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家长,确认自己的孩子被绑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大约不会是立刻撬开一架飞船的锁开着它飞去自由市。
不过,雷安从来不是大多数人。

至于为什么不开自己的船,嘁,他可没想着会开同一艘船回来,艾丽和他的船里还有小卷毛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买的那些东西呢。

几个小时之后。自由市的豪宅区h区。

“你是说,他手里有一个天然金发的女孩?”发问的是一个很年轻,很美的女人。她穿着细亚麻布做的白色交领长袍,领口绣着金色的花纹。她的一双脚露在袍子外面,没有穿鞋,脚趾甲上涂着鲜红蔻丹,衬着雪白脚背,就像雪地里放着的几粒红樱桃。

“是的,桃乐妃大人。”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穿着灰色袍子的中年男子,他唇上留着短须,看起来温文尔雅,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自由市著名的人口贩子豪森。

他微微向前倾身,声音悦耳柔和,“我已经检查过了,是个有天然金发的漂亮孩子。”

桃乐妃抬一下手,她身旁站着的一个脸蒙黑纱的女子拿着一个托盘走到豪森身边,他从怀里取出细细一绺头发,铂金色,在幽暗的灯光下,这绺头发看起来像是一束银丝。

桃乐妃从侍女奉上的托盘中拿起这绺头发,把发丝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绕了几圈,又放在鼻端闻了闻,“确实是天然的金发,不过,为什么有股蜂蜜味?”

豪森低声回答,“这女孩是罗森多尔在海拉的一个绿洲抓到的,当时她正想买蜂蜜来着。”

“罗森多尔?”桃乐妃眉头皱了皱,“那个把自己改装成套偶一样的合成人?我不喜欢这家伙。上次他说要卖给我一个金发女郎,我的手下相信了他,结果买到手才发现不过是个有白化病的女人。你确定这次他手里的货是真的么?天然的金发儿越来越罕见了,就连帝都的那些贵族小姐们,也有很多是在浴室里藏着染发剂的冒牌货。”

豪森小心的微笑,“大人,这次绝对是真的,我已经亲眼见过那个女孩了,确实是难得的高级货,我有她的投影。”

桃乐妃挑挑细眉,“让大家看看吧。”

豪森取出一个显示屏,按了按键之后,一个三维投影出现了幽暗大厅中。

这个女孩大约十六七岁样子,紧紧闭着眼睛,身体保持着侧首回头的姿势,双拳紧握,似乎昏迷的前一刻正要用力捶打什么。

虽然身上穿的是自由市随处可见的白袍子,但是这个姿势却使她的丰胸纤腰长腿显露无遗,她紧闭双眼,眉毛皱着,显得又惊慌又愤怒,可这表情一点也无损她的美貌,反而使桃乐妃笑了笑。

她看看自己手指上涂了蔻丹的长指甲,“你们要多少钱?”

豪森再次露出谦卑的笑容,“桃乐妃大人,如果不是知道这样的高级货色只有您才能消化得了,我们哪里敢打扰您啊,呵呵,这样罕见的纯天然金发的孩子,如果把她送到任何其他地方,都是在糟蹋上天所赐的美丽啊,您说呢……”

桃乐妃握着那绺金发,把它放在红唇边上轻轻蹭着,“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

豪森依然谦卑的笑着,“拍卖价格的一半。”

桃乐妃轻轻一笑,“你是想借我的拍卖场拍出高价啊!这样也好,有钱大家一起赚。”

她把一条腿缓慢的抬起,放在另一条腿上,稍微倾斜,“不过呢,我给你一个选择,200万帝国币现在把人卖给我,或者,拍卖价格的三成。”

豪森犹豫了好一会儿,咬咬牙,“四成?”

“好吧,这次就四成。”她用指尖轻抚弯着的红唇,“我再大方一点,200万和拍卖价格四成中更高的那个价格吧。”

豪森面露喜色,不待他说什么,桃乐妃又笑着补充,“不过,你要现在就要把人交给我。”

他愣一下,马上点头同意,“那是自然,只有在桃乐妃大人手里,商品才能发挥出他们最大的魅力啊!尤其是这种罕见的高级货色!”

