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澜虽然觉得很饿,但其实只吃了两个鸡腿就说饱了。叶邑辰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就吃这么少?”
雨澜不好意思地道:“我真吃饱了,王爷您累了一天了,您把剩下的都吃了吧!”不多吃点再碰见女真兵打不过他们怎么办?

叶邑辰眉毛一挑,这人又惊又吓,吐了一路又被冷水一激,再不多吃点东西那不是就等着生病吗。怎么着让你吃点东西还要爷求着你吗?这位爷虽然孩子他爹都当了好久了,却从来没有哄过女人,他也不废话,直接从鸡胸脯上撕下几块肉,眼睛一瞪道:“拿着!”

雨澜看他面色不善,不敢不接,可是接到手里头,吃又吃不下去,扔又扔不了,只能讪讪地拿着。雨澜都快哭了,我是真没装啊王爷!

叶邑辰这下就更生气了。小样的,爷还不能让你吃东西了今天?二话不说又撕了一块大肉,脸带杀气地道:“张嘴!”

雨澜看他好像是真的恼了,一时也不敢反抗,乖乖张开嘴巴,等叶邑辰把那块肌肉塞到她的嘴里,她才反应过来,这好像哪有点儿不对劲啊?这太暧昧了吧!

雨澜味同嚼蜡地咀嚼着嘴里的鸡肉,越想越是害羞,越想越是脸红。其实之前的一路上,王爷没少和她有亲密接触,雨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在那种危急时刻为了逃命有点逾礼啥的雨澜真觉得没啥。

像海瑞那样因5岁女儿从男子手中接过一个饼,就认为女儿有违礼教,竟逼女儿活活饿死,以全名节她才觉得不可思议。

可现在的情况却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她和王爷这个样子,简直就是调情啊调情啊。雨澜一面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矫情一面又真的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叶邑辰也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是久历生死的人,年纪虽然不大,可他什么情况没遇到过,什么人没有见过,可刚才指尖接触到女人滑嫩的嘴唇那种美好的触感却还是深深印在了心底。

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味着短短一瞬接触时的那种销魂的滋味,并且把之前一路上所有的有过亲蜜接触的片段在脑子里回放。搞得叶邑辰自己也吃了一惊,心想自己可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了,怎么忽然受不了女色的诱惑了?

刚才气氛还是蛮好的,自从见了王爷囧囧有神的样子,他也就从神坛上跌落了下来,雨澜感觉自己对上他再没有那种惧怕的感觉了。怎么一转头又这样了,简直就尴尬死她了!

叶邑辰风卷残云将那只野鸡剩下的部分全都消灭光了,转头又从怀里摸出几枚果子,扔了一颗给雨澜。雨澜见饭后还有水果,大为高兴,等接到手里又有些犹豫了。那果子个头有苹果那么大,长得和苹果却不一样,半青半红的,两世经验里她从没吃过这样的水果。

大楚和原来的世界有相似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比如出产的水果就不尽相同,她在杨府里头吃过许多那个世界上从没见过的水果。只是这枚果子到底能不能吃她可心里有点打鼓,万一有毒怎么办?如果真是水果,她怎么从来没吃过?

叶邑辰锐利的目光一扫,他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雨澜的担心,心里不由有些苦笑,这丫头平时对自己毕恭毕敬,恨不得脸上都写着“顺从”二字,可是有什么事情她却还是习惯自己分析判断,对他这个亲王缺少发自肺腑的信任。

这死丫头!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放肆了!

叶邑辰拿起果子来“咔嚓”咬了一口,淡淡道:“吃吧,毒不死你!有本王陪着你呢!”

雨澜双手连摇道:“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平时都是别人给您摘果子吃……”您一个王爷专业又不对口,术业又不专攻,认错了也很有可能吧?叶邑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雨澜为了剖白心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拿起那果子就咬了一口,清脆甘甜,满口流香,雨澜一下子就被果子的味道征服了,三口两口就把那果子吃光了。现在就是告诉她果子真有毒她也不在乎了。

雨澜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了。吃完之后,她眼巴巴地看着王爷,真想再和王爷要一个吃,叶邑辰看见她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他慢条斯理地将果子一枚接一枚的吃光,然后抬头看了看她道:“没了!”

雨澜失落地点点头,我都看见了!您就别刺激我了!

王爷兀自不放过她,问她:“好吃吗?”

雨澜点头如捣蒜:“好吃!啊不,是非常好吃!”

