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杨猛是想等云烟买卖做起来之后,再慢慢发展实力的,但现在时间不允许了,杨家的团练大多是附近的民壮,这些人壮声势还成,真的让他们和朝廷对抗,恐怕办不到。
真正属于杨家的刀手,不过千余人,其他的刀手,大多跟长工一样,用人的时候从各地招来的,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忠心的,打打顺风仗还成,一旦遇到挫折,恐怕就会一哄而散。

杨家原本的近千刀手,除了西山的火枪兵,大多被大哥带走了,现在也就杨猛在宜良的人手,还能用一下,可大哥带走一些,分给武庄一些,宜良的人手也不多了。

滇西之乱,也不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现在多花些银子将来不吃亏,杨士勤也是赞同老三的说法,云南的局势混乱,是该准备自保的时候了。

回了宜良,杨猛就筹备着招收新的人手,原本周家的良田,大部分没有分配下去,这些土地拴住几万人不成问题,可规模太大,杨家也养不起,四五千人的数量,对杨家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一人一年六十两,五千人就是三十万,再加上饭食、衣物、武器,这个花销弄不好就会过百万。

杨猛不打算动杨家的老本,周士清的浮财,这段时间也花了不少,宜良用钱的地方也多,自己还得留些备用。

两千人,杨猛觉得自己还能撑上几年,一旦大哥那边顺利,就直接扩到五千。找来韦驼子,杨猛把事情说了,韦驼子很兴奋,这个可是好事,杨家越强大,他们这些刀手的日子就越好过,这事儿能不答应吗?

这次招人,杨猛也提高了标准,最好是猎户,就算不是也要身强体壮,能打能杀的,当然必须要有家人。

这次随杨猛到过滇西的人手得了好处,他们可以回寨子找人了,把人手散下去,杨猛正在谋划着如何练兵,韦驼子又回来了。

“三爷,不好了!宜良发了瘟疫!”

“操!什么病?发在咱们家的田庄吗?死人没有?”

多事之秋啊!滇西那边民乱,贺长龄那里敌对,现在宜良又发了瘟疫,这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老鼠带的痒子症,咱们家的田庄还没事,但一些杂居的村寨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一听是能死人的瘟疫,杨猛也紧张了起来,老鼠带的病,可千万别是鼠疫啊!这病在后世都很难治,这个时候染上了基本就得等死!

“赶快找来刘一贴和庄子里的郎中!还有把那些刀手全都带回来,别染上病!”

杨猛也慌了,就现在这医疗水平出了瘟疫,可别把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础给毁了。

“人已经回来了,刘一贴他们就等在门外。”

“赶紧弄进来,这是大事!”

刘一贴带着庄子里的三个郎中进来之后,好嘛!这几位也是一脸的愁苦。

“刘一贴,这是什么病,有没有药?”

杨猛真是急了,后世东南亚流行的疟疾、霍乱,依旧有极高的杀伤率,万一真是鼠疫,那就麻烦大了。

“无解!这痒子症是绝症也是急症,几天就会要人命的。这病是从老鼠身上传的,只要出现死鼠,问题就大了,那几个发瘟的寨子,全都有死鼠出现,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痒子症!”

作为医者,刘一贴对这些事当然关心,韦驼子带回这个消息之后,他就打听过那些刀手,这次瘟疫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就是痒子症。

“鼠疫!这是鼠疫啊!”

杨猛这下也没招了,当年鬼子用过这种细菌武器,杀伤力高、流行性强,事情难办了。

“三爷说的不错,有些地方是叫鼠疫。”

“别说没用的,治不了能不能防住?有什么现成的药剂没有,死马当作活马医,准备药材下去布药。”

宜良可是杨家的后院,鼠疫绝对不能在宜良肆虐,宜良的人死的多了,对杨家来说就是打击,想到这里,杨猛也挂念起家中的老爷子了,昆明那里可别有啊!

“治疗时疫的验方倒是有,可对于痒子症的用处不大。往年有这个病症,一般就是打醮、做法会、拜痒大爹、点天灯,除了这些没什么合用的法子了。”

痒子症是个绝症,刘一贴根本没有办法解决,想挨过这场疫病,靠的不是郎中,而是各人的命。

“那都是狗屁!做法会?拜痒大爹,鼠疫来了就是拜亲爹也没用!病是怎么传的,你给我说说。”

杨猛一听刘一贴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他妈也算防病的法子?自己脑中有限的防疫知识,也被翻了无数遍,刘一贴没办法,自己这个主子不能没办法。

“老鼠死了不能去碰,碰了必定染病,死过老鼠的地方也不能去,去了就染病,这病还能传给马牛,马牛染病,也必死无疑!病死的人不能立马掩埋,必须放去毒气才能掩埋安葬。”

刘一贴说的鼠疫传播途径,让杨猛想到了传播疟疾的蚊子,老鼠身上的跳蚤,应该就是鼠疫传播的途径。而且死尸也不能那么处理,不立即掩埋或者火化,只会让鼠疫传播的速度更快。

“找灭跳蚤的办法!韦驼子,去县衙把丁叔请来,安排下面的人,大量购买烈酒、醋、还有生石灰,准备铁锅、木材、盐巴,让下面的人立马烧水,刚刚回来的人全部用盐水洗澡,你也一样。”

杨猛的大脑,也在急速的运转,这次麻烦了,如果防不住鼠疫,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三爷,百部泡水可以灭蚤。您准备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对于杨猛的安排,刘一贴有些不解,灭杀跳蚤用百部就行,弄烈酒、醋、生石灰做什么?

