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师有些费解,问:“你说的死上成千上万次是什么意思?”
卫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殷无涯低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

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如何说起,更多时候,她习惯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很含蓄,也很可爱。

卫良知道,这代表着歉意。

他一笑置之,曾经发生过的事早就不在意了,虽然最初心怀不满,但离开时的那个香吻已经偿还了一切。

他看向魔术师,问:“你与她有仇?”

魔术师摇摇头,道:“我怎么可能与这位美丽的小姐结仇?”

“那为什么要过来杀她?”

“我接到塔灵发布的任务。”

“悬赏令?”

“没错。”

“赏金是多少?”

“十万。”

卫良暗暗咋舌,这真是一笔令人疯狂的巨款。

“不止你一人接到这个任务吧?”

“只要资格足够,都能看到塔灵发布的任务,我不过是跑的最快的那一个。”

卫良心头一沉。

殷无涯面容更冷,她忽然有种回到修真世界的错觉,举世皆敌。

魔术师问:“她是外来者吧?”

卫良点了点头。

“不请自来可是不礼貌的行为。”

殷无涯挑衅问:“那又如何?”

魔术师赶忙摆手,道:“别误会,我没有批判你的意思,事实上你来不来猩红之塔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反而欢迎你这样的美女常来做客。关键是,塔灵不欢迎你。”

殷无涯问:“所谓塔灵,便是这方世界的最高意志?”

魔术师道:“差不多。”

卫良沉吟不语,差不多?这个似是而非的词很有趣,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殷无涯冷然一笑,道:“我以为塔灵有多厉害,原来是个不敢露面的鼠辈,只知道派些小喽啰过来。”

魔术师的面具变得生动起来,露出一个窘迫的表情,道:“给点面子嘛,我好歹也算个人物,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小喽啰?”

殷无涯不言不语,冷傲之色更甚。

魔术师正色道:“我必须提醒你,塔灵很可怕。幸运的是,他现在处于沉睡期。”

卫良眯起眼睛,问:“有多可怕?”

魔术师挠了挠头,道:“无法形容,只有接触过才知道。”

卫良道:“我当然接触过,每场游戏都会与之对话。”

魔术师大笑。

“你笑什么?”

“那不是塔灵,只是他的一抹意志。”

卫良暗自吃了一惊。

“真正的塔灵,你还没有资格见到,如果有幸登上第九层,或许会有机会。”

卫良微笑道:“我不仅会登上第九层,还会踏上第十层。”

“我喜欢你的自信。”

魔术师又看向殷无涯,问:“美丽的小姐,请问你来自何处?”

殷无涯冷冷道:“与你何干?”

魔术师那白色面具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卫良莞尔,殷无涯无论对谁都有一股淡淡的敌意,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接触的久了,便会发现她其实这是一个羞涩而内向的人,很多想法不善于表达,很多话不屑说,所以才会给人冷傲的表象。

他觉得魔术师还算个可爱的人,于是说:“她来自修真世界。”

“这个答案可有些敷衍啊。”

“怎么敷衍了?”

“就好比我问你是哪里人,你说自己是中国人。”

卫良不解。

魔术师道:“修真世界也分许多,光我去过的就不下十个。”

卫良吃了一惊,竟然有那么多修真世界?

殷无涯淡淡道:“我来自九州。”

“九州?”魔术师沉思片刻,道:“好像有些印象。”

他又沉思好一会,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梦长空就是死在九州世界!”

“梦长空是谁?”

“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当初我还在第七层的时候,他就名扬猩红之塔。”

殷无涯有了一丝兴趣,问:“怎么死的?”

“好像是被什么公子杀死的。”

“什么公子?”卫良也来了兴趣。

“好像是道公子。”魔术师摇摇头,道:“记不太清了,毕竟我没去过那里,只是道听途说。”

卫良嘴角一咧,又是道公子。

魔术师望着殷无涯,正色道:“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猩红之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殷无涯牵着卫良的手,从未松开,冷声道:“你说完了?”

魔术师耸耸肩,道:“你貌似不太欢迎我,我是个识趣的人,所以就先闪了,有缘再见。”

卫良摆摆手,道:“再见。”

魔术师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道:“对了,好心提醒一句,你是个很骄傲的人,但有时候骄傲未必是件好事。那些修真大能个个都很骄傲,但最终还是被我们杀了。”

“你在威胁我?”

殷无涯眸子里红芒大盛。

“不不不,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劝你你小心一些,能踏上第九层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就要做好被追杀的准备。”

“是么?我倒想领教领教你这盏灯有多么灼热。”

血海翻涌,瞬间将魔术师吞噬。

卫良无奈,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动手,对方明显不是敌人,而且杀了他也没有任何好处,简直就是浪费精力。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和和气气,温声细语,她还是血公子么?

这种层面的战斗,卫良是有心无力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躲远一些,少给那个女魔头添麻烦。

视野中,一片殷红,铺天盖地都是血海,那个倒霉的家伙,希望他能逃过一劫。

魔术师没有辜负卫良的期望,终于挣脱出来,外表不再光鲜,反而显得有些狼狈,礼服皱巴巴的,那顶高高的魔术帽歪歪斜斜,似乎随时可能掉下来。

他正了正帽子,期间露出一丝缝隙,一双小眼睛从里面探了出来,贼不溜秋的,该不会是真藏着兔子或者白鸽吧?

“你的战斗可真强烈。”他无奈的笑了笑,道:“但我真的是一个绅士,无法对女人下手,尤其是你这么美丽的女人。”

殷无涯漠然不语。

血海翻腾,怒咆连连,漫天妖魔从中冲出,朝魔术师奔涌而来。

远远望去,就像一片血色的云。

魔术师看向卫良,问:“小兄弟,想看烟花吗?”

“什么?”

“烟花,正月十五放的那种。”

卫良不明所以。

“我表演给你看。”

魔术棒挥舞,宛如一场无声的交响曲。

那些妖魔鬼怪,统统炸裂,迸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晕,将灰暗的天空点缀的美不胜收。

卫良暗自咋舌,他最清楚血海的恐怖,当初在指玄宗,就是被这等攻击一次次灭宗,诺大的宗门,掌门也好,师尊也罢,都不是一合之敌,可在魔术师面前,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被化解了。

“如果觉得漂亮,请鼓掌,最好点个赞。”

卫良莞尔,在猩红之塔,这样有意思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然而魔术师并没有得意太久,铺天盖地的血海再次将他吞噬。

这次他没有挣脱出来。

血海消散,一根魔术棒跌落在枯草丛中,而魔术师已经没了影子。那个倒霉的家伙,想来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他死了?”卫良问。

殷无涯沉默。

卫良走过去,将魔术棒捡起,也算留个纪念。

魔术棒忽然口吐人言:“嘿,小兄弟,我就先走了,那个母老虎实在可怕,我可不愿与她纠缠。”

卫良呆了呆。

魔术师难道没死?

他把目光转向殷无涯。

殷无涯轻声道:“他早已离开,之前与我交战的,一直是这根魔术棒。”

卫良震惊,完全不知道魔术师是何时走开的。

仅凭一根魔术棒,便能纠缠这么久,那个神秘男人玩世不恭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多么强横的实力?

幸好他不是敌人。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