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头夜吃的太撑,导致三人都很晚才睡。第二日三人眼圈下都有些青黑。
余柏林掩着嘴打着哈欠,心里十分懊悔。人还是得有些自制力才成,把大宝也带坏了。

“今日这么劳累,你们两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余柏林还能支撑住,时近收获,到了收税的时候,他公务繁忙,府衙不得不去,但封蔚和大宝可以再歇息会儿。

外官有个好处,上班时间不像京官那样每天必须按时打卡上班,时间相对自由。

大宝不知道是困的,还是昨夜吃多了,胃里不舒服,显得有些蔫哒哒的:“我还有事没做完,要去兵营。”

“那你去吧,我继续睡了。”封蔚打个哈欠就掉头回卧室去了。

余柏林叹着气摇摇头,替大宝正了正发髻,道:“再过十年,他肯定还是这幅德行。”

大宝还在发着呆,余柏林说的话,他都没太听清。

余柏林只以为大宝太困,便不再打扰大宝继续发呆,用完早餐之后,便匆匆去府衙了。

府衙中,曾毓碰巧也因为一些公务前来拜访,余柏林想起吴怀之事,心中有些好奇,便问了几句。

曾毓道:“吴怀的祖父乃是我乡试主考官。”

余柏林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我中举后不久,吴大人就调任知府,不久因为擅自耽误劳役,被流放。”曾毓道。

余柏林皱眉:“耽误劳役?”

“那年发大水,发劳逸修大坝。”曾毓道,“吴大人所管辖的地方也天降大雨,他便做主让被征发徭役的百姓先将自家安顿好,再上路。被弹劾了。”

余柏林很不解:“这种事情有可原,若是有上表,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吴大人说有上表,他上官说没有。最后数罪累计,不知怎么就变成流放了。”曾毓讽刺笑道,“那年大坝垮了,没拦住洪水,总要让人承担罪责。这种事挺常见,也不独吴大人一人。可惜当年我还是一介举子,无法为座师辩驳。”

曾家独善其身,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是不会劳烦的动他们伸出援助的手。

曾毓也是因为这件事之后,和家中所坚持的方针渐渐渐行渐远。最终家中默许了曾毓出来单干。

余柏林叹着气,摇摇头。

曾毓乡试,硬是在文宗刚继位不久。那次水灾,他也曾听皇帝陛下和封蔚提起过,也翻阅过卷宗,并将此事作为案例给大宝讲课。

那次水灾,造成后果十分严重,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文宗却只是把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过,只一些地方官获罪,三品以上官员,无一人有损。

以文宗之后的施政方针来看,这次处理手段,并不是他本意。

后来江南之事,即使他为了打压陈家故意未给陈家人记功劳,反而倒打一耙,但当事官员也处理了不少。

不像是那次水灾,几乎没有主事官员被处理。

究其原因,文宗刚登基,又是因那么突兀的原因登基,皇位不稳,不得不跟大臣妥协。

文宗这个皇帝,在前几年,也是当的很憋屈的。

吴珅,就是很倒霉的成为了替罪羊。

“待我做官之后,也派人去寻找过座师。”曾毓摇摇头。

余柏林心中了然。古代交通和讯息都不方便,吴珅一家被流放北疆之后,不是作为苦役,只是贬为平民。到达北疆,改换户籍之后,官府就不会再管他。

曾毓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一家人,几乎一点线索都没有。

听传闻,吴怀一家过的也甚是清苦,吴珅更是相继失去了儿子儿媳妇,还好有吴怀争气,让老两口略有慰藉。

可惜,在能看到曙光之前,吴珅夫妇相继去世。

说起此事,曾毓有些悲伤。

吴珅其实和他没多少交际,不过是乡试主考官而已。但古人重师生关系,吴珅对曾毓而言,自然也和其余陌生人不同,何况吴珅个人品德和才学,都让曾毓有几分佩服。

“我收了吴怀为弟子。”曾毓道,“若长青有空,也帮愚兄教导一二。”

余柏林失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见到座师后人,且那后人又有几分才学,品行也不错,收其为弟子,保其之后仕途,倒的确是曾毓会做的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若他有什么疑问,你解答不了的,就让他来问我吧。”余柏林笑道。

曾毓哼笑:“我解答不了,你怎么可能解答的了。”

“那可不一定。”余柏林开玩笑道,“长江后浪拍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曾毓听后,又和余柏林打起了嘴仗。两人凡事争一争,已经是习惯了。

