人的名字这么俗气!哪里比得上我名下的蓝调,是既豪华又时髦的顶级夜间场所[“顶呱呱夜间场所”这个修饰不太妥当,建议换一种表述方式。]。

带着这份蔑意,欧少宸跨着健稳的步伐便欲走进酒吧,迎面一个女人恰好挪开了古锦素木移门。

天空还不算昏暗,夜店里客人并不是很多,舞池中央两个穿着隐形胸贴和丁字裤的女郎正欢欣妩娆的围着一根钢管扭动着形如赤裸的肉身。

舞台下方围着一批沉迷夜生活的老男人,睁着色迷迷的双眼盯望着舞池里的钢管舞艳女,时不时伸出手够摸着女郎赤裸的脚踝,并痴迷于她们躲闪时发出的惊叫娇嗔呢嘤。

欧少宸直接掠过舞池,向前方的雅间走去,他需要一个唯有他存在的空间,沉淀此次的落败。

在包厢做好后,拉了拉叫铃,不久便有一个穿着圣诞服的服务员端着清单走来,她脸上的笑容甜蜜沁人,“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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