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府下辖三城九镇,尤以文丰城的商家的“老芬酒”更是一绝,酒香醇厚而回味悠长,相传乃是百年前商家主妇所酿造,妇人闺名带有一个“芬”字而取名,文丰城以“老芬酒”而名扬清远一国,更有上品“老芬酒”为上京贡品。
文丰城繁花似锦,此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文丰城杨柳岸边酒肆一字排开沿着内城河而建,本是临近夏季的时节天气略显闷热。这姜掌柜年少时曾与文丰城商家做了多年的长工,因本性老实敦厚得了商家的看重,得了商家以丫鬟相配后,便在这杨柳岸开办了一家酒肆,多年来供应“老芬酒”也是生意兴隆。

姜家酒肆中的姜掌柜望着酒肆内高朋满座却是一点喜色也无。

如今这文丰城内持刀携剑的江湖好汉蜂拥而至,几日前因酒醉之余发生了口角,更是将杨柳岸边一处酒肆砸的稀烂,那酒肆的掌柜更是伤筋动骨,如今姜掌柜瞧见这大堂之内均是些持刀携剑的江湖好汉,心中也是阵阵的不安,生怕将自家的酒肆也一并砸了。

姜家酒肆中虽然是座无虚席,但是隐隐分为两个群体,东面一侧人数略多一些,为首的是三个手持鬼头大刀的魁梧汉子,当先一人豹首圆眼,钢须与鬓角间的发丝相连,拎起一坛“老芬酒”便仰头灌下,酒水顺着嘴角流淌湿了衣襟。左右二人均是与这豹首圆眼的大汉一般无二的装束,一身青色的劲装着身,单手抚着桌子上的入鞘钢刀,神色不善的望着对面。

三人身后不远处落座着二三十条汉子面色不善,均是身着青黑色劲装手握钢刀的刀柄,不曾动用桌案上的吃食,也是朝对面落座的人群望去。

“嗵”的一声。

豹首圆眼的壮汉将手中的酒坛拍在了桌案之上,“铛啷啷”举起依靠在桌案上的鬼头大刀斜指了过去,喝骂道:“李家小儿,去年抢走我岳州三雄的财物,还打伤了我几名兄弟,今日我岳州三雄便要讨还这个场子!”

左右两名大汉闻言便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大刀,身后的二三十条汉子也是各自拔出自家的钢刀,一时间“呛啷啷”声响一片,均是杀气四射的望着对面的人群,只待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厮杀。

姜掌柜瞧着这场面分明是要厮杀起来,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哭丧着脸有心上前劝说门外厮杀,但是念道日前杨柳岸酒肆掌柜伤筋动骨仍在床榻之上,便慢慢的俯下了身子掀开后堂的门帘,躲了出去。

“岳州三雄?我瞧着分明是岳州三虫吧。”西侧李家青年好整以暇的笑着说,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道:“我便是抢了你岳州三雄的踩过的盘子,又待如何?”

竟是半点不曾放在眼中。

青年身后由八名青衣汉子手持长枪而立,闻听少主的嘲笑声,不由得哄堂大笑皆是目露不屑的神色。

“李岩,你辱我太甚!”豹首圆眼的壮汉青筋蹦起,双手抱刀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案喝骂道:“今日便绑了你,让你父亲拿银钱来换!”

“岳寨主可知,上月百毒书生李破已与我家二妹定下了亲事?”李岩冷笑一声手持身侧的长枪,接着道:“如今托庇与武林七公子之一的离魂剑方少侠。”

“岳寨主还要将我绑了?”李岩满脸诧异的问道。

豹首圆眼的壮汉闻言停住了身形惊疑不定,挥手制止了手下弟子的身形怒不可斥的道:“堂堂的燎原枪李家堡,居然拿松溪剑派以势压人,下作之极!”

“你李岩若是带种,便与岳某手中的鬼头刀较个高下。”岳寨主愤然喝道。

“早就听闻岳寨主的劈山十九刀刚猛绝伦,今日李岩便以燎原枪会上一会。”李岩长身手中长枪矫如灵蛇,摆出了燎原枪法就与攻上前去。

“哼!”

