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戚戚也,我整整一天,一共下了十九盘棋,却是一盘未赢,反之而言就是我满盘皆输......这最后一盘,还是在某人参谋之后又弃我而不顾之下所输,我......我,气都没了。
想要气平定然是不可能了,也没了兴致再坚持下那第二十盘,只得起身告辞:“叨扰月落姑娘良久,是青莲的不是,天色将暗,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来向你讨教。”绕过刺目的紫衣,走到门边时,我又转身劝道:“月落姑娘如仙子般美丽,还是早些回九天为好,莫被魔物给玷污了去。”

昂然阔步出了门,寻了寻方向,就往回时路而走。只走得几步,就听身后有动静,视线只略转,就飘到了那抹紫色,尤其是那琉璃的目光在我余光里甚是荡漾。

只听耳旁徐风缓过,轻敲耳膜:“青儿视我为魔物?”

我斟酌了下言辞,转头笑的十分含蓄,“所谓魔有魔道,魔物其实也是分等级的,那最高等级如魔君这般俊逸无双,那真叫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故而魔物并非是不体面的称呼哦。”我的一番魔物论,精彩又纷呈,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喝彩起来。

紫离含笑点头:“哦?如此说来,还是青儿懂我。”

“懂!那是一千一万个懂啊!”我其实不懂,魔君心如海底针,我又怎会懂?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我还是懂的,当着他的面若再指天誓日骂上一番,那我当真是小命休矣。

说话间,竟是到了我那住处,远远就见冬儿往这奔来,到了跟前一个俯首跪在了地上,我大惊失色,这礼行得也未免太大了点,我不过就是离了半日多,不至于这般激动吧。

“奴婢该死,请君上饶命。”

我正要伸出去扶的手顿在了空中,原来这礼不是朝我拜的啊,讪讪缩手回来。只听耳边紫离的声音变成淡漠,没了刚才的戏谑之意:“冬儿,你连个主子都守护不好,还留你何用?”

冬儿一听,身体颤如筛子,说话都不利索了:“君......君上,饶......饶......命!”看得我大为惊奇,平时那么一个口齿伶俐的丫头,居然还会有口吃之时。正在我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冬儿突然抬起头,脸上已是满面泪痕,一把抱住我双腿,凄声哀求:“姑娘,我错了,你帮我求求君上饶我这一回。我以为再也不敢在您背后乱嚼舌根,也再不会离开你半步。”

原本我听得渐起心酸的,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大惊失色,这原本已经看得够严了,如今还半步都不离,那不是我如厕睡觉都在监视之下。我连忙侧头对紫离道:“呃那个君上啊,我看冬儿这事......”你尽管处置......后面这句话还没说出,就见他一脸了悟状,“既然青儿为她说情,这次就饶她一回,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我猛地被口水噎住,气息不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我......咳咳......我......咳咳!”几度想要开口进言,却都被咳嗽打断,紫离还面带关切地轻拍我后背,为我顺气。可我这口气哪顺得了啊,咳到眼泪出来,眸若清水盈盈,就是表达不出我真意。

最终结局,紫离把我送至门前,命冬儿仔细服侍我,就紫衣飘然而去。我真真是有苦说不出,眼泪含框也无奈啊,从此注定身后拖个尾巴了。

进了屋后,眼睛一亮,之前还念叨的阿泽居然趴伏在跟前,听到我声音转头望过来,那幽蓝的眸光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又像是原来每一日等候我醒来时的神情。我的脚步焦切往前,却有倏然顿住,惊喜的面色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不去找你那魔君主人?不去做你那白虎?”

阿泽眸色黯淡了下来,头趴在地上,哀哀看着我,像是有无数委屈似得。见我别转了头不理,它就走到我脚边,学着以往那般用头拱我的腿,以示讨好。我朝它龇牙咧嘴,一把揪住它的耳朵,恶狠狠地威胁而问:“说,你是要做白虎还是阿泽?”

它自然是不能回答,只能眨巴着眼睛故作可怜。当初我就是被它这幅萌态给欺骗了,然后跌进了深渊里头,今儿居然还给我用这招!我改而用手臂去圈它脖子,定要找它要个说法:“快说,你不说的话就别想我原谅你。”

冬儿在旁实在看不过去了,上前劝道:“青姑娘,白虎如此形态的时候是不会说话的,你这是要它怎么说呢?”我因沉浸在威胁思绪内,没有听出她的语病,心中一计量,有了主意,“你若是要做阿泽,就给我嚎两声,否则我再不会信你这叛徒!”

