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去!”雨柔俨然是太后身边掌势人一般,声音清婉动听,容颜美丽的背后却是恶毒的心。
侍卫们压着寒玉往外走,与染青侧面而过时,她轻轻说了句:“带给他一句话:对不起。”

对不起,阿离,辜负了你的一场爱恋。

轻语只在唇边,寒玉却是忽然流下了泪。

等寒玉被带离之后,宫人们再没了忌惮,纷纷上前揪住了染青的手脚,使劲往下按,想把她按跪下来。青贵妃已经失势,今日证据确凿,恐怕是要被太后刑法致死了。

但染青却是一直笔挺站着,腿毫不弯曲,她本就受过凌墨指点学过几招,高手谈不上,但强身健体却是可以。故而相比这些平日娇弱的宫人们要力量大上许多,竟一时之间无法迫的她跪下。

太后见了怒意横生:“岂有此理,妖妃居然敢不跪哀家!”

染青笑的灿烂:“上跪天,下跪地,跪祖宗,跪皇上,敢问太后是要做那个天还是做祖宗,让染青得以跪拜?”既然心知今日必死,也无需再对那老女人客气了。

她就是故意暗讽,身为太后,结党营私,是想反天呢?

太后闻言脸色大变,不知是心虚还是染青点中了她的脊梁骨,怒意盛然,“放肆!”桌上另一个茶杯已经猛砸过来。这一次染青被身后宫人紧紧压制住,无法躲避开来。

眼睁睁看着那茶杯向自己砸来,只能闭上眼,额头的刺痛随之而来,接着是茶杯落地的碎裂声音,有什么从额头滚落,是杯中的茶水吗?睁开眼,一抹红色滴进眼里,渐渐越来越多往下而流,眼前景物也变成血红。

原来是流血了......

人之皮肤真是脆弱,只是那小小的茶杯砸一下,就把她的头给砸破了。若是等下什么刑法用在她身上,恐怕会非常疼吧。她并非硬汉,没有视死如归的精神,终究是怕疼的,她想不知道古人的咬舌自尽是否真有效,能否加快死亡的来临,等下姑且试之吧。

总比等受过万般刑法之后再痛死来得强吧。

心念闪动间,不知哪个宫人用力在她的腿弯处狠狠踩了一脚,腿一弯,差点就给踢跪在地,她立即屏住力量,坚持站好。心道:原来她也是有骨气的。

其他宫人见状,立即纷纷朝她腿弯踢去,终于,她不支刺麻疼痛,双膝落在了地上。

太后见状终于冷笑出来:“不是说不跪哀家吗?在宁德宫里,哀家就是天,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由不得你宁染青说不!”

雨柔乘机上前进言:“依雨柔看,对太后行礼应该五体投地才是。”

宫人们都是见风使舵惯了的人,一听此话,立即有人朝染青背上猛力一踢,而其他人则用力把她按压在地,使她双膝跪地,脸触地面,双手被反缚。

尽管血色已经盖了双眼,她仍然闭上了,不让眼里的屈辱外露。

这一会空余,凤染宫的一干宫女太监们已经被侍卫压到了慈宁宫,见自家娘娘被压着跪在地上,全都惊恐万分,不知发生了何事。

“母后息怒!”一声娇呼出现,只见宁德宫门前,婉玥公主协同瑞王一起进来。

婉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经过染青身旁时步子顿了一顿,又继续走到太后跟前,疑问道:“母后,皇嫂做了什么惹您发这么大的怒?”事实是在来时的路上,她与瑞王不期而遇,已经得知宁德宫里发生的大概事情了。

太后见他们二人前来,神色倒是缓了缓,“这妖妃妄想毒害哀家,人证物证也都齐全,居然还巧言令色,当真是罪大恶极,哀家要以正宫规。”

“母后,千万不要!”婉玥急道:“婉玥与皇嫂时有相处,觉得她亲和善良,断然不会做出伤害母后之事的,还请母后明察。”

瑞王也乘机劝解:“母后,这投毒案疑点众多,应当细细查明才是。且皇上未归,此事应当等皇上回来后再做定夺。”早在来时就觉其中事有蹊跷,可是却见太后如此盛怒,急于处死贵妃,心中不由下沉。这分明是有意借此名目杀她!

太后眼睛怒瞪,“还说不是妖妃?她进宫没多久,居然就迷惑了你们两人,之前就有她误皇上朝政,破例入住紫阳宫之事,她分明就是祸国妖姬!为了我东云皇朝,为了皇上,哀家今日要为国除害!来人,乱棍杖毙!”