在说了些闲话之后,曾毓和余柏林将公务处理完,曾毓告辞离去。

他专门来此交接公务,其实就是为了说吴怀的事。以余柏林身份,能对吴怀多几分照顾,比他这个老师还要更有用些。

古人一旦收下了正式的弟子,那弟子就完全跟亲儿子般看待,事事为其着想了。就像张岳对余柏林一样。

新政推广了这么多年,北疆自然也已经早就在实施。一切都有定制,余柏林只需要看着人,按照律令执行,不要欺上瞒下而已。

说起来,也就是些繁琐的事。

虽然不费神,但劳身。

一天下来,余柏林很是疲惫。回到家中,他看到封蔚懒散的躺在榻上吃水果,心里更加疲惫。

在自己劳累的时候,看着别人悠闲自在,这滋味实在不好受。

“大宝呢?”见余柏林回来,封蔚屁颠屁颠就捧着水果迎了上去,让余柏林心中稍微好受了些。

“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就留在兵营里了。”大宝没回来,封蔚十分高兴,立刻就黏了上去。

“兵营?”余柏林把牛皮糖封蔚往外面推了推,让他给自己留下喘气的空间后,道,“他住哪?”

“谁知道?总会有地方住吧?”封蔚很不负责任道。

余柏林瞪了他一眼。

封蔚摸了摸鼻子:“我在兵营有住处,他肯定住我那呗。”

“大宝之前没有不回家的时候,今天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忙着不回家?”余柏林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溺爱孩子的家长一样,不安道,“就算平日再忙,该回家的时候还是会有时间回家吧?”

“我当年不是还是常住在兵营。”

“那是因为我没来。”

封蔚又摸了摸鼻子。好吧,余柏林说的好友道理,他完全无法反驳。

“大宝也渐渐长大了,这次他难得想要独立一下,就让他去呗。”封蔚道,“反正是兵营之中,挺安全。”

余柏林勉强被封蔚说服了。

大概大宝有其他什么事?可是什么事居然不让他知道呢?余柏林有一种孩子已经长大了,孩子已经不需要他了,然而孩子心理断奶,他这个家长却还牵挂着离不开孩子的郁闷感。

封蔚不满道:“别开口闭口就是大宝大宝成吗?那是我哥的儿子,又不是你儿子。还好你没儿女,不然哪还有我位置?”

说到最后,封蔚语气非常酸。他捧着余柏林的脸,板向自己,道:“你说,大宝重要还是我重要。”

余柏林:“……”

怎么有一种,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的既视感。

这问题也太无聊了吧?

“还是大宝重要?”封蔚见余柏林不回答,更委屈了。

余柏林:“……”

怎么有一种,八点档中,女主角泪眼汪汪质问男主角,你爱不爱我你究竟爱不爱我你不爱我了的既视感。

封蔚背过身,耷拉着肩膀。宝宝好委屈!

余柏林扶额。这是要他哄吗?封蔚你究竟几岁?

“和小孩子抢注意力,封巨宝,你几岁?”余柏林伸手揽着封蔚的肩膀道。

封蔚头也不回道:“五岁!”

余柏林:“……”

你还真回答?封五岁?

余柏林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大宝是晚辈,是孩子。你……你是,咳,伴侣,能一起比吗?”余柏林轻声道,“难道我也要问一问,我和陛下娘娘谁更重要?”

封蔚回头:“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我是你的伴侣啊。”封蔚笑眯眯道,脸上哪有委屈的表情?

余柏林松开手,转身就要走。

封蔚立刻一个熊扑,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余柏林背上:“害羞了!”

“……”余柏林差点一个踉跄倒地上,“没有。”

“害羞了。”封蔚笑眯眯道,“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如果不好意思说我是伴侣,说爱人啊,内人也成。”

余柏林:“……内人?”你脸还要不要了?你堂堂一王爷是我内人?

“说啊说啊。”封蔚催促,“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要不叫声相公?不然夫人也可以。”

余柏林:“……娘子?”真的不要脸皮了吗?你堂堂一王爷自称我夫人了?

“快说。”封蔚一个劲儿的催促。

余柏林叹气:“……你是我的伴侣,是我的爱人。”

封蔚:“……”这下轮到他愣住了。

余柏林转头,看着呆滞的封蔚,不由失笑:“怎么?不是让我说吗?”