“防病!先从咱们庄子开始,治不了咱们也得挡得住,不然损失就大了。”

鼠疫是可以作为细菌武器的病毒,有极高的死亡率,传染性也很强,管他有没有效做了再说,等死可不是杨猛的性格。

“这些东西怎么用呢?”

作为一个医者,刘一贴也来了兴趣,如果三爷真能挡住痒子症,那就功德无量了。

“灭杀跳蚤,可以防止鼠疫蔓延,酒和醋可以消毒杀菌,庄子里的人,除蚤之后统统用酒醋洗澡,出去办事的要带上面罩,扑上酒醋防止感染。生石灰则是要对咱们庄子消毒,凡是犄角旮旯,藏污纳垢的地方,一律用石灰水喷洒。准备柴火,凡是咱们庄子里,发现的死鼠,或者有了死人,全部焚烧!”

鼠疫来了,去做法会拜神仙,那就是找死,自己一定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鼠疫在杨家肆虐。自己现在也就能想出这些了,做不成,也算是尽了人事。

“这些都好,只是焚烧尸体,就怕死者的家人不干啊!”

这些法子,刘一贴觉得可以试一下,但焚烧死者的尸身,就有些不近情理了,入土为安,死了都不让人好过,只怕多数人会反对。

“和死比起来,烧尸体算什么?你也别闲着,只要是对防疫有用的药材,统统去备足,吃药一时半会吃不死人,让庄子里的人,先吃着试试,如果咱们能挡住,就说明有用。

咱们稳住了架子,才能去救治更多的人,别忘了庄子里的牛马牲口,也和人一样,洗澡除蚤、喂食些强身的药草。

这些做完了,你也不要闲着,找防疫的手段,找到之后,报给我只要可行,咱们就得做。”

安排刘一贴他们下去忙活了,杨猛也是忧心忡忡,多事之秋啊!现在正是杨家发展的良机,谁曾想先是滇西民乱,给了杨家一记,然后就是这鼠疫,杨猛的心里也有些怕了,他怕失去!

鼠疫可不长眼睛,他也不分善恶,万一自己的亲近之人,染上了鼠疫,那可怎么办啊?

一连几天,天天洗澡收拾庄子,弄得整个杨家庄园怨声载道,谁家都这么不干正事儿,一天洗一回澡,一天晒一回被窝?

可杨猛不管这些,拿着马鞭整日里在庄子里游走,那些个不好好洗澡,不仔细消毒的仆役,让他看见了,保准就是一鞭子。

七天,一个周而已,杨家庄园还是没能幸免,出去的刀手,采办的仆役,倒了六个。这下杨家庄园的人也有些怕了,痒子症中了必死,这下不用杨猛的鞭子,这些人也乖乖的洗澡了。

死的那几个,杨猛不顾众人的反对,一家给了二百两银子,就把尸身在庄子外面火化了,这六人杨猛也仔细的瞧过,都是体质不好的,自己的法子好像有些作用了。

这些天为了防疫,杨家庄园几乎就被隔离,虽说也发了鼠疫,但并没有流行开来,这让杨猛稍稍的松了口气。

原本不看好杨猛的刘一贴,这些天也在研究自家三爷的法子,看着不起眼,可一条面巾,几斤酒醋确实挡住了疫病。

洗手、洗澡、四处消毒、加上一些防疫的药剂,本不该幸免的杨家庄园,好像逃离了这场瘟疫。

而宜良现在却是有些凄惨,自痒子症被发现,到现在不过十天,各乡镇寨子报上来的死亡人数,已经近千人了。

宜良县姜元吉,也被吓破了胆,直接封了县衙,不理案子不管民情,下面有事禀报,也得隔着院墙呼喊,痒子症太过吓人。

乾隆年间、嘉庆年间的痒子症,一死就是成千上万,整寨死光的也不罕见,姜元吉可是知道这段历史的,自己就要升迁了,绝对不能病死在宜良这个地方。

丁保钧这个独眼典史,也怕了!自从被召回杨家庄园,他就缩在里面,再也没有出去过。狗屁的朝廷命官,狗屁的差事,现在是什么时候,痒子症可是打不着、摸不着的,天皇老子染上一样得翘辫子,自己岁数不小了,可不能病死在**上。

杨家的庄农佃户,也有不少染病的,为了探到这个消息,杨猛可是以出去一趟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买到的,天不怕地不怕,敢打敢杀的杨家刀手,在鼠疫面前,一个个也变成了怂包软蛋。

更坏的消息,也从昆明武庄传了过来,昆明县城发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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