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深,苍穹上繁星点点,犬吠之声弱不可辨,田埂之上蚊虫飞舞萦绕其间,包文正足尖轻点麦穗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消失在夜幕之中,心急如焚一路朝西疾驰而去。
吕金霹与张霞夫妇解开方原与方菊兄妹的穴道,跨上两匹骏马则朝大名府绣阁策马狂奔,如今唯有依靠绣阁的人手,才能从魔教手中救出吕婉儿,皆因被魔教挟持的姬青莲的身份与众不同,不但是绣阁的少阁主,更是与姬如烟有姑侄之亲,等闲绣女便是出了这档子事情,绣阁也不会真的拼力相救。

大名府的城门自亥时已然关闭,却也拦不住吕金霹和张霞这等有功夫在身的好手,待二人叩开大名府绣阁的大门,将此事详细告知了赵嬷嬷之后,赵嬷嬷立刻以飞鸽传书上报了绣阁总阁,然后召集大名府绣阁内武艺超群的好手,便也朝魔教离去的方向追去。

旷野中,魔教教主厉方胯下“照夜狮子骢”一马当先,左右各有魔教教众跟随,身后不远处则是由四名轻功卓越的高手,扛着一顶硕大的撵轿紧跟,这撵轿长约丈半有余,以檀木为底花梨木为柱,其上雕刻着群龙盘旋与云海中逐日的图案,以青纱为幔遮掩四面。

撵轿中则是从七里坡包府掳来的三女,如今虽是穴道也被解开,但却被魅姬又强行喂下丹药,此时浑身酥软无力,便是内力也提不起半分,坐在撵轿上如泥塑般朝魔教百莽山方向而去。

魅姬慵懒的仰卧在撵轿上,眉宇间那风尘之气溢于言表,酥.胸半露尽显放浪形骸之色,看似散漫却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三女的动向,如今教主厉方对于那卦公子甚为看重,并且以副教主之位相迎,若是稍有不慎被这三女逃脱,岂不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令自家颜面扫地。

“咯咯”一声轻笑。

“三位夫人也莫要生忧,只要副教主来我百莽山,自然平安无事。”魅姬望着三女抿嘴笑着说道:“日后魅姬还要仰仗三位夫人,在副教主面前为我多多美言几句。”

姬青莲掩嘴笑道:“正所谓夫唱妇随,若是我家夫君愿意,我等妇人只能遵从。”

孙薇薇面罩寒霜,也不愿与这二人虚伪寒暄,暗自运转内力却仍是空空如也,不甘的坐在这撵轿之上沉默不语。

吕三娘心知此刻的寒暄终究是无用,因此也索性闭口不语,听闻魅姬与姬青莲交谈。

魅姬笑着道:“还是青莲妹妹知情识趣,此番给妹妹用下软筋散倒是多余了。”

姬青莲心知此言不实,便笑着道:“多年未曾如此安逸,便是不解也是无妨。”

魅姬笑语盈盈的望着姬青莲,眸宇间多是赞赏之色,倒是不再言语。

撵轿一路未曾停下,与天色微微泛亮之时来到了三百余里之外的扶风镇宿下,姬青莲见这魔教众人令行禁止,宛如朝廷的军队一般戒备森严,心知便是夫君赶来也无计可施,随即黯然一叹进入了厢房之中。

扶风镇远郊的田埂之上,包文正一路狂奔而来,虽是知道魔教众人在扶风镇宿下,仍是脚步不停一路朝百莽山方向狂奔而去。

如今只要有魔教教主厉方在侧,想要救出三女无疑是难如登天,为今之计只有先行一步在百莽山外设下埋伏,方有一线生机。

扶风镇西去三十余里有一城镇唤作璜山镇,包文正停下了脚步,进入璜山镇先是从钱庄中换了钱财,而后直奔骡马市购买三匹黄骠大马,又在酒肆中购买干粮负于马上,随即勒转马匹不曾停歇,赶在魔教众人之前往百莽山赶去。

