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直到这里,方小福才思维有些跟不上,停了下来思索着,几个呼吸之后,才又一脸认真地继续写动起来。
她仿佛陷入了精彩的故事里,浑然忘我,也忘了站在身后观看的少年,一盏油灯放在书桌左前方,照得桌面亮堂堂。

方子湛是习惯这种油灯光芒的,即使站在她身后,也能看清楚她纸面上的文字。

只是方小福不习惯,没有电灯,连蜡烛都没有,油灯昏暗的光芒随着呼吸的气流还不时晃动几下,没多久眼睛就累了。

她闭了一会儿眼,这才继续写。直到写完第二张纸,她才停下了笔,叹气:“这灯太伤眼睛了,我还是白天写吧。”

“嗯,我也觉得,字太小,油灯又晃,确实很伤眼睛。”方子湛开口,表示赞同。

“啊,你还在这里呀?不去读书吗?”方小福似乎这才发觉他还在,扭头有些惊讶地问。

“我一直在这里没走,你刚才难道不是在跟我说话?”方子湛有些不满地横了她一眼,嘀咕着。

“嘿嘿,刚才没注意嘛。”方小福打了个哈哈,不敢演得太过。

“今晚就早点休息吧,也别做针线活儿了。”

方子湛瞥她一眼,就伸手去挑了灯芯:“等以后有了钱,可以换成烛台,再罩个白纱罩子,不但亮堂,也不晃眼。”

“对哦,换那种白纱灯,屋子也亮许多,做起事来也方便。”方小福恍然,想到古代有钱人家的那些灯,其实品种也蛮多的,自然都是好的。

“嗯,就是太贵,目前咱们家还用不起。你再等等,过年之前我一定送你一盏。”方子湛垂眸说得轻描淡写。

但方小福近在咫尺,自然感觉到了他身体瞬间僵硬几分的异样。难道这灯真的很贵,她赚了钱也买不起?

“嗯,油灯也方便,只要不做这种长时间盯着一样东西看的事情就好,看一会儿就让眼睛休息一下,也没问题。”

方小福心思剔透,也不再纠结灯的问题,转而安慰他。

既然已经生活在什么都落后的古代,那就入乡随俗吧。

至少她还是幸运的,穿越到了环境简单的庄户人家,又不用很辛苦,又不用饿肚子,虽然周围也有渣货出没,但更多的是好孩子,是善良热心之人。

她还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赚钱,小日子目前过得很平静顺利、悠然自得。

方子湛回自己屋去后,方小福栓上门,又唰唰唰写了两张纸。平均一张纸五百个字,四张纸是两千个字。

一晚上两千个字,这字速……足够她哭一大壶的了。

又写了大半张纸,砚台里磨好的墨用完了,只好收起来,这才发现今天做好的布偶和袋子还在炕头,方子湛那家伙竟然没拿。

虽然她的柜子也有了锁,可她心里总觉得不放心。别怪她防备心太重,实在是家里有坏心人,就不得不防。

明面上的敌人走了,这不还有一个躲在暗处不动声色的嘛?

可是这么晚了,别说她不好去敲方子湛的门,就是能敲,她的脚走路也不方便呢,难道要蹦着去?

算了,今晚先收柜子里,明儿再说。

她将所有物件包括写好的书稿,全一股脑儿塞进小矮柜里,上了锁。再去仔细检查了门窗,这才灭了灯,回炕上睡觉。

躺在被窝里,脑子里却异常地活跃着,一会儿想着小说情节,一会儿想着要卖到什么价钱,能赚多少钱,能买什么东西,还有什么商机可以利用。

想着想着终于要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突然房门处传来几声哒哒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猛然弹起身,扭头望去。

窗外稀疏的月光在门窗子上印出一个黑影,她惊得猛然尖叫出声:“啊!有贼!”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清脆柔亮的音色,此刻又是惊恐尖叫,拉长的嗓音在静夜里显得特别突兀,震人心魂。

那影子一闪就没了,好像听见有门扇发出轻微地吱呀声,如果不是此刻全副心神都惊醒着,根本听不见。

可她听见了。

正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办时,就听见另一道吱呀声响起,随即传来脚步声,方子湛的声音焦急传来:“小七儿,怎么了?”

随后是用力推门声,那门推了两下竟然开了。方小福张大了眼,心思乱转着,却是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她叫出声,这贼下一刻应该就进屋了。

火折子亮起,外面又传来一阵响声,紧接着是几道开门声,脚步声,都往这边涌过来。

方小福拥被而坐,望着点亮油灯照亮的那张熟悉脸庞,不禁热泪盈眶。在她最害怕着急的时候,他第一个出现,带给她安全感。

“三哥!呜……”方小福扑入他怀里,难过地哭出声,“刚才,屋外有贼,影子映在门窗上,好吓人。”

“小七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子健的声音出现在门口。他在对厢,和方子湛一样,也是读书很晚,刚睡下不久。

后面赶过来的方志诚和方刘氏,方志忠和方杨氏都披衣站在门外,一脸惊慌地问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连方子维都揉着眼睛过来了,只有小弟妹们睡死了,没有听见动静。方小福屋子的隔壁,一边是方子湛,一边是方迎春和方小满几姐妹的屋。

现在方迎春去了镇上,小秋又在对厢和彩霞一起住,那屋只剩下方小满了。可此刻那屋却门扇紧闭,方小满也睡死了,或者没兴趣出来看热闹。

方小福窝在方子湛怀中哭诉了原由,身子轻颤着很是害怕。方子湛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阴沉。

其他人不方便进屋,最后是方刘氏和方杨氏走过来,询问原委。方子湛便说了,两人皆是惊讶。

“怎么可能?方山村虽不至于夜不闭户,却也向来太平,从没听说闹贼。”方杨氏惊讶极了,难以相信这种事情。

“小七儿是做恶梦了吧?或是看花了眼?”方刘氏也不信,在屋子里看了看四处,还是子鸿住时的摆设模样,并没有增添什么东西。

这就怪了,这贼哪儿不去,偏来她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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