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这个年轻人,他叫做高桥寺,是一名木叶忍者。
正在交谈间,草丛的对面喧闹了起来,有几个忍者扬起了反光的三角旗。一个披散着红发的木叶忍者抱着一个孩子,匆匆地穿过夜色下的草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响在夜色里。

照枫红立刻认了出来,那是化名为二川麻美时的自己。

高桥寺扭过头去,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当他再扭过头时,却发现面前这个短发麻美不见了。

“幻觉吗?太累了?”高桥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有些困惑地朝着长发的麻美迎了上去。

麻美怀中的孩子有着一样的红发。虽然年幼,也只能看见背影,照枫红却无端地认为这个就是过去的她自己。

三个自己在同一时空交汇,这场景可真是搞笑。

跟随麻美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年幼的男孩。才四五岁的年纪,却显得冷静异常。白净的脸上带着一点烟灰的痕迹,但照枫红仍然可以看出他是个俊秀的男孩——并且隐隐带着一种熟悉之感。

她在漫长的时光中见过这个男孩——也对,这不是废话吗,面前就有两个“自己”和这个男孩待在一起嗳。

男孩叫做宇智波鼬,是木叶忍村宇智波一族族长的长子。现在正在战争中,这位年幼的孩子跟随父亲一起到战场上体验忍者的生涯,或者说,提前体验忍者世界的死亡与残酷。

照枫红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这一小队人,有人快要发现自己时,就面不红心不跳地闪进树木或者墙壁里躲着。她偶尔跟着宇智波一族的队伍,偶尔跟着二川麻美的队伍。等到看战争看的厌烦了,就去收养花月院照枫红的忍者那儿去看看。

那个收养者叫做猿飞日斩,她记得这个名字。

猿飞一族中一直存在内讧和分期,有一支分族一直反对现任的族长日斩,并且想要向宇智波一族靠拢。她记得在成为养女后不久,没有血缘关系的自己就被这一宗的猿飞族人送出了木叶忍村。

那时正是战争刚结束之际,五大国依旧一片混乱。她在路上被蒙住双眼,然后就被转手卖掉,随后等待她的命运则是囚禁、逃跑与不甘心地死亡。

竟然要活生生再看一遍自己的死亡,那可真是有些残酷啊。

照枫红默默地跟随着猿飞日斩,悄悄拨快了时间。眼前景象流转,光阴倏然前进。她以为会看见自己死亡的瞬间,然而一切却和她回忆中的模样不一样——照枫红平安地来到了木叶忍村,成为琵琶湖和日斩的养女,进入忍者学校学习。

那可是照枫红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的场景。

满是好奇和憧憬地坐在桌子后,翻动着忍者的书籍,念着陌生而拗口的忍术名称。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户投射在桌面上,晒得人昏昏欲睡。

神明照枫红又拨快了时间。

九岁,和同学打闹开玩笑。

十岁,拿到了忍体幻的满分。

十一岁,开始从养母琵琶湖处学习医疗忍术。

十二岁,毕业成为一名医疗忍者。

悉心的教养、平凡的生活、同学与友人、邻居与长辈,这一切都是她没有体验过的东西。

神明照枫红有些困惑——眼看着十四岁的照枫红已经参加了中忍考试,毕业成为中忍,她自己的红色短发也悄悄变长,重新变回了及腰长发,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

在学校和同伴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退休火影养父,夕阳西下时分背着书包跑回家,偷偷地翻着日斩的地图策划周游五大国的路线,拒绝猿飞一族同龄忍者的告白,拿着中忍资格证书和木叶马甲开心地旋转,在烤肉店和队友斗嘴。

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继承了首领的位置,和宇智波一族达成了和解。长久以来被排斥的宇智波一族第一次试着融入木叶村的核心。

看起来这样的和平生活确实很美好,可是这不是她的人生。

照枫红明白了,自己似乎走到了一个平行的时空里。

这就有点尴尬了——看了半天,这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嗳。

时间前进的路只有一条,倒退似乎有很多条路。

十四岁的照枫红偶尔会去看望宇智波鼬,她将这个年轻许多的宇智波族人当成弟弟来照看。诚然,鼬这位优秀的忍者根本不需要照看,相反,他喜欢照顾别人,无论是队友、弟弟,亦或是这位自己救过一命的姐姐。

宇智波鼬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他早早地毕业成为了一名忍者。肩负父母的希望,还要指导弟弟的课业,四代目火影也对这个孩子托以重望。虽然面孔还带着稚嫩,性格却成熟独立地不可思议。

每一次十四岁的照枫红遇见他,躲在暗地的神明照枫红就会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快摸摸这个小家伙的头顶,他多!可!爱!啊!”