艾丽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看到的不是胖墩墩的秃头和小胡子中年人了,而是一个留着乌黑短发,穿着桃红色的纱质交领袍子的美女。

那美女对她弯起红唇微笑,湛蓝的眼睛在她身上逡巡。

艾丽觉得这美女的目光中有种粘腻而冰冷的质感,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挣扎,发觉四肢已经恢复知觉,不像第一次醒来时那样昏昏沉沉的了,但每块肌肉都是酸麻的。

艾丽用手臂撑起身体,看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质矮榻上,榻上是织锦的缎子,这房间房顶很高,约有五米的样子,却没有窗口。她看不出自己是在哪里,此时是什么时间。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武器已经不见了。

穿桃红纱袍的美女绕着艾丽缓缓转了一个圈,一直颔首微笑。

艾丽颈后的寒毛一根根竖起,她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那美女终于像是看够了,后退两步,“你还是处女么?”

艾丽不吭声。

“我的名字叫桃乐妃,”美女笑了,“你从现在起就是我的孩子了,我会命人教你跳舞和怎么取悦人,你以后会用到的。还有……”她把手贴在艾丽的头侧,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滑到她脸庞上,像是在测试她头发皮肤的光滑程度,她像是很满意的微笑,又捏捏艾丽的脸颊,“不管你说不说,我很快就能弄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处女,以后我问你任何问题,你都要快点回答,知道么?”说这几句话时,她俯下头,嘴唇几乎贴在艾丽耳边。

艾丽后退一点,冷眼看着她,“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处女’是个什么东西。”

桃乐妃笑得发颤,她的桃红色半透明纱袍也在身上轻颤,袍子里除了她的*别无他物。

她笑了一会儿站直,“太好了,如果你一直不说话,我会很为难的。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艾丽低头,沉默了几秒钟说,“我没有名字。”

桃乐妃笑得更开心了,她拍拍手,“看来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最喜欢聪明的孩子了。嗯……让我想想,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她把右手食指放在嘴唇上摩擦,“哦,芙蕾雅吧。”

两个带着半截面纱的侍女走进来向她行礼,桃乐妃吩咐她们,“先带芙蕾雅去检查身体,再为她洗澡,我等会儿要看到她漂漂亮亮的出现在我的卧室里。”

她说完扭动腰肢走开了。

艾丽被两个侍女夹在中间,领到一间房间,房里坐着两个穿灰袍子的女人,她们对那两个侍女点点头,四个人抓住艾丽,把她推到一面贴着黑色橡胶垫的墙上,艾丽起初还徒劳的试图反抗,可四肢在这几个人熟练的配合下不到一秒钟就给扣在橡胶垫四角的铁环里动弹不得。

一个灰衣女人戴上橡皮手套翻开她的头发检查她的头皮,“没有寄生虫。”

另一个女人则在一边记录。

“牙齿整齐,没有蛀牙。”那女人像检查一只动物一样掰开她的嘴,再从头到脚检查她的四肢,关节。

“保证纯真。”她最后从艾丽手臂上抽了点血样,示意两个侍女可以把艾丽放开了,一个侍女拿了条大毛巾罩在她身上,两人再次左右夹着艾丽,把她带走。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她们走近一间放着大浴缸的房间。这浴缸可能比艾丽在太空中看到的所谓游泳池稍小一点。

浴缸里放的是热气腾腾的清水。

一个侍女要为她解掉毛巾,艾丽拉住她的手低声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在海拉还是在自由市?”

那侍女默默看着她,把面纱摘下来,张开嘴巴。

“啊——”艾丽吓得后退。

面纱遮住的那半张脸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噬过,连嘴唇都是残破不齐的,而她张开的口中,舌头被齐齐截断。

那侍女闭上嘴巴,对艾丽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如果那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笑容的话。

艾丽没再说话,走进下陷式的巨大浴池。

两个侍女把她从头到脚刷洗了一遍后用厚实柔软的大毛巾拍干她身上的水,在手心倒上芳香四溢的金色粘稠液体从头到脚涂了个遍。

艾丽觉得自己就像是只被洗剥好,涂上腌料的一块肉。也许桃乐妃的卧室就是等待她的餐桌。

两名侍女在艾丽身上和头发上又涂了至少三种滋润发肤的东西之后,把她齐肩的金发细细吹干,在她头顶编了一条辫子,又拿出一套雪白的长袍让她穿上。

这袍子层层叠叠的,但很轻,料子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艾丽站起身,一个侍女蹲下给她穿上一双鞋头像小船船头尖尖向上翘起的鞋子。鞋子是极为柔软的皮子做的,上面用金色丝线绣了很多花纹,和她身上这件袍子领口的花纹相似。