封蔚支支吾吾道:“可是……我没想你真……”

真说的这么干脆。他还以为余柏林怎么逼都逼不出来。

两人感情中,余柏林虽然对封蔚很宠溺,很容易妥协,但余柏林脸皮薄,几乎不说甜言蜜语,在床上都不曾说过。

封蔚还真没想到,余柏林居然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伴侣就罢了,爱人……这是告白?

封蔚脸一下子就红了,一头栽进余柏林后颈窝,把脸藏起来。

余柏林感觉后颈皮肤如同烧灼般的热度,心里很是感慨。

封蔚的脸皮一直比城墙拐角处还厚,他还以为永远也见不到封蔚害羞的那天。

两人保持着封蔚从背后抱住余柏林,将头埋在余柏林后颈的姿态,静静的站着。快要落山的太阳,将金橘色的阳光最后洒向大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树影婆娑,斑驳的阳光投射在两人身影上,给两人暧昧温馨的气氛,更增添了一份甜蜜的氛围。

路过的下人侍卫们纷纷绕道。

阳光好闪,闪的快瞎眼了。

这么两个大男人,一天到晚黏黏糊糊,比小夫妻两还黏糊,羞不羞啊?

就算是夫妻,也不会在院子里搂搂抱抱,还抱这么久。羞耻心呢!

然而这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布政使,他们作为下人,也只能继续瞎眼。

惹不起,躲得起。

这时候,他们分外想念太子殿下。

有太子殿下在,这两位老爷才会注意影响,稍稍收敛一些,不至于时时刻刻放闪光。

经这么一抱一“告白”,封蔚一直持续着有些害羞的态度,让余柏林看得大感稀奇。

他摸了摸封蔚额头,道:“你该不是风寒了吧。”

封蔚脸更红了。他只是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谁让封蔚说那么直白!

“你也说过这种话,我都没这么大反应。”余柏林忍不住笑话他。

封蔚揉了揉脸,抱怨道:“那说明你对我不重视。”

余柏林立刻闭嘴。别又把自己绕进去了。

封蔚又拍了拍脸,好容易才把脸上的热度消下去,然后拉着余柏林去进行昨日被打断的共浴。

余柏林见封蔚色|眯眯的的表情,就知道现在他脑袋一定被某种颜色的废料填满了。

……让他也有些期待。

虽然大宝适应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之后,余柏林和封蔚并未再分床睡。但毕竟大宝就住在隔壁,两人还是很注意分寸。

大宝住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他们才放诞了些。

大宝回来后,两人荡漾的身心又收敛起来。

现在看着封蔚猴急的表现,余柏林又回想起那些没羞没躁,需要特制十全大补汤的日子,身体不由也火热起来。

大概即使品德再高,平日再君子,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不怎么有定力。

两人半推半就的就在浴池里来了一场十分不可言说的不可言说,享受了一下温水洗那啥的极致感受。

在浴池中来了两次之后,两人不知道是被温水泡的,还是因为太过那啥闹的,都有些头晕,忙从浴池中起来。

要是因为在浴池中做那些事而得病,这脸也丢的太大了。

从浴池中离开之后,余柏林看了一会儿书,封蔚就在他身后看话本。待头发干透之后,封蔚扛起余柏林就往卧室跑。

余柏林恼羞成怒:“把我放下!”

“马上到了,到了就把你放下!”封蔚嬉笑道。

路过下人纷纷捂住眼睛。哎呀哟喂,王爷这是在上演强抢民男吗?好刺激!余大人会揍他还是会揍他呢!

因书房离卧室不远,余柏林还未挣脱出来,封蔚就到了。

封蔚把余柏林往床上一放,嗷嗷嗷就扑了上去。

毫不意外,被余柏林一脚踹了下去。然后卧室里,毫不意外的响起了封蔚的惨叫声。

偷听众人想,该!

不过不一会儿,那惨叫声就停了,变成了低缓的轻喃细语,以及各种一听就让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咳咳。”王府代理总管眼睛一瞪,偷听的腿软心跳的下人立刻一个激灵,纷纷离开。

王府代理总管扬天长叹。如果远在京城的王府总管知道了这些事,不知道是何种表情?还是说,其实他早就察觉了?

真可惜,他这是无法再期待软软萌萌的小王爷了吗?

还好还有太子和二皇子殿下……

...................................

又折腾了半宿,第二日起来的时候,余柏林眼下的青黑,比昨日还严重。

封蔚就更严重了,他不仅是眼下是青黑的,连整个眼圈都是黑的。

“噗。”余柏林忍不住笑。

封蔚揉了揉眼睛,抱怨道:“长青,你太过分了,怎么对着脸打?我还怎么见人?”

