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保住了费洪等人,二丫心中一阵激动,想要扑上去同父亲见面。
孙元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二丫这才使劲地用手掩住小嘴,生怕自己因为激动哭出声来。

接下来就是安置这二十来火枪手的事,按照刘宗敏的心思,这群人都是边军中下级军队出身,又是打老了仗的人,自然要留做亲兵的,于是就编进了那一百多家丁队伍之中。

既然是亲兵,装备自然是要加强的。

队伍拉回户部官署之后,费洪等人一人都都发了一件短皮甲和一口腰刀。火枪因为在战场上所受的限制实在太大,雨天不能使,肉搏又不成,刘宗敏本打算让他们将火枪都给扔了。孙元大惊,这可都是技术兵种啊,若当普通步兵使,那不是浪费吗?况且,火枪制造起来很麻烦,也需要花不少钱,这些兵器可都自己将来起家的资本啊!

于是,就劝刘宗敏说这些火枪放在费洪他们手上又不占地方,虽说上了战场排不上用场,可平日里放着听个响,当鞭炮使,也不错。又说,将来若是遇到庆典,刘大哥出场的时候,火枪手排成两排,放个空枪什么的,不是很威风?

于是,孙元就将后世的仪仗兵大概同他说了一遍。

经过这事之后,孙元已经得到了刘宗敏完全的信任,想了想,就点了点头:“暂时这样吧,你现在是师爷,一切由你来安排吧!他奶奶的,屠城没我们的份,出城打仗却轮着咱们,还是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出城去吧!”说着就打了个哈欠,搂着两个亲兵孝敬过来的女子回房睡觉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指了指自己怀中那两个女子:“师爷,小丁给你寻的那个婆姨颇有几分姿色。今天就算了,明天晚上你送我房里来,咱们换一换。”

“好说,好说。”孙元面带微笑,但心中的怒气却差点压抑不住,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掌心。

旁边的二丫一脸的煞白,费洪等人也是一脸的愤怒,只不过,刘宗敏喝了很多酒,没注意到罢了。

等刘宗敏出去,孙元自带二丫回了自己房间。

刚进屋,二丫扑通一声跪在孙元面前,小声哭起来。

孙元一惊,忙将她辅起来:“二丫,你这是怎么了?”

二丫头:“先生,明天,明天晚上……我……我……”

又要哭,孙元严肃地说:“二丫你放心好了,最迟明天晚上,孙元一定想个法子帮你逃出这个狼窝。”

没办法了,明天一大早闯营大军就要开出凤阳去扫荡凤阳附近的驻军,到现在,户部堪合一事依旧没有眉目,看样子,这事是办不成了。

孙元一咬牙,罢了,为今之计还是先逃出去要紧,按照真实历史,最多大后天,农民军就要离开中都,分为三股分路逃窜。我若再不离开这里,搞不好就被裹胁去河南了。堪合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况且,若再不逃,二丫的贞洁就要怀在刘宗敏手上了,这叫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听孙元说起一个逃字,二丫面上露出欢喜,忙压低生意:“多谢恩公。”

孙元:“二丫,时辰已经不早了,你先睡。”

二丫一想到要和孙元同处一室,面上一红,然后咬牙摇着头:“恩公虽然对二丫父女恩重如山,可是,可是……”

孙元哈哈一笑:“小丫头你想什么呀,我和韶伟情同兄弟,若与你同处一室,将来叫他知道了,韶伟还不找我拼命?你睡吧,我另外找个地方。”

二丫面上露出感激,正要再谢,门口却传来敲门声。

“谁?”孙元心中一凛,喝问。

是费洪的声音:“师爷,是小人。”

孙元故意大声问:“你来做什么?”

费洪:“小人刚加入义军,许多事情还不明了,想请师爷提点,另有孝敬奉上。”

孙元:“进来吧。”

门开了,费洪和他身后的犟驴子和温老三急忙闪身进屋,将门关上。

孙元:“费大哥,蒋兄弟、温兄弟。”

三人同时跪下去,叫了一声:“恩公。”

孙元忙伸手去扶,连声道:“小声点,小声点,我也是被贼人给抓进营中来的,正想着该如何逃出去。若是叫别人知道我同你们早就认识,须不好脱困。”

看到父亲和温老三、犟驴子跪在地上,二丫也忙跪了下去。

费洪却不肯起来,一脸感激地说:“恩公上次请郎中已经救了小人一命,如今又救了我父女和二十多个弟兄,如此大恩,小人却不知道改如何报答。日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只需说上一声。”