叶邑辰慢条斯理地说:“这种果子名叫百浆果,很特殊,结在树上过一个冬天也不会腐坏,可是一离开母树,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根本无法储存,因此即便是皇室,也没有口福吃到。本王十三岁从军,足迹踏遍大江南北,怎么会连一枚果子都认不出来?”接着就像是炫耀似的一连给她说了十几种水果的特征样子成熟时间等等等等。

雨澜简直听得五体投地了。艾玛,王爷您又刷新我的三观了,您真是太太太博学了!雨澜都冒出星星眼了。王爷被她那崇拜的眼光看得通身舒泰,伸手入怀,将最后一枚果子掏出来:“喏,这还有一颗。这种果树极为罕有,这次能够碰见也是运气不错!算你有点口福!”

雨澜大喜,接过来三口两口吞下肚子去。吃人的嘴短,雨澜吃了人家的烤鸡,又吃人家的百浆果,又不能以身相许报答人家,一抬头看见王爷胳膊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仅仅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还在向外面渗血。

雨澜试着走到王爷身边,叶邑辰见她看着自己的伤口。她还记得当时一个用大刀的女真兵挥舞着大刀砍过来,叶邑辰完全可以躲得开,可是他一让开,那一刀就非得劈在自己身上不可。结果王爷抬起胳膊挡了一下,要不是胳膊上有甲片帮着挡了一下,那一刀很有可能把王爷的一只胳膊给剁下来!就算这样,王爷的胳膊上也多出这么一道很深的伤口。

此前叶邑辰已经把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了一遍,刚才出去捕猎的时候一用力拉弓,这道伤口最深,就又向外渗出血来了。

伤口深有半寸,皮肉外翻,雨澜看着就觉得十分吓人。“我还是给您包一下吧!”

叶邑辰没说话,处理伤口他是专家,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没有包扎用的纱布。叶邑辰保护得好,雨澜的衣裙此时还算完整,不过也被刮坏了不少地方,雨澜从裙子下摆的地方扯下一块来,小心地帮叶邑辰包扎好,又撕下几缕布条,认真地缠紧了。

叶邑辰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看得雨澜心里直打突,本来就没有劲,这下更是手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使不出来,一个死扣系了半天也没系好。太近了,王爷气息可闻,他的眼睛太亮了,亮得雨澜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咳!”雨澜红着脸,没话找话地道:“袁将军他们,应该都会没事的吧?”

叶邑辰眸光一沉,默了半晌才出声,声音冷了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家人!”大脑袋他们十有八、九全军覆没了。得,雨澜知道这次这个话题找得太失败了。想到他们也是为了救自己才牺牲的,雨澜心里也很不好受。

“回头您能不能把他们的住址都给我!”

叶邑辰眉毛一挑道:“你想知道这个干嘛?”

雨澜有点心虚地道:“他们也算我的救命恩人吗,我也想给他们的家里送些东西聊表心意!”

叶邑辰道:“这个简单,回头我叫王府长史送去给你就是。”心道难道这丫头难道还是个小富婆,抚恤亲卫的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哪知道雨澜根本就不懂这些,她那点钱真拿出来塞牙缝都不够。

雨澜见话匣子打开了,精神一震,看来朝这个方向聊天是对的。“王爷,您说女真人好好的呆在辽东,怎么就打到这里来了呢?和居庸关接壤的是突兀人吧,怎么突兀人没过来反倒是女真人过来了呢,我听说突兀和女真是有世仇的啊!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叶邑辰心里暗笑,这丫头人不大,关心的事倒不小。难怪弟弟叶枫齐见过她之后老是夸她,说她巾帼不让须眉,“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话说得还真到位!

叶邑辰便耐着性子将他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了雨澜。听见居庸关守将毕吉不战而逃,雨澜也是气得直捶地面,听见十里堡孙把总力战而亡,至死不退半步她又鞠了一把同情泪。

“……再往后,你也全都知道了!”叶邑辰终于说完了。雨澜却忽然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王爷,京师里头还有多少兵?女真人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攻破居庸关,不会只在京畿附近抢掠一番就撤走了吧?那突兀人图个什么?”突兀人又不是活雷锋!她震惊地看了叶邑辰一眼:“他们不会是想……攻打京师吧?”

叶邑辰这下真是小小地惊讶了一把,他也是掌握了大量的情报,又经过认真的分析才想到这一点的。

叶邑辰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就是这么想的!”