余柏林摆手:“谁让你自己作死?”

封蔚抱怨:“那也不能冲着脸打啊。”

“我气急了可不会注意这些。”看着左眼顶着挺大一黑眼圈的封蔚,余柏林再次忍不住笑了。

封蔚嘟囔了几句,把热毛巾敷在眼眶处:“今天我又没法出门了。对了,大宝还在兵营没回来?他在干什么?”

封蔚的亲兵突然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颇有些话本中那些影卫的样子:“太子殿下在做完事之后就去练武了,然后关上门召集侍卫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因有侍卫守着,属下不好贴太近。”

封蔚点点头:“没关系,只要大宝安全就成。不过这小子在筹划什么呢?神秘兮兮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中午应该消了,我去兵营看看。”

余柏林也有些担心,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去。

“想去就一起去呗。”封蔚道,“正好看看兵营里那些兵变化大不大,看能不能再提点意见。”

封蔚的亲兵闻言一抖。

他想到了之前考试挂科熬夜奋战补考的恐惧。

求余大人别去啊!去了也别提意见啊!

余柏林眯眼笑:“好。对了,补考都过了吗?”

“还有好些没过呢。”封蔚摇头叹气,“毕竟很多人才刚识字。”

“那我去抽查一下功课吧。”余柏林很喜欢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军汉露出如同天塌了的表情。

那实在是非常开心。

这让他想起当年还在军中,没有任务的时候,作为临时教官,折腾老兵的时候。

折腾新兵多没意思啊。

“好啊。”封蔚想也不想的答应道。

他的亲兵已经在心中开始庆幸。还好,还好,他已经补考过关了。

要不要给难兄难弟们打声招呼,说余大人去了?

余大人在那些军汉们中,已经有一个“阎王爷”的绰号。

让他们学文化课并且要考试的余布政使,比那些颇具威严的将军,在他们心中,居然更符合阎王的名号。

“既然是抽查,就不要通风报信了吧?”余柏林微笑着看着封蔚的亲兵。

那亲兵立刻站直身体:“是!”余阎王!

“我怎么觉得,他们比起我,更怕你。”封蔚按着敷着自己眼眶的热手帕道,“你有什么可怕的?”

亲兵默默吐槽,王爷,您能对着镜子中,您脸上的黑眼圈,再说一次这句话吗?

“你肯定想多了。”余柏林道。

并没有!亲兵在心中呐喊。

不过不管他怎么呐喊,余柏林决定兵营一游,抽查功课,并极有可能再提出建议的行程就定下来了。

....................................

在中午之前,余柏林急急忙忙将手上之事做完,便乘坐马车回府,和封蔚共用午饭,然后去兵营。

中午时,封蔚的黑眼圈还未消退。最后还是侍女拿出了珍藏的香粉,给封蔚补了一下妆。

余柏林笑得直不起腰。

“这都是谁害的?”封蔚摸了摸眼眶。

“别摸了,粉都掉了。”余柏林忍住笑道。

封蔚连忙把手放下来。真不知道那些女的怎么能习惯在脸上抹这玩意儿?脸上有一层东西,可真是别扭。

不过封蔚其实也很担心夜不归宿的大宝,扑了粉也要去兵营看看大宝,才放心。

两人马车一路驶入兵营,因马车上有德王的标志,一路上得以畅行无阻。若是余柏林单独来,在兵营门口就得下马车,然后步行进去。

到了之后,封蔚率先下马车,当他把余柏林从马车里接出来的时候,周围士兵脸色都有些发白。

余阎王来了!

余柏林环视了周围士兵一眼,那些士兵立刻低头。

余阎王好可怕!一看就一肚子坏水!

余柏林挑眉。看来训练的还不够啊。

“大……太子殿下在何处?”封蔚问道。

士兵忙道:“殿下说有些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

“不舒服?”封蔚皱眉。太子不舒服可是大事,为何没人给他报告?