艾丽心想,肉现在要装盘了。

她被两个侍女一前一后夹着,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带金色穗子的长方形灯笼,她身前那个侍女的影子有好多个,影影绰绰投射在墙壁和地板上,像躲在墙壁里哭泣的鬼影。

艾丽跟着她们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两扇涂着朱漆的大门前,门里有欢快的音乐和嬉笑声。

一个侍女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门里的灯光和嬉闹声流水般倾斜而出。

艾丽看到里面似乎是坐了很多人,她的心怦怦乱跳几下。

门后面有什么?

身后的侍女轻轻推她一下,她只得走进去。

桃乐妃的卧室是个六边形的大房间,天花板很高,地上铺着象牙色的地毯,又软又厚,房间正中地上放了一块红色的绒毯,以这块绒毯为圆心远远放了几张小桌子,桌后有人席地而坐,桃乐妃则半躺在一张大大的红丝绒贵妃椅上。房间里没有床,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这里睡觉。

艾丽一眼扫过去,没有看到任何窗户。她更肯定一点了,自己在昏迷的时候八成是被送到了自由市,海拉上不太可能有这样的房子。

如果是在自由市,那么,除了那些后来随意搭建的小屋子,所有的房间都是由原来战舰中的某一部分改建的。那么,我现在到底是在哪一部分呢?

她小心观察着,被两名侍女领到桃乐妃面前。艾丽起初以为她仍然穿着那件桃红色的袍子,但走近了才发现这袍子领口的蕾丝图案和之前那件不同,那件是蔷薇花,这一件是扶桑花。

桃乐妃脚边坐了一个比艾丽可能还小一两岁的少年,他正从贵妃椅前的一张矮几上捧起一个瓷盘,盘里装着各色鲜果。

桃乐妃从瓷盘里拈起一粒葡萄,用涂着朱红蔻丹的指甲轻轻一掐,果汁顺着她的手指流到手心。她侧着头仔细打量了艾丽一会儿,很满意的点点头,“过来,坐这儿。”然后她抬起头向房间里的人宣布,“孩子们,这是芙蕾雅,她今天刚到,怎么样,她是不是很美丽?”

艾丽走到她面前,和那个捧瓷盘的少年一样坐在贵妃椅和放着各种食物的矮几之间的地毯上。

捧盘的少年皮肤和他捧起的瓷盘一样莹白,他有一头柔顺的棕色头发,浓眉细长而弯,仿佛画出来的,他微微抬起眼皮看了艾丽一眼,又垂下长而翘的睫毛。

桃乐妃又取了一颗草莓,同样把草莓汁挤得满手都是,然后,她把手放在少年的面前,看着艾丽微笑。

天花板上吊着一顶有珠串流苏的灯,被珠串折射出的光辉之下,那少年的睫毛尖端像是金色的。他放下瓷盘,轻轻托起桃乐妃那只手,伸出粉红色的舌头,一点一点舔舐她的手指。

艾丽的胃一阵紧抽。

“荷迷思,你还是做的不对。”桃乐妃用指尖抬起少年的下巴,红唇弯起,“你舌头的动作无可挑剔,但是你的脸呢?你这张漂亮的脸上应该露出什么表情?嗯?”

少年的长睫毛抖动一下,立即向桃乐妃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嗯,好多了——如果再害羞一点就更好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动人的就是那一抹羞涩的红晕。对了,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要勤加练习啊,要知道,你未来的主人让你舔的可未必是沾着果汁的手指,也许是脚趾呢?也许是别的什么呢?只有反复的练习你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宠物啊。”

桃乐妃的声音温柔而耐心,但是艾丽脖子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的胃一阵阵抽搐,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可她胃里早就空空的了,什么也没吐出来。

旁边早有侍女把她扶到了一边,又给她喝了几口清水。

桃乐妃依旧笑吟吟的,“给芙蕾雅喝一点薄荷酒。她身上的麻醉剂副作用还在呢。再给她拿一杯温热的牛奶和一小块杏仁蛋糕来。”