一声冷哼自姜家酒肆位于边角临窗处传来。

冷哼声震得李岩内息紊乱,心知这必然是高手无疑,顺着声音举目望了过去,见一青年虽面如冠玉却发髻散乱,身上的青袍发乌且破旧已然是许久未曾换洗,桌案上放着一把连鞘长剑,剑鞘上的明珠有所残缺,若所料不差分明是被这青年拿来换了酒钱。

青年身侧则端坐着一白衣女子却让李岩心中为之一动,这女子年约二十七八的年纪,身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对镜梳洗.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

女子凝望着身侧的男子,眉宇间的黯然之色更重了几分。

“要打,就滚出去打!”南宫宇心中不耐之极,闻听这离魂剑方少白这名更是怒气涌上了心头。

女子名唤南宫琼,听闻自家弟弟的喝骂声不由得心中叹息,自从修炼内功出了岔子之后便颓废了下来,往昔那个温文尔雅卓尔不凡的剑神山庄的少庄主南宫宇,居然变成了浪迹江湖的落魄剑客。此刻听闻了离魂剑方少白的名号,自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意。

李岩与岳寨主相视了一眼,均看出来了对方眼中的惧意,也不多言语就待领着各自的手下离开姜家酒肆。

“吱呀”一声。

一只白皙且纤细的柔荑推开了姜家酒肆的柴门,推门而入女子面戴轻纱笼罩住了面颊,一袭明黄色的淡雅长裙,娥眉微蹙略带倦意,肩似削成腰身约素,发髻上斜插一只银簪在烛光下顾盼生辉。

一袭明黄色淡雅长裙的女子搀扶着身侧的少年,那少年绒须刚生且浓眉大眼,身穿白色长袍略带儒雅的气息,不时手捂前胸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在女子的搀扶下寻了一个桌案坐下后,女子放下手中的连鞘长剑,便拎起桌案上的水壶为少年递在了唇边,抽出袖中的丝巾为少年擦拭额头上的细汗和唇角的水渍。

“痨病鬼。”岳寨主觉得有些晦气,见这般貌美的女子如此殷勤侍候少年,心中吃味之下嘲弄一声,便欲带着手下离开姜家酒肆。

孙薇薇娥眉再蹙,温柔如水的双眸中顿时迸射出一缕杀气,如鹃起燕落般飘身而起,布满内力的衣袖已经拍飞了岳寨主身后的随从,随即隔空一掌朝岳寨主的后背击去。

岳寨主刚刚闻听手下的惊呼之声,尚不曾转过身来,就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口中喷出血雾便被浑厚的掌力拍飞出去,身形尚不曾跌落在地面上,就觉得眼前景致出现了重影后黑暗一片。

“大哥,大哥!”

“寨主,寨主!”

岳寨主身边的兄弟和不曾受伤的随从狂奔上前,从地面上将岳寨主扶起,只见已然是面色惨白气若游丝。

“妖女杀了寨主,兄弟们为寨主报仇!”有神情悲愤的随从抽出手中的钢刀,大喝道。

顿时钢刀出鞘声“呛啷啷”一片作响,众随从神情悲愤欲狂,便待乱刀将这妖女砍成肉酱。

孙薇薇漠然的站在姜家酒肆的门前,望着这一群手持钢刀的随从,只待上前将其尽数诛杀。

“已然出了气,莫不是要将这些汉子尽数杀了不成?”南宫宇握着手中的破损长剑,长身而立劝阻道:“姑娘武功已入化境,又何必枉杀无辜?”

“杀了便杀了!”孙薇薇手按剑柄之上,冷哼一声道:“辱我夫君,死不足惜!”

南宫宇唇角泛起苦笑,持剑抱拳道:“姑娘武功非是在下所能匹敌,但我辈习武锄强扶弱,余下罪不至死,还请姑娘饶恕这些人。”

南宫琼作势拉了南宫宇的衣袂,见自家弟弟不曾半点退意,也唯有站在身侧。

门外容貌与豹首圆眼汉子相似的两个汉子,对望了一眼后,令人抬起岳寨主的尸身匆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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