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你他/妈去哪儿了……
你他/妈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

走廊的感应灯大概也被旁政这一嗓门儿给吓着了,灯泡明明灭灭的闪,空旷的玄关处依稀还有着他吼过之后的回声。

顾衿还没找着钥匙,闻声她惊恐的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珠骨碌骨碌转着,显然心有余悸。

她把包抱在胸前,歪着头,喃喃自语。“咦?你怎么在家?”

脑子晕乎乎的,她似乎压根就没听见旁政对自己的质问,自顾自的往屋里走。

路过旁政,高跟鞋尖尖的跟踩在他脚上,顾衿大咧咧的,也没感觉到,还顺势推了他一把。

“你走开。”

回了家,顾衿脑子里紧绷着那根弦就断了,强按住的酒劲儿也上来了,她脱掉大衣,一骨碌栽倒在沙发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沙发上还扔着旁政的手机和几本杂志,顾衿嫌硌的慌,一股脑的踢到地上。

旁政一口气憋在心里,好像刚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知所措,连脚上的疼都忘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讪讪的把门关上。

就着客厅开着的大灯,旁政才发现顾衿跟平常不太一样,像是喝了酒,脸颊红扑扑的,眼神也有点涣散。

他耐着性子捡起她的外套,走到沙发旁边,低头又问了她一遍。“这么晚,你去哪儿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这回比刚才态度好多了,顾衿蹙着眉,盯着旁政看了一会儿,半天才小声咕哝一句。

“去喝酒了。”

“为什么喝酒?”

顾衿眨了眨眼,听话的像个小孩儿,好像真在努力回想自己为什么去喝酒。

“因为……因为……因为傅安常请客。”她眼神一下亮了,猛地拍了下手。“对!傅安常请客,去我们学校门口那家酒馆。”

喝成这样,原来是和傅安常在一起。

旁政在她手边坐下来,怕她一个翻身掉地上。“他为什么请客?”

顾衿想了想,垮下一张小脸儿,愁云惨淡的。“因为我弄丢了案子啊。”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她开始自言自语。“都准备了那么多天,结果因为我搞砸了,大家心情不好,当然要去喝酒啊。”

“你不知道!”顾衿揪住旁政的衣领吃力的坐起来,头发乱蓬蓬的。“这次我一定会连累大家扣奖金的,因为老钱特别特别生气,他生气的时候啊,是这样的……”

顾衿鼓着腮帮子,学着老钱平日上班里和她们吹胡子瞪眼睛的德行,自己把自己逗的咯咯直笑,笑着笑着,她就又苦着脸,一副悲从中来的神情。

“明天他会骂死我的……然后扣光我这个月的奖金,哦不,是三个月的,也可能是半年。”

顾衿晃着旁政的脖子,晕乎乎的。“你别晃行吗,我恶心。”

“……”

旁政把顾衿的两只手攥起来,让她消停一点,继续对她谆谆善诱。“那你为什么要把案子搞砸呢?”

这个问题就像触发了顾衿心里的火药桶,她蹭的一下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速度快的让旁政都来不及躲,她攥着拳头,义愤填膺的。

“因为旁政那个王八蛋啊!”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难我,问我压根就不知道的问题。”说着说着,顾衿又觉着自己委屈了,她坐下来蜷腿抱着自己,歪着头看旁政。“你不知道他有多坏。”

“他对我一点儿也不好,不给开后门也就算了,还故意给我难堪,让我连累同事,老钱扣光了我的钱,我没钱,就没办法买那只小熊吊环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顾衿贼兮兮的,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还有旁政就要过生日了,本来是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现在他捣乱,我就什么都不送给他了!嗯!”

她歪头看他,头发从耳侧垂下来挡住了顾衿的半张脸,她又弯着眼睛,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两颗眼珠亮晶晶的,看上去很乖顺。

旁政望着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喉间有东西被堵住了。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摸顾衿的头发,手掌贴着她的脸轻轻摩挲。

直到现在,他才确定顾衿是真的喝多了,因为清醒时候的顾衿,是从来不会和他说这些话的。

“……他这么坏,你打算怎么办?”

顾衿直挺挺的又躺回到沙发上,镇静小声说道。“我要和他离婚,然后分光他家产,和别的男人远走高飞。”

旁政炸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顾衿瞪着眼睛,越说气焰越盛,还手舞足蹈的。“我要趁他睡着打昏他,偷走他钱包里的身份证和□□,改掉他公司法人的名字,嘿嘿,他不是惦记着她前女友吗?那就让他和他前女友在一起,等他变成穷光蛋,看谁还能和他……”

“唔——”

顾衿说不下去了,因为嘴让人咬住了。

对,不是吻,是咬。

旁政气的脸都变色了,他一只手还掐在她的后颈上,整个人半压在顾衿身上,半强迫的拖着她仰头。

顾衿嘴唇触感很好,很软,很饱满,口腔里还有淡淡梅子酒的香气,他泄愤似的咬住她嘴唇,疼的顾衿哇哇直叫。

她胡乱推着他,想伸手抓他的头发,奈何旁政头发总是剃的很短,根本抓不住,不像她,只要手指在上面缠一圈,就能牢牢的被控制住。

顾衿今天身上穿的是套装,外套脱了,里面只有一件白色丝质的衬衫,因为她刚才张牙舞爪的一闹,已经开了两颗扣子,一开始旁政没注意,可是这么把她拖在怀里压着,他就开始心猿意马。