孙元扶他不动,只得跟着跪了下去,柔声问:“我也知道费大哥是个忠心报国之人,自然是不肯投降贼军的。刚才孙元还同二丫说了,明天都想个法子离开贼军,正要同费大哥商议呢,却巧你们也来了。实话同你们讲,要想离开贼军,我也有了个念头,不说十成,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听他说有办法离开,费洪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露出了喜色。

孙元有心招揽费洪等人,见火候已到,接着说道:“不过,离开贼军之后,我自可回如皋老家,但费大哥等人一样要漂泊无定。”

费洪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咱们是山西边军,河东是回不去了。就算去投江南的其他军镇,人家就算收了,也只会拿咱们当军户使,叫咱们免费给人种田。弟兄们都是好汉子,怎么受得了这种委屈。”

孙元微笑道:“其实,我到有个事情想同你们商量,得罪之处,还请各位兄弟见谅。”

犟驴子粗着嗓子:“恩公你有话且说好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孙元:“实话同各位兄弟讲,孙元在如皋也算是望族,在衙门里也有官职。不过,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已然要乱,正是我辈奋发向上,报效国家之时。而如今国家内有反贼,外有建奴,处处都要用兵。只要投笔从戎,才能为国家为百姓做些事。因此,孙元家族就拿出了不少钱来,欲为我谋划一个千户军官的职务。如今,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但缺少如各位兄弟这样的勇士。孙元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兵,想请各位兄弟随我一起去卫所上任,帮我一把。”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将这人收归帐下再说,至于什么千户军官职务,等回如皋之后再慢慢想法子,就算花再多钱,买也要买一个。

犟驴子为人梗直,立即道:“我们二十几个弟兄的命都是恩公救的,若不是,早死球了。再世为人,以后这一百多斤就交该恩公了。”

说着话,就咚咚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按照古人的规矩,这是认主了。

温老三一收往日阴阳怪气模样,也磕下头去,道:“咱们自从从河南来凤阳之后,苦头吃尽。老三我是想明白了,咱们也就是杀头的军汉,也就是操刀杀人这个命,要想活得好,得投一个好出去。可也不能投贼,使祖宗蒙羞。恩公要做千户,小人愿意追随。”

孙元看着费洪:“费大哥你的意思呢?”

费洪激动地说:“能够给各位兄弟寻个好的归属,费洪就算是死了也甘心,愿追随恩公。”也行了主仆之礼。

孙元心中狂喜,忙将他们扶起:“别说追随不追随的话,以后咱们就同生共死吧!”

“同生共死!”费洪等人都压低嗓门喊了一声,激动得身子发颤。

……

良久,费洪才俯首立在孙元身边,小心问:“恩公,敢问你明日有何打算,又该如何离开贼军。”言谈举止,一副恭敬下属模样。

“费大哥无须恩公恩公地称呼,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是恩公,那小人以后就称恩公为公子。”

孙元无奈:“好,就这样吧。”

他想了想,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这次闯贼扫荡凤阳附近的卫所,如今中都已经陷落,贼军势大,我官军气为之夺,如果没猜错,这次闯贼出兵,当如犁庭扫穴,根本就不会遇到大的抵抗。所以,要想在乱军中逃脱,却不是那么容易。不过,这次出兵,贼人定然还有不少收获。我做为刘贼的师爷,必然要为他们清点财物,记帐。到时候,自然要落到大军之后。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跟着我,到时候再寻个机会逃脱。”

三人都点了点头:“公子说得是。”

“明日,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说不得还得大杀一场。”孙元看了看血红的夜色:“大家早些安歇了吧,养好力气。”

“是。”

犟驴子和温老三同时小心地退了出去,但费洪却尴尬地看着二丫,没有动。

孙元醒悟过来,哈哈一笑:“老费,你放心好了,我同二丫姑娘是清白的,事急从权,这才同处一室。要不这样,我出去同贼军们吃酒,另外寻个地方睡觉,你就留在这里。”

“我……我……”不但二丫羞得满面通红,费洪也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照顾好二丫。”大笑声中,孙元已经出了房门。

他去了一座大厅堂,里面烧了好几个火盆,烟雾缭绕,将一间精美的华屋弄得乱七八糟。屋中横七竖八地躺在闯营士兵,有人围在火盆向火,有人打着呼噜,有人则大口大口地吃酒。抢了一整天,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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