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钧焱只愣了一下,当即乐不可支的去找水。他素日无拘无束惯了,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只知循规蹈矩的呆子,原本跟着白希云来找张氏评理,他以为白希云顶多质问张氏两句就罢了,想不到还有这样好事儿!
“逆子!你敢!”张氏点指白希云大骂:“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齐氏水性杨花忤逆婆婆勾引公爹,你不惩治她,反而还来我这里撒泼,难道也被狐媚子迷住了?!”

“勾引公爹?”白希云微笑:“安陆侯是什么脾性,你比我认识他还要早多少年呢,你难道不知道?”

“你!”

“那是见着个略微平头正脸些的姑娘就移不动步的人,妙儿正值妙龄,又生了绝色容貌,安陆侯心是怎么想你当更了解吧?这会子你不知维护你儿媳,反倒倒打一耙片赖着她做那等不当的事,你以为遮掩着就能掩盖安陆侯那般龌龊的事实?如此看来,你的品性也好不到哪里去,妙儿进了咱们家门,摊上你们这样的公婆也算她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

“混账!你如此忤逆于我,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你心里又何曾有过我?”

管钧焱已将水端来。

白希云随手一指:“泼。”

一盆刚从井里打来的冷水兜头浇下,将张氏激的“啊”一声惊呼,她如何能想得到白希云真敢吩咐人用水泼她?!廊下服侍的婢女惶急的上前来拿帕子的拿帕子,却无一人敢阻拦白希云。

看着浑身湿透的张氏,白希云面上带笑,气喘之下胸膛起伏,眼神冰冷,唇角挑起,那冷酷模样犹如厉鬼:“井水冷吗?”

你将我稚子扔入井中时,可曾想过他冷不冷,疼不疼!?

张氏张大眼倒退两步,唇角翕动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湿透的头发低落冰冷的井水,身上有一丝丝冷意贴着里衣在背脊蜿蜒,一丝丝一缕缕的寒意不只来源于井水,更多的来自于白希云森冷狰狞的表情。

她吓的脸都白了,白希云嘲讽一笑,“你从不当我是你儿子,我也就不奢望你的母爱了。从今往后你最好记着我今日说过的话,你对我们好一分,我定报答一分,你若是对妙儿有一分慢待,我定十倍奉还。我不似你这般心思歹毒的能想出层出不穷的办法,我只有一个法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孝子,逆子!畜生!”

“随你如何去骂,你也与我是同类。”白希云微笑拱手,“不打扰你用饭了,告辞。”

管钧焱扶着白希云下了丹墀往外头去。

张氏浑身颤抖的向前追了几步,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嚎,“畜生,混蛋!”

白希云耳充不闻,直接上了轿子

直到轿子渐渐远了,听不到后头的咆哮,白希云才缓缓放松了握拳的手。

管钧焱笑道:“你就不怕你爹回来了找你算账?”

“他不会的。”白永春只会担心张氏是否惹了美人生气。

管钧焱知道白希云这会儿正气头上,也不愿多言让他烦心,只道:“回去快歇着吧,二嫂不是不知道你出来么。”

一句话提醒了白希云。那小丫头今儿还撒娇缠着他不让他出来的。她是为了他好,怕他气大伤身。可是明知道她被欺负了,他哪里能演的下那口气?若这次他不给她出头,下一次那群人还不变本加厉么。

回了沁园,到卧房悄无声息的宽衣,伸长脖子看了看里间,询问的望着冰莲。

冰莲摇了摇头。

白希云这才松了口气,站在落地罩旁将起喘匀了才去床畔坐下。

他的宝贝娇妻整个人都缩在大红锦被中,只露出白皙的巴掌大的小脸,许是暖和了,她脸上也不似方才回来那样苍白了。

白希云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身侧悄悄躺下,握住了她平日温暖今日却很冷的小手。

谁知她竟反手掐了他一把。

白希云一愣。

齐妙半撑起身子,嗔他:“你去哪儿了?是不是趁着我睡着了,自个儿去金香园了。”

“我……”

“不要搪塞我。”齐妙又拧了下他的手背:“我好歹是个大夫,你个做病人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哪里当她是大夫,根本只当她是个略看过一两本医书的小姑娘罢了。她现在这样训斥他,白希云觉得十分有趣,笑着点头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听话。”

