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未艾讲过一些关于如今这六界的事情,所以知道乐融这个人,他是仙界太子,是九卿同父异母的弟弟。
未艾他并不知道凡界十二脉和盗墓贼的事情,所以讲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没什么顾忌,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他讲到乐融他母后与九卿他娘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我便怀疑这个乐融就是盗墓贼了。

今天李公公无意间喊出口了一句‘乐融’,之后九卿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即使他在极力掩饰,我也能看出来他的担忧与隐怒。

或许李公公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正与清虚老祖他那个倒霉徒弟,也就是上一世的我、神殿有关。

所以我笃定九卿他离开凤栖殿之后不会再去议政殿,而且很有可能会直接去仙界。

上一次盗墓贼利用了九卿对我的感情才使得复活女尸砍了九卿一刀,这一次他又会使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害大魔头?

面对着上一世的我,九卿又是一种怎么样的心理状态?反正让他一巴掌拍死复活女尸是不可能的了,我知道他下不去那个手,如果能下得了手的话,也不可能被砍一刀了。

不过,既然九卿能让她砍一刀,就有可能再让她砍第二刀。

乐融的目的很明显,明显想要置魔头于死地,既然上一次没得逞,这一次的计划应该会比上次一更为周全,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魔头单独面对,既然他杀不了那个假神殿,就让我这个真的来杀!

谁知当我雄赳赳气昂昂的背着大刀刚一走出凤栖殿,就被离殃这个冰块面瘫给无情的拦了下来……

“属下奉君上之命保护君后。”离殃他不只长得面瘫,说话都带着一股面瘫范儿,本就因为九卿把我甩下独自去面对危险这件事而恼火的我听到离殃干巴巴的话语之后便更为恼火了!

好你个大魔头,竟然还知道找人拦我了?!你挺霸道啊?!你挺有主见啊?!

我强压下心里的火气,故作轻松的对离殃说道:“我就去找个未艾。”

离殃再次用没有任何语调的平淡语气开口:“君后不必带刀。”

我笑:“哎呦喂,我就是跟他显摆一下我的大刀又不会弄伤他,你紧张什么?”

离殃脸色微红,但语气依旧是死板且不容变通:“请君后多为君上着想,顾及自己的安危,不要离开魔宫半步。”

我感觉,今天要是不得罪离殃一次,我可能永远也出不了魔宫了。

于是我朝着离殃笑了笑,道:“我就是去找个未艾,离殃大人不用紧张,这魔宫我还不太熟悉,还请离殃大人带个路。”

离殃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那小眼神凌厉的跟审犯人一样,看得我还有些小心虚,最终我展现出极其良好的心理素质朝他纯良无害的咧嘴一笑,离殃这才对我放松了警惕然后转身带路。

跟在离殃身后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暗暗的运转神力了,神力一点点的凝于掌心,我趁离殃不注意的时候迅速出掌,一掌朝他背后打了过去,原本想着占时将他冰封了好趁机脱身,孰知就在我的手掌快要接近离殃后背的时候他猛地侧身一闪,迅速完美的避开了我的手掌。

我那一掌顺着他的前襟划了过去,将前方的一片小树林速冻成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白美景,在夏日里看颇有一番别样风情。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才发现,情急之下打出的这一掌火候有点过了,这要是打在离殃身上,不一定把他冻到什么时候呐。

呵呵,现在的我好尴尬啊……

我没敢看离殃的脸色,收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只听离殃在背后冷冰冰的说道:“君后若是想出魔宫,就休怪属下不客气了。”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接道:“没有,我就和离殃大人闹着玩玩,离殃大人别介意。”

说完之后我继续跟装孙子一样揣着手朝前走,心里继续捉摸着怎样才能甩掉离殃。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柔又婉转的女人的声音:“离殃。”

这魔宫里敢直呼离殃大名的人可不多啊,我立即转身,刚巧这个时候离殃也转身了,我登时灵光乍现,趁他不备当机立断再次凝气于掌,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头,迅速将他冰封上了。

这次我掂量好了火候,最多也就冻个一炷香的时间,够我跑出魔宫。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个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她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身形窈窕,曲线玲珑,五官精致,肤如凝脂。

若说未艾的美是春水般灵动的美,那她的美就是牡丹绽放时妩媚的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慕容潋晨,除了她这魔宫里再没人敢点名道姓的唤离殃。

