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幽为我铺好了卧榻,瑾崋不客气地占据,单腿翘起,双臂枕于脑后:“妖男跟你说什么?”
我跪坐在茶几边,单手支脸:“没什么,他说愿意跟你和怀幽一样,不跟我*房。”

怀幽整理卧榻的手一顿,转身看我。瑾崋立时坐起,目露惊讶:“那你同意了?!”

“还没,只有先拖着。”

“听大人们说出现了一个戴白狐面具的神秘男子和妖男在一起,那是谁?”怀幽问,他和瑾崋上山时和孤煌泗海错过了。

我转脸对他们两个神秘一笑:“你们没看见真是可惜,那就是……”我故作停顿,在他们极度好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说道,“孤,煌,泗,海。”

“什么?!”怀幽和瑾崋同时惊呼。

我转回身悠然地喝口茶:“白毛终于现身了,这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孤煌泗海可从没在大庭广众之下现身,一直保持着他的神秘,或是被人们忽略。大家对他的各种猜测各不相同,不过大多是他体弱多病,不出家门。

今天之后,大家又要猜测这神秘的白衣男子倒地是谁?相信慕容老太君会很快从慕容袭静那里得到答案。

“你们先睡吧,我出去走走。”我起身,流芳师兄已经站于门边,在皎洁的月光下纯纯地笑看我。

“女皇陛下,让怀幽陪您……”怀幽要上前,我扬起手:“你也睡吧。”

立刻,流芳师兄扬起袍袖,幽幽花香迅速袭来,穿过我身旁,紧跟着,身后是“扑通,扑通”两声倒地声。

我直接走出殿门,流芳师兄好玩地摆弄双手,我看向他:“师兄你还在玩?”余光之中,是怀幽漂浮的身体。

流芳师兄纯真地笑着:“山上天凉,睡在地板上会的风寒的。这个怀幽还要照顾你,他不能生病。”说罢,他把怀幽放置到了卧榻上,给他和瑾崋盖好了被子。

我笑看他半人半狐的脸:“师兄总是那么善良。”

流芳师兄银瞳眨了眨,略带腼腆地笑了。

“都睡了吗?”我问。

他笑着点点头:“恩,都睡了,今晚他们会有个好梦。”

我扬笑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与流芳师兄在明丽的月光下,散步在光洁的地板之上。

月光如霜,洒在本就光亮的地板上如同打上了一层蜡,让地板如镜一般闪亮。

狐仙山的夜晚,也是那么地美……

还记得以前和师傅总在走廊上一起抚琴,月光让琴弦变得如同银丝一般闪亮,落指之时,那琴声像是带上了月光的魔力,传遍狐仙山每一个角落……

“过会儿一起抚琴好吗?”流芳师兄开心地走在我的身侧,伸出已成人形的双手,“以前手没办法弹琴,只能在一边看着你和师傅弹,现在,可以了。”他笑了起来,笑容在月光中一样灿烂。

见他兴致如此之高,银瞳之中又充满期待,我自然同意:“好,我们先把事做完。”

“恩。”他开心地点头,我们已经站在女官落脚之处。

梁秋瑛想见我,那我们,就见上一面,消她忧虑,让她安心。

推开殿门,正是梁秋瑛的卧房。

抬步入内,站到了她的床边,她在月光下已经熟睡,但是双眉,却深深紧蹙。

“她心事好重啊。”流芳师兄可怜地看她,“我的花香都没能让做个好梦。”

“是啊……”我不由叹息,“她的心里,装的可是整个巫月的心事。让她醒来吧。”

流芳师兄轻拾右手的袍袖,右手轻轻抚过梁秋瑛脸部,梁秋瑛的双眉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瞳仁在月光中还有些初醒的涣散,忽的,瞳仁猛地收缩,她惊吓地跳起:“啊!啊!啊——”她看着我惊叫,这个时候,她像一个正常而普通的妇人了。

我站在床边负手而笑:“梁相,您这般尖叫,让我情何以堪呐。我真的是凶神恶煞吗?”

惊叫停下,梁秋瑛才像是完全回过神,长发披散,在背后,让她少了一分官员的英气,多了一分平常百姓家妇人的柔弱。

“女,女皇陛下?!”她惊讶地看着我,已经忘了君臣礼仪。

我微笑点头:“是,你不是一直想见我?我来了。”

月光照亮了她惊诧的脸,她眸光忽然颤动起来,紧跟着,她慌忙看向屋外。

我笑道:“放心吧,没人会醒,即使你再惊叫一次,他们也不会醒。”

她惊讶地收回目光,似是没想到我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神情开始复杂起来,眸光颤动,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我述说,却因为激动和混乱的情绪而不知从何说起。

她起身跪坐在床上,眸光颤抖之时,她竟是朝我拜伏下来,哽咽呼唤:“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最后一声如同干嚎一般的呼唤出口之时,她竟是趴伏在我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心也在她那痛哭之中慢慢下沉,四年来的隐忍,四年来的冤屈,四年来的忍辱负重,四年来的小心谨慎,在此刻,她彻底地在我面前奔溃,此时此刻的梁秋瑛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一个快要抗不下去的,柔弱女人……

流芳师兄静静站在一边,哀怜地看着梁秋瑛颤动的身体,低下脸,带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哎……”

狐仙活千年,各种苦痛看在眼,那是天定的命运,那是前世的孽债,狐仙,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谁知这小小的帮助,会引发怎样的波澜?到最后,反是害了他人。

“我出去了。”流芳师兄低头离开,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他不想看,不看,不想,不想,不怜,方能静心。

今晚,他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提裙缓缓坐在梁秋瑛身边,她看出来了,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所以她才敢在我的面前完全卸去伪装,嚎啕大哭。到底是在哭这四年来的冤屈仇恨,还是在哭终于有了一个明白她心思的女皇,已经不再重要。只要哭过,还能站起来,成为支撑巫月的梁相!RS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