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昊淡然问道:“长亭,你能告诉本王,这些人此时在哪里?”
“长亭失职,亦是该死。”谢长亭恭敬垂首,嗓音平淡如水,“只是长亭心里,亦同样有着疑惑,长亭求主人一个恩典,愿亲身其中追查缘由。”

苍昊未置可否,只冷然道:“看来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同样是无解。”

“墨离。”

被最后点名的墨离身子狠狠一震,冰冷的神色终于隐现不安的情绪,垂首,恭敬应道:“在。”

苍昊淡淡道:“紫衣骑何在?”

墨离答道:“三千人已集合在连云山脚下,另外五千人……”

苍昊瞥了他一眼,道:“另外五千人在何处?”

墨离道:“另外五千人,半月之前奉主人令去了黔国,护卫马场安全,并且预期会在那里待到年底。”

苍昊缓缓道:“护卫马场安全……那么,澜国购买马匹之事,你必然知晓了。”

这句话问出,苏末实实在在看到墨离挺直的脊背狠狠颤了一下,继而听到他嗓音有些艰涩道:“墨离该死,事先……并不知情。”

苏末听到这里,已觉得这件事不再单纯的是几人失职了,事情超乎寻常的诡异,霁月山庄在黔国的管事怎样,她不了解,但既得了月萧看重,想必不会如何逊色。谢长亭的手下,观青衍和那只见过一次面的青年伙计,除了偶尔因特殊的因素使得情绪表露有点失常外,其他方面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总不至于做个探子还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而紫衣骑的本事,苏末更是亲身见识过的,败在她手里只有一个原因,对对手诡异陌生的身手的完全不了解,那种冷厉凛然的气势,彼此合作无间的默契,超强的作战能力,以及超乎寻常的意志力,在在说明,这种几乎可谓称得上是最低级的失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们身上。

苏末想到了某种可能,并且她可以断定,心思深沉的苍昊必然更早一步想到,星眸眯起,神色亦是渐冷。

“这件事情,有两个关键的地方。”

苏末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三人,却显得更沉默了些。

或许,他们都已猜到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只是,没人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在苍昊眼前述说不确定的因素。

苍昊看向墨离的表情清清冷冷:“墨离,此次紫衣骑的事情是你在负责,五千紫衣骑的失误,就是你的失误,无论什么原因,你的错误都无可原谅,你打算如何解释这件事?”

数年功夫磨炼出的紫衣骑,要的不止是超强的本事,更是要在意料之外或者关键时刻具备扭转乾坤的能力,这一点,作为紫衣骑统领的墨离和舒桐心里尤为清楚。

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紫衣骑若有名声在外,则只此一次,威慑便荡然无存。而墨离,这些年跟在苍昊身边,但凡苍昊交待的事,他无不做到完美尽善,执行命令,从来一丝折扣不敢打,也只此一次失误,足以教他胆颤,甚至,无地自容。

墨离头垂得低了些,道:“墨离是该死的,求主人容墨离前往黔国查出其中因果缘由,不论结果如何,墨离甘愿至主人面前领罪。”

苍昊淡淡道:“不欲辩解,只为寻求幕后因素,看来,对此件事情,你们是一致的想法了?”

月萧和谢长亭同时低头应了声:“是。”

“既如此,本王便允了。”苍昊站起身,俯视着三人,负手淡淡道:“墨离起身,与月萧一同前去黔国马场,本王只给你们两天时间,长亭留在梧桐,掌管留在琅州的三千铁骑,同样只有两天时间,两天之后,本王等着看结果。”

由谢长亭掌管紫衣骑?

不仅苏末讶异,谢长亭始料未及,墨离与月萧同样感到意外。当然,这些情绪里面并不掺杂什么负面的东西,只是对苍昊的这个命令,单纯地觉得意外。

谢长亭一向习惯独来独往,并且近些年性子愈发平和儒雅,乍一看,如同书院里学识渊博的先生,几乎窥不见半丝棱角与锐气,浑身上下更是找不到一点儿属于军营里的严酷气息,甚至是作为一个将领应有的威慑。

这样外表温雅的一个人,两天的时间,他有什么绝招能让桀骜不驯的紫衣骑低头?

桀骜不驯?墨离心头一凛,是的,不光是紫衣骑的万名士兵,即便是他墨离,作为一个统领,随着紫衣骑的实力日渐壮大,日夜伴随在心底深处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骄傲自满,没有敌手唯我最强的桀骜虚荣心,以至于从来不把隐在的危险看在眼里,总认为只要紫衣骑所至之处,必然一马平川。

或许,就因为如此,才犯下了如此简单而直接的失误。

独来独往,与他们虽认识,却并没有什么交集的谢长亭,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收服紫衣骑?而苍昊此举的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心思各异,苍昊却恍若未觉,冷冷道:“两天的时间或许紧迫了些,若没有其他事情,现在就可以动身了,你们且记着,本王的机会,从来只给一次。”

墨例与月萧,同时行了礼,什么也没再说,站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两天的时间,不只紧迫,从此地赶往黔国,骑马需要一日一夜的时间,纵然拼尽全力赶路,也最多只能节省个把时辰,一来一返,这意味着他们未来两天里,不但没有丝毫休息的可能,还必须在仅有的短短两个时辰之内,查出事情真相。

苏末静默,苍昊的要求,最擅长的是逼人险境中求生存,不只要生存,还不得显露丝毫狼狈,强制而严酷,果然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苍昊看着还跪在眼前的谢长亭,嗓音亦是淡淡:“本王知道你伤势未愈,但是长亭,之于你,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是去是留,你自己权衡,本王不想再多做干涉。”

谢长亭垂首,嗓音恭谨而淡然:“长亭曾誓言此生追随主人左右,此念终生不改,主人既已令下,长亭自当遵从。主人且宽心,纵使长亭从未真正领过兵,对付区区三千人的手段,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苏末终于忍不住柳眉挑高,星眸底处掩不住浓浓兴味----

区区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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