“根本就是敷衍我。”齐妙气的瞪眼,偏偏无可奈何。

她的医术不敢太过表现张扬,也只敢在白希云身上用一用,毕竟原主是没有学过医术的,她表现的太过了会引人猜疑,叫人将她当妖怪了可不是好玩的。

可是身为一个中医,济世救人是天职,看到有人承受痛苦她就忍不住,何况这人还是她丈夫。

见齐妙默默地瞪着他,白希云只觉得有趣,长臂一伸见过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你看,我真的没事,我既然知道她有故意气我的意思,怎么可能真如她的意思?况且你受了委屈,我岂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我又不是真的受委屈,我是故意的。”

“往后在不可如此了。”白希云认真的道:“你若真不喜欢,只告诉我便是,我自然有法子让你不必去昏省,譬如说对外称我病重,身边离不开人。你今日被欺负,还被泼浑身冷水,万一真的病了怎么办?”

“我……好吧,我的确并未想的如此周全。”而且想不到白希云竟会纵容她到这样的地步。

齐妙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心里渐渐安定。

越是相处,她就越是无法控制的倾心于他。好在这些日用了她的血之后,白希云的身体状况已经在恢复,虽起色不大,到底也不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了。如此下去,她有信心将他治好。

见她不说话,白希云以为是自己说的太过严厉吓到她了,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怕,我不是凶你。”

齐妙回过神,禁不住笑了。他真的是拿她当孩子一样的疼着。

其实知道他的想法,往后若有什么事是两人无法达成一致看法的,只要撒个娇卖个萌就能搞定了。这人对外人虽然冷淡疏远,长得也有点吓人,但与她来说只是个纸老虎。

“阿昭。”

“嗯?”

“你往后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那是自然,你是我妻,不对你好对谁好去?”

齐妙撒娇的钻进他怀里:“那你要说话算话,可不要去喜欢旁的漂亮姑娘,要一辈子对我这么好才行。”

她是在变相的许给他一生一世。

白希云心里又甜有苦,但对她只又微笑:“好,我说话算话,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不论他生命的长短,都只对她。

“那说定了。”齐妙笑眯眯的拥着他闭上眼:“睡吧,明儿个我给你量身,与针线房的研究给你裁秋装。”现在开始做秋衣,夏季做冬衣,时间刚好。

“我的衣裳吩咐针线房去做就是,你的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吩咐锦绣坊的人来做么。”

“我总要找些事情做的。”女红针线原主是擅长的,她就算再不喜欢,好歹也不能将人家的技艺给丢了。

“你若是得闲,就陪着我好了。”

“做针线也可以陪着你啊。”

“我是说你只在我身边陪着我,做个扇坠儿,做个熏香炉。”说着在齐妙脖颈深吸了口气:“妙儿,你怎么会这么香,闻着很舒坦。”

她都不知道,能如何答他?

二人低声说话,到倦了相拥而眠。

锦绣园中,老太君听罢了张氏的哭诉,终于放下了转了半晌的紫檀木佛珠。又随手拿起了翡翠的。垂眸敛额慈眉善目的笑脸,却不见几分真心的笑意:“张氏。”

“母亲,您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那么个白眼狼,只管偏帮着齐氏,我养了他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孝顺我……”

“在我面前你何必说这些?你当不当他是你亲生儿子难道我会不知道?”老太君和颜悦色的道:“你也不必哭,这世上历来是付出多少心,得回半分回报,你没用真心对他,这会儿还要求他以真心待你?”

“可是……”张氏满脸泪痕,“我就不信这京都城里多少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心对待父母的,他们好歹也要顾及着彼此的颜面吧?可是他呢?”

“你将他新婚妻子叫来又是烧热水又是泼凉水的,也没顾忌到他的颜面。”

张氏气的脸上发白,反唇相讥:“母亲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偏帮起那杂种来!素日里难道不是你瞧着他不顺眼?”

“看你,就是气性大。”老太太笑道:“沉住气,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学不会。”

张氏气的面皮紫涨。

老太太想了想道:“我如今也要过寿了,你也好生想想怎么办,没事儿想没的有的有什么用。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你还指望我掐死他给你出气?就别傻别天真了。”

张氏最看不惯婆婆一副说教的嘴脸,又不敢顶撞,只得应是。

回了房盥洗之后仔细回想老太太的话,却觉灵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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