士兵连忙跪下道:“是太子殿下不准我们说出去,说只是有些没睡好,回去多睡一会儿。”

封蔚点点头,既然是大宝明言不准,那么这些士兵自然也没办法。毕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冒险违背太子命令。

“大概突然换了一个地方,睡不好吧。”封蔚对着余柏林道,“我们去笑话他娇气。”

余柏林笑着摇摇头:“没你这么当长辈的。”

封蔚大笑。

封蔚带着余柏林去他在兵营中的住处。虽说肯定比不上自家府邸,但也有一处小院子,里面摆设也不差。

封蔚有时候太过忙碌,也会在这里居住。在余柏林未到北疆之前,他在这里住的时间甚至比王府更多。所以大宝提出住这里,封蔚并不担心。

到了他居住的小院子门口,封蔚停住脚步,脸色十分难看。

守在门口的守护大宝的侍卫,在见到封蔚的时候,神情就变得十分惶恐。

要是这样封蔚都看不出问题,那就是眼睛瞎了。

“太子呢?”封蔚语气中压抑不住的惶恐不安。

侍卫跪在地上,身上微微发抖,声音也带着颤抖:“殿下……殿下说要出去散散心。”

封蔚“唰”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横在侍卫脖子上,刀锋对着侍卫皮肤,淡淡的血痕开始蔓延:“太子呢?”

“王爷恕罪!是殿下不让我们说的!”侍卫立刻求饶道,“殿下一大早就出门了!”

“去哪了。”余柏林拍了拍封蔚的肩膀,让盛怒中的封蔚将刀收好。毕竟是大宝从宫中带来的侍卫,封蔚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当众砍了他。

“来个知道的人领路!”封蔚将刀收回去,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卫。

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只知道太子从后门出去了。

因封蔚时常想要出去转一圈,所以他小院的后门直接能从兵营离开,并不经过守卫。

不过因为封蔚院子里即使没有人住守卫森严,所以比起其余兵营门口防卫力量并不差到哪去,况且门口也有士兵把手,就当这小院门口是兵营门口了。

封蔚只当自己守卫的人多,大宝没有危险,谁知道大宝会自己偷偷溜出去?

不过后门处虽然不经过几处营门口,但也有巡逻的人,为何没人向他报告太子离开之事?

“把人都绑起来。”封蔚一挥手,士兵们立刻扑上去将侍卫们绑住,“本王不能以军法处置你们这群从宫里来的侍卫,但是金刀卫可以。全部给我送到刘千户那里去!”

侍卫们立刻脸色煞白,想要继续求饶,不过士兵们非常熟练的把他们的嘴堵上了。

虽然这群侍卫都有各自的背景,但王爷都发话了,那就是军令如山。要叫冤,还是去金刀卫跟刘千户叫吧。

让人把这群侍卫送去金刀卫之后,封蔚边让人牵来马,要去追大宝。

余柏林也叫人牵来了一匹马。

“余大人,军马性烈……”士兵话音未落,余柏林已经稳稳的骑到了马上,两腿一夹,马便飞奔了出去。

封蔚立刻紧跟其后。

他们两已经问出来,巡逻的士兵的确看到小院后门有人离开,但那群人有太子命令,说是奉命去给太子打些野味。这种事常有,他们便并未多阻拦。

至于那些人身形,因为天色未亮,并未看清,不知道太子是否在其中。

但若太子在其中,也绝对是经过了伪装,穿上了侍卫的衣服。

大宝究竟在干什么?难道真会因为封蔚和余柏林担忧他遇上危险,不准他私自去狩猎,他便偷跑出去了?

大宝从小到大一直乖乖巧巧,从未犯过混。虽然年岁大了,性子也渐渐有了少年郎的叛逆,但也只是和封蔚顶嘴顶的多,这种出格的事,余柏林简直不敢相信,大宝会做出来。

不,大宝若是自己,绝对做不出来。

余柏林瞬间就惊出一身冷汗。

一定是有人暗中撺掇!不然以他对大宝的了解,大宝绝对不会生出这种主意!即使大宝心里因为不能去狩猎而不开心,但也绝对不会主动生出这种想法!

如果那人只是为了拍马屁,顺迎大宝的心思,撺掇大宝去狩猎倒还好。其实这附近的猛兽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宝就算出去狩猎,应该也有分寸,不会跑的太远,又有侍卫保护,并不会遇上危险。

但若那人有别的心思……

余柏林心中一沉。

只希望是自己多想。

余柏林和封蔚在巡逻的士兵的引领下,一路问人,朝着大宝可能离开的方向追去。还好这里是兵营重地,一路上都有人巡逻,大宝前进的方向又是顺着道路,余柏林和封蔚暂且不用担心会追丢。

大宝就算再怎么跑,也不会跑到关卡外面去。关卡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大宝身边的侍卫,也不可能通过。