雨澜心里不由有些乱了。她喃喃地道:“应该马上回京才是啊!也不知道祖母和九妹妹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她刚出了城就被女真骑兵冲散了,也不知道九妹妹有没有脱险。

叶邑辰心里比她更着急,京师里如今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呢,京师如今兵力空虚,若是3万女真骑兵直扑京师,结果如何还真是不好说,若是京师守不住,大楚从此一蹶不振甚至彻底崩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叶邑辰清晨醒过来,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发现山洞中间的篝火已经熄灭了。雨澜躺在茅草堆上背对着他还没有醒。

叶邑辰昨天晚上和她聊了半晚上的天,大部分时间都是雨澜再说他再听,他很享受这样的状态,到后来他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可能是天还没大亮,山洞中还有些朦朦胧胧的,叶邑辰咳嗽了一声,意思是说:天亮了该起了!

谁知道女人只是呻吟了一声,叶邑辰听见她声音痛苦。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他急忙走过来,伸手一探她的额头,额头热得烫手。叶邑辰心微微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小丫头从小娇生惯养的,大概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昨天那样一番折腾不生病才怪。

叶邑辰伸手摸了摸荷包,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蒙太祖亲自教导,每一次行军他都会随身携带着治病疗伤的药丸,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惜他掉进河里,全都被水泡化了。

雨澜低声呻吟一声闷声道:“我、我头痛得很,好渴!”

叶邑辰拿过靠墙放着的头盔,里头盛着清水,叶邑辰把雨澜扶起来,将头盔递到她的唇边,柔声说:“来,喝点水吧!”这里条件太差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先给她先喝一点。

雨澜这次病得很重,原身的底子本来就不好,她穿来这一年来注意锻炼调养,好容易才不会一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伤风感冒,可身子调养毕竟不是一日之功,昨天被冰凉的河水一激,睡得时候又着了点凉,立刻便发作起来。

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她就着叶邑辰的胳膊喝了几口水,忽然一把搂住叶邑辰的脖子,喊了一声:“祖母,我好累!我不想嫁给谢之远!”

雨澜的鼻子几乎碰到了王爷的脸颊,光洁的面庞近在眼前,温香软玉在抱,如兰幽香扑入鼻子,叶邑辰眼前一阵眩晕。手一抖差点没有拿住头盔。冷静下来,叶邑辰心里有隐隐有些发怒:“难道她已经被许给了什么别的人?”王爷见她年纪还小,一直以为她尚未议亲,这么一听他心里疙疙瘩瘩的,很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的感觉。

心里却在暗自发狠:这个小丫头本王是要定了!本王不管这个谢之远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们两家的亲事议到什么程度了,乖乖地将小丫头吐出来一切好说,否则,哼哼!

叶邑辰细看雨澜,只见她脸色潮红,呼吸中都喷出一股股热气,要知道那时候医疗条件十分不好,伤风感冒不及时治疗都会死人的,何况这里条件恶劣缺医少药的。晋王爷面对千军万马都丝毫不惧,可是到了如今他竟有些麻爪了。

他拼命冷静了下来,先将雨澜小心地放在茅草上面,到外头找了一些木柴重新把火升起来。叶邑辰常年行军在外,对于药草也有一些了解,他安顿好了雨澜匆匆到了外头,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些车前草、蒲公英等易认易找的草药,用三根木柴驾成一个架子,将头盔放在架子上面,等水烧开了,又把这些草药胡乱丢进去熬成了一头盔的药汤。

晋王爷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干这种下人才会干的活计!

等药微微凉了,叶邑辰再次抱起雨澜,喂她喝了草药。叶邑辰心里没底,不知道这药有没有效果。原本指望着雨澜喝了热的东西,被热气一激,出一身汗身子就能松快一些,病也就能慢慢好了。

可是等了半日,她却越烧越厉害了,一个劲得胡言乱语。看见她那小可怜的模样,叶邑辰心疼得要命,他现在是骑虎难下,留在这里吧,缺医少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带着她回京吧,路途遥远,颠沛流离,很有可能让她病情加重。

一向果决的王爷竟然一时拿不定主意。反复权衡了良久,还是决定带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叶邑辰找来一条带子,重新将雨澜绑在自己的背上,心里暗暗地对她说:“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安全带你回京,并把你的病治好的!”

出了这个虽然很小,但是却充满了温馨回忆的山洞,叶邑辰辨认好了方向,大踏步向京师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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