“不!母后!”两人齐声同呼,均没想到,居然如此草率就要杖毙青贵妃。

太后横扫一眼,冷声喝斥:“给哀家拦住他们俩,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准妄动。”

侍卫纷纷上前,把婉玥和瑞王给围在了中间。

而就在此时,人群里忽然冲出一个人,跑到了染青的身边,拦在她的身前,哭道:“请太后娘娘明察,我家娘娘不会做那投毒之事的。”

染青眼眶一热,竟是绿珠!当真是讽刺,姐姐绿环出卖她,而妹妹绿珠却冲出来维护她,可是这种时候,她出来说话,只会害了自己。

“绿珠,下去!这里没你的事。”

绿珠回过头来,泪眼婆娑:“娘娘,您可能不知,我们姐妹二人,一个进了宫,一个进了宁府做丫头,奴婢是随娘娘一起入宫的。您可能不记得了,但奴婢却从来没忘,当年在宁府,若不是您的一饭之恩,可能奴婢已经饿死了。”

一饭之恩?她完全没了这印象,可是看绿珠言辞恳切,想必真有其事。

只是此时,岂容二人叙旧,雨柔眉眼一挑,像旁边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暗示,她立刻吆喝:“把那贱婢给压下去。”立即有人上前去拉绿珠,可是她却一把扑在染青身上,紧紧抱住,不肯移动半步,手抓的死紧。

姜宁期间,瑞王高声道:“母后,她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统掌后宫,钦赐金印,就算是有罪,理应也该由皇上来判处,这样肆意处死,岂不是乱了纲纪,皇上回来恐怕要追究!”到了此时,他也不再顾及尊卑,只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青贵妃处死,这是要置六哥于何地?

“何来乱了纲纪?太后娘娘是为国除祸乱妖妃,是为皇上分忧,瑞王殿下,您言重了!”雨柔笑着站出来帮太后说话,回头就见太后看来的赞赏目光,心中更加得意。太后早就暗示过自己,他日助她登上后位,今日处死青贵妃,正是扫清障碍。

婉玥忍不住怒了:“雨柔姐姐!你何以变成这样?母后动怒,你不劝着,反而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吗?”她与瑞王立场不同,担心母后若真的一怒之下杀了染青,恐怕六哥回来不会善罢甘休,且她心中喜欢染青,相信她不会加害自己母后,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雨柔见婉玥说话,聪明的退回了原位,不予分辨。

太后只是冷声宣布:“行刑!”根本就不去理会二人所言。

一声令下,本在观望的宫卫们只好拿了刑杖上前,染青挣脱开原本就已松散的禁锢,回过身一把抱住了绿珠,眼睛倔强地划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许许多多张脸,有冷漠,有得意,有看戏,有焦急,有害怕,也有担忧。心中是对瑞王和婉玥感激的,与他们相识不久,却能得他们如此维护,也算不枉相交一场了。

一时恍惚间,宫卫们的乱棍已下,手中一松,绿珠脱了她的怀抱,而身上也不觉疼痛,但那棍杖的声音却在耳侧,回头去看,只见绿珠伏在了她的身上,而木棍全落到了她身上。宫卫的板子有多重,她领略得到,那一杖打下来,隔着一个人的身体,都能感觉的到震动。

她想翻过身去,可是绿珠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抱住她,把她压在身下,她的嘴角随着棍杖声的不停,已经有鲜血溢出,接着是忍受不住的惨呼出声,口中涌出大量的血。

染青大怒:“住手!你们要处死的是我,为何不把她拉开?”

太后轻抿了一口新泡上来的茶,吹开上面的泡沫,淡淡地说:“既然有如此忠心的奴婢一心求死,哀家哪里会不成全,正好让她陪你一程,黄泉路上有个伴。”

染青倒吸一口气,人命在她的眼中,根本就如蚂蚁一般。而她的喝斥,根本无人理会,棍棒依旧在落下,而身上绿珠的惨呼声变得越来越小。

染青转首去看婉玥和瑞王,祈求道:“公主,王爷,我宁染青从不求人,现在求你们救救她,九泉之下,也定当铭记你们恩情!”

婉玥见此惨状,早已手脚冰凉,看到染青满脸血色,眼中却有哀求,顿觉难受非凡,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回头去看太后:“母后,婉玥求你......”

“休得再替她们求情!哀家心意已决!”太后是铁了心,今日既然事情已经闹大,那么就不可能再回头,一时的妇人之仁,只会为今后酿成大祸,故而,宁染青一定要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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