若是大宝要狩猎,应该是被圈做狩猎和训练场的那一片草地灌木。

幸亏这里的树木并不高,视野较为开阔。

大宝的目的地果然是那一片开放的无主的草地。虽然这里是狩猎场,但并非有人把守,其实并不算官方划定的地盘。不仅仅是将士会来这一块地方狩猎,一些百姓猎夫也会来这里。

封蔚所带来的士兵,都是经历过实战的人,自然对马蹄痕迹等追踪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大宝马蹄施往的方向。

看着凌乱的马蹄,封蔚和余柏林的心越发沉重。

按照巡逻的士兵的描述,大宝带去的侍卫并没有这么多人。而且看马蹄印,有一批马蹄是后来印上去的。

也就是说,也有人追寻大宝的踪迹而去。

事情很可能朝着余柏林所推想的最严重的一面倒去。

封蔚让人清点好武器,做好战时准备,然后让一个士兵回去传他的命令,召集附近巡逻士兵全部赶来。那个士兵的刀被他扔给余柏林。

余柏林一介文官,来这里可没有佩戴武器。

封蔚本来想让余柏林也回去。但出这么大的事,既然余柏林这个北疆最大的文官已经知道,再危险也要跟下去。

何况余柏林武力值不错,自保绰绰有余。

因为不想闹得太恐慌,时间又紧急,封蔚现在身边只带了十来人。他们一路追寻,终于马蹄印越来越新,眼见着离这里应该不远了。

突然,他们听见了远处的砍杀声。

封蔚和余柏林远远望去,似乎有一群人正在战斗。

他们立刻驱马飞快的跑过去。战斗的人群越来越近,封蔚和余柏林心头怒火和不安也越来越大。

一群穿着汉人的衣服,但明显长相更偏向鞑子的人,正围在大宝侍卫周围。

大宝骑着马,面色苍白,被护在最中央。还好他走的时候不算鲁莽,点了五十人跟随,这五十人才能及时把他护住,围在中间,和那些鞑子拼杀。

边关守卫森严,混进来的鞑子也不多,看上去大概只有二三十人。但他们骁勇善战,比起大宝带去的那些侍卫厉害得多,大宝为了满足封蔚,又并未带去封蔚派给他的人。一开战,他们这边就被压制住了,死了好几个人。

当死人之后,侍卫们也被激起了血性,拼死一搏,才勉强僵持到现在。但他们人数也死了一半,和围攻的鞑子差不多了。

封蔚和余柏林马蹄未停,直接冲进了厮杀的人群之中,将厮杀的人群冲散。

封蔚带来的这群人都是同样骁勇善战之人。鞑子也死了几个人,其余人又要么带着伤,要么有些疲惫。封蔚等人一冲进来,胜利的天平立刻朝着封蔚等人倾斜。

这群人可是听过封蔚的威名,甚至在战斗中见过封蔚的厮杀。封蔚甚至可以以一敌十,他们这群人能欺负大宝带来的侍卫,对上封蔚和他的亲兵,只有被砍的份。

见封蔚来,他们知道想要掳走太子的计划不可能实现,只得逃跑保命。

鞑子心中愤恨。若不是为了活捉太子,然后用太子向大晖试压讨要好处,太子哪能活到现在?

太子若死,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宫里还有二皇子。

不然最开始太子的那些侍卫最开始被鞑子袭击,死了许多人的时候,太子肯定也跟着一起死了,哪会让他们重整阵型,守到封蔚来?

不过都到了这份上,他们也知道逃不掉了——封蔚都来了,他们不可能逃得掉。所以临死,他们也要拉着人垫背。

抱有这种想法之后,鞑子们放弃了逃跑,纷纷朝着大宝这边攻击。

余柏林驱马立在大宝身旁,看着面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眼眶通红,身上似乎快被羞愧压垮了的大宝叹了口气:“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拿起刀,保护自己!”

大宝点头。

这时候,大宝身后一看起来像是小厮一样的人,突然抽刀朝着大宝砍去,余柏林眼疾手快,立刻挥刀挡住,然后回手一刀,将那人砍落马下。

大宝一惊,不小心手中的刀划到了自己马背上,马立刻吃痛开始暴躁,大宝握不住马缰,被甩了出去。

余柏林刀一丢,纵身一跃,将大宝抱在怀里,跌落在地上。

“林!”大宝惊呼。

余柏林眉头一皱。受惊的马狠狠的踩在了余柏林腿上!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