一个侍女很快给艾丽一只透明的小杯子,里面放着淡绿色的透明液体。

艾丽把小杯子里的液体一口喝下,抽搐的胃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被两个侍女搀扶着回到桃乐妃身边,有人放了一张有软垫的小矮凳给她,又有人端了一张描金的漆木小几放在她面前,又过了一会儿牛奶和蛋糕也取来了,一个侍女跪坐在她左侧扶着她的后颈让她把牛奶喝下去,再用小银叉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在她嘴里。

艾丽像个陪小孩子玩家家酒的娃娃一样木然地任由他们摆弄,酒精让她镇静,温热的牛奶和食物让她恢复了一点体力。

她静静坐着,更仔细地观察这房间。房间的每面墙壁上各镶着一人多高的大镜子,镜框是有繁复雕花的木框,上面涂着的金漆已经稍微有些发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古董。

除了她和荷迷思,桃乐妃的卧室里还有另外四个身份可能和他俩相同的少年少女,两男两女。此外还有十几个蒙着半截面纱的侍女。

不知道她们面纱下的那半截脸是不是都和那个为她洗澡的侍女一样。

那四个少年少女发色体型都不相同,但无一不是美丽惊人,他们全都穿着白色的交领纱袍,和艾丽所穿的纱袍的式样极为相似。

和荷迷思一样,他们挨个走到桃乐妃的身边接受她的“指导”。

他们坐在桃乐妃身边时全和荷迷思一样温顺,如鹿一般的眼睛只微微扫一下艾丽,只有一个叫“哀绿绮丝”的黑发绿眸少女偷偷看了艾丽几眼。

她这举动惹得桃乐妃很不高兴。但这女人不高兴时也依然笑吟吟的,她一边笑着,一边命令那个叫哀绿绮丝的少女站到房间中间的那块红色绒毯上把衣服脱掉。

哀绿绮丝的绿眸闪动几下,僵硬的把身上的白纱袍脱下来扔在地上。

这过程中,艾丽一直不知所措的紧紧抓着自己纱袍裙裾的边缘,一边时不时侧首看看桃乐妃。

桃乐妃也时时注意着她的神情,看到艾丽又害怕又惊恐的神情,她满意的歪着头,一手托腮,笑眯眯的在同样惊恐不安的三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中看了一会儿,命令其中一个少年,“特提斯,你去,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

那少年脸颊的肌肉抽动一下,低着头遵命。

他走到哀绿绮丝面前,跪在地上。

哀绿绮丝又愤怒又悲哀,她的眼眸亮闪闪的,里面不知是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还是要喷出的怒火。

艾丽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猛地站起来,碰到了面前的小矮几和上面的食物杯盘,这些东西摔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住手!”艾丽只喊了一句,就被几个侍女一起抓住。

她挣扎几下,头里有根血管一跳一跳的疼着,耳朵里“嗡——”一声。

桃乐妃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红唇弯着,眼睛里是残酷的兴趣盎然。

艾丽倒在地上,依然在徒劳挣扎着,她听见哀绿绮丝压抑着的哭泣声,从那些按着她的侍女裙裾边上,她能看到哀绿绮丝颤抖着的身体和火红双颊。

桃乐妃俯趴过来,把自己的额头贴在艾丽的额头上,“哎呀你果然是在发烧呢,我可爱的金发小天使……”

她身上有种让艾丽觉得恶心的甜腻香气。

“给她注射,让她休息。”桃乐妃站起来,笑微微的转过身不再理会艾丽,“哀绿绮丝,你怎么还是这样呢?难道这么多次的训练都不能让你明白只有心甘情愿地接受主人给你的快乐才会比较幸福么?特提斯,如果你不能让她快乐的话——你该知道我怎么惩罚不用功的孩子……”哀绿绮丝的抽泣声很快失控,她再也难以压抑,一边呻~吟着一边痛哭失声。

她的哭声让艾丽心里像有一把火在烧灼着,可不管她再怎么愤怒,却难以动弹一下,她的四肢被围着她的侍女们紧紧压住,她刚想大喊,左臂忽然一痛。

艾丽尖叫了几声,身体像被戳破的气球那样软软的萎顿在地,侍女们渐渐松开她的四肢,天花板上那盏大吊灯上的流苏珠串折射出许多许多像雪花一样的六芒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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