我盯紧了它的幽蓝的眼珠,不给它有任何虚假的成分掺进来,直到真的听到他“嗷呜”嚎叫了两声后,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拍拍它的头道:“这才是我的好阿泽。”

直起身看到冬儿脸上那诡异的表情,我只当她在大惊小怪,阿泽是动物,叫两声怎么了,需要这种惊讶到都忘了合嘴的地步吗?

与阿泽重修旧好有个好处,就是它可以背着我在四周闲晃,不用再担心会因迷路而走进了某个危险之地,尤其是若阿泽在的时候,冬儿就会放松对我的监视,不至于真的半步不离。所以说,我宽宏大度确实挺明智的,身在魔窟总得为自己谋些福利才是。

这日我正骑着阿泽在魔宫之内逛得尽兴,忽听一声长哨,阿泽身体顿了顿后,就往某处飞去。我看四周景致,不像是回住处,等到落定在院内时,发觉此地很陌生,应是没有来过。等我翻下阿泽背脊,它就匆匆往内走,我跟在身后,耀眼紫色落进视线时,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竟然是那紫离的寝殿。

原来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小屋不是他的居处,这个大殿才是他寝殿。

那处阿泽已经匍匐在了紫离脚边,虽然眸子还看着我,却是一动都不敢动。我愤愤然也,这分明就不是以民心取胜,他就是以权压兽,刚才的长哨应该就是唤阿泽的口令吧。

只听紫离沉冷开口:“白虎,可知罪?”阿泽收回了目光,往他脚边动了动,趴姿更标准了。“自行去领罚吧。”我那个心头一跳,想要跳出去为阿泽说话,可却见它匆匆飘过一眼,转身就奔出了殿外。

“它会受何刑法?”我看着那远去的金色身影呐呐而问。

紫离上挑了眉问:“怎么?不舍得?”笑了笑后又道:“青儿,你可知他这罚是为何?”

“不就是它想做我的阿泽,不愿做你的白虎嘛。”

紫离愣了愣后笑的更加云淡风轻:“也可理解为这意思,白虎就是白虎,哪怕是给他换了个名,也改变不了他是白虎的事实,他终究不可能是你的阿泽。”

他这一番绕口令,可把我给绕晕了,心里总结了下,就是他嫉妒我。因为阿泽是他所养,却因为被我养了一阵子后,反与我亲近了,于是这男人就不爽了,甩出那么一大堆的道理想要证明阿泽是白虎,而且是他的。所以说,此魔君心胸甚为狭隘,也不看看我对阿泽可是掏心挖肺,而他却只会威吓处罚。

“青儿可是稀客,难得过来呢。”

这话说得我又要忍不住腹诽了,倒像是我不肯过来似得,这地方也得有人带啊,冬儿对他那么惧怕,敢带我前来?刚刚阿泽若不是被他逼急了,估计也是不敢带我来的。我大致已经是看明白了,这紫离啊看着像是面善和蔼的,其实就是个暴君。要不然冬儿与阿泽,不会惧他如此。

那心中腹诽的话,自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面子工程还得做,我笑逐颜开走上前:“君上客气了,此处如此宽敞明亮又舒适,还是君上会享受那。”探头到他桌案前一望,“咦,君上还会抚琴?看这琴色可好,定是一把好琴吧。”

实则我不懂音律,更不懂琴,偶有机会觅得旋律,也是少有那么几次在九天上听得的。但凡出口恭维两句,我想总不至于坏事。

却见紫离皱了眉道:“青儿不当如此见外,君上是下面的人唤的。”我顺其话头问了句:“那当如何唤?”我不觉君上唤得有何不妥啊,体面又周到,我想别人唤我一声仙上都还没呢,如此尊称他居然不喜。

“早前就告诉过青儿,我叫紫离,不妨直呼我名就好。或者,可唤我阿离。”

阿离?听这称呼就立即想起那月落柔柔而唤时的口吻,顿觉一身鸡皮疙瘩掉落满地,打了个寒颤,立即道:“我还是喊你紫离吧。”

“亦可。”

紫离低头颔首,手指在琴上轻拨,旋律缓缓而起,高低音分相交错。就是我这不懂音律之人,也觉此曲算为上佳,倒真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一番。

能文能武,容色俊美好看,又比天君年轻,嗯,是个有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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