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便有人忧,就在李治与武媚娘书房大战正酣之际,东宫膳房里却忙得不可开交,数十名典食在一名主食的指挥下正忙着翻炒、蒸煮各种菜肴,整个膳房里烟雾缭绕,热气蒸腾,闷热得令人难耐至极,但凡有人动作稍慢上半分,主食手中的鞭子便会毫不客气地挥将过去,一准打得皮开肉绽,是故,不时进出膳房的小宦官们全都是跑着进去,又跑着出来,匆忙得很,可有一人却动作缓慢得很,一瘸一拐地拖着腿不说,便是手中抱着的柴火也比旁人少了甚多,毫无疑问,主食手中的鞭子泰半都落到了他的头上,这人赫然正是前任东宫主事宦官管大松!
“你个混帐老不死的,活着做甚?动作快点,娘的,就抱这么几根柴火也敢进来,该死!”主食一边痛骂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狠狠地鞭打着管老太监。

“哎哟,哎哟,饶了小的罢,哎哟,非是小的不出力,哎哟,实是小的身上有伤啊,哎哟……”可怜的管大松身上鞭痕累累,臀部未曾愈合的创伤不停地淌着血,衣服的下摆早就被鲜血给染得红一片、黑一块的了,可尽管被抽打得哇哇乱叫,管大松却始终不敢丢下手中的柴火,否则的话,就不只是挨鞭子了,那是要再挨板子的,故此,管老太监明知道主食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可除了拼命哀求之外,也只能是拖着脚加快挪动的步伐。

“该死的老废物,往日里的威风哪去了,嗯,再耍威风啊,狗东西!”那名主食并不因管大松求饶便放过了他,依旧是挥鞭子痛打了一番,过足了瘾,这才踹了管大松几脚,暂时放过了他。

“管老狗,傅主食叫你呢,还不快去,快点!”就在管大松刚从膳房里蹒跚出来之际,一名面生的小宦官急匆匆地跑了来,口中毫不客气地呼喝了一声。

“啊,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管大松一听是主食召唤,自是不敢怠慢,点头哈腰地应承着。

“快点,误了事,打断尔之狗腿!”那名小宦官连正眼都没瞧管大松一眼,丢下一句话,便风风火火地径自去了。

“唉……”管大松摇头叹息了一句,也不理会边上一起子小宦官们的指指点点,拖着腿便往停膳阁赶去,心里头却是波涛汹涌,怎么也静不下来——墙倒众人推,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身在皇宫这么个阴暗的角落里头,饶是管大松早就见惯了风云跌宕,也见多了早为座上宾、暮为阶下囚的政治之残酷,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一想起三日前的那一幕,管大松不由地便悲由心起——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李治看出了传话之主谋是自个儿,道理很简单,真要是李治知晓了实情,那倒霉的绝对不会只有他管大松一个人,很明显,李治之所以拿他管大松一个人来作法,左右不过就是为了立威罢了,谁让他是东宫主事呢,合该有此一难罢,更令管大松忿忿不平的是这主意十有**不是李治那个软蛋所能想出来的,而是那个“武贱人”的主张,这令管大松很有种冲出宫去高声将那对狗男女的奸情公之于众的冲动,只可惜他也就只能想一想罢了,别说这会儿他浑身是伤,根本不可能悄然潜出宫去,即便能,他管大松也没那个胆,再怎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多熬一天也就算一天了罢。

停膳阁,典膳局下属一机构,专门用来保温菜肴的地儿——按宫中体制,膳房里整治出来的菜肴并不能直接送到宫中各处,况且各宫用膳时间也并不统一,膳房再大也不可能一次性准备到位,故此需要有个专门停膳的地方,各种菜肴从停膳阁中转出来之后,还有个尝膳的程序,确保膳食无毒无变味,这才能送到各宫主子们的饭桌上,东宫虽不是皇宫,可体制却是一般无二的,东宫停膳阁由一名姓傅的主食管着,算是典膳局最有权势同时也是最有油水的主食了,能当得膳房一半的家,着实非等闲可比。此时的管大松已是膳房中最等而下之的打杂宦官,傅主事既然有召,他却是不敢耽搁的,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赶到了停膳房,却没见着傅主事的人影,正张望间,一名小宦官从停膳阁里行了出来,捂着鼻子,瞪了管大松一眼,厌恶地喝道:“干啥?这地儿是你能来的么,还不快滚!”