不知怎的,虽然成为了神明,照枫红却对可爱的小男孩毫无抵抗能力。尤其是这样小小年纪就肩负重任,成熟到让神明觉得心疼可怜的孩子。

每一次面对小姐姐的关心,鼬都会微笑着回答“很轻松”、“没事的”,逞强假装出完美无瑕、毫不疲惫的假象来。

照枫红渐渐不想看着过去的自己了,她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偷偷地看着这个早熟的男孩,想要从他身上寻找些什么。她甚至困惑地产生了一个想法——会不会,这就是她未来的恋人呢?可是年龄差也太可怕了吧?姐弟恋哦……

宇智波鼬今年十一岁,刚刚加入暗部不久。作为宇智波一族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的母亲每次提到他都会笑的很开心。他在波风水门的手下得到了重用,完成了数次出色任务,名声渐起。

他有一个弟弟,叫做佐助。

鼬对佐助很关切。可以说,除了任务,他的生活重心都在向佐助倾斜。陪佐助玩耍、陪佐助练习手里剑、背着佐助散心、教导佐助火影的名讳,在父亲富岳不在的时候,鼬则充当起了父亲的角色。

神明照枫红的尾随不是万无一失的。

虽然她可以藏在墙角和树干里,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直接穿梭时空逃跑,但是她有点舍不得离开这里——直到她被那个男孩发现。

“你跟着我好久了,你想做什么呢?”鼬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说。

隐藏在墙壁里的照枫红托着下巴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假装自己不存在。每天偷窥一个小男孩什么的,仅仅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自己未来的恋人,说出去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有损神明的威严。

佐助站在屋内的墙角,戳着露出墙角的一截衣服,说:“哥哥,哥哥,墙壁里长出了一截衣服诶。”

佐助把衣角向着墙壁里一推,照枫红笔直地从墙角里蹦出来。

年纪轻轻的鼬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人,问道:“……你是,照枫红的姐姐吗?”

“嗳?”照枫红以袖掩面,回答说:“没错。我叫做麻美。”

“你好。”鼬笑了起来,微微露出几颗白色的牙齿:“你和照枫红长得很像。”

当然像了,麻美和照枫红是一个人啊哈哈哈哈。

“有什么事情吗?”鼬有礼貌地询问:“你是来寻找我父亲的吗?”

“不……”照枫红讪讪:“我只是路过。”

她只是来偷窥一个小男孩的——不,不她才不是这样的正太控神明呢嗳。

“骗人。”佐助从门口探出了头:“你从墙壁里路过吗?”

“我真的是从墙壁里路过,小朋友。”照枫红说:“我现在演示给你看。”

说完,她就闪身进入了墙壁里,留下佐助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大声呼喊:“——哥哥哥哥!她真的进去墙壁里面了……”

鼬安抚着佐助,耐心地解释道:“土遁忍法的基础就是这样的。除了土遁以外,还有其他的幻术和秘传忍术也可以消匿自己的痕迹。等到佐助长大了,我也会教你学习。”

照枫红差点撞在墙角。

什么嘛,难得为人类展现一下神明的力量,竟然被当成了普通的人类忍术。

而且……她总是觉得,鼬这个家伙,应该喊她“老师”才对。

她把时间冻结住,拍拍衣袖,心满意足地走出墙壁,来到了被定格了的鼬面前,摸了摸他的脑袋。鼬的头发黑黑软软,手感很好。

“小家伙,快点长大啊。”照枫红收回了手,离开了宇智波一族的地盘。

照枫红解冻时间,找到了十四岁的自己。

成为中忍不久的少女刚刚结束任务,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路登上了火影岩。十四岁的照枫红站在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的头像上,用手搭在额头上远眺,年少的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她剪着利索的短发,白色的绑布束着纤细的小腿。

夕阳穿过整片天空,洒落在一排颜岩雕像上。金色的光勾勒出少女的面庞,暖融融的光跳跃在她的面颊上。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超越三代目阁下的火影。”

照枫红听见她这样说,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她完不成自己的理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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