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将哭声压得极低,断断续续的低语却惹得人不由想要去怜惜。
但琉尘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好像丝毫没有为她的话动容一般。

他的性格实在是太淡漠。冉然其实也并不清楚这番话是否能够真正的打动他。

但表现到这个程度就是极限。再哭闹下去就未免显得太娇弱不懂事了。

冉然最后抹了一把眼泪,并没有抬头,就好像并没有感受到身边人落下的目光,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因为维持了太久蜷缩的姿势,双腿传来剧烈的麻痒感。冉然咬唇尝试着迈出一步,却不料饥饿带来的头晕目眩一并袭来,让她脚下一软,踉踉跄跄的向前栽去。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稳稳的扶住了她。

没有小说里惯有的、带有浓烈暧昧色彩的搂抱或者是安慰,只是好似随手一般伸过来的手臂,准确而轻巧的将小女孩支撑的稳当,然后很快的收了回去。

冉然愣了一下,慌乱的抬起头,正对上琉尘看不出含义的黑眸,立刻又涨红了脸垂首,软软糯糯的低声道谢后,羞涩的紧跑了几步,向饭桌走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轻巧地脚步声。冉然不由得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第一步,算是成功了。

无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琉尘和冉然一起共进了晚餐。

琉尘吃的不多,半碗汤,每道菜夹了两筷子,并没有吃米饭。甚至还比不上冉然的饭量。她真的是饿极了,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吃下去了大半碗米饭。腹中有了饱腹感,才慢慢缓了速度,偷偷的打量坐在对面的琉尘。

就像书中所描写的那样,哪怕是朴素的木桌子和简单的饭菜,端坐在桌前的琉尘也难掩通身的贵气。虽然吃的不多,他的神色却很认真,像在进行着什么严肃的仪式。鸦黑的长睫垂下来,在昏暗的烛火中投下阴影,动作慢条斯理,却并不显得装腔作势,只觉得他就应该是这样一个冷静而舒缓的人,任何人和任何事都无法使他动容。

这样的人,哪怕只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也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敬畏之情。

琉尘对待食物的态度,和大多数修仙的人并不一样。到了他的程度,食物中所带的所谓浊气早就不能够影响他。除了修炼本身,他对大多数事情都不算吹毛求疵,甚至说完全不放在心上。他并不执着于滴食不沾,他的辟谷,更多的是一种习惯——他不需要食物,也并不渴求它,也就不勉强自己去进行每日的进食。

但是如今有人愿意为他做饭,饭菜的味道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还因为他哭成那副惨兮兮的愚蠢模样,那他也并不介意在不能闭关的这一年里,和她共进三餐。

丝毫没有意识到冉然在逐步侵入他的生活,琉尘以上的念头不过是在脑海里迅速闪过,就很快放在了脑后。

吃完饭后,琉尘就继续回藏书室看书,冉然则苦逼的乖乖滚去厨房收拾碗筷,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趁着饭后的机会和琉尘套近乎。

虽然已经失去记忆以人身活在了世上,但一万年的修炼本能还是深深刻在了骨子里,琉尘对于修炼有着更甚他人的执着,而他的资质也决定了,他在修仙这条路上可以走的足够远。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资质上佳,勤奋修炼的人更加有好感度。

若是寻常人,资质天赋一定是阻碍他们追求琉尘的最大障碍,但是冉然却反常的对这个并不担心。

毕竟系统是根据读者的要求而应运而生,而读者们的初衷是为了看男配和软妹子相亲相爱,而不是所谓的女主升级爽文。所以,在不影响到剧情走向的大前提下,系统在修炼方面给冉然开了很大的金手指。否则自己也不会未满年龄,就被宗主破例收在了琉尘身边,能够先女主一步和他培养感情。

但在其他方面,系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比如人的感情走向问题。怎么能够让在感情方面尚未开窍的琉尘对待自己的态度是与有荣焉,而不是仅仅觉得自己是一个未来可以一决胜负的对手……

虽然作为琉尘的徒弟,两人相杀的可能性很小,但心无旁骛的琉尘,若把她简单当成值得一战的对手,也足够苦逼了…

姐要的是约。炮。不是约战啊混蛋!

第一次遇到这么不主动的人,冉然烦躁的揉了揉头发,表示攻略起来太苦手。

如果说这个破破烂烂的茅屋,还能够给冉然带来唯一一点好处的话,就是卧房的设置了。

山上只有琉尘一个人,自然只准备了一间卧房。而生活在热闹的凌云峰上的闻轩,再贴心也不会想到青峰上苦逼的只有一张床。

至于冉然…同吃同睡可是刷好感的大杀器!自己才没有愚蠢到提醒什么的呢╮( ̄▽ ̄”)╭

无人打扰、舒爽的看了一晚上书的琉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还有个销声匿迹的小徒弟。

于是他在洗漱后清清爽爽的推开卧房门,惊愕的看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团成球睡得正酣的不明物体。

一片空白的琉尘:“……!!!”

迷迷糊糊的冉然:“……?”

突然意识到床上睡着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刚收的徒弟,琉尘勉强收回指尖蓄势待发的攻击法术,脸上的神色却依旧是不变的冷峻。

因为等待过长时间而不知不觉睡过去的冉然,在扑面而来几乎实质的杀气中迷迷糊糊的醒来。假装没有看到琉尘指尖一闪而过的灼热光芒,她揉了揉困倦的双眼,娇憨的低声喊了一声,“…师傅?”

“……”琉尘没应声,站在门口,毫无感情的双眸淡淡的凝视着冉然。

像是明白了琉尘眼中的意味,床上的冉然立刻一个翻身,有些局促的坐起了身子,神情无措,双手下意识的搅着手中单薄的毯子嗫嚅到,“…对、对不起,屋里只有这一张床…”

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琉尘,面上神情出现了微不可见的一滞。

低着头没有留意到他神情变化的冉然,看他依旧不出声,以为他并不愿意与自己分享同一张床,狼狈的几乎算是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光脚踩在地上,抱着毯子退离了床铺几步。

白嫩嫩的小脚踩在地上,被夜色中沁凉的地面冻得缩在了一起,她却并不敢抬头,只是依旧小声而慌乱的说,“…您,您别生气…我这就出去睡…对,对不起。”

“…算了。”

琉尘突然开口,声音并不高,吐词却很清晰。

冉然下意识的抬头,黑亮亮的眸子里包着一汪眼泪。不明白他这算了究竟是指什么。

对上冉然小狗般可怜巴巴的眼神,琉尘忽然觉得从见面时就有的奇怪感觉更加强烈了。修仙之人讲究修身养性,忌讳情绪大起大落,是以山上的人多是一副少年老成的面孔,常年波澜不惊神情肃穆。

他从未下过山,也习惯了和别人淡如水的相交。这般近距离的和别人相处,还是如此情绪外露波动极大的一个小女孩,琉尘这是头一回。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他还是耐心的解释明白了。

“不过一张床而已,同睡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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