昨夜包文正从七里坡包府奔出之后,便运转三灵六通之术测算魔教教主厉方和魅姬的命数,得知了众人的踪迹后,已然定下了这唯一能够实施的计策。

魔教众人昼伏夜出赶赴到百莽山需要十日,而九日后将有鹞鹰的书信传到厉方的手中,那时厉方将率领多半人手前往孟州府,便是唯一可以下手的机会。

包文正一人三马一路掀起滚滚灰尘,极为困乏之时便寻一客栈歇息片刻,梳洗沐浴之后待精神略作振奋,便马不停蹄的继续西行,与四日之后来到了镇凉府极为偏僻的莽山镇。

莽山镇西行二百余里便是百莽山,其内瘴气弥漫少有人迹,但是其内却有珍稀的药材,因此莽山镇的药铺林立,却少有江湖中人出没,皆因二百里外就是魔教的总坛百莽山。

沈麻子睡眼朦胧的将沈家药铺的房门打开,伸了个懒腰望着天色刚是泛亮,便拿起清扫的物件整理药铺,心中却是不停地咒骂掌柜的刻薄,作为莽山镇首屈一指的药铺,不但每月的工钱甚少,这活却是极为繁重,来这沈家药铺还以为能学些岐黄之术,那料想数年以来少有人上门问病,便成了这药铺中打杂的活计。

“吁!”

马蹄声在门外响起。

沈麻子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略微单薄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便不耐的喊道:“天色尚早,若是寻医问药便过上一个时辰再来吧。”

那少年嘴角泛起笑容,伸手入怀掏出碎银便抛了过来,沈麻子忙伸手接住,仔细一打量便是泛起了笑容,惊喜不已的说道:“大爷,有何吩咐请说!”

“听人说,沈家药铺有一秘制的散息软筋散,天下间无出其右,可是属实?”少年笑着问道。

沈麻子闻听之下,连忙上前将那少年拉到了一旁,低声说道:“公子,药铺有这东西却是不假,但是这东西可是可是不能轻易出售。”

“为何?”少年惊奇的问道。

沈麻子摸着手中的碎银,犹豫了一下,这才抬眼瞧了瞧门外没人,于是压低声音道:“这散息软筋散乃是江湖中有名的禁药,昔年有采花大盗燕一飞,仗着这散息软筋散祸害了不少女子,官府有令,这东西不能再配。”

“这倒是奇怪了,我那兄弟说沈家药铺有售,让我前来购置一些。”那少年不解的问道。

“实不相瞒,如今这药铺虽有药草,但是掌柜却严令不得配置。”沈麻子沉声说道:“若是公子愿意多出一些钱财,小人倒是愿意做这笔买卖。”

少年笑着问道:“药效如何?”

“若是加重几味药材的份量,比那昔年燕一飞手中的更要厉害几分。”沈麻子犹豫的说道:“不管公子拿去做什么,但不能说出是从小人这里买去。”

少年拍着沈麻子的肩膀笑着说道:“药效越烈越好,做成这一笔买卖你也就不用在这里做伙计了,日后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去。”

沈麻子一咬牙说道:“公子要多少散息软筋散,这可是杀头的买卖,若是少了小人宁可不做。”

“寻常的散息软筋散二十两银子一副,我给你五百两黄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少年阴测测的笑着道。

沈麻子闻言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五百两黄金配置的散息软筋散,能灌满四五个酒坛,这不是份量太少,而是太多了,不由得抬眼望着这少年。

“你在这沈家药铺便是再做工数年,也无非是紧衣缩食,今日做下了这笔买卖,日后远走高飞锦衣玉食,做与不做,你自己思量。”少年冷笑着说道。

沈麻子面上阴晴不定,沉吟了片刻这才沉声说道:“公子能给小人多少钱财?”

“一百两黄金。”少年笑着道:“这可是你一辈子也赚不来的钱财。”

少年随即从怀中取出两张银票,塞在了沈麻子的怀中,低声说道:“三日内配置好送到镇外的山神庙中,若是敢耍花样,我让你人头不保。”

“这是赏你的。”少年从袖中拿出一锭纹银,塞在了沈麻子手中,随即转身离去。

沈麻子望着这顶纹银上深约一寸的指印,心中本就不曾有潜逃的心思,此刻更是噤若寒蝉。

包文正走出沈家药铺翻身上马,与酒肆之中又购置大量的干粮和肉脯,而后便朝莽山镇外的山神庙策马而去。

沈麻子向沈家药铺的掌柜借故告假之后,便来到莽山镇的钱庄中置换一些银两,分别购置药材返回了自家,开始配置这散息软筋散,所幸这配置散息软筋散的药材有二十余种,而且皆是份量轻巧,沈麻子兜转了二十几家药铺才将草药配齐,回转家中闭门开始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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