尤其是那双穿着丝袜的腿,卡在他腰上,摩擦在他睡裤上的那种感觉,落在旁政眼里,那是能要命的。

本来就是想让她闭嘴,脑子一热就低头咬了一口,可是咬着咬着,旁政就有点控制不住了,他放轻了力道,试着在她唇上啄了两下,手也不老实的伸到衬衫和裙子中间的衔接缝隙里,企图脱了她的衣服。

灼热的喷在顾衿脸上,顾衿没见过世面似的,不敢动了。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旁政。

旁政的手停住,也微微离了她嘴唇,撑起身体看着她,喘着粗气。

俩人都清醒了。

顾衿鬓发散乱,面色酡红,衣衫不整,浑身都散发着女人特有的妩媚气息,而这些,偏偏是旁政不曾见过的。

顾衿紧张的绷直了身体,讷讷的。“我想喝水。”

旁政没动。

他在挣扎。

顾衿舔了舔嘴唇,声音小猫儿似的。“渴……”

旁政妥协,起身去给她倒水,趁着他离开,顾衿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了浴室,连鞋都没穿,那速度,比兔子都快。

浴室的门紧闭,仿佛都能透过门看到顾衿懊恼又不知所措的神情。旁政失笑,把水放在桌上。

一室静谧,忽然有手机震动。

环顾一周,是顾衿扔在地上的包。旁政捡起来,拿出她手机,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傅安常的名字。

旁政使坏,故意不把手机按掉或者送过去给顾衿,反而大大方方的接起来。

“喂?”

傅安常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衿衿,你到家了吗?”

旁政讥诮的笑了笑,懒洋洋的。“到了啊。”

傅安常这才发现接电话的人不是顾衿,明显在那端愣了愣,随即恢复正常声色。

“旁总吧?您好,我是傅安常,今天晚上几个同事在一起聚餐,顾衿喝的有点多了,大家都惦记着她到家了没有,我多事打个电话来问一问,顺便跟她嘱咐一下明天的工作。”

“不劳费心。”旁政用肩膀和耳朵夹着顾衿的手机,弯腰把她散了一地的钥匙口红钱包捡起来,望着浴室里传出的暖色灯光,他恶劣一笑。“她在洗澡,今儿个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这个时间……谈工作恐怕不太合适。”

傅安常沉默半晌,“那好,再见。”

旁政按了电话扔在一边,随手拿起顾衿的钱包,里面大概有两千多的现金,还有两三张信用卡,他叹了口气,翻出自己的钱夹,拿了平常惯用的一张卡塞进去。

路过夹照片的地方,旁政还停了停,那是一张有些年头了的全家福,背景是一大片海,那时候顾衿看上去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笑的很开心,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被一个陌生男人抱着,旁边站着她妈妈。

那男人穿着白色的海军军/装,笑容朴实,应该是她爸爸。旁政从未见过的岳父。

不知怎么,旁政忽然想起顾衿以前跟他吵架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旁政,你别拿你自己变态的优越感来衡量别人行吗?

其实想想,很多东西在他们眼里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在她眼里,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比如亲情的完整,比如一个家庭的温馨和睦。

不做声的收好顾衿的包,他去轻敲浴室的门。“顾衿?”

里面只有哗哗的水声,旁政喊了一声。“你不说话我可进去了啊?”

她喝大了,里面又有水气,别时间长了晕在里头。拧开门,旁政失笑。

顾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浴缸边上睡着了,水已经放了一半儿,她穿着厚厚的浴袍,露出一截光/裸的小腿。

旁政无奈,轻手轻脚的关了水,又吃力给她抱起来送到卧室里去睡。摸到床,顾衿卷上被子,睁开眼看了看他。

她无意识的戒备问他。“你是谁?”

旁政躺在她左手边,心里不快,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她。你是谁?是她老公?是她丈夫?不行,太肉麻了,他说不出来。

想来想去,他抿唇挤出两个字。“旁政。”

顾衿翻了个身,小声嘟囔。“旁政是个王八蛋。”

就着床头昏黄色暖色灯光,旁政枕着手臂沉默打量她,巴掌大的脸睡得正熟,瘦瘦的肩膀,在浴袍中若隐若现的胸线,平坦的腰,笔直的两条腿,这是顾衿,一个和他朝夕相处却依然在某个领域上处于陌生的妻子。

不遗憾吗,其实还是有点遗憾的,吻着她的时候明明有莫名情感欲/望喷薄而出,可是还是被她乌龙的反应给躲过去了,还是等到下次吧,毕竟这事儿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趁人之危,也不是旁政的作风。

等到下次,等到她更清醒一点的时候,等到她心甘情愿。

关掉台灯,旁政俯身去吻顾衿的额头,做贼心虚似的,他闭着眼睛,无声的和她说了一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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