未艾不止一次的叮嘱我要远离这个女人,因为她有一副蛇蝎心肠,不过我自从来了魔宫后还没见过她,如今她突然出现,还出现的这么巧合,倒让我有些诧异和怀疑。

她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我把离殃给冻上也不来帮忙,总让我感觉她是故意分散离殃的注意力,故意要放我走。

可是她为什么要放我走?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算了,不考虑她的目的了,反正我也想不出来,不如抓紧时间去仙界找找九卿,再晚一些搞不好我嫁衣都没穿上就守寡了。

毕竟大魔头的修为被情蛊压制了大半,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一手遮天的大魔头了,若是被仙界的那帮人察觉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

我以前就跟个乡巴佬一样除了凡界那里也没去过,实在是不熟悉这六界的地形地貌,出了魔界后几经打听才磕磕盼盼的摸到了仙界。

此时此刻的仙界简直热闹喜庆极了,远远望去整片天宫跟燃起来一样,满目的喜红色呦,一看就有大喜事正在发生。

我踩着一片小云彩朝着天庭望去,里面的排场极其壮大,诺大的一片广场上整齐有序的摆满了宴客用的红木几案,每一案上座无虚席,红灯笼红幔帐红双喜随处可见,真是声势浩大的一场婚礼。

与这种浩大的排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压抑到极点的凝重气氛,在座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们无一不屏息凝神紧张震惊的盯着北面的天宫上方。

我随着宾客的目光忘望了过去,隔着淡薄的飘渺云彩,看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九卿和神殿。

九卿一袭黑衣立于云端,怔怔的望着对面身着一袭火红喜服的神殿。

原本令六界发畏的魔君九卿此时却给了我一种无比苍凉悲伤的感觉,一向不可一世风光无限的他此时肩头却微微的垮下了,脊背也无力地弓起了几分,望向神殿的目光中满是痛,那种痛像是跗骨之蛆一般深深的折磨着他。

不知为何,在我望向他的时候,突然感觉他两鬓的白发比以前更急突兀刺目了。

而神殿的眼中除了怨恨与杀意再别无他物,神色冷的令人不寒而栗,估计现在她体内的龙脉阳气已经压不住尸生阴气了,怨气也越来越重,若是不把她一刀砍死,迟早会成为一具杀人傀儡。

就在我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把她砍死的时候,九卿声色沙哑的开口,留恋又眷念的唤了一声:“殿儿。”

然后,我生气了!

他么的,臭流氓对谁你都叫殿儿?!你这个魔头挺不见外啊?!你不知道她就是个复活女尸?

那种柔情似水的目光你只能对我用!活着的我!

我还没从气愤中缓回神,下一瞬便震惊了,只见神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扯开了自己的前襟,毫无顾忌的露出了自己雪白的胸口。

刹那间我感觉自己跟被雷劈了一样,妈的!那是我的身体!你一个复活女尸说露就露?你经过我同意了么?!下面那么多人看着那,你死了那么长时间没皮没脸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巨大的耻辱羞恼刚刚上头,下一瞬她的心口便开始不断冒出的一团团黑气,无数条蜿蜒曲折的黑色线条从她心口处蔓延至全身全脸。

云端上的她就像是一具被击中心口的瓷娃娃,裂缝从心口处开始蔓延,像蜘蛛网一样把她裹起来了,好似下一瞬就会支离破碎。

看着这样的她,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第二道雷当头劈中了,心口突然传来了异样的疼痛感,不是心疾那样的疼,是正在面对绝望与无助时由灵魂深处发出的疼。

只见神殿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那团散发着黑气的心口,神色阴狠满含怨恨的看着九卿,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拜魔君所赐。”

而此时的九卿面色已经痛苦到了极点,甚至已经有点不堪重负了,看着神殿的眼中有无尽的悔恨与心疼,疼得他无法忍受。

“殿儿……对不起……”九卿的嗓音即无力又沙哑,其中隐含无尽的痛苦。

对不起……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这时神殿再次冰冷启唇:“我九天神殿,司天下之封印,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言及至此,她再次勾起了唇角,笑的无比妖艳,霎时只见寒光一闪,她抬手就将云影刀朝着对面的魔头砍了过去,刀锋与杀意要多凌厉就有多凌厉!

而此时九卿已经分不清真假了,眼睁睁的望着她,躲也不躲的等着她砍,无论她对他做什么,他都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我大惊之下抬手就将手里的刀甩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那柄高仿刀堪堪的挡在了九卿面前,硬碰硬的撞上了云影,发出了清亮的兵器交鸣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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