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凄厉的吼声响起,在这灰暗的13号地区久久回荡,似一阵阴风,又如一声惊雷。
丁丁打了个冷颤,问:“什么声音?”

卫良咧咧嘴,道:“母体出现了。”

丁丁彻底慌了神,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蜷着身子蹭到卫良身边,说:“我害怕。”

卫良开导她:“对你我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母体没有出现在我们这边。”

丁丁想了想,不禁一阵后怕,万一自己或是卫良成为母体,为了生存,必然要感染另外一个,这是一幅多么残忍的场面。

她张张嘴,欲言又止。

卫良问:“有心事?”

丁丁支吾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假如你成为母体,会感染我么?”丁丁低下头去,不敢看卫良的眼睛,怕他那双眸子里迸出杀伐果决的光芒,刺伤自己的心脏。

卫良无奈,这傻丫头,总是问这种愚蠢且没有意义的问题。他故意犹豫片刻,说:“我不会。”

“真的吗?”丁丁语调变得欢快起来。

“那当然,我们可是朋友。”卫良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脸上总是挂着这种笑,用他的话来讲,这是自己的面具。

他当然是骗丁丁的。

之所以把丁丁叫过来,并非他需要一个人帮自己上房顶,而是另有图谋。因为卫良想到一种结果,虽然概率很小,却还是有可能发生。假如他单独行动,偏偏自己变成了母体,身边无人可感染,岂不是自食苦果?因为与众人脱轨,他不知晓其他人的动向,恰巧对方都藏得很巧妙的话,说不定十分钟下来他一个人都感染不到,到时只能等死。

而再拉上一个人的话,这种尴尬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多了不敢说,起码五百猩红币是赚回来了,这场游戏便有了自保的本钱。

当然,想要拉一个替死鬼,要有两个前提。第一,对方要信任自己,不惜犯众怒也要跟自己走。第二,对方不能太聪明。

毫无疑问,丁丁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美中不足的是,对方也有可能变成母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但卫良并不担忧,首先,丁丁没有主见,胆小怕事,智商也不是很够用的样子,卫良自信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可以将她说服。其次,哪怕她铁了心要下杀手,卫良也还留有后手。

“卫良,你要庆幸我没有变成母体。”就在这时,丁丁开口了。

“为什么?”

“我要是变成母体,肯定第一个感染你。”丁丁凶巴巴的说。

“这是多大仇?”卫良表面上叫苦,却偷偷观察对方脸色,见其目光纯净无暇,并无杀机与怨气,便放下心来。

丁丁哼了一声,道:“谁让你当初欺负我?”

卫良笑道:“不就是坑了你一点猩红币么,怎么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女人啊,真是记仇的动物。”

丁丁脸颊通红,愤愤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卫良装起了傻,问:“那你指的是什么?”

丁丁实在说不出来,气的直跺脚。

卫良忽然收敛笑容,正色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低下身体,别被发现,我去看看下方的情况。”

“我跟你一起。”丁丁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小心翼翼的探出头颅,只看了一眼,魂都要吓出来,低呼道:“这都是些什么怪物!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狰狞丑陋的人!”

“这些就是丧尸。”卫良也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些丧尸与cf里的差距很大,并非那些带着钢爪,红色肌肉裸露在外的丑陋生物,而是依稀还有原来的样子,只是衣衫褴褛,身子暴涨了一圈,皮肤苍白且有大片黑斑,身形矫健,体质比寻常人强健太多。

丁丁不安的问:“这就是之前那几个人么?”

卫良点点头。

丁丁又问:“假如我被感染了,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卫良觉得好笑,道:“不要在意外表的美丑,这只是一场游戏而已。等游戏结束,我们还会变回原样。”

“可我还是觉得恶心。”

“那就学着适应。”

丁丁噘着嘴,开始数起数来,道:“一二三四五……”

“你在干嘛?”

“数数有几个敌人。”

卫良赞许道:“还算有点脑子。”

丁丁气道:“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不用数了,我已经数过了。”卫良道:“总共是八个。”

“八个?”丁丁回过神来,道:“他们都变成了丧尸?”

“没错。”

“人类阵营就剩咱俩了?”

“是的。”

丁丁有些抓狂,道:“怎么这样快!”

“快?一点都不快。你玩过原游戏么?”卫良道:“在原游戏里,一回合只有两三分钟。也就是说,丧尸必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类全部感染,如果做不到,就判定丧尸阵营失败,饶是如此,丧尸阵营还有着极高的胜率,这还是在人类有热武器的情况下。而现在,我们这些人不仅手无寸铁,还要坚持十分钟,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会出现一边倒的局势,人类阵营想要获胜真的很难很难。”

丁丁本来胆子就小,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更加不是滋味,怯懦道:“别说了,我害怕。”

卫良耸耸肩,这三个字似乎成了她的口头禅。

“丧尸这么厉害,咱俩能坚持到最后吗?”

“或许吧。”卫良淡笑道:“谁知道呢。”

丁丁愁容更甚,问:“你选的这个地方安全吗?万一他们追上来怎么办?”

卫良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靠谱的地方了。如果连这儿都不安全,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丁丁默然不语,随后小声啜泣起来。

卫良揉了揉太阳穴,带着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姑娘真是一件麻烦事。他不耐道:“哭能解决问题吗?”

丁丁听出他生气了,摇着小脑袋,可怜兮兮的说:“不能。”

“那你还哭?”

“我想家,我想妈妈。来这前一个小时,我还跟妈妈通过电话,她说等我放假了回去,要做我最喜欢吃的红烧带鱼,她还说天气要冷了,给我织了条围脖,戴着可暖和了。”丁丁秀气的鼻子一耸一耸的,哽咽道:“因为开放了二胎政策,妈妈便开玩笑的问我,要不要给我生个弟弟,当时我很生气,因为我都这么大啦,还要什么弟弟呀?所以就大声告诉她: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现在想想,心里挺愧疚的,妈妈辛辛苦苦养了我十几年,好不容易长大了,却没有机会尽孝道,早知如此,就该同意妈妈的请求,要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等她老了该有多孤单啊。”

卫良默然不语。

丁丁抬起头,泪眼婆娑,问:“我们会没事的,对吗?”

“对。”

“你一定是在安慰我。”

“我没有。”

“你保证?”

“我保证。”顿了顿,他补充道:“咱俩一定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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