若是往日,似这等人模狗样的小混混管大松哪会看在眼中,只可惜这会儿管大松已是落魄到了家,被人一呵斥,立马条件反射地哈着腰,陪着笑道:“公公请了,是傅主事唤小的来得,烦请公公代为通禀一声。”

管大松昔日贵为东宫之主事,眼下虽邋遢得很,可那名小宦官自是识得其面目,一听是傅主事的安排,自也懒得多管,只是厌恶地绕开管大松的身子,皱着眉头道:“傅主事有事不在,尔自己进去等好了,记住,只准看,手勿动,否则打断尔之狗腿!”

“啊,是,是,是,小的明白,明白。”管大松人穷气短,心里头虽郁闷得要死,可脸上却堆起了卑谦的笑,可着劲地点头应是,然则那名小宦官却连理都没理会管大松,自顾自地便扬长而去了。

这会儿尚不到用膳之时,停膳阁里也没几个人在,一见到破衣烂衫的管大松走将进来,一起子小宦官们走过去喝问了几声,听得是傅主事的交待,也就没人再搭理管大松,自顾自地聊着大天,任由管大松独自站在角落里,时隔不久,那些个小宦官们都66续续地出去忙事情了,偌大的停膳阁里就只剩下管大松一个人在。

管大松当了多年的东宫主事,对于停膳阁的格局、规矩自是不陌生,知晓这时分离用膳还早者,那帮子小宦官们其实全都偷懒去了,却也没敢吱声,在停膳阁里站了一阵之后,见始终没人进来,无聊之下,左顾右盼了一阵,这才拖着脚走向位于阁中最中央的一个大蒸笼,好奇地将蒸笼掀开一看,立时脸露鄙夷之色——这最大号的蒸笼自是太子李治专用之物,内里菜肴倒无甚稀奇之处,可其中一大盆的参茸汤却令管大松愤概不已。

“呸!”一想到“武贱人”带给自己的羞辱,管大松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往盆子里吐了口唾沫,不过么,参茸汤本就有不少的沫,管老太监这番恶行倒也瞧不怎么出来,一想到那对狗男女将吃自己的唾沫,管老太监立时有了种阿Q般的精神胜利之快感。

“兀,尔这老狗,在此做甚?”就在管老太监洋洋自得的当口,一名中年宦官突然出现在了停膳阁中,怒喝了一句,吓得管老太监险险些一头趴倒在地,忙不迭地将蒸笼盖子放好,转过头来一看,是名萧良娣身边听用的人物,忙不迭地陪着笑道:“没,没啥呢,小的是在此恭候傅主事的,呵呵,您老来此可是要领膳?”

那名中年宦官瞪了管老太监一眼,冷冷地道:“滚出去,此地岂是尔能进的地儿,滚!”

“啊,是,是,是。”管老太监不敢肯定自个儿先前的小动作是否被人瞅见了,心里头直虚,自是不敢顶嘴,灰溜溜地拖着腿退出了停膳阁,而那名中年宦官在无人的停膳阁里也没多停留,不过片刻之后便已大步离此而去,甚至不曾往站在门口的管老太监瞅上一眼。

偌大的停膳阁中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唯有滚滚的水蒸气在阁中飘来荡去,满阁寂静之中,除了木炭燃烧时出的轻微噼啪声之外,再无其它声响,显得格外的安静,然则,就在此时,一个蒙面的宦官突然从一扇窗外闪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管老太监曾打开过的那个大蒸笼前,一伸手掀开了蒸笼的盖子,飞快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将内里的白色粉末小心地倒入了盛着参茸汤的大瓷碗中,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碗,摇了摇,见粉末已溶入了其中,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大瓷碗放下,一闪身,再次从窗子翻了出去。停膳阁中又一次地沉寂了下来,可还没过上多久,又一名小宦官同样是从那扇敞开了一半的窗子外翻了进来,也同样是将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入了参茸汤中,可就在他要将蒸笼盖合上之际,却突然听到停膳阁外传来喝骂之声,登时便是一慌,蒸笼盖并不曾完全合紧,便匆忙地从窗子翻了出去,顷刻间便已消失不见了。

“小的见过傅主事,您找小的么?呵呵,您老有事但请吩咐便是了,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在停膳阁外等候了多时的管大松老远见到停膳阁主事傅来宁急步走来,忙不迭地挪着迎上了前去,哈着腰,恭恭敬敬地给昔日的手下请安见礼。

傅来宁先前被承徽阿雅叫了去,先是在阿雅的寝宫外干等了几近半个时辰,接着便是被阿雅以送来的菜肴冷为借口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此时正在郁闷之中,一见到管大松这个已然失势的老太监颠颠地跑上前来,满嘴胡言乱语,登时便火大了,喝了一声道:“滚开,某家何时曾唤尔来此,滚,晦气的狗奴才,快滚!”

“啊,是,是,是。”管大松如今只是条丧家狗,哪敢跟傅来宁较劲,一迭声地应着是,灰溜溜地便躬着身子往后退,一不小心拌到了墙角的一把扫帚上,登时便摔了个大跟斗,臀部的伤口被这么一折腾,登时疼得“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他娘的废物!”傅来宁心情不好,一听管大松叫唤得难听,心头火起,走上前去,冲着管大松连踹了几脚,这才恨恨地“呸”了一口浓痰,摇晃着走进了停膳阁中,管大松吃打之下,气恨交加,却又不敢吭气,直到傅来宁走进了停膳阁,这才强撑着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往自个儿住的小破屋走去。

傅来宁一走进停膳阁中,见阁中竟然无人守候,登时便是一阵火大,再一看李治专用的那个蒸笼的盖子竟然没盖紧,登时便暴怒了,大踏步冲出了停膳阁,愤怒地大嚷了起来,一起子躲在暗处小赌一把的小宦官们见上司大作了,全都慌了神,连赌具都来不及收拾,急匆匆地便赶将回去,被暴怒中的傅来宁好一通子臭骂加殴打自是不免之事,却也毋庸多说。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可书房中的“激战”却还在继续着,只不过已是到了尾声,很显然,败下阵来的依旧是李治无疑——男人与女人毕竟不是一回事儿,女人么,随时都在在准备着,可男人却不行,那是先天条件造就的,尽管李治在床第上已经算是难得的神勇了,可还是不敌武媚娘的以柔克刚,一场溃败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罢。

“媚、媚娘,你,你真、真棒、棒,本、本宫今日非、非要你求饶不、不可!”李治瘫软如泥地趴在武媚娘的身上,气喘得跟牛似的,可嘴却还是硬得很,加之今日初掌大权,正在兴头上,明明已经没甚体力了,可还是不肯服输,口中兀自放着狠话。

“郎君,妾身饿了。”武媚娘虽是好体力,可酣战了几近一个半时辰,自是消耗不小,但却绝口不认输,强撑着将李治扶了起来,趴在李治的胸口上,撒着娇——这便是武媚娘的高明之处,无他,男人对于在床上征服女人总有种企盼,女的越不肯认输,这男的嘛,自是越不肯罢休,尤其对于李治这种在外头老是受气之人,更是喜欢在床第上征服女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强大,果不其然,武媚娘这么一说,李治立马强撑着起了身,哈哈一笑道:“好,那就用了膳再来,本宫今日定要尔服输不可!”

眼瞅着李治狠话,武媚娘只是妩媚地一笑,也不反驳,起了身,亲自为李治更了衣,这才在李治贪婪的目光中缓缓地换上了那身被李治揉得有些子不堪的宦官服饰,红着脸推了李治一把道:“好人,还没看够啊。”

“哦?哈哈哈……,本宫的媚娘是怎么都看不够的,哈哈哈……”李治放声大笑了好一阵子,这才提高了声调道:“来人,传膳,本宫就在这书房里用了。”

太子就是这东宫的主人,他要在哪用膳自是由他自个儿说了算,旁人是不敢置啄的,这一声令下,一起子宦官们可就忙碌了起来,一道道菜肴从停膳阁中如流水般端了出来,排着队往书房里送,到了书房门口,尚有着两名负责尝膳的小太监先是用银著一道道菜地试毒,而后再一一加以品尝,这才能送进书房之中,拢共四十余道菜肴、羹汤之类的琳琅满目地排满了一大桌子,远远过两人的食量,当然了,这些菜大多数都是摆着好看的,无论是李治还是武媚娘口都刁得很,也就是挑着用罢了,绝大多数都白白地浪费了,倒是便宜了下头那些个小宦官们。

李治今日心情格外的兴奋,虽经一下午的狂乱,却依旧意犹未尽,这膳便用得极快,随意地扒拉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也就完了事,望着依旧在细嚼慢咽的武媚娘哈哈一笑道:“来人,上参茸汤!”

李治既然有令,一起子宦官们自是不敢怠慢,早已准备停当的参茸汤很快便从停膳阁传到了书房的门外,两名负责尝膳的小宦官各自用银汤匙搅了搅,没现有不妥之处,可却都愣着没往自个儿口中送,无他,尝别的食物都好办,可这参茸汤对于宦官们来说却是大不宜之处,喝了这玩意儿,没本钱消火,其结果就是便闭上好一阵子,是故,每逢轮到品尝此物之际,一起子小宦官们可都是视为畏途的,然则职责在身,不尝又不行,两小宦官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不得不各自闭了眼,将汤匙里的玩意儿一口咽了下去,登时便觉得一股子热流在腹部乱闯个不休,鼻血都险些就此喷将出来。

两名小宦官都不是第一次品尝此汤了,倒是没觉得有太大的不对劲,只是感到今日这汤的劲头似乎比往日大了数倍,只不过他们俩都没根,自然也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呆立了一阵之后,两小宦官挥手放了行,这参茸汤自是就此被端进了书房之中。

“嘿嘿,媚娘,本宫的宝贝来了,今晚定要尔求饶!”李治等了良久,正自不耐之时,一见参茸汤被端了进来,自是精神一振,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挥手,自有身边服侍的小宦官用玉碗盛着端给了李治。

“爽利!”李治将玉碗中的参茸汤一饮而尽,笑呵呵地一拍胸口,促狭地对着欲语还羞的武媚娘眨了眨眼,脸上满是淫/荡的笑意。

“郎君,妾身正用饭呢。”武媚娘自是看得懂李治脸上那笑容的含义,心里头又甜又酸,白了李治一眼,假意气恼地说了一句。

“哦?哈哈哈……”李治得意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可刚笑到一半,突觉小腹一阵狂热,已然是一柱擎天,可饶是如此,那热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轻,反倒愈肿胀了起来,紧接着小腹中的热流直往头顶上冲,浑身上下登时便燥热得不行,双目也因此变得通红,怪叫了一声便跳了起来,也不管武媚娘正在用膳,一把拎将起来,也不理会武媚娘的温言询问,三下五除二将武媚娘再次扒成了白羊,提溜着便蹦到了书桌前,将武媚娘往桌面上一扔,趴将上去,便急哄哄地往里拱,冲刺间粗野无匹,登时疼得毫无准备的武媚娘惨嚎了一声,直翻白眼,可李治却宛若未曾听闻一般,只顾着冲刺,再冲刺,一起子侍候着的小宦官见此狂乱之场景,都吓得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就此退将出去对呢,还是上前阻拦一下才好,正自迷惑间,却听李治的吼声越来越大,喘息之声越来越急,瘦弱的身子突然间猛地抽/动了一下,接着便是全身一直,大叫了一声之后,整个人已软倒在武媚娘那赤/裸的身上。

“郎君,殿下,郎君……”武媚娘于无准备之下,被李治弄得死去活来,疼得厉害,可一见李治似乎有些子不对劲,忙伸手轻轻地推了推李治的身子,却没想到一推之下,李治便轰然滚下了书桌,身子抽搐了几下,两道鼻血流淌而出,而人却没了反应。

“啊,殿下,殿下……”武媚娘惊得跳了起来,也不顾自个儿兀自裸/着身子,便即扑了上去,摇了摇李治的软绵绵的身子,呼叫了几声也没听到反应,登时便急了,高声嚷道:“快,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声音急促无比,内里全是恐慌之意,那帮子被吓傻了的小宦官们这才醒过了神来,一片大乱中,有人忙着跑去请太医,有的忙着去扶李治的身子,却没人注意到光着身子的武媚娘不